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本刊全媒體記者 曾勛

近日，北京大學廉政建設研究中心副主任、副研究員、政治學博士莊德水的新作《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機制研究》出版。本書重點梳理黨的十八大以來，巡視巡察發(fā)展過程、工作經驗和實踐成果，深入研究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機制的主要內容和基本要素，并探討巡視帶巡察、巡察助巡視，巡視巡察同向發(fā)力、同頻共振的工作格局。莊德水日前接受廉政瞭望·官察室記者專訪，談及本書內容及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相關的問題。

破解“上面九級風浪、下面紋絲不動”的必由之路

廉政瞭望·官察室：您在書中指出，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機制研究具有緊迫性，這種緊迫性具體體現在哪些方面？

莊德水：黨的十九大報告強調“深化政治巡視，堅持發(fā)現問題、形成震懾不動搖，建立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的監(jiān)督網”。2020年12月，中央辦公廳專門印發(fā)《關于加強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的意見》，明確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的總體要求、目標任務、組織領導、工作機制、保障措施等要求。巡視和巡察上下聯動、全國一盤棋的工作格局正在形成。

然而，巡視還存在一些亟待解決的問題，比如如何深化、如何向基層延伸等問題。

廉政瞭望·官察室：也就是說，基層巡察工作取得了積極成效，但也面臨一些難點和挑戰(zhàn)？

莊德水：是的，比如各地發(fā)展不平衡、“熟人社會”監(jiān)督難、巡察把脈的針對性還不夠、巡察廣度與深度仍顯不夠、巡察方式的實效性有待提高等問題。這些難點和挑戰(zhàn)是巡視巡察形成上下聯動機制出臺落地的直接誘因，只有從外部獲得巡視巡察資源支持，拓展解決問題的新策略新思路，從內部挖掘巡視巡察潛力，才能整合不同的監(jiān)督力量，形成工作合力。

更重要的是，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機制若能得到執(zhí)行，能夠形成巡視巡察工作體系，彰顯國家治理特色和優(yōu)勢。巡視巡察是貫通黨內監(jiān)督和國家監(jiān)督各個環(huán)節(jié)的重要紐帶，只有更加自覺地把巡視巡察監(jiān)督嵌入黨和國家監(jiān)督體系、融入國家治理體系，才能進一步發(fā)揮巡視巡察機構的系統作用和組織優(yōu)勢，積極探索整合監(jiān)督力量、共享監(jiān)督成果，推動形成系統集成、協同高效的巡視巡察監(jiān)督工作格局。

理論基礎與實踐創(chuàng)新

廉政瞭望·官察室：一種治理機制的設計，必定有一定的理論基礎，您認為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機制的理論基礎是什么？

莊德水：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機制的理論基礎根植于全面從嚴治黨理論、整體性治理理論、機制設計理論和產業(yè)鏈理論。

整體性治理理論是一種適應信息時代變革的治理模式，著眼于政府內部機構和部門的整體性運作，將信息技術作為治理手段和技術支撐，主張充分運用現代信息技術來改造政府職能。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的本質是整合，即整合不同巡視巡察力量共同解決黨內監(jiān)督問題。

機制設計理論核心是如何在信息分散和信息不對稱的條件下設計激勵相容的制度來實現資源的有效配置。建立巡視與巡察上下聯動的激勵機制，要減少二者的監(jiān)督成本，讓巡視巡察上下聯動與巡視巡察機構及其人員的激勵相容，充分調動起上級巡視機構和下級巡察機構參與上下聯動的積極性主動性創(chuàng)造性。

最后談一下產業(yè)鏈理論，它把共生企業(yè)作為集體，其生產方式相對靈活和多樣化。這種整體的靈活性保證了對高度多樣化的需求和供應的及時反饋，對新技術和市場信息的快速吸收，還有對勞動力資源的有效使用、培訓和分配，提升企業(yè)的競爭力。產業(yè)鏈理論表明，巡視巡察上下聯動具有必要性和可行性。巡視與巡察作為不同層次黨內監(jiān)督形式，實際上處于同一監(jiān)督鏈條上，具有同質性，二者形成價值鏈，會產生增值效應。

廉政瞭望·官察室：黨的十八大以來，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經歷了怎樣的發(fā)展歷程，在實踐中取得了哪些有益的實踐經驗？

莊德水：主要是兩個發(fā)展時期。一是自發(fā)實踐期。黨的十八大期間，主要強調中央巡視與省區(qū)市巡視之間的上下聯動。以《中國共產黨黨內監(jiān)督條例》（2016）的頒布為標志，一些地方黨委在推進巡視監(jiān)督的同時探索基層巡察工作，著力實現巡視與巡察的上下聯動。二是自覺推進期。2017 年黨的十九大之后，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成為一項重要的巡視巡察戰(zhàn)略舉措?！蛾P于市縣黨委建立巡察制度的意見》，明確要求堅持巡視巡察一體謀劃、一體部署、一體推進，建立健全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機制。

一些地方探索創(chuàng)新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的方式方法，浙江、吉林、山西、河南、廣東、貴州、內蒙古等省區(qū)制定了專門的巡視巡察上下聯動實施意見或指導意見，開展巡視巡察上下聯動實踐探索，相互借力、同向發(fā)力。廣東省印發(fā)《關于開展縣級交叉巡察試點工作的意見》，在7個地級以上市開展縣級交叉巡察試點工作，13個省委巡視組和粵東西北地區(qū)13個地級市及其所轄13個縣（市、區(qū)）黨委巡察組上下聯動，開展扶貧領域專項巡視巡察。浙江省在全國范圍內率先出臺《關于建立全省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監(jiān)督網的實施意見》，把建立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監(jiān)督網作為落實全面從嚴治黨向基層延伸政治責任的有效載體，并對市縣巡察工作開展專項檢查。這些實踐為推進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提供了寶貴經驗。

探索“制度+科技”的發(fā)展新動力

廉政瞭望·官察室：您認為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機制未來還有哪些方面可以進行加強或者優(yōu)化？

莊德水：我覺得首先要優(yōu)化結構性聯動機制。所謂結構性機制因素，就是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的組織基礎，主要解決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的組織結構和隊伍建設問題。地方黨委要提高政治站位，堅持戰(zhàn)略思維謀全局，認識到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是巡視和巡察工作發(fā)展的新要求，主動對表對標上下聯動新要求。

從監(jiān)督主體角度來看，橫向聯動跨越了巡視巡察監(jiān)督體系；但從監(jiān)督內容來看，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特別是隊伍建設、成果運行等環(huán)節(jié)離不開紀檢監(jiān)察部門、組織部門及財務、審計、稅務、工商、海關等相關部門的支持。橫向聯動能夠為縱向聯動提供資源支持，把分散的監(jiān)督力量整合一體，這恰恰契合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的初衷。所以，優(yōu)化過程性聯動機制也十分重要。

除此之外，“制度+科技”賦予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新的發(fā)展動力。未來可以探索信息技術內嵌入巡視巡察上下聯動全過程，建立健全巡視巡察聯動信息共享平臺機制和大數據庫和信息共享平臺，及時了解工作動態(tài)，方便問題整改和線索移交跟蹤進度，精準發(fā)現問題，提高工作效率。

廉政瞭望·官察室：作為學界第一本研究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機制的專著，您對本書和當下的巡視研究還有哪些看法？

莊德水：巡視研究是一個廉政理論研究熱點。近年來，國內出版了一系列巡視研究著作，國內一些學者對巡視理論做出豐富的理論研究。相較而言，從當前理論和實踐情況來看，對巡視巡察上下聯動機制的研究和運用在廣度和深度上仍顯不足。理論研究要以問題為導向，尊重巡視巡察工作的客觀規(guī)律，結合實際研究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的理論根源、實踐探索、運行機制和發(fā)展對策，形成巡視巡察上下聯動工作體系。

巡視巡察上下聯動研究對理論性和實踐性要求都很高，既需要從巡視巡察在黨和國家監(jiān)督體系中的地位和作用加以審視，更需要接地氣，與巡視巡察具體實踐相對接。理論是灰色的，實踐之樹常青。巡視巡察上下聯動處于快速發(fā)展之中，地方實踐經驗走在了理論研究前面，本書理論研究仍無法完全回答實踐問題。另外，本書突出理論研究，無法納入實證性研究數據，缺乏數據性論證來支撐理論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