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沉淪》一書是郁達夫作為覺醒分子在五四運動之后創(chuàng)作的作品，人們對其看法不一。主流思想認為該書表達了苦悶情感和愛國情懷，研究其視野下的社會幸福感，對當今這個不斷追求向上精神的社會具有極為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關(guān)鍵詞：郁達夫;《沉淪》;社會幸福感;個人情感;自我排解

中圖分類號：I207.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11-0-02

0 前言

當處于重壓之下，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個人的欲望、私人的情感得不到滿足時，究竟該作何選擇？《沉淪》一書作為與五四運動相關(guān)的作品，在表達愛國情懷和渴望喚醒他人的同時，展現(xiàn)了五四青年因為不成熟、不全面的醒悟，以及個人理想與社會的矛盾沖突引發(fā)的沉淪悲劇。在壓力偏大的今天，將個人幸福感置于社會大背景下進行研究，具有鮮明的社會意義。

1 關(guān)于沉淪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這句話出自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一書?！艾F(xiàn)代生活是復(fù)雜的，讓我們感到喜與悲的界限越來越淡。”[1]生與死、堅持與放棄早已不是一個陌生的話題，在當今高壓的社會，這是一個極具意義的話題。

在今天這個全民覺醒的時代，幾乎所有人都有共同的追求，那就是獲得更好的生活，更優(yōu)越的物質(zhì)條件，更高的社會地位。“個案一定是在社會廣闊浪潮的推動下產(chǎn)生的”[2]，絕大多數(shù)人為了跟上前進的步伐，拼命擠進根本不屬于自己的軌道。這樣的思想是不成熟的，“面對人生的一座座‘圍城，我們該起身沖破圍城，還是留在限度與痛苦之內(nèi)？”[3]有的人雖然領(lǐng)先于時代，領(lǐng)先于他人，但也失去了方向和動力，猶如一個個流水線上的產(chǎn)品，沒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我們不能做叢林中看似在思考的動物，而要做一個真正的人”[4]。相較于自己的選擇，為順應(yīng)潮流而作出的選擇是有壓力的，就像疫情之后，人們看到了醫(yī)生、老師的職業(yè)前景，一哄而上，渴望從事相關(guān)職業(yè)。許多家長更是不顧具體情況，為孩子選擇師范專業(yè)，而不考慮孩子是否合適，這容易給孩子帶來壓力。“人的一生，能夠自由自在地活成自己希望的樣子、有溫度的樣子是很難的”[5]，大多數(shù)的壓力在快節(jié)奏而又枯燥的生活中找不到出口，長期積累的壓力會使最初高昂的熱情和思想逐漸沉淪，失去對生活的激情和努力的愿望。《沉淪》的主人公在日本留學(xué)時，因順應(yīng)時代潮流，被迫選擇不喜歡的醫(yī)科，又因孤身在外，感覺自己與世界格格不入，似乎與他人之間“隔著一道可悲的屏障”。五四運動之后，最初的激情和振奮也消耗殆盡，僅剩下抑郁消沉。

迪斯累英認為，生活中難免會有短暫的痛苦，而沉淪于悲哀中不能自拔就是人生大錯。雖說沉淪和悲觀消極都是負面情緒，但還是有區(qū)別的，悲觀消極或許是每個人都曾有過的經(jīng)歷，人生不可能事事順遂，當經(jīng)歷失敗挫折，難過消極也是一種自我治愈的態(tài)度，是短暫的，能調(diào)整個人狀態(tài)，而沉淪則更深了一層——它是一種悲觀之后不愿再與命運抗爭并使個人全方位意識停滯倒退直至全面崩潰的狀態(tài)。

“不一樣的人生各有各的辛酸”[6]，所有人幾乎從小都被要求前進，被激勵進步，家庭、社會都是施壓者，教會我們努力，為我們指明方向，用鞭撻和責罰使自己趨于完美。但從來都沒有有人教我們，如果真的沒有機會，真的不夠出眾，該如何讓自己放平心態(tài)，“在平凡的世界中活出不平凡的人生”[7]。和社會共處在很大程度上這是當今社會自殺率和抑郁癥患病率提升的重要原因，“在群體的重壓之下，有些無法辯解的東西是不需要絞盡腦汁整理說辭的”[8]。這時就要靠自己拯救自己，使個人得以從悲觀中抽身，從沉淪中自拔。

2 由《沉淪》思考社會現(xiàn)實

在當前這個看似和諧的年代，內(nèi)部的“黑暗力量”正在潛滋暗長，“雖然生命很長，但是要追尋生命的深度和寬度尚屬不易”[9]。曾有人說，現(xiàn)在的人好像動不動就有壓力，動不動就要自殺……

幾星期前的又一起博士生跳樓事件，使筆者再次感到震驚。近年來，高校跳樓事件多次發(fā)生，許多人在同情惋惜之外，苛責自殺者的軟弱，這一切讓筆者想到一個詞：沉淪。

最初接觸“沉淪”一詞是在讀郁達夫的同名作品《沉淪》時。和許多人一樣，筆者最初覺得該書寫得莫名其妙，甚至還有些猥瑣迂腐，主人公不僅膽怯，似乎還有被害妄想癥，但是當身邊發(fā)生的事情多了起來，便逐漸可以體會到書中主人公的情態(tài)了?！拔覀兘?jīng)常能清醒意識到困境的存在，可有時候卻因為個性思維等主觀因素……我們沒有意識到或者忽略它，而只能反反復(fù)復(fù)不斷重復(fù)既定的‘圓圈?！盵10]五四運動后，許多覺醒的先進分子的愛國情懷和雄心壯志被喚醒，他們昂揚勃發(fā)，滿懷熱情，五四運動這一催化劑使這些青年人將自己擺在“高位”，渴望憑借自己的力量與熱忱改變國家困窘的局面?？僧斔麄兩硖幃悋l(xiāng)，發(fā)現(xiàn)事實并非如此時，才明顯地意識到自己的不成熟，認識到曾經(jīng)的驕傲自大，但先進分子這個頭銜意味著其與普通人已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多數(shù)情況下，先進分子的優(yōu)越感也使他們不愿自己歸于平庸，而自身的不成熟又使其不足以承擔高位的責任和使命?！坝骰使诒爻势渲亍保芏鄷r候，但凡有一些獨立的想法和欲望，長期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狀態(tài)就會使人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排解發(fā)泄，就會像文中的主人公一樣。他最初渴望愛情，有青年人的正當欲望，私下里悄悄地渴望與遐想，在苦悶的生活中獲得短暫的滿足與快樂。可隨著自我懷疑的加深，當一個妓女客套地問他來自哪里時，主人公在心中自輕自賤地認為對方是在奚落自己，最終壓制住內(nèi)心的怒火，小心而卑微地說自己是“支那人”。這件事似乎成了壓垮主人公的最后一根稻草，“失去本我后，最后的醒悟時刻是他生命結(jié)束和人格毀滅的時刻”[11]。雖說小說想要表達的是五四運動之后覺醒分子對祖國的熱愛，但從個人角度來說，這是個人與社會之間的矛盾問題，而這樣的問題是貫穿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始終的。

在物質(zhì)生活逐漸豐富的今天，人們的幸福感卻似乎普遍降低了，這就是如今個人與社會沖突的體現(xiàn)，“個體的命運或許可以改變，群體的命運卻自有其道路”[12]。不過很多時候幸福是可以自己選擇的，有時適當少追求一些，刻意慢一些，對自己寬容一些，當理想與現(xiàn)實產(chǎn)生差距時，就不會因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打擊而對自身產(chǎn)生強烈的懷疑?！吧绱嗣利?，如此珍貴，只有活著，才是真實;即使孤獨，仍要遠行?！盵13]

3 從思想沉淪的轉(zhuǎn)換到幸福感的建立

幸福感這個話題簡單又復(fù)雜，簡單到人人都可以發(fā)表長篇大論，又復(fù)雜到無法準確定義。成長意味著能力的增強，而能力的增強會使自己得到更高的期待，壓力讓高位的人不舍得也不敢下來，害怕被詬病，幸福感也隨之降低。但無論是誰，能力都是有限度的，雖然每個人的限度不一樣，但每個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就很難再向上了，可能拼了命也上不去，但一松懈就會掉入谷底，從頭開始。要突破瓶頸耗時耗力，可是時間不會因為自己的停滯而等待，因此很多人在這段時期會喪失信心乃至失去希望，就像是“在痛苦的煎熬中絕望地尋找救贖，尋找生命的意義”[14]，嚴重時甚至全盤崩潰。這也是當今社會存在的普遍問題：地位越高、能力越強的人似乎越容易想不開。

人是有欲望的，而欲望也是會隨著時間增加的，“愿望就像城堡，沒實現(xiàn)的人渴望實現(xiàn)，而實現(xiàn)了的人卻發(fā)現(xiàn)得非所愿”[15]?！冻翜S》中的主人公如果不是一個先進覺醒分子，可能就不會有太多的優(yōu)越感，會遵從自己的想法學(xué)習文學(xué)，不會因為私塾的封建殘余思想而抑制自己的欲望，也不會因過度苦悶而抑郁，使自己成為一個仿佛有著臆想迫害癥的病態(tài)青年了。

追求幸福感并非代表不能有欲望，幸福需要物質(zhì)經(jīng)濟的支撐，對物質(zhì)經(jīng)濟的追求也是一種欲望，一個人努力，往往是為了得到些什么，這也是一種欲望?！捌胀ú⒉淮砥接?，一個普通的人也能做出偉大的事情。”[16]減少欲望不是不思進取，而是因為努力過，知道自己確實需要放棄什么來調(diào)整自己?！澳康囊ㄟ^迂回的方式或者順勢的方法才能達成”[17]，有時候繞道行走不是畏縮退卻，而是迂回前進，“找到正確的疏解方法比壓抑隱忍更為有效”[18]。為了前進拼命撞墻，自己頭破血流局面也不會改變，這樣的泄氣沉淪就不太值得了。

“一開始太用力的人，往往跑不遠。人生也是如此，與其耗盡所有，追求完美的結(jié)果，不如調(diào)整，使自己擁有完美的心態(tài)……畢竟，幸?？康牟皇亲ゾo，而是自我成全。”做一個幸福且努力的人，“活著的力量不是來自叫喊，也不是來自進攻，而是忍受”[19]，用適當?shù)挠ネ晟谱约?，這樣既不會因為理想與現(xiàn)實存在差異而沉淪，也不會因為不思進取而碌碌無為，要“抓住機會，讓生命溫暖寧靜”[20]。

4 結(jié)語

本文沒有按主流的鑒賞評論方法分析《沉淪》所展現(xiàn)的愛國情懷和“浪漫頹廢”，而是結(jié)合當今社會的實際情況，思考《沉淪》主人公因理想與現(xiàn)實存在差距，感到苦悶最終選擇跳海的悲劇。生活中，人們做的許多事情歸根結(jié)底都是為了幸福，但在這個過程中往往會忘記初心，不僅使自己不快樂還傷害了別人。每個人的幸福是不一樣的，不必為了盲目攀比而忘記努力追求的意義。物質(zhì)固然重要，但精神的豐盈和心靈的幸福更加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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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羽桐（2002—），女，江蘇淮安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影視美學(xué)探究、影視作品欣賞。

指導(dǎo)老師：繆軍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