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晨輝
(山西省長治市潞州區(qū)人民法院,山西 長治 046000)
自召開部分法院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試點工作視頻會議以來,最高人民法院對家事審判改革指明了方向。在此基礎上,各高院和試點法院探索和制定出臺了一些家事審判具體規(guī)則。筆者本身工作于基層法院,結合基層法院的審判實際,對家事審判進行了一定探索和調研。
從筆者所在法院近三年的家事案件審理情況來看,判決率逐年增長,調、撤率逐年下降,從側面可以反映出家事案件審理難度的加大,傳統(tǒng)的民事審判方式已不再適應家事審判的需要。
近年來,離婚案件占總民事案件的比例逐年上升。從當事人年齡分布上看,離婚案件中,31-50歲的青中年人群居多,20-30歲的次之,51歲以上的排在最后。但從數據的統(tǒng)計情況看,其發(fā)展態(tài)勢逐漸向兩邊分布,20-30歲及51歲以上的占比呈上升趨勢,其中31-50歲范圍內的也是31-35的晚婚年輕人越來越多。這說明新婚不久起訴離婚的人群呈上升趨勢。對該類案件分析后發(fā)現,之所以存在以上情況,主要存在以下幾種情形:
一是雙方自由戀愛,婚前感情較好,但成家后,雙方對獨立生活成家生子從思想上準備不足,一旦脫離花前月下,步入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實體家庭生活,或互相抱怨,或經濟拮據,即產生矛盾;二是相識時間較短,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草率結合,感情基礎差,婚后又未能很好培養(yǎng)導致離婚;三是不能正確處理婆媳翁婿關系,因家庭矛盾引發(fā)婚姻危機;四是現在的年輕人大都外地打工相識后未婚先孕,回家草率結婚,加之雙方地域不同,生活習慣等不同,婚前缺乏了解,感情基礎薄弱,婚后男方繼續(xù)外出打工,女方在家待產或生產,長期分居,難以建立起穩(wěn)固的婚姻感情,造成剛結婚即要求離婚的情形;五是由于人口流動,工作調動,導致夫妻長期分居而離婚的情形。[1]而40歲以上婚齡較長的人群中,多因感情淡化或者第三者插足,從而引發(fā)雙方感情危機,但有時也不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51歲以上的離婚人群呈上升趨勢,分析后發(fā)現這部分人群或為兒女,或為傳統(tǒng)思想的束縛,在婚姻中長期隱忍受害,甚至因此而患上抑郁等心理疾病。隨著社會經濟發(fā)展及人們思想的解放,這部分人群中越來越多的人突破了傳統(tǒng)婚姻思想的束縛,運用法律手段來維護合法權益,這也反映出這部分人群運用法律維權意識的提高。
總結司法實踐,分析家事糾紛案件相關社會因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物質增長引發(fā)的財產糾紛,小康社會下人民群眾的家庭財產越來越豐富,不動產,車輛、存款、股票、基金、保險等財產越來越多,財產權益紛爭也隨之增多。二是隨著國家生育政策的放開,許多家庭子女由一個變?yōu)閮蓚€甚至更多,家庭財產由一人獨享向多人分配發(fā)展。三是“人口老齡化”帶來的贍養(yǎng)等諸多社會問題。物質相對豐富的當下社會,老人的贍養(yǎng)需求不只有物質上的需求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需求,這對辦理這種案件提出了新的要求。
自最高人民法院部署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試點工作以來,各地高院相繼出臺了一些指導意見,基層法院作為家事案件前沿陣地重點圍繞以下幾方面做了積極探索。
一是主動召開聯席會,與相關部門建立家事審判的長效聯系機制。法院主動邀請人大、政法委、檢察院、公安局、司法局、共青團、民政局、婦聯等及其工作人員等相關部門召開家事案件聯席會,通過聯席會,將聯合婦聯、關工委、老齡辦等部門進一步針對各類家事案件創(chuàng)設對接平臺。與人大、政法委、檢察院、區(qū)公安分局、司法局、共青團、民政局、婦聯等單位達成共識,建立長期有效的聯系機制。
二是加強硬件建設和軟件隊伍建設。家事案件特殊性決定了家事審判方式需要區(qū)別于傳統(tǒng)民事案件的審判方式,傳統(tǒng)審判方式不利于化解家庭矛盾,為了加強家事糾紛案件審理,變“對抗”式訴訟為“柔性”審判,建立并加強“家事法庭”“溫馨調解室”“心理疏導室”的布置。
三是逐步構建多元化的綜合調解模式。法院要與政府部門、民間機構、社區(qū)組織協調聯動,搭建家事案件矛盾糾紛化解平臺,為解決家事糾紛提供更便捷更高效的途徑。特別邀請婦聯干部擔任家事合議庭的人民陪審員和特邀調解員,加強對家事糾紛案件當事人的情感安撫和彌合。[2]
因家事案件具有較強的人身依附性和較強的感性色彩,并具有較強的私密性。單純地依靠訴訟程序和案件審理,難以解決家事案件涉及的根本問題,甚至還會衍生諸多次生案件。家事案件中比較典型的幾個困難問題歸納如下:
(一)送達難,被告到庭難。送達難是基層法院的老大難問題,在家事糾紛案件的送達過程中又有其特殊性。作為基層法院,轄區(qū)內尤其是廣大農村地區(qū),非固定工作人員較多,外出打工現象普遍,必然導致年后聯系被告困難的情形發(fā)生。即使窮盡各種手段聯系到了被告,被告亦可能因路途遙遠、回家應訴成本巨大等諸多原因,不到庭應訴。家事案件涉及的系家庭內部矛盾,具有較強的隱私性,被告方如果不到庭應訴,法官難以掌握案件的真實情況。即使案件審理符合法律程序,但追求的只是法律事實,最終的判決可能與當事人的真實情況相去甚遠,一方“被離婚”導致當事人無家可歸、“妻離子散”的悲涼,亦是對司法公正的極大考驗。
(二)舉證難,一審判決準予離婚難?;橐黾彝グ讣哂械乃矫苄詻Q定了調查收集證據的困難性。家人在共同生活期間,本著彼此忠誠并相互信賴的基本原則,當事人不可能自始收集證據。當矛盾出現甚至到了白熱化階段才收集證據,其難度可想而知,特別是針對文化素質和法律素養(yǎng)較為薄弱的老人、婦女及兒童群體,對如何收集證據、收集的證據所要達到的證明標準完全是茫然的,法律保護也就成了一紙空文。
(三)調解難、執(zhí)行難。家事案件除財產性外還具有較強的人身屬性,家庭成員間的利益關系既有財產關系又有人身關系,且二者無法完全分割,導致單個家庭成員的處分權受到限制,且家事案件情感色彩濃烈,必然地導致了調解工作開展較難。從法院和法官方面來講,現行的考核方式往往是通過結案率來考核,辦案天數越短,就越容易被評為高效,然而家庭矛盾受時間、空間以及感情因素的影響,調解工作可能要開展多次才能成功,部分家事案件是具有調解基礎的,但迫于審限和指標考核壓力,調解工作也只能被迫中斷和舍棄。[3]
基層法院在家事案件審判中面臨諸多具體困難,法官也時常陷入“法”與“情”的糾結中,如何讓家事案件審判情溶于法、法趨于情,讓情感有法律理性的指導,讓法律彰顯情感的溫暖,這是家事審判改革中的難點所在。在此難點中,以下幾個問題亟待解決:一是建立符合家事案件特征的證據規(guī)則。對當事人的舉證、申請調取證據、保全證據等加強釋明和引導,并根據家事案件的特殊性適當分配舉證責任。二是設立專門的家事審判庭,建立不同于其他業(yè)務部門的法官考核機制。針對家事案件審理工作的特殊性、復雜性,探索單獨的家事法官工作考核體系。
婚姻關系是家庭關系的基礎,妥善處理婚姻家庭糾紛案件,維護家庭關系穩(wěn)定和社會安定,弘揚良好社會風尚,保障婦女、老人、兒童合法權益??傊沂掳讣耐咨铺幚硎且婚T學問,也是一門藝術,家事案件是否妥善處理關系到經濟發(fā)展和社會穩(wěn)定。家事審判改革為我們基層家事案件的處理指明了方向,在今后的工作中,對家事案件的處理應當本著“以人為本、司法和諧”的理念,慎之又慎,細之又細,從社會大局出發(fā),以小家和睦,促大家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