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參加了一個園藝沙龍。這個沙龍沒有啥領(lǐng)導,干啥咋干,全都討論決定。
沙龍有一塊園子,今年,由我為大家種植。
我是新人,我理應為沙龍多出點兒力。
春風來了,春鳥來了,春天也來了。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自覺地去了菜園子。
我先是用鍬把地一點兒一點兒地翻出來,把土塊一點兒一點兒地砸碎,再用鎬把地一點兒一點兒背出壟,看著整整齊齊的園子,我的心情就像心儀已久的姑娘沖我露出了笑臉一樣美麗。
我樂呵呵地給沙龍打電話,想請示一下這園子都種啥?咋個種法?
接電話的是三哥。
三哥問了一下地翻得仔細不仔細,土塊砸得碎不碎,壟背得直不直。最后,告訴我,壟得背南北向的,那樣才采光好,種下的蔬菜才能進行充分的光合作用。然后,三哥又說地的最東邊要種黏玉米,最西邊種豆角,中間自然就是種甜高粱了。
聽了三哥的話,我覺得有道理,就想照辦。但我腦子又使勁兒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說,三哥,你說得很有道理。但這地畢竟是沙龍的,你看,是不是再征求一下二哥大哥的意見更好?
原來對我還苦口婆心的三哥,頓時翻了臉,說,問他們干嘛?他們能說出什么明白話?聽我的就完了!說完,電話就掛了。根據(jù)他方才說話的聲音,我懷疑他都能把電話摔了。
我按三哥說的,起了南北壟。正當我要下籽種植時,二哥來了電話。
二哥問我地翻得仔細不仔細,土塊砸得碎不碎,壟背得直不直,最后,告訴我,壟得背東西向的,那樣才好通風。然后,二哥又說地的最南邊要種黏玉米,最北邊種豆角,中間自然就是種甜高粱了。
我說,二哥,三哥以前給我打過電話,他是這個意見……
還沒等我說完,二哥就不溫不火地問我,四弟啊,你三哥和我誰大誰小,你知道不?
我說當然是二哥大。
二哥又說,我走的橋比他走的路多,我吃的鹽比他吃的飯多,你說你應該聽誰的?
我說,二哥,我聽你的!
二哥把電話掛了,似乎掛得挺平靜。
我按二哥的要求,又把地給平了,背出了東西壟,正準備撒籽時,大哥來電話了。
大哥問我地翻得仔細不仔細,土塊砸得碎不碎,壟背得直不直,最后,告訴我,壟得背東南—西北方向的,那樣才既能采好光又能通風,種下的蔬菜也才能進行充分的光合作用。然后,大哥又對哪里種黏玉米,哪里種甜高粱,哪里種豆角進行了具體指示。
聽完大哥的話,我說,大哥,在你之前,三哥、二哥也都分別給我打過電話,他們的意見是……
沒有等我講完,大哥就清了清嗓子,然后,一字一頓地說,老四啊,你知道咱這沙龍是誰建的嗎?
我說,知道,是大哥!
那你想必也知道,誰大誰小吧?
知道,大哥,你就是我們哥幾個的大哥嘛!
虧你還記得這些?。?/p>
說完,大哥就掛了電話。
這時,我真就不知道怎么辦好了。因為我們這個沙龍,本來就是一個沒有領(lǐng)導的沙龍,至于說大哥二哥三哥這么叫著,也只是說誰進沙龍早晚,與說了算不算沒有一點兒關(guān)系。
現(xiàn)在,三個哥哥有三種意見,讓我這個小弟怎么辦?
我蹲在地上,抽起了悶煙。一連抽了三根,也沒有想好辦法。
最后,我下定決心,誰的都不聽,按自己的辦法種,反正誰也沒比誰官大。
于是,我把已經(jīng)背上的壟又平上,把黏玉米、甜高粱和豆角種子摻到了一起,揚到了地里,再找個磙子壓了壓,就算種完了……
種完了園子,我們哥兒四個就去了南方。
到了該收獲園子的時候,大哥領(lǐng)著我們哥兒幾個回了北方。
回來后,我們先來到那塊菜園子。
園子里甜高粱、黏玉米和豆角都毫無規(guī)則、東一塊兒西一塊兒七扭八歪地生長著。
大哥二哥三哥看后,同時皺起了眉頭,異口同聲問我:老四,你這是執(zhí)行了誰的意見?
我回答:我誰的意見也沒執(zhí)行,我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種的。
大哥二哥三哥聽后,竟都豎起大拇指說,好樣的,老四,你這地種的有創(chuàng)意!
作者簡介:長白山,原名張碧巖,曾先后在《光明日報》《新民晚報》《黑龍江日報》》等發(fā)表雜文200多篇。在《百花園》《小小說選刊》《微型小說選刊》《遼河》《山東文學》《北方文學》《天池小小說》《北極光》《小說林》《海燕》《領(lǐng)導科學》《河南日報》等發(fā)表小小說70多篇,現(xiàn)為黑龍江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