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昊棟 張旭彤

【摘要】 清代規(guī)定，科舉中式年滿六十周年的耄耋老人即可重赴該科鄉(xiāng)試鹿鳴宴。作為“滿漢四相”之一的潘世恩在耄耋之年也再次參加了這一筵宴。鹿鳴宴對朝廷而言具有多重政治意義，對于再次參加鹿鳴宴的耄耋舉人而言更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關(guān)鍵詞】 清代;重赴鹿鳴宴;潘世恩

【中圖分類號】K249? ? ? ? ? 【文獻標(biāo)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34-0063-02

潘世恩（1769—1854），原名世輔，字槐堂，號芝軒。謚文恭。清代蘇吳縣人，乾隆五十八年（1793）癸丑科一甲第一名進士，一生歷經(jīng)乾隆、嘉慶、道光、咸豐四朝，與其堂兄潘世璜、其孫潘祖蔭合成“蘇州三杰”。官至大學(xué)士、軍機大臣，與其他三位內(nèi)閣大學(xué)士——卓秉恬、穆彰阿、寶興，號稱“滿漢四相”，是清中后期重要的一位歷史人物。

一、仕途及政治作為

青年時期的潘世恩已表現(xiàn)出常人少有的聰慧且得到諸考官賞識。乾隆四十九年（1784），16歲的潘世恩參加童試時，“終日端坐，不離試席，吳縣令李昶亭逢春異之，拔置前列。因出對云‘范文正以天下自任’，公對‘韓昌黎為百世之師’。又云‘青云直上’，公對‘朱紱方來’”①，在此次縣試中，潘世恩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被視為狀元宰相之才。之后，潘世恩官運亦即亨通，乾隆五十八年（1793），中癸丑科第一名一甲進士（狀元），授選撰。嘉慶三年（1798），大考一等，遷侍讀，再遷庶子。翌年，遷侍講學(xué)士，轉(zhuǎn)侍讀學(xué)士，晉少詹事、詹事，再晉內(nèi)閣學(xué)士。嘉慶六年（1801），擢禮部左侍郎，先后任內(nèi)閣學(xué)士、吏部左右侍郎、工部尚書、戶部尚書、吏部尚書、禮部尚書等職。嘉慶十九年（1814），丁母憂，遂返家。越二年，以父年高為由上折告養(yǎng)，但未回京。嘉慶皇帝認(rèn)為，潘世恩子中舉人且又是一品大員，理應(yīng)親自來京專折謝恩，但之行為實屬草率，因此下令“著降為侍郎，準(zhǔn)其終養(yǎng)” ②。

道光十三年（1833），潘世恩又拜體仁閣大學(xué)士、軍機大臣，后為武英殿大學(xué)士，與其他三位內(nèi)閣大學(xué)士——卓秉恬、穆彰阿、寶興，合稱‘滿漢四相’，而其余三人又皆是潘教習(xí)門生。潘曾贈詩云“翰苑由來重館師，冊年往事試尋思。即今黃閣三元老，可憶槐廳執(zhí)卷時” ③，也因此穆彰阿稱此“為二百年來所未有” ④。

同時，潘世恩自嘉慶至道光年間，先后擔(dān)任過云南、浙江、江西學(xué)政，據(jù)《潘文恭事略》記載“潘世恩前后充朝考閱卷官者七，殿試讀卷官者六，考試試差閱卷大臣者十，散館閱卷大臣者二，大考閱卷大臣者一……署日講起居注官一，充日講起居注官二，充咸安宮總裁一，武英殿總裁一，《國史》總裁三，四庫館、文穎館總裁各一，教習(xí)庶吉士五，署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四，充掌院學(xué)士一，經(jīng)筵講官二，文淵閣領(lǐng)閣事一，稽察欽奉上諭事件處一，上書房總師傅一，上謁祖陵，命留京辦事者二，命查三庫者二。此公歷任差使也” ⑤。而對于生前加太傅者，“自金文通、洪文襄、范文肅、鄂文端、曹文正、長文襄、阮文達(dá)外，惟潘文恭公世恩而已” ⑥。由此可知，潘世恩在仕途上幾乎一帆風(fēng)順。

在政績方面，潘世恩同樣卓越。其一，道光十二年（1832）擔(dān)任覆勘大臣的潘世恩絕順天府鄉(xiāng)試替考之弊，遂奏禮部查明。因潘本人即是科舉的受惠者，因此在執(zhí)掌文衡過程中堅持“選拔真才”原則。潘在初入仕途時，即受到父親的諄諄教誨。嘉慶四年（1799），潘世恩被命提督云南學(xué)政，受到皇帝兩次召見，父親潘奕基即勸勉“汝蒙圣主隆遇，當(dāng)盡心校閱，遴拔真才” ⑦。

其次，潘的理念也離不開皇帝的支持。督學(xué)云南時，即奉仁宗手敕“少年得晉崇階，又系鼎甲，前程遠(yuǎn)大，勿貪小利。勉之！” ⑧因此，潘文恭在幾次學(xué)政擔(dān)任中，恪守科舉選拔標(biāo)準(zhǔn)。其二，潘文恭還敢于上韙其言。道光咸豐時期，疆事不斷，林則徐多次論奏主戰(zhàn)，潘文恭也多數(shù)支持。道光二十年（1840）對于御史駱公秉章條陳洋務(wù)、林則徐所奏章程五則，亦曾疏言“所議章程，或變通舊例，或循守成規(guī)……總之，招徠之道，得其情而后可以服其心;制馭之方，峻其防而后可以祛其弊。未有內(nèi)治不嚴(yán)，而能使外夷畏威奉法者也” ⑨。潘世恩在朝終以低調(diào)為官，謹(jǐn)言慎行?！霸跇型⒎彩吣?，益慎密，有所論列，終不吿人” ⑩。但面對同僚上奏利國之策，都用于直言。

其三，道光甲辰（1844）二月，潘世恩奏請開墾新疆、甘肅等地土地，以裕邊儲。

其四，潘文恭還極力薦舉賢才。“道光庚戌（1850）三月，文宗登極，求賢，公應(yīng)詔，首舉前任云貴總督林公則徐歷任封疆……并舉前任臺灣道姚君瑩等” ?。潘世恩在朝時為人端正、處事謹(jǐn)慎、勤勞至極，宣宗曾手諭云“潘世恩精勤襄贊，一德一心，夙夜在公，勤勞備至。朕實難以言喻” ?。獲賞譽不斷。對于潘一生功績，同鄉(xiāng)馮桂鳳為其作墓志銘中亦有稱“視學(xué)云南，革新生紅案銀，在江西絕替考之弊。時擔(dān)匪、邊錢會匪蹤跡出沒無已，公密疏以聞。在浙江，值海寇蔡牽、黃葵之亂，亦如之” ?。也因此，眾多政績?yōu)榕藥肀姸喽髻p，包括晚年時期重赴鹿鳴宴與重赴恩榮宴等。

二、重赴鹿鳴筵宴

在官場升遷的潘世恩伴隨著不斷的獎賞。“初賜紫禁城騎馬，繼命乘轎，賜第海淀，內(nèi)廷給撫，賞穿黃馬褂，用紫韁，再賜壽，重與鹿鳴、恩榮兩宴，先后延賞子若孫有差，賜御筆‘熙載延祺’‘三朝耆碩’‘瓊林人瑞’三額” ?。但其賞賜中，參加鹿鳴宴可為最重。參加鹿鳴宴對于官員不僅是一種科舉中式后的肯定，更是一種榮耀。參加鹿鳴宴的士子“齊至督學(xué)衙門脫藍(lán)換青、簪花、披紅，詣府碣拜文廟……舉人進揖告坐，依次出就席，傳樂童歌鹿鳴章。歌畢，舉人先撤席稟謝，照例備匾額、彩亭、彩旗、鼓樂，送歸主考、監(jiān)臨、督學(xué)，飲畢各回” ?。清代規(guī)定，對于科舉中式舉人已滿六十年的耆德老人，即可重赴該科鄉(xiāng)試鹿鳴宴。

道光元年（1821），奉上諭“準(zhǔn)重赴鹿鳴、恩榮筵宴，三品以上大員由督撫專折具奏，四品以下由督撫咨報禮部，于科場事竣，總具題” ?。潘世恩作為乾隆壬子科中式舉人，到咸豐壬子年已滿周甲，且潘文恭在嘉慶朝時期已成為一品大員，因此由順天府尹專折具奏，皇帝諭曰“致仕大學(xué)士潘世恩歷事四朝，洊登揆席，嘉謨碩學(xué)，望重綸扉……現(xiàn)在年逾八秩，重遇鹿鳴，洵為熙朝人瑞！允宜龍眷優(yōu)加。潘世恩著準(zhǔn)其就近在順天府重與鹿鳴筵宴” ?。至此，咸豐二年（1852），潘世恩“鄉(xiāng)舉重逢，詔就近與順天鹿鳴宴” ?。重赴鹿鳴宴，中式年老舉人本人不僅可以得到一定的恩賜，且也可蒙蔭子孫。潘重赴筵宴，其子潘曾瑋加賞為員外郎。因中舉后即已獲得做官資格，對于為官五十余年的潘世恩而言，參加舉人筵宴顯然尤為重視。雖已至耄耋之年，但潘世恩仍常心系皇帝之恩，曾自撰挽聯(lián)“鄉(xiāng)夢久無憑，那有閑情問松菊;主恩慚未報，好留余悃付兒孫” ?。忠愛之情溢于言表。

三、結(jié)語

新中舉人參加鹿鳴宴不僅是統(tǒng)治者對于納賢取士的肯定，對參加宴會的士子而言更是一種榮耀。而耄耋老人能再次與新中舉人參加鹿鳴宴，更是能夠體現(xiàn)統(tǒng)治者宣揚教化、治國方略及對于培植人文氣息、以正齒位的用意。

潘世恩在晚年能夠以一品大員身份重赴鹿鳴宴本身，已能夠充分說明其政績突出。同時，對于潘世恩而言，重赴筵宴更是莫大的榮耀，也由此賦詩感嘆：“鹿鳴遽預(yù)興賢列，蛾術(shù)方慚射策年，侭有功名磨鐵硯，莫忘世業(yè)守青氈。” ?

注釋：

①（清）陸以湉：《冷廬雜識·卷一·潘文恭公》，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12頁。

②（清）佚名：《清史列傳·卷四十大臣傳續(xù)編五·潘世恩》，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3119頁。

③錢仲聯(lián)：《清詩紀(jì)事·乾隆朝卷·潘世恩·戲贈三相公》，鳳凰出版社2004年版，第1718頁。

④（清）陳康祺：《郎潛紀(jì)聞初筆·卷十一·566潘文恭公之資望》，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247頁。

⑤⑧??（清）李元度：《國朝先正事略》卷二十三《名臣·潘文恭公事略》，岳麓書社2008年版，第761頁，第761頁，第762頁，第763頁。

⑥（清）徐珂：《清稗類鈔·爵秩類·生前加太傅》，中華書局2010年版，第1279頁。

⑦（清）潘世恩：《思補老人自訂年譜》，卷133頁。

⑨（清）李元度：《國朝先正事略》卷二十三《名臣·潘文恭公事略》，岳麓書社2008年版，第762頁。

⑩（清）趙爾巽：《清史稿》卷三百六十三《列傳一百五十潘世恩》，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1419頁。

?（清）陳康祺：《郎潛紀(jì)聞初筆》卷一《26潘文恭公相業(yè)》，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20頁-第21頁。

?（清）馮桂芬：《顯志堂稿》卷七《光祿大夫太傅武英殿大學(xué)士文恭潘公墓銘志》，朝華出版社2019年版，第604頁。

?郝玉麟修：《廣東通志》卷八《鹿鳴宴》，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636頁。

?（清）禮部奉敕纂輯：《欽定科場條例》卷四十五《筵宴》，文海出版社1989年版，第3157頁。

?（清）佚名：《清史列傳》卷四十《大臣傳續(xù)編五·潘世恩》，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3124頁。

?（清）趙爾巽：《清史稿》卷三百六十三《列傳一百五十潘世恩》，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1418頁。

?（清）朱應(yīng)鎬：《楹聯(lián)新話》新話卷七《哀挽》，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523頁。

?（清）梁章鉅：《樞垣記略》卷二十五《潘世恩詩十三首·八十生辰紀(jì)恩述懷詩八首》，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298頁。

作者簡介：

葉昊棟，男，山西運城人，黑龍江大學(xué)歷史文化旅游學(xué)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近現(xiàn)代史。

張旭彤，女，黑龍江人，黑龍江大學(xué)歷史文化旅游學(xué)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近現(xiàn)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