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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一亮(組章)

        2021-11-12 00:19:11陳詞
        天津詩人 2021年2期

        陳詞

        (1)

        左邊是雪,右邊是雨,墓園離腳印多遠(yuǎn)。

        天邊的那團火,是易碎品?那么沾雪帶雨的鞋底,是不是兩塊鐵板。

        稻草人倒了,倒下的地方,麥穗已鍍金完畢。有用這般模樣嘲笑火的嗎?

        稻草人嚇跑多少鳥兒,大地開春就生多少孩子,雪是助產(chǎn)婆。

        在雪中摔碎多少次,能復(fù)原,都能原諒。真爬不起來了,墓園會伸出翅膀。

        但對雪,對雪后的雨,要真心,就是掉眼淚兒,也要跟受到驚嚇的孩子一樣。

        (2)

        雪是什么樹的落葉?月亮、太陽或群星,或宇宙。宇宙是樹的話,地球是落果?噢,雪是宇宙批發(fā)的情書,給誰?那么冷那么不會說話,那么凍死人不償命。

        雪無痕無聲無顏。一片落葉而已,焉能蓋棺論秋及春夏?

        這事兒太過燒腦。順著雪的白,我想到一位詩人說過,人是會思考的蘆葦,噢白的。弱不禁風(fēng),卻最懂風(fēng)。雪最懂誰?展開無限的答卷,讓我打勾、打叉。我尋家的腳尋家的心都落雪了,我手握的一管蘆葦,拒當(dāng)評委。

        我手心剛落一片雪,不等融,我使勁吹一口,它落在哪兒我跟到哪兒。

        (3)

        站住了,彎彎腰,直起身再走,被風(fēng)拿捏,不會持久。我堅信,所以蒼翠不時超越我一下,晃我?guī)籽郏梦規(guī)讐?。好,我骨頭里的勁兒冒出接力棒了,想要掉頭交給誰!

        我不能停呀現(xiàn)在。曾泥濘我返身的雨,剛被雪擦亮,銀地毯剛鋪好,我兩塊鐵板般的鞋底剛磨露,我想嘗一次萬箭穿心。不然我飄舞的白發(fā),無路可逃。

        蒼翠,有點跑相。別把雪撞死于眼前,假如你跟我要路費,我給你,但你得答應(yīng)我?guī)讞l:一讓殘雪壽終正寢,二讓烏鴉全身而退,三讓百鳥雜音合唱,包括百花、百人、百事……可樂。事不過三打住。如可,蒼翠別說超越我,給我一個掃蕩腿,可以咔嚓關(guān)掉我的行軍號。

        不要緊,剩下幾步,我爬行也能爬到。雪呀,別往我眼睛上落呀。

        (4)

        雪說:穿透我,靠故事。我想從雪中取鮮桃,雪給我一顆桃核,我的嗓子卡滿血。好了,故事如雪登場,一只狗像柴河和它商量好,在柴河岸等我等等。我忘了,它在等,一等多年。一身金毛,現(xiàn)在不亞于雪。比雪純。沒有雜毛。這是它靠著的老柳閑話閑說。老柳老吾老,老柳閑說其他,曠古未見,老柳發(fā)表狗見!

        存在是暗夜。存在有時充滿險情。此狗深喑。它不吠,吠也永遠(yuǎn)低過人叫。有人發(fā)現(xiàn)其主人已被大雪收編,包括我爸媽等。它依然雪白地沉思。想親我一下遲來的腳印,想印證一下它也不是隨意而白了自己,頭發(fā)眼睛鼻子嘴。我越發(fā)感嘆,一下子抱住它,說我們都一齊是雪的蒼白之子。

        老柳聽過我的話,定定神,把所有的手都垂下來,撫摸我和這只狗兒,說:即來自雪,抱團吧,取暖。

        (5)

        我發(fā)抖。抖落的雪片有人非要清掃,僅僅留下發(fā)白的腳印,我怎么辦?我是怎樣在雪中突圍的,似乎這挑戰(zhàn)僅留下喧囂的曠野。凜冽是我不斷掙

        脫的雄關(guān),看見遠(yuǎn)方,卻難抵達(dá)。銀州雪是我驛站的月燈嗎,我有多冷才能結(jié)晶,之后被化成水。水是春的象征,于我,腳心騷動,雙手有勁,把牢籠破解。我的心飛成蝶,啊雪蝶。跟著銀色的方陣,飛遠(yuǎn),飛很遠(yuǎn)。

        我其實是在跋涉,幸好天地皆有云朵托舉。迎著雪我瞇上眼,只留下幾滴眼淚。我的眼,渴望灌溉。

        我發(fā)抖。抖落的羽毛不要清掃。任它落腳、生綠、點炊。把帶回的月亮懸于枯枝……雪呀,停吧,我有答案了!

        等一等,清掃也行。反正我還要原路返回,帶一張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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