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春霓
(淮北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安徽 淮北 235000)
作為阿拉伯古老的文學(xué)巨著,《一千零一夜》從公元7世紀開始在民間流傳,經(jīng)過漫長的收集整理,到公元16世紀前后,最終編訂成書。《一千零一夜》傳入中國,譯為《天方夜譚》,“天方”是古中國對阿拉伯的稱呼,以此來形容故事的虛幻奇特,也符合中國古代人民對異域的幻想。全書共有243個故事,內(nèi)容極為廣泛,從航海貿(mào)易到愛情故事再到寓言故事,都以其多姿多彩、詭譎莫測的特點受到世界各國讀者的喜愛。
學(xué)界關(guān)于《一千零一夜》的研究主要放在女性和商人等形象的分析、敘事手法、譯介等方面,自比較文學(xué)形象學(xué)傳入中國,目前從此理論角度對《一千零一夜》進行研究的,唯有林豐民《〈一千零一夜〉中的東方形象與對他者的想象》(外國文學(xué)研究2004年第2期)一篇論文。該篇論文以中國、印度、波斯三個國家作為東方的代表,探討阿拉伯人對“他者”的態(tài)度。最終,林豐民先生得出的結(jié)論是阿拉伯人對中國形象持善意的態(tài)度,并從阿拉伯的政治外交、社會文化角度說明了產(chǎn)生這種態(tài)度的原因。但就現(xiàn)階段對《一千零一夜》文本內(nèi)容的再解讀,阿拉伯人在善意態(tài)度的背后實則也包含著對中國形象的意識形態(tài)化,這種意識形態(tài)化與烏托邦是同時存在的。本文以《一千零一夜》中對中國形象的敘述為基礎(chǔ),從異域形象學(xué)的視角進行重新解讀,探討《一千零一夜》是如何從烏托邦和意識形態(tài)化兩方面建構(gòu)中國形象的,進而也在某種程度上彌補林豐民先生論著中關(guān)于阿拉伯人對中國持有和善態(tài)度的單一解讀。
在《一千零一夜》對中國形象的建構(gòu)中,實際上存在著雙向互動:一是作品中的中國形象,這是顯在的關(guān)系;二是從中國形象上折射出的阿拉伯自我形象,這是隱在的關(guān)系。在這兩種互動關(guān)系中,最為重要的是后者,談“他者”形象以更好地反觀自我,這是文章進行寫作分析的目的,更是異域形象學(xué)研究的目的所在。
法國學(xué)者巴柔指出:“形象是一個文化事實,是一種人類學(xué)實踐,它既表達出同一性,又表達出相異性。以此特性,形象在我們稱之為想象物的象征世界中占有一席之地。而由于想象物與一個社會組織、一種文化是不可分的,所以它被稱為社會總體想象物?!盵1]在對文本進行烏托邦和意識形態(tài)的分析之前,我們有必要了解阿拉伯人對中國的社會集體想象,烏托邦也好,意識形態(tài)化也罷,都是在人們已經(jīng)形成的社會集體想象的基礎(chǔ)上實現(xiàn)的。前文已經(jīng)敘述過,《一千零一夜》故事興起于公元7世紀,時間上大致與中國的唐朝同步,按照常理而言,其對中國乃至中國人的描寫刻畫應(yīng)該處于唐及以后朝代的大背景之下,還原當時的社會風(fēng)貌及歷史情境。但通過閱讀我們會發(fā)現(xiàn),事實上并非如此,與其說有些故事是在書寫中國,倒不如說作者是把阿拉伯搬到了中國這塊土地上,實際上仍然是對阿拉伯的敘述。這里不妨援引一些故事作為例證:《卡瑪爾·宰曼王子和白都倫公主》里的中國領(lǐng)土由眾多島嶼和四周的大海組成,無論是國王還是仆人都說“指安拉起誓”[2]?!栋⒗『蜕駸簟返墓适掳l(fā)生地也是中國京城,阿拉丁是個人人熟知的人物,但知曉他從小生活在中國京城、是個不折不扣的中國人的讀者一定不多,因為觀其行為,與中東的穆斯林沒有什么兩樣:阿拉丁在跟隨非洲魔法師去尋找神燈之前、與公主結(jié)婚之前都要進行沐浴熏香儀式,這種儀式本身就帶有著濃厚的阿拉伯色彩。并且,中國皇帝生病后到城中請的是阿拉伯的醫(yī)生;集市上隨處可見的猶太人;皇帝名叫蘇丹,公主名叫巴德露·菩德,即使是元代,少數(shù)民族統(tǒng)治下的中國,國王與公主也不叫這樣的名字;阿拉丁想要娶公主為妻,國王提出的條件包括40名黑奴和40個白女奴,縱觀中國歷史,有哪個朝代的仆人是黑奴和白奴呢?這些事例在文本中比比皆是,這里的中國不再是原本意義上的中國——似乎并不存在唐宋元明清各個朝代,中國變成了一個四面臨海的國家,生活在這里的人們信奉伊斯蘭教,是一個完全具有阿拉伯民風(fēng)民俗的國度。由此可見,阿拉伯人對中國的概念是極為模糊的,他們對中國的認知也許僅停留在知道有中國這么一個國家,其他的如宗教、人種、疆土等一無所知。因而其對中國的社會集體想象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創(chuàng)造式想象,是將所有承載阿拉伯色彩的文明放到中國這個國家進行培植,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對阿拉伯社會生活環(huán)境的折射,都打上了鮮明的阿拉伯烙印和濃重的伊斯蘭色彩,實際上這種將本國文明移植的做法冠名在任何一個國家上都是成立的,只不過在《一千零一夜》里冠以中國之名,中國形象更像是一個再版的阿拉伯。
雖然阿拉伯人對中國的社會集體想象帶有著本民族的情調(diào),從上至下都充滿著伊斯蘭教的氣息。但是對于這個屹立于阿拉伯東方的國度,他們必然也存在著一部分的幻想,這種幻想就在于不僅把中國看作是一個遙遠的地域符號,而且看作是集物產(chǎn)富饒與女性美貌于一體的國家。
前文提到,《一千零一夜》里的中國,不具有實指性,僅僅代表一個地域符號,是象征化的國家。文本中提到的中國,總是會在前面加上一個限定詞:“遙遠的”。《卡瑪爾·宰曼王子和白都倫公主》中達赫那什就曾對他的女主人說:“我是從遙遠的中國來。”[2]正如近年來日趨流行的科幻小說,往往會將故事情節(jié)設(shè)置為主人公乘坐時光飛船來到未來的某某年,《一千零一夜》在虛構(gòu)故事情節(jié)時也是如此,將故事背景設(shè)置在超出人們能力范圍的地方:要么是很久很久以前,要么是遙遠的將來,或者是在當時條件下很少有可能到達的異國他鄉(xiāng)……總之,在時間上和空間上脫離人們現(xiàn)處的時空,進行夸大與虛構(gòu),形成一個光怪陸離的具有超能力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人們盡情勾勒理想的生活狀態(tài)。從地理學(xué)和歷史學(xué)的角度來看,《一千零一夜》最早興起于公元7世紀,歷經(jīng)八、九個世紀最終匯編成冊,而新航路的開辟與地理大發(fā)現(xiàn)開始于15世紀初,即使阿拉伯人熱衷于航海以謀求財富,但相對來說人們的地理知識還是比較欠缺的,因而阿拉伯人對中國的烏托邦想象首先符合了虛構(gòu)故事的第一個條件,“遙遠的中國”便是阿拉伯人對中國的首個象征性符號。
當然,任何種族對異國的幻想都不會停留在象征符號這個表層結(jié)構(gòu)上,而是進行深入的想象與挖掘,富饒的中國形象便應(yīng)運而生?!栋⒗『蜕駸簟烽_篇就敘述在中華帝國有一個大省,區(qū)域廣闊,物阜民豐,這里不僅地大物博,還擁有各種寶藏。阿拉丁在地穴中看到的黃金、白銀、珍珠、鉆石、各色寶石數(shù)不勝數(shù),魔法師不遠千里來到中國就是為了尋找神燈這個寶貝?!豆锇l(fā)和懶漢的故事》講述巴士拉城中有一位極為懶惰的男子,他的母親拿出五個銀幣,讓他請求憫窮施善的老人替自己從中國帶些寶物歸來。“煩您拿上這幾個銀幣,為我從中國買點兒東西回來,也許安拉會讓我賺點兒錢呢?!盵2]當這個懶漢遭遇不測跌入汪洋大海,航海的漁民們解救了他并將他帶到了自己的城市。“這個城市叫什么名字?”“叫胡那德,是中國的領(lǐng)土?!盵2]《卡瑪爾·宰曼王子和白都倫公主》中,中國的七座宮殿分別由瑪瑙、大理石、純鐵、寶石、白銀、黃金、珠玉建構(gòu)而成,至于宮殿內(nèi)部的裝飾就更不用提了。在《一千零一夜》里,中國就像是一個盛產(chǎn)寶藏的國家,阿拉伯人渴望的奢侈品在中國隨處可見,中國成為阿拉伯人關(guān)于財富的代名詞,集合了他們對人間寶地的所有幻想。
中國除了擁有廣闊的疆土,蘊藏各種珍寶,最重要的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也是絕美而善良的?!兑磺Я阋灰埂贰吧鷦臃从沉斯糯⒗嗣袼蛲纳衩孛篮玫闹袊蜗蟆盵3]?!缎恋习偷潞胶v險記》中辛迪巴德第七次冒險之旅便來到了“中國城”,受到一位中國老者的熱情款待;《卡瑪爾·宰曼王子和白都倫公主》中白都倫公主的美貌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形容……《一千零一夜》中的很多故事都將中國的老者塑造為善良淳樸的形象,而公主則都是純潔貌美的形象。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一千零一夜》將中國看作是遙遠富饒的代名詞,盛產(chǎn)絲綢、黃金以及各種奇珍異寶,是阿拉伯人極為向往的國度,但在另一方面,阿拉伯人仍然將中國視為一個兩面性的國家,中國也有著和阿拉伯格格不入的形象?!兑磺Я阋灰埂烽_篇是一個主故事,也就是后來所有故事的引子?!皞髡f古時候在印度、中國的群島上,有一個薩珊國。國王手下兵多將廣,奴婢成群。他有兩個兒子,都是英勇的騎士。大兒子比小兒子更加驍勇善戰(zhàn)。他繼承了王位,治國公正無私,深得民心,稱山魯亞爾王。弟弟叫沙赫宰曼,是波斯撒馬爾罕的國王。兄弟二人在各自的王國里治國嚴明、公正,可謂清如水,明如鏡?!盵2]這一段對中印的描寫就像是世外桃源那樣,太平盛世,國泰民安,怡然自得,但仔細品味,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一種假象,蒙蔽了人們的雙眼,因為下面引出的是一段灰色調(diào)的故事:王后背著國王與黑奴濫交,國王惱羞成怒濫殺無辜女性。文本中不僅兩位王后淫亂,國王逃離王宮途中遇見的一位女郎也是如此,后者在此之前已經(jīng)和五百七十個人有過交往。同一篇故事中反復(fù)出現(xiàn)淫亂不知羞恥的女性形象,絕非偶然,而是有意識地敘述著阿拉伯人對中國人的一種偏見。而國王因王后的淫亂,心中忿恨不止,變得殘暴不仁:每天娶一位女子,翌日清晨將其殺死以報復(fù)女性,這樣的光景持續(xù)了三年,也造成了京城百姓每日的惶恐和惴惴不安。
如果說淫亂的女性和殘暴的國王形象僅是個案,還不能代表《一千零一夜》中對于中國形象的意識形態(tài)化塑造,那么《阿拉丁和神燈》的故事也可以佐證。阿拉丁在開始時不過是一個調(diào)皮搗蛋、詭譎執(zhí)拗的孩子,他的父親是個家徒四壁的裁縫,父親去世并沒有使阿拉丁醒悟應(yīng)承擔(dān)起家庭責(zé)任。當非洲魔法師偽裝成他的伯父來到阿拉丁的家中,他和他的母親沒有絲毫懷疑,魔法師毫不費力地將阿拉丁騙至山中,指使阿拉丁為他尋寶,魔法師行騙的過程如此之順利不得不讓人覺得阿拉丁和他的母親如傻子一般好騙,這并不是因為中國人民的純真質(zhì)樸,而是因為貧窮導(dǎo)致了他們盲從的接受,貧窮使他們變得愚蠢和沒有分辨力,這在后文中魔法師再次到中國來騙取神燈時阿拉丁從容鎮(zhèn)定的應(yīng)對也可以得到印證。阿拉丁最后的輝煌騰達是娶了國王的女兒為妻,但并不是通過自己的辛勤努力得來的,而是因為獲得了神燈,滿足了自己對物質(zhì)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追求,才最終走上了人生巔峰。另外,阿拉丁迷戀上了公主,國王也曾承諾三個月后阿拉丁可以和公主結(jié)婚。于是阿拉丁一次次地向國王進貢稀罕而又絢爛的寶石以求能夠打動國王的心,國王卻一直處于猶豫不決的兩難境地,他對阿拉丁手中源源不斷的寶石求之若渴,但又對阿拉丁和他母親地位的卑微實在看不順眼,三番五次地想要毀約。公主及宮殿失蹤前后,國王對阿拉丁的態(tài)度判若兩人……雖然故事最終以“兩人子孫綿延,代代相傳”[2]這種大團圓式的結(jié)局收尾,但貫穿故事始終的人物品行舉止卻都是具象化的外現(xiàn),所有這些敘述都可以看出《一千零一夜》對中華帝國的建構(gòu)是帶有意識形態(tài)的因素在內(nèi)的,從而也形成了特定的和阿拉伯不同的“他者”形象。
通過上述分析,我們不難得出一個結(jié)論,即阿拉伯人眼中的中國形象是非常矛盾的,他們對中國的地大物博羨慕不已,中國到處是黃金珠寶,有他們夢寐以求的財富,中國的女性都是如圓月那般賞心悅目。但反過來,中國人的愚昧、不守信用、婦女的淫亂等現(xiàn)象也是不可忽視的存在,中國人的品行與他們擁有的財富是不成正比的。因而形成了阿拉伯對中國這種游離不定的態(tài)度,當面對奇珍異寶和美貌女子時,對中國的烏托邦想象便占據(jù)了主導(dǎo)地位,談及人的品性時意識形態(tài)化又占了上風(fēng)。
為什么阿拉伯人民會對中國形象做出如此搖擺不定的描述呢?也許阿拉伯還尚未達到“個人中心主義”的高度,但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作為敘述者,阿拉伯仍然會潛意識地從自我出發(fā),以一種錯誤的、“蒙昧”的觀念塑造中國形象,進而陷入習(xí)俗造成的陷阱與迷霧之中,那么,借用哈德格爾的“去蔽”說理論進行闡釋便顯得尤為重要。同時,我們也必須將情境性原則放入考慮的因素之內(nèi),理解《一千零一夜》中的中國形象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中國現(xiàn)狀,而是阿拉伯欲借此反觀自身,凈化其自我形象。阿拉伯是一個敢于冒險的民族,通過航海經(jīng)商、殖民掠奪不斷壯大本民族的力量,他們一路向東侵略伊朗、印度乃至有征服中國的野心,但在征服伊朗以后繼續(xù)向東難度較大,致使他們不得不在中國邊境處停戰(zhàn),攻而不得的結(jié)果給阿拉伯人留下了中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印象。自張騫出使西域后,中原文明得到廣泛的傳播,后來的海上絲綢之路使中國的茶葉、絲綢、瓷器等向外輸出,也給他國建立起強國的形象。唐朝又是一個極度發(fā)達興盛的朝代,與外界的文明交流、商業(yè)貿(mào)易逐漸增多,對外一直保持友好的態(tài)度。而阿拉伯很多地區(qū)是沙漠,農(nóng)業(yè)也好,資源也罷,相對來說是比較匱乏的,在那樣的時代,只能通過殖民擴張的途徑解決自身的危機問題,別人擁有而自己所沒有的都是好的,所以阿拉伯就集齊了對中國的烏托邦幻想。
另一方面,阿拉伯不可避免地以自我為出發(fā)點,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他者進行評判。錯誤觀點的不斷滲透,使原本澄明的他者形象逐漸演變?yōu)榉潜菊嫜哉f。面對這種情況,最為關(guān)鍵的便是“去蔽”?!叭ケ握f”即“事物在沒有被人陳述或判斷時,處于遮蔽狀態(tài),即是說沒有意義;而當一個陳述或判斷揭示出事物的本來面目時,事物就達到了去蔽的狀態(tài)而為人所見,這個陳述或判斷便是真的”[4]。學(xué)者巴柔在《從文化形象到集體想象物》中也曾說:“他者形象不可避免地同樣要表現(xiàn)出對他者的否定,對我自身、對我自己所處空間的補充和外延。我想言說他者,但在言說他者時,我卻否認了他者而言說了自我?!盵1]這樣,阿拉伯對中國的意識形態(tài)便有跡可循。結(jié)合《一千零一夜》從民間口傳到匯編成冊的時代,那個時候的阿拉伯王國正處于繁盛時期,以唯我獨尊的眼光面對“他者”文化,雖然中國很富有,但沒有資格享用,因為中國人靠不勞而獲發(fā)家致富,中國的國王貪財而又不守信用,但阿拉伯人身上沒有這些壞的品行,他們都虔誠地信奉伊斯蘭教,時刻將《古蘭經(jīng)》訓(xùn)誡記在心上,念在嘴邊;這里的皇帝常常微服私訪,到百姓中去了解民情;這里的人民敢于冒險,善于經(jīng)商,樂于助人;這里也很富饒,如《一個青年商人的愛情故事》中商人們對巴士拉進行了一番夸贊之后又給予巴格達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這樣的美譽,無論是都市建筑還是民風(fēng)民俗,人們都為之神往。此外,巴格達還非常適合經(jīng)商,巴格達同樣有瑪瑙、祖母綠、貓眼、鉆石等各種各樣稀罕的寶石。這樣就在無形之中將中國和阿拉伯形成對比:阿拉伯才是最好的,只有最好的國家才有資格享有頂好的物質(zhì)。
總之,《一千零一夜》中對中國形象的建構(gòu)是具有雙重性的,從一個角度來說,中國地大物博,黃金珠寶應(yīng)接不暇,中國無疑成為阿拉伯對財富的另一種稱呼,但換一個角度來看,中國人道德不端,品性敗壞,是阿拉伯人厭惡的對象,以此來凸顯阿拉伯人的美好形象。實際上,任何國家都會有行為惡劣的人存在,《一千零一夜》中的懶漢形象、嫖妓者、說謊者也不是沒有,但阿拉伯以偏概全將中國人附加以“惡”的標簽,把自己樹立成為文明的形象,因此,即使他們表現(xiàn)出對中國財富的景仰與向往,但尚未達到狂熱的程度。由此來說,中國形象是在阿拉伯烏托邦和意識形態(tài)的雙重作用之下得出的結(jié)果,更是在“他者”與自身的關(guān)系之中思考的結(jié)果,敘述中國形象無非是為了制造一面鏡子,來折射自我,反觀自我,更好地樹立本民族的美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