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麒
無物常駐。
暖氣變寒谷,滄海變桑田。變是萬物的本質(zhì),赫拉克利特如是認為。變數(shù)與物質(zhì)相生相伴,它使事物變成事件,按照預定的次序拼湊成世界如今的模樣。自然風光節(jié)變歲移,太平洋板塊俯沖插入亞歐大陸,沉陷出馬里亞納海溝;物種群落變化多端,35億年前混沌中誕生第一棵藍藻的時候,不可想象如今的物種繁盛欣欣向榮;社會性質(zhì)千變?nèi)f化,從石器時代摸棱兩可的母系社會,經(jīng)歷奴隸制度轉(zhuǎn)入封建王朝,落到現(xiàn)在的現(xiàn)代化社會,時代在進步,文明在前行;思想信仰九變十化,儒墨陰陽道,基督猶太佛,思想興盛衰敗,信仰推崇跌落,有些泯滅消散,有些齊駕并驅(qū)。涼雨知秋青梧老死,都駕著變化奔流永不回頭。
世人皆道此乃大變革時代。亞里士多德的理論出現(xiàn)錯誤跌落神壇,牛頓經(jīng)典力學的單薄使如今的理論物理危樓高百尺。人們無從借鑒,人們孤立無援。人類各個領(lǐng)域都借用“變”的東風青云直上,速度太快以至于每一步都來不及細細推敲。浮躁的干柴填滿動力的爐膛,炸開燦爛天際,熱鬧散去發(fā)現(xiàn)已身處云霄。周遭滿是煙霞,霧里虛虛實實,滿是惶恐不安,一朝行差踏錯變是萬劫不復。處處是絕境,處處有生機。有人吶喊,有人彷徨,有人高舉火把不愿退讓。行軍加速容易亂了陣腳,織布匆忙就藏不住線頭。人們急功近利豢養(yǎng)了一頭兇獸,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它蟄伏多年終端倪初現(xiàn),敏感的人發(fā)現(xiàn)反噬的預兆,誕生迷惘一代如無頭蒼蠅亂撞,遲鈍的人麻木的活著,踏在搖搖欲墜的高樓,無知無覺的攀爬,踩出吱呀吱呀的聲響,木屑掉落令人無端的心慌。
變數(shù)使然,這個文明空前的時代是那么光怪陸離。人影綽綽,燈紅酒綠,醉生夢死,仿佛忘了來時路。然人類作為后來居上的種群,雖脆弱的可悲可鄙,又堅強得可敬可畏。萬千生靈,只有人征服勝利。我們來自海南,封閉沉默的群山,在星光拋棄的草原,點起呼喚前路的狼煙。假如像古代神話里那樣洪水天降,幾乎所有人都奔跑逃命,總會有人逆人潮而上,就算第一個被洪水淹沒。這就是為什么大猩猩的臂力是成年男子的數(shù)倍,多少億年過去,他們沒在食物鏈上多攀一點,而人類在頂端稱霸數(shù)年。先祖早先就流傳的道理,比金錢更珍貴的是知識,比知識更珍貴的是無休止的好奇心,而比好奇行更珍貴的是我們頭頂?shù)男强?。每一段通向遠方的路都布滿荊棘,每一位先賢都曾被視作移山的愚公,古諺云“只有通向地獄的路,才鋪滿善意的鮮花?!苯圃p的變化難道不是夢想的必由之路嗎?萬古長存常有,亙古不變卻絕無可能,今日的你絕非昨日的你,信仰也不可能永遠沐浴圣光?;蕡D霸業(yè)幾遭,變數(shù)洶涌而來須臾便換了模樣。
人們生于信仰,毀于信仰,人們在信仰的灰燼里重生。世界是虛無的,我們活在彼此心中。變數(shù)使人不得不大膽試錯,社會的前行,就像一場冗雜的人生,是一場有去無回的冒險,于是為了大部分人的“人生”的順遂,有人勇敢地舉起信仰的火把探進迷霧。億萬星河,浮起慷慨赴死的人。也許我們現(xiàn)在的認知如管中窺豹,撞上變數(shù)帶來的機遇無異與虎謀皮,前路曲折幽暗,但是要相信,混亂的洪流終會歸入河道,順流而下,露出兩岸的沃土。晨光起于白塔頂尖,終將鋪滿陰霾之地。
無物常駐,喜歡一朵花不見得非得見到花開,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得有結(jié)果,追求真理信仰的過程本身就美好得令人心動,所以要勇敢的抓住變的尾巴,讓他帶我們見見未知的好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