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華春
天干地支源自古人對天象及萬物變化周期的觀察。十天干與十二地支相配,用來標記年、月、日、時,稱干支紀法。如2021年,干支紀年為辛丑年。
民俗中,十二地支按各自特性配相應特點的動物(生肖)——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亥豬,用于紀年,稱生肖紀年。丑屬牛,辛丑年屬牛年。地支紀時法,可看出地支生肖相配的邏輯:子,本義產(chǎn)子、嬰兒,子時(23時至1時)一陽初生,萬物孳萌,而深夜時老鼠活躍,故子屬鼠。丑,本義紐、結,丑時(1時至3時)陽氣進而滋長聚集,如種子萌芽屈曲,此時農(nóng)家早起喂牛,以便早耕,故丑屬?!?/p>
易學的坤卦,以牛為“形象代言”。
華夏先賢通過觀察天文地理和萬物陰陽消長,“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保ā断缔o》)卦,掛也,懸象以明。乾純陽為天,坤純陰為地(乾坤為天地之體的“象”)。坤地之體,敦厚柔順,無條件載萬物之德,讓萬物得以含容其中,得以光大亨通。八卦各按特性配相應的動物,“乾為馬,坤為?!保ā墩f卦傳》)牛,性溫順,任勞任怨又力大無比。坤,非牛莫屬。
據(jù)考古發(fā)現(xiàn),6000多年前野水牛已被馴化。數(shù)千年中華文明史,馴化牛勞苦功高。
農(nóng)耕方式,最初為“刀耕火種”“石器鋤耕”,到春秋戰(zhàn)國時期,木耒耜被鐵犁取代,用牛拉鐵犁可連續(xù)向前深耕,省力高效,如此牛耕技術,堪稱農(nóng)用動力革命??鬃佑袃蓚€弟子,冉耕字伯牛,司馬耕字子牛,取名都用“?!薄案眱勺?。漢代以后,依仗牛耕技術的進步和普及,耕地規(guī)模不斷擴大,農(nóng)業(yè)進入精耕細作時代。作為“天下之大業(yè)”的農(nóng)業(yè)發(fā)展壯大,又為社會變革和人口增長奠定基礎。
古代,牛和牛車曾是運輸主力,雖然馬和馬車后來居上,但在某些地方或因戰(zhàn)缺馬時,牛仍為運力老大。
古時耕牛受官方立法保護,“諸侯無故不殺牛”(《禮記·王制》),“盜馬者死,盜牛者加(枷)”(秦《廄苑律》),那時食用牛肉少而貴。宋真宗曾在咸平六年(1003年)下圣旨,禁殺牛和食牛肉,可見,《水滸傳》里好漢們動輒吆喝“小二!來三斤熟牛肉”的場景,多為文學夸張。
漢族創(chuàng)世神話,混沌初分時,老鼠先咬開天,牛辟出了地,然后才有人和萬物。牛郎織女傳說源于古人的星辰崇拜,織女星在銀河西,牛郎星(牽牛星)在銀河東。傳說,原始農(nóng)業(yè)文明始祖神農(nóng)氏“宏身而牛頭,龍顏而大唇”(《孝經(jīng)·援神契》),他以牛舌之嗅覺嘗草,以牛眼之敏感識谷,以牛之氣力移山倒海、造田興農(nóng)。
民俗中少不了牛的身影。如傳統(tǒng)歲俗“鞭打春?!?,交際民俗“結牛財親”,苗族婚俗搶奪牛尾,等等。
當今,很厲害、很了不得的人常被戲稱為“牛人”。其實,“牛人”是周朝一官名,“掌養(yǎng)國之公牛,以待國之政令。”(《周禮·地官》)古漢語涉牛字詞豐富,僅有關牛顏色的字就有牷、牻、犅、輦、犥、犠、牰、犈、犉、犚、犡……
牛,確實很“?!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