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臣

富豪比富

◎天下無臣

清朝道光年間，蘇州有位超級富豪潘梅溪。他富到什么地步呢？蘇州報恩寺知道不？始建于三國時期，是蘇州最古老的佛寺，歷經歲月，飽經滄桑。道光十六年，潘梅溪一人出巨資重修報恩寺，報恩寺不但煥然一新，還成為蘇州最大的寺廟。這么露臉的事兒，當然使得潘梅溪聲譽倍增。

潘梅溪野心更大了，打算打出“蘇州首富”的招牌。遺憾的是，當潘梅溪向朋友透露風聲的時候，遇到了小小的打擊。在慶賀修寺的座談會上，潘梅溪問朋友：“這蘇州城還有誰能獨自修得起大寺廟？”大部分與會者都搖搖頭，有一個人卻抬起頭：“聽說楓橋有位姓汪的富人想捐資修寒山寺?！闭f者無意，聽者有心。潘梅溪暗下決心，一定要會會這位汪先生，看看他能否比得過自己。

富豪找富豪，那是件相當容易的事情。一天，離蘇州城七里的楓橋，來了一乘豪華的轎子，不用問，當然是潘大富豪坐的轎。轎子在汪府門前停下，自有人向汪府遞了片子。汪先生一看是潘梅溪來訪，很是意外，親自出門相迎。潘梅溪也很客氣，早早地下轎等候。兩人都是人精，客套話一句一句地脫口而出，簡直就像是至交重逢。終于，兩人坐下來了，潘梅溪非常懂禮貌，特地脫下外套讓家仆捧著。富豪穿的外套當然不可能是一般的外套，那是一件出鋒裘。

什么是出鋒裘呢？清朝是滿族當權，滿族出身關外苦寒之地，裘皮大衣成為顯貴富人喜愛之物。而當時流行的裘衣款式就是出鋒裘，即絨毛向外的裘服。作為有錢一族的商家富豪，當然不會放過這種表明身價的機會。江南雖然溫暖，但這穿裘衣的時尚也流行。如果是一般的出鋒裘，潘梅溪是不會穿出來的。正因為不是一般貨，才吸引了汪先生的眼球。汪先生實在忍不住了，問道：“請問潘老板，您的這身裘衣是什么皮??？”

潘梅溪暗地一樂，等的就是你這一句！他微微一笑，看了看裘衣：“我這裘衣可是貂耳絨做的，一件得三百兩銀子啊。不過，我就喜歡它做工精細，穿著實在暖和。物有所值，物有所值啊，哈哈……”汪先生陪著干笑幾聲，終于明白這家伙為什么突然上門來了。

吃過午飯后，潘梅溪很開心地告辭，汪先生很難受地送別老潘。

等那轎子遠去后，汪先生立即把所有家仆召集起來，下達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當天趕到蘇州城里，搜遍全城的富豪（潘梅溪除外），只要有貂耳絨裘衣的，就開價一千兩銀子買回來，有多少買多少！功夫不負有錢人，晚上家仆回來匯報成績：共買了八件貂耳絨裘衣。

第二天，潘梅溪收到汪府的請柬，表示昨天不夠盡興，希望他再次光臨。潘梅溪樂了：“看來這姓汪的想巴結我呢，就給他個機會吧。”還是那頂轎子，還是那件裘衣，還是那個老潘，神清氣爽地來到了汪府門前。還沒下轎，潘梅溪就聽到有人齊聲高喊：“潘老爺到……”咦，歡迎儀式還挺隆重的，孺子可教也！潘梅溪微微頷首，抬腳下轎。突然，潘梅溪一個踉蹌，有點頭暈的感覺：“我是不是在做夢？”

發(fā)生什么事了？其實沒什么，只是潘梅溪見到汪府有八個家仆筆挺地站在門前，身上都穿著貂耳絨裘衣，跟潘梅溪身上的一模一樣?！白采览?！”潘梅溪滿臉通紅，一個箭步就沖回轎子里，他帶來的家仆都呆了。潘梅溪氣急敗壞地吼道：“還發(fā)什么傻，回去！”當轎子抬起時，汪府八仆又齊聲高喊：“恭送潘老爺……”老潘差點沒給氣昏過去。

從此，潘梅溪的朋友們發(fā)現一件怪事：這老潘，再冷的天也不穿裘衣了。好奇的人一問，潘梅溪當場就翻臉。

摘自“時拾史事”微信公眾號 圖/王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