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昱
摘要:城市文學和對城市記憶進行書寫的文學是現(xiàn)當代文學中的一個重要命題,在這些文學中香港文學因其獨特的歷史背景和社會環(huán)境而顯得尤為突出,本文將從兩個角度入手,簡要地探討香港文學中對香港城市和記憶的書寫。
關鍵詞:香港;城市寫作;記憶
香港文學是文學史上的一顆明珠。探討香港城市文學和記憶書寫問題對于現(xiàn)當代文學史的充實有著重要作用。
一
從香港文學發(fā)展的歷史脈絡出發(fā),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香港文學作品關于香港城市變遷和記憶存在變化過程,這里以香港老一代作家舒巷城與新時代作家亦舒的作品為例,探討新舊兩個時間點香港作家如何通過關注變化和重構記憶的方式實現(xiàn)他們對香港的城市寫作和記憶書寫。
老一代香港本土小說家關注香港底層普通群眾,專注于描繪香港的社會現(xiàn)實,通過對香港現(xiàn)實社會和老香港建筑習俗等特色事物的描繪中實現(xiàn)他們對于香港城市的思考和記憶追尋。舒巷城是香港老一代本土小說家的代表人物之一,被譽為最具本土特色的作家。他的小說大多以香港的貧民區(qū)為創(chuàng)作背景傳達作家對于香港的思索和書寫。在他的《太陽下山了》里,林江帶領我們領略了鯉魚河的風土人情,自然而然地展現(xiàn)了在香港這座大都市里底層群眾的生活,香港繁華背面的喧鬧。在描繪城市面貌和城市居民生活的同時,舒巷城以具有濃郁地方色彩的事物表達了他關于老香港的記憶。例如小說里提到的:牛腩粉檔、發(fā)霉的“白鴿籠”、油漆未脫的番工衫。舒巷城以他的記憶為我們重建了這些極具老香港特色的事物和場景。而在小說《鯉魚門的霧》里,舒巷城描寫了梁大貴離去、歸來、又離去的故事,以主人公對故鄉(xiāng)之地的復雜感情展現(xiàn)了香港人特有的“懷舊”意緒,帶有濃濃的港城特色。
新時代的小說家則更多地關注香港都市生活,他們關注繁華香港都市的社會問題和人情世態(tài),以都市人的生存困境來展示他們對于香港的思考。亦舒是香港著名都市小說家,冷峻而尖銳地描寫現(xiàn)代香港都市人的生存現(xiàn)狀,通過對現(xiàn)代化大都市的描寫實現(xiàn)她對社會對城市的思考。在她的《我的前半生》里充滿了現(xiàn)代化大都市才能出現(xiàn)的事物,例如:晚裝手袋、18K金織網(wǎng)的包、白蘭地等等。這些小資甚至奢侈的物品的背后是一個都市女性的失敗與覺醒。她從香港繁華都市的正面展現(xiàn)了市民的生活境遇。亦舒在《傷城記》里講述了講述陳之的家庭在香港這座城市的歷史節(jié)點上經歷的動蕩。實際上,亦舒創(chuàng)作這部作品已經是二十多年后,當時香港的局面到底是怎樣的我們無從知曉。但亦舒用重構的方式展現(xiàn)香港當時的局面、香港人的彷徨,她對香港這座“失城”、“傷城”的思考。
在新舊兩代作家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在香港城市化進程不斷推進的同時,在香港由殖民地變成特別行政區(qū)的同時,在文化上存在本土和西化雙重考驗的同時,香港作家遭受著內外兩種文化的沖擊,記憶不斷被消減,又不斷被重建。因此他們的創(chuàng)作往往表現(xiàn)為兩方面,一方面展現(xiàn)自己對于香港的思考,揭示香港社會存在的問題,另一方面重建自己關于香港的記憶,并把這種記憶用作品的方式展現(xiàn)出來。
其次,從香港特殊的地理位置出發(fā),香港作家群存在明顯的地域區(qū)別。一類是本土或幼時即搬遷到香港居住的作家,一類則是南來或旅港的作家。生長環(huán)境的不同讓他們在看香港的角度存在差異。這里以香港本土作家侶倫與旅港作家張愛玲的作品為例,探討本土與外來不同地域香港文學的城市寫作和記憶書寫。
香港本土作家習慣了香港作為多種文化交織地的獨特氛圍,所以他們的作品里的香港往往更貼近自我的生活。侶倫生于香港九龍,在香港居住了七十二年,是貨真價實的香港本土作家。香港在1841——1997一直被英國占領,受西方文化傳統(tǒng)影響,香港的文化氣氛與內地有很大的差異。文學作品在描寫城市時展現(xiàn)的不僅僅是城市的樣貌,還不可避免的受到作家的文化立場影響。從小生長在殖民地城市,侶倫早期創(chuàng)作的作品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香港的影響,作品具有“異國情調”。盧瑋鑾在《侶倫早期小說初探》里寫道“就可見的侶倫初期小說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十分濃厚的異國情調,說異國情調,其實還不夠準確,應該說是一種某層面的城市氣氛,尤其是特指香港這個中西文化交錯的城市。”侶倫小說中的香港有很明顯的西方化傾向。他與這種“異國情調”的環(huán)境是完全融合的,因為他從小生活在香港,他的記憶是包含西方文化的,他對香港記憶的書寫也是有異域風味的。
旅港作家則不一樣,他們并非從小生活在香港,他們可能因為某些政治或文化原因旅居香港。這一批旅港作家從小接受的是不同的文化,他們在對香港進行描寫時就呈現(xiàn)截然不同的一面。這里張愛玲的作品為例,分析旅港作家對香港的城市寫作和記憶。在張愛玲以香港為背景創(chuàng)作的《沉香屑·第一爐香》里,對香港的描寫是這樣的:“山腰里這座白房子是流線型的,幾何圖案式的構造,類似最摩登的電影院。然而屋頂上卻蓋了一層仿古的碧色琉璃瓦。……英國人老遠的來看看中國,不能不給點中國給他們瞧瞧。但是這里的中國,是西方人心目中的中國,荒誕,精巧,滑稽?!睆垚哿峁P下的香港城市依然是頗具西方特色,但是以一個內地女學生的角度看來“但是這里的中國,是西方人心目中的中國,荒誕,精巧,滑稽?!睂τ谙愀鄢鞘械奈鞣斤L格的描述很明顯的呈現(xiàn)了本土與外來小說家的差異,生長在香港的本土小說家認為香港城市時尚具有情調的,而在旅港作家眼中,交雜這西方和中式風格的香港城是荒誕滑稽的。此外,旅港小說家因為接受過有關香港歷史的教育,他們認為香港是被奪走的城市,是被殖民地。因此他們關于香港歷史的記憶,他們的作品中也有很強的對于香港被殖民的不滿,對社會歷史的反思。
總而言之,因為香港特殊的地理文化環(huán)境,香港文學在對香港城市和記憶書寫時存在明顯變化。老一代作家關注舊城,描寫老香港,關注傳統(tǒng)習俗。新一代作家關注都市,注重表達繁華香港都市的社會問題和都市人的生存困境。本土作家融入西方異國情調。外來旅港作家則基于文化差異和民族情感對香港的西化和被殖民表達不滿和思考。
參考文獻:
[1]徐詩穎.“香港書寫”與香港意識的建構[J].世界華文文學論壇,2018(03):5-11.
[2]張清秀.香港文學:一種城市文學形態(tài)[D].蘭州大學,2012.
[3]趙坤.香港小說中的城市想象與想象中的香港城市[J].華文文學,2009(01):26-33.
[4]陳琳.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香港城市小說研究[D].福建師范大學,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