劉啟迪

(人民教育出版社 課程教材研究所，北京 100081)

在當今時代，作為中華兒女，我們深感自豪的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華民族迎來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但同時我們也看到，世界正處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在此社會歷史背景下，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認真思考和研究教育改革的核心——教材①建設，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梢哉f，教材建設是經天緯地的事業(yè)②，是新時代教育事業(yè)發(fā)展的重中之重。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統(tǒng)一編寫和使用三科教材，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作出的重大決策部署，是新時代學校教育的“鑄魂工程”。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就中小學道德與法治(高中思想政治)、語文、歷史三科教材作出重要指示，強調要從維護我國意識形態(tài)安全、培養(yǎng)社會主義合格建設者和可靠接班人的高度來抓好三科教材建設。這就要求統(tǒng)編教材編寫者認真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有關教材建設的講話精神，深刻領會國家對統(tǒng)編教材建設的頂層設計[1]，立志編寫出具有中國特色[2]、世界一流的統(tǒng)編教材[3]。要真正地實現(xiàn)統(tǒng)編教材的編寫志向，就需要很好地研究一下統(tǒng)編教材的編寫方略。筆者對我國統(tǒng)編教材的編寫方略進行了梳理與研究，期望對我國的統(tǒng)編教材編寫與研究有所裨益。

一、深刻體會統(tǒng)編教材編寫的重大意義

筆者認為，從育人內容來看，教材是教育的核心，落實立德樹人教育根本任務的重要舉措就是統(tǒng)編教材編寫。統(tǒng)編教材編寫具有兩個方面的重大意義：一是國家意義；二是文化意義。前者旨在強調國家認同，后者旨在強調文化認同。在國家認同方面，要在學生心中厚植愛國主義情懷；在文化認同方面，要大力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特別是要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機融入教材體系。當然，文化認同也是文化自信的表現(xiàn)。毋庸置疑，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在根本上就是中華文化的復興，文化認同和文化自信對于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具有重大意義。習近平總書記說，文化自信，是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4]。習近平在參加十三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內蒙古代表團的審議時強調，“文化認同是最深層次的認同，是民族團結之根、民族和睦之魂；要認真做好推廣普及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工作，全面推行使用國家統(tǒng)編教材。要在各族干部群眾中深入開展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特別是要從青少年教育抓起，引導廣大干部群眾全面理解黨的民族政策，樹立正確的國家觀、歷史觀、民族觀、文化觀、宗教觀，旗幟鮮明地反對各種錯誤思想觀點”[5]。

在統(tǒng)編教材的編寫過程中，我們務必警醒地看到，實現(xiàn)國家認同和文化認同依然面臨來自國內外的嚴峻挑戰(zhàn)。由于經濟全球化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fā)展，出現(xiàn)了生活方式和文化價值觀多樣化的變化，因此，我們在教材編寫中要突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引導，這對于青少年學生的政治素質和道德教育提出更高的要求[6]與挑戰(zhàn)。目前，西方國家在經濟、軍事、外交、文化等領域展開了對中國的遏制，特別是從文化思想領域對我國兒童青少年展開了攻勢，從過去到現(xiàn)在企圖通過精神污染，如對華的《十條戒令》等，達到和平演變，即通過改變中國青少年思想，使中國“自我解構”。西方國家，尤其是美國，始終對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進行圍剿。據(jù)說，現(xiàn)在美國剛剛成立的所謂“應對急迫威脅委員會”，就是針對中國的[4]。眾所周知，統(tǒng)編教材建設特別強調和高度重視國家主流意識形態(tài)。因此，統(tǒng)編教材編寫要高度重視和體現(xiàn)“意識形態(tài)維度”[7]。在這種激蕩的形勢之下，我國統(tǒng)編教材的編寫務必明確并深刻體會實現(xiàn)國家認同和文化認同的重大意義，務必明確并深刻體會實現(xiàn)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機融入教材體系的重大意義。同時需要指出的是，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機融入教材體系，在培養(yǎng)青少年學生的國家認同和文化認同方面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迪克特·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體——民族主義的起源與散布》一書中寫道：人有了共同的價值觀、共同的利益，才可能形成共同體③。因此，我們主張，統(tǒng)編教材體系要始終貫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容。

筆者特別強調的是，作為統(tǒng)編教材的編寫隊伍及其每個編寫人員，對于新時代賦予統(tǒng)編教材編寫的重大意義，不是停留在一般淺層次上的知道與了解，而是有如葉圣陶先生說的“領會”“體驗”“有在自己身上”等意思[8]。同時，我們還應從文化歷史的角度體認這種重大意義之所在。“欲知大道，必先知其史。欲亡其國，必先滅其史。欲亡其史，必先滅其文化?！盵9]唯有如此，才能確保教育的社會主義屬性和正確方向，切實筑牢意識形態(tài)安全防線[10]，擔負起統(tǒng)編教材編寫的責任與使命。

二、正確認識統(tǒng)編教材編寫的國家行為

統(tǒng)編教材不同于其他一般教材，更不同于教材之外的所有其他普通讀物。統(tǒng)編教材編寫實際彰顯的是一種國家行為。筆者認為，統(tǒng)編教材編寫的國家行為是由統(tǒng)編教材的性質決定的。不言而喻，統(tǒng)編教材具有較強的意識形態(tài)屬性，涉及國家主權、國家安全及民族宗教等內容。因此，國家要對義務教育階段的道德與法治、語文、歷史，以及高校、職業(yè)學校德育類重點教材實行“統(tǒng)一編寫、統(tǒng)一審查、統(tǒng)一使用”。可見，統(tǒng)編教材編寫是一種國家行為，這種行為集中體現(xiàn)了國家意志。

新一輪課程改革以來，統(tǒng)編教材編寫的國家行為逐步深入人心，并通過制度建設與機構建立得以強化和推進。2010年4月，國家基礎教育教材專家咨詢委員會和工作委員會成立。2012年3月，按照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在教育部的直接組織領導下，統(tǒng)編教材的編寫工作啟動。2016年6月，統(tǒng)編三科教材從起始年級在人教版原有教材的基礎上投入使用；同年10月，中共中央發(fā)布關于教材建設的文件《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大中小學教材建設的意見》，首次明確教材工作是國家事權，首次明確提出健全國家教材管理制度。2017年3月，教育部成立教材局；同年7月，成立了以國務院領導為主任的國家教材委員會。2019年秋季，統(tǒng)編教材已實現(xiàn)所有年級全覆蓋。因此可以說，統(tǒng)編教材在全國的廣泛宣傳與推廣使用，這也是統(tǒng)編教材編寫國家行為的價值所在。這種國家行為價值的實現(xiàn)，離不開國家事權的行使。不論是統(tǒng)編教材的編寫，還是統(tǒng)編教材的審定和使用，都要充分體現(xiàn)國家事權的至高無上，這是凝心聚力搞好統(tǒng)編教材建設，進而實現(xiàn)“為黨育人，為國育才”的重要保障。

如果我們在統(tǒng)編教材的編寫上不能很好地展現(xiàn)國家行為，不能充分發(fā)揮國家事權的威力，那么我們就會難以解決好“培養(yǎng)什么人、怎樣培養(yǎng)人、為誰培養(yǎng)人”這一根本問題。如果說三科教材建設，不由國家統(tǒng)一編寫、統(tǒng)一審定、統(tǒng)一使用，而是由各省(市、區(qū))各自為政、各行其是、多元發(fā)展，就不可能塑造出有共同理想、共同信念的可靠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和合格建設者，這個社會就會逐漸變得越來越有差異，時間長了，差異就會變成分裂的種子。比如，香港有些教材對于國家歷史和文化的誤導和誤解，直接影響香港人的“國家認同”，在其他省也有教訓[7]。對于統(tǒng)編教材編寫的國家行為的認識，從來都是如此的。例如，1949年10月，時任中央宣傳部部長陸定一指出，“教科書要由國家辦，因為必須如此，教科書的內容才能符合國家的政策”，“教科書對國計民生影響特別巨大，所以非國營不可”[11]。歷史和現(xiàn)實都已證明并將繼續(xù)證明，統(tǒng)編教材編寫是理所當然的國家行為，更是不容置疑的國家事權。

三、科學把握統(tǒng)編教材編寫的基本遵循

統(tǒng)編教材編寫是一項復雜的育人工程，要完成好這項工程，需要有自己的基本遵循。筆者認為，其基本遵循主要有三個方面，即完善的課程標準、正確的政治思想及契合的教育教學規(guī)律。筆者將分別闡釋三個方面的基本遵循是如何作用于統(tǒng)編教材編寫的。

課程標準是統(tǒng)編教材編寫和修訂最直接的遵循或依據(jù)，當然也是其他教材編寫和修訂的遵循或依據(jù)。課程標準(或教學大綱)是教材的上位概念，是規(guī)定學科課程內容(或教學內容)的文件。課程標準對教材總是有最直接的制約作用，即先有課程標準的制定，然后才有教材的編寫；先有課程標準的修訂，隨即就有教材的修訂?？梢?，教材的編寫，都不是由編輯人員和教師自作主張的，須得根據(jù)教育部頒布的課程標準。課程標準詳細規(guī)定各科教材內容綱要，編寫教材都得按照規(guī)定的內容綱要，逐一加以敘述或說明；其敘述或說明還不能過分詳細繁復，否則，每科教材將成為很厚的一部書。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教材是比課程標準規(guī)定的內容綱要略為詳明的綱要[8]。教材編寫絕不可忽視課程標準，最低限度不得違背課程標準的規(guī)定，最好是在教材編寫中努力遵循課程標準的要求，要把貫徹課程標準精神、落實課程標準要求作為教材編寫的一項原則。

正確的政治思想是統(tǒng)編教材編寫最重要的遵循或指導。這里所說的政治思想，不是指狹義的思想政治，而是指導思想、國家意志、基本立場、鮮明觀點等。筆者之所以把正確的政治思想作為教材編寫的最重要的遵循或指導，就是避免編寫工作中的盲目性，不犯影響教材質量最大的一個錯誤或缺點。也就是說，“教材首先必須注意政治”[12]?！熬帉懭魏我槐窘滩氖紫纫鞔_指導思想?！盵13]葉圣陶說過，所有的課本也都是政治課本。這不無道理。中國古人早就講過“文以載道”，其“道”就是今天我們說的政治思想；“文以載道”就是說文章要表達政治思想，要為政治服務[7]。由于統(tǒng)編教材具有較強的意識形態(tài)屬性，與國家安全、國家認同、國家意志等關系最密切，利害最相關，所以以正確的政治思想作為統(tǒng)編教材編寫的指導思想，至關重要。同時，務必牢記一條教材編寫的寶貴經驗，即統(tǒng)編教材編寫必須依靠黨和政府的領導與支持。這是方向，是中心。1958年5月，毛主席在黨的八大二次會議上說：“學問再多，方向不對，等于無用。”[14]1964年9月4日，毛主席指出：“政治教育是一切教育的中心?！盵14]正因為如此，我們的教材要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來統(tǒng)率事實材料，以利培養(yǎng)兒童青少年科學的世界觀[15]。教材編寫隊伍及其編寫者都應該有思想政治上的自覺，要深刻地知道，教材就是教育決策的具體反映，就是方向指引的具體體現(xiàn)。任何一個國家，它給孩子讀的教材，都受那個國家當政權威的制約，概莫能外。教材具體反映的一個國家的教育宗旨——路線、方針、政策，乃是編寫者不能推卸的責任和義務。教材必須有明確的思想政治方向，不應該有絲毫的動搖[16]。特別強調的是，統(tǒng)編教材編寫一定要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fā)展觀、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同時，教材編寫力求貫穿一條主線，即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鑄魂育人?？傊?，統(tǒng)編教材在政治上要牢牢把握正確的政治思想性[17]。對于正確的政治思想性的把握，不是形式，也不是口號，而是結合學科實際，把主題教育，如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中華優(yōu)秀文化教育、革命傳統(tǒng)教育、國家主權教育、海洋意識教育、愛國主義教育、法治教育、民族團結教育及生態(tài)文明教育等落到實處，要真正地融入教材。鑒于此，教材編寫的首要原則是教材必須充分反映黨和國家的意志，基礎教育教材的重點是進一步強化育人功能，為青少年學生打好中國底色[18]。

教育教學規(guī)律是教材編寫者時刻需要深度觀照的最密切的遵循或依據(jù)。教育教學規(guī)律對教材編寫的作用，往往是通過一定的教育教學原則來發(fā)揮的；教育教學原則的制定與實施，也是在教育教學實踐中對教育教學規(guī)律的科學遵循。從教育心理學的視角，筆者把兒童青少年的身心發(fā)展規(guī)律(包括認知規(guī)律、思維能力發(fā)展規(guī)律等)也納入廣義的教育教學規(guī)律的范疇。教育教學中的可接受性原則、循序漸進原則等都是兒童青少年心理發(fā)展的年齡特征、認知與思維能力發(fā)展規(guī)律的反映與遵循。如何把這種規(guī)律具體運用到教材的設計與編寫中，專家給出了三點建議：一是兒童青少年心理發(fā)展的年齡特征是編寫中小學教材的出發(fā)點；二是教材內容的呈現(xiàn)方案必須與中小學生認知規(guī)律相匹配；三是思維能力發(fā)展是中小學教材編寫心理化設計的首選課題[19]。可以說，教材編寫與教學實踐遵循兒童青少年的身心發(fā)展規(guī)律，這已是人們的共識與習慣。

從根本上講，教育教學規(guī)律可以統(tǒng)稱為育人規(guī)律。貫徹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就要明確這種規(guī)律對中小學教材編寫形成的種種制約與規(guī)定。

一是對教材語言文字的制約與規(guī)定。教材的語言文字要有文學趣味，有可讀性，讓學生喜歡讀；教材要通俗易懂，不要使用過多的概念術語，增強可理解性，讓學生容易讀；教材的語言文字要精準簡練，不可模棱兩可與似是而非，增強教材的簡潔性，讓學生準確讀。

二是對教材內容選取的制約與規(guī)定。眾所周知，中小學教材不同于一般讀物。其中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中小學教材在內容方面有十分嚴格的要求，因為教材是國家事權，不是個人行為，尤其不是個人的學術行為，不能強調個人的學術觀點，不能僅憑個人的學術見解，必須有權威的依據(jù)。就歷史學科來說，所謂的權威依據(jù)，就是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fā)展觀、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社會主義思想，中共中央文件對若干歷史問題的決定，以及經中央批準的權威的歷史讀本和經過學術界檢驗的重要學術著作等。對于這些，歷史教材必須遵循[1]。它不是個人隨心所欲的個人暢想，更不允許胡言亂語，而是有眾多人員參與其中且凝心聚力的集體智慧。它要求教材編寫者無論在內容上還是在形式上“都不能過分強調個人的興趣愛好”。教材內容“必須符合國家的大政方針，要反映時代精神，要體現(xiàn)社會公德”[8]。教材內容的編寫是屬于社會公共事務，作為教材編寫者，要“去個人化”。因此，對知識的篩選，要遵循“集體權威”，其權威的來源不是指來自某個學術機構，而是來自經典作家與集體智慧的結晶，包括黨的決議、報告和久經考驗的集體論著[20]。教材內容的修訂與增新上也有遵循的基本準則。例如，中學歷史教材在修訂與增補新內容時，并不是將所有新成果和各種說法都列入其中，而是要吸納學術界公認的、比較成熟穩(wěn)定的成果，或是以往教材強調不夠甚至是沒有寫入、現(xiàn)在學術界公認非常重要的、必須體現(xiàn)的學術成果。同時，概念的科學性和表述的準確性，也是教材編寫非常強調的事項[21]。有人說教材只是個“例子”(這里主要是語文教材的選文)，但是這個或這些例子不是“拉在籃里就是菜”④，而是經過在思想上嚴格挑選、在文字上精雕細琢、在篇幅上量身訂制的一番過程。這個例子是“舉一反三”中的“舉一”，也是無可爭議、不可替代的“唯一”，是經得起考驗且精益求精的“精品”。如此用心才能打造出“精品教材”，進而在教育教學實踐中才能發(fā)揮“培根鑄魂、啟智增慧”⑤的育人價值。

三是對教材呈現(xiàn)方式的制約與規(guī)定。新一輪課程改革以來，無論是課程標準的修訂，還是教材的修改，都趨于不斷地改進與完善。教材編寫人員和研究人員都對新一輪課程改革初期教材編寫的經驗教訓進行了深刻反思，進一步提出了更科學、更先進、更有效的教材編寫方式，其呈現(xiàn)方式令人耳目一新，其育人效果讓人為之一振。例如，小學道德與法治教材克服了新課改以前的“教材定式”——課文采取論證說理的方式——走上了品德教育回歸兒童生活的改革思路。這一思路體現(xiàn)德育課程的轉向：課程的核心關注點不再是道德的知識和觀念，而是引導兒童在不同的生活場域中能夠過道德、幸福的生活。為此，教材編寫要體現(xiàn)敘事思維方式，教材不再以道理、要求和知識為基本內容，而是以兒童的成長故事為主要內容。教材的這種敘事轉向讓兒童成了教材內容的主角[22]。這種教材呈現(xiàn)，反映了教材編寫者教育思想的轉變。真正的教育是人的教育，教育者要“目中有人”。以往的德育教材將兒童的經驗排斥在外，“不接童氣”[23]。再如，高中思想政治教材的呈現(xiàn)方式也發(fā)生較大改變，即改變了以往概念式、口號式的意識形態(tài)教育，逐步變成把意識形態(tài)滲透到學生的生活、學習和文化知識之中，使政治要求和生活規(guī)范、文化素質結合起來，形成了把思想教育與人生成長、品德養(yǎng)成與公民道德教育、法治意識相結合的教育模式。這充分注意到學生的個性特點和自身發(fā)展要求，試圖把主流的社會價值觀與學生的成長過程、思想和價值觀教育與學生自我體驗和反思結合起來[7]。又如，小學語文教材在單元內容的呈現(xiàn)上，以雙線——“人文主題”和“語文要素”——來組織單元內容，以此強化語文學習的綜合性和實踐性[24]。統(tǒng)編高中語文教材是以“人文主題”和“學習任務群”兩條線索來組織單元。這種呈現(xiàn)方式彌補了新一輪課程改革初期，語文教材只關注人文內容的編排而忽視了語文要素訓練的不足，更切合語文學科的性質和任務。統(tǒng)編教材都注重教材內容的情境化、活動化及生活化的呈現(xiàn)。統(tǒng)編教材呈現(xiàn)方式的改變，旨在使教材易教利學或便教樂學。

值得提醒的是，編寫不同學科教材也要遵循學科教育教學規(guī)律。例如，語文學科中的漢語文發(fā)展與運用規(guī)律，歷史學科的中國歷史社會和文化發(fā)展規(guī)律等。

四、切實做好統(tǒng)編教材編寫的科學研究

教材編寫是一門專業(yè)，也是學問[3]。教材編寫是一件重要的工作，但又是一件不經過科學研究、實驗，就很難做好的工作[13]。對教材的科學研究是做好教材編寫的基礎工作，而且要真正地做好這門學問和研究，進而把教材編好，實屬不易。教材編寫與科學研究，是對個人學問的涵蓋與超越。其中甘苦，如同王安石在論張籍詩中寫道：“蘇州司業(yè)詩名老，樂府皆言妙入神?？此茖こＷ钇閸?，成如容易卻艱辛?！雹迖缽驮f：“最淺之教科書法，必得最深其學者為之?！盵25]因此，教材編寫者，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編書匠，而是研究者與大學問家。我們?yōu)槭裁匆匾暯滩难芯窟@項基礎性工作呢？因為它與教材的質量息息相關，是提高教材質量的三條主要經驗中的第一條[8]。對于教材編寫者而言，無論編輯工作多么繁忙，都要拿出一部分精力和時間投入教材研究。當然，這種研究不是為研究而研究，要有對教材事業(yè)一見鐘情的熱愛與矢志不移的專注。為什么要這樣呢？！因為教材無小事，教材是“為黨育人、為國育才”的重要依據(jù)。教材人(教材編寫者與研究者)怎能忘記教材史？曾記得，1977年，當時的中國并沒有“富起來”，根據(jù)鄧小平的指示，把教材建設作為“關鍵要緊的事情”，從緊缺外匯中撥付10萬美元?？?，委托駐外使館從美國、英國、聯(lián)邦德國、法國、日本、蘇聯(lián)等國購進大中小學教材，供研究與借鑒。為了把教材編寫建立在科學研究的基礎之上，1981年，世界上最大的國家級中小學教材編寫出版機構——人民教育出版社，創(chuàng)辦了新中國第一家專門研究課程教材及教學的專業(yè)學術期刊，即《課程·教材·教法》。1983年，經教育部批準，人民教育出版社又成立了課程教材的專門研究機構，即課程教材研究所(鄧小平題寫所名)。筆者在此要強調的是，我們要把教材研究作為一項偉大的事業(yè)來干，而且一定要干好。筆者還記得，二十年前，有學者直言：“課程教材改革時，存在的問題之一是理論基礎薄弱，需要提升課程改革的理念水平和理論品位。”[26]二十年后的今天，從事教材研究的人員越來越多，有關教材研究的成果越來越豐富。但是，實話實說，要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要從教育大國邁向教育強國，我們需要加快構建中國特色教材的理論體系，為編寫出中國特色、世界一流的精品教材，進而為實現(xiàn)育人目標作出應有的貢獻。這是統(tǒng)編教材編寫與研究的最終訴求。

五、充分體現(xiàn)統(tǒng)編教材的學科特點

統(tǒng)編教材編寫，不是大而化之與籠而統(tǒng)之，除了要注意教育方針和培養(yǎng)目標之外，還要深入了解各門學科的特點與課程屬性。這樣，編寫工作才能有的放矢，進而有利于教師精準施教。對于學生而言，如果讓他們把各科的目的弄清楚，是非常有益的[8]。筆者認為：學科核心素養(yǎng)體現(xiàn)各門學科的內容特點和獨特的育人價值；要使三科統(tǒng)編教材編寫體現(xiàn)學科特點，落實學科核心素養(yǎng)是當為可為的要務。2014年，《教育部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 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第一次在國家正式文件中將核心素養(yǎng)放到全面深化課程改革的關鍵位置。隨后，教育部在制定與組織修訂課程標準時，把學科核心素養(yǎng)寫進了課程標準?？梢哉f，核心素養(yǎng)是新課程改革的“再出發(fā)”[27]。從落實核心素養(yǎng)的角度，教材編寫也需要“再出發(fā)”。鑒于此，教材編寫要以學科核心素養(yǎng)為本。具體來說，語文學科核心素養(yǎng)有語言建構與運用、思維發(fā)展與提升、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文化傳承與理解四個方面，語文教材在編寫中要體現(xiàn)對學生的語文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培育。例如，關于文化傳承與理解方面，在語文教材的內容體系上，要有“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篇目，要適當增加古代詩文。據(jù)統(tǒng)計，高中語文教材中必修和選擇性必修共選入古代詩文67篇(首)，占全部課文數(shù)(共136篇/首)的49.3%[28]。再如，高中思想政治教材編寫堅持培養(yǎng)學科核心素養(yǎng)，包括政治認同、科學精神、法治意識和公共參與四個方面。從思想政治的學科核心素養(yǎng)來看，這門課程在屬性上是立德樹人的關鍵課程，因此思想政治教材的編寫要堅持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把尺子衡量教材中意識形態(tài)素材的是非曲直，要堅持思想政治課的政治引領和價值引領，堅持思想政治課建設與黨的理論創(chuàng)新同步推進，全面推動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進教材進課堂進學生頭腦，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貫穿國民教育全過程[6]。為了落實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教學目標，應將教材內容進行情境化、活動化設計，讓思想政治課變得生動有效，讓學生入腦入心。又如，歷史學科以培養(yǎng)學生的唯物史觀、時空觀念、史料實證、歷史解釋和家國情懷為核心素養(yǎng)培養(yǎng)。為了落實歷史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教學目標，教材設計以大時序、小專題，“點—線—面”相結合的方式選擇適當?shù)臍v史內容，凸顯歷史發(fā)展的基礎性和多維性[21]。可以說，落實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教學目標，是當前教材編寫的焦點和創(chuàng)新所在。

六、最終契合統(tǒng)編教材的教學屬性

教材既有課程屬性，又有教學屬性。課程屬性是指學科內容方面，而教學屬性則是指施教方法方面。一本教材的內容再好，如果編寫者不考慮它的實際教學屬性，那么這本教材就失去了使用價值。在中國的教育史上，陶行知把教授法改為教學法。他認為：“先生的責任不在教而在教學，而在教學生學?！比~圣陶認為，教是為了不需要教。葉立群認為，教學法是教學生怎樣學習的方法，是教學生獲得知識、運用知識的方法[13]。筆者認為，上述關于教學法的真知灼見，理應嵌入教材，成為教材的一種教學屬性。鑒于教學屬性的存在，不妨對教材進行如此界定，所謂教材，就是教師教學生學會學習的材料。因此，教材具有教學屬性。石鷗在《論教科書的基本特征》一文中寫道，“任何教科書，首先都是用來教的”，“教科書具有教誨性”的特征[29]，頗有道理。作為教材編寫者，要深刻認識教學屬性的重要影響。葉圣陶在這方面給編寫者提出了告誡：“教材即使編得非常詳盡，也不過是某一學科的提要，加上一些必要的范例罷了(語文課本幾乎全是范例)；因此，教材只能作為教課的依據(jù)，要教得好，使學生受到實益，還靠老師的善于運用?！盵8]這話說得是一針見血。他本人做過多年的教師，又是編輯行家，最有發(fā)言權和最有說服力。據(jù)說，繼葉圣陶、呂叔湘之后推動小學語文教材教學改革的一代宗師——袁微子，開創(chuàng)了編輯人員上講臺試教的范例[16]。這是頗值得提倡的教學行為。既然教學屬性如此重要，那么教材編寫者自然應當考慮教學上的適用性、啟發(fā)性和趣味性，才能編出富有適用性、啟發(fā)性和趣味性的教材。

為了強化教材的教學屬性，實現(xiàn)教材的便教樂學，我們提倡教材編寫也應走群眾路線，讓優(yōu)秀教師參與教材編寫。也就是說，教材編寫要十分重視教材與教學的緊密結合，不能脫離教師教學，要注意從教師教學中來，傾聽教師的意見，集中教師的教學經驗，在教材編出后，又要回到教師的教學實踐中，去接受實踐的檢驗，在實踐中發(fā)現(xiàn)問題，提出修改意見，最終實現(xiàn)教材與教學的高度統(tǒng)一，使教材契合教師教學的要求[8]。葉圣陶曾說，多向教師請教，因為他們是實踐者。他把這一條作為提高教材質量三條主要經驗之第二條[8]。教材教學屬性的意義，在實現(xiàn)教師便于教與學生樂于學。要實現(xiàn)這一意義，就要讓教材既有一定的深度，又要恰到好處，讓學生“跳一跳，夠得著”；編寫教材的同時要考慮教學法，探索怎樣從陳舊的教學法中有所突破，能調動學生去積極思考問題，培養(yǎng)自學能力[16]；教材要使一般教師經過努力能夠勝任教學，成為提高現(xiàn)有師資水平的有力手段[16]。張志公認為，能夠成為教材的第一個條件是，對教師來講有可操作性，對學生來講有可接受性[30]。我們之所以要編寫教師教學用書、其他參考書及組織教師培訓等，就是為了彌補教材在提高教師教學能力和水平方面的不足。

以上內容，是筆者提出的關于統(tǒng)編教材編寫的六大方略。該方略概括了教材編寫從宏觀到微觀、從務虛到求實、從編輯到教師、從“頂天”到“立地”等方面的訴求。期望教材編寫者能編寫出中國特色、世界一流的精品統(tǒng)編教材，進而在中國邁向強起來的征程中，發(fā)揮應有的作用。

注 釋：

① 所謂“教材”，包括教科書、教師教學指導書(或教學參考書)、講義、掛圖和圖冊、實驗手冊、教學錄音帶、教學錄像帶、教學電影，以及學生用的各種讀物等。本文所指的教材就是教科書或課本。

② 我國素有“書比天大”的傳統(tǒng)，把教材建設作為百年大計的基礎工程和戰(zhàn)略工程。劉延東在國家教材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強調，把國家教材建設作為戰(zhàn)略性基礎性工程抓緊抓好。參見：曾天山.我國教材建設的實踐歷程和發(fā)展經驗[J].課程·教材·教法，2017(12)：17-23.

③ 轉引自：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體——民族主義的起源與散布[M]. 吳叡人，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

④ 蘇州方言，葉圣陶先生常常引用，作為教材選文選材的譬喻。

⑤ 2020年11月30日，習近平給人民教育出版社老同志回信中的內容。

⑥ 轉引自：辛安亭.辛安亭論教材[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