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桓
景觀銅鼓紋樣是特指運用于現代城市景觀中的銅鼓紋樣,這種紋樣源于其母題銅鼓上的裝飾紋樣,在使用場景、承載媒介、面向受眾均發(fā)生變化的情況下相較母題發(fā)生“異化”,針對這種脫胎于原有符號體系的紋樣符號需要介入新的視角來對其進行探討研究?!掇o?!分袑τ诰坝^的解釋包含“景”和“觀”兩層含義,“景”作為客體是人類認知和感知的客觀對象,“觀”則作為主體行為,是人們對于客觀對象的評價和態(tài)度。當運用觀察法進行景觀中銅鼓紋樣認同感研究時,我們可以通過觀察體驗、交互維度相關的行為來推理人們對于場所中銅鼓紋樣所在景觀的認同感,但這樣獲取的信息也只是人們對景觀所產生認同感的一個部分:我們可以通過行為,推理場所中人群的意圖,但卻無法獲得使用者的思想過程。因此,為了獲得使用者在使用銅鼓景觀中對其銅鼓紋樣運用的認知過程和態(tài)度觀點,在田野調查過程中運用“訪談法”對用戶口述的真實感受進行記錄分析。為防止訪談結構對受訪者的真實態(tài)度進行干擾,同時也為保證訪談的規(guī)范性,本次田野調研采用了“半結構訪談法”,即限定性問答和開放性問答相結合的一種形式。
本次調研采用“半結構訪談法”,通過將擬好的封閉性、開放性問題擬成問卷形式,在銅鼓紋樣所在的景觀場所中隨機挑選路人進行街頭訪談。
城市景觀基本可以分為城市廣場景觀、城市街道景觀、城市公園景觀三大類,其中城市廣場作為城市形態(tài)結構的重要有機有機組成部分,在我國城市發(fā)展演變過程中具有重要意義,具備更廣泛的社會性和更深刻的場域性。因此本次調研重點挑選了南寧市五個廣場進行街頭訪談,分別是民族廣場、民生廣場、南湖公園水幕電影廣場、金湖廣場以及江濱休閑公園的“遠古之門”所在濱水廣場。五個典型廣場中的銅鼓紋樣所在景觀在紋樣組織特征、運用界面、營造空間、參與人群等方面均具有一定代表性。
本文以問卷實地訪談的形式,在五個廣場上共抽取了30位市民進行訪談。30位訪談對象中,年齡段涵蓋16-70歲人群,可根據年齡階段劃分為高中及以下的孩子(5-16歲)2人、接受高等教育時期(17-28歲)6人、參加工作階段(29-50歲)12人、臨近退休或已休(50歲以上)10人;訪談者民族涵蓋我國主體民族(漢族)、廣西主體少數民族(壯族)、廣西世居少數民族(仫佬族)比例為24:5:1;文化程度涵蓋小學及以下、初高中、本科及大專、碩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其中本科及大專11人、碩士研究生4人、初高中文化程度13人、小學及以下文化程度1人、博士研究生1人;訪談者男女比例為13:17。
訪談內容主要從對銅鼓景觀的關注度及滿意度、銅鼓景觀設置的必要性、對銅鼓景觀的主觀看法及對銅鼓紋樣的了解程度三個層次入手對被訪談者進行提問。將收集到的訪談記錄按訪談地點編碼,并將封閉性問題進行量化分析,對開放性問題進行質化分析。
受眾對銅鼓景觀的關注度及滿意度分析
經訪談發(fā)現,南寧市銅鼓景觀的整體滿意度還是相對較高,但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對銅鼓景觀感到不同程度的不滿。這些不滿的聲音在大部分景觀點都存在,只有南湖公園水幕電影廣場的被訪者沒有不滿情緒。在五個景觀點中,民生廣場的不滿人數最多,五位被訪者中有三位感到不滿,對不滿者在該場所所有訪談者中所占比重進行排序,由少到多依次是南湖公園水幕電影廣場、江濱休閑公園、民族廣場、金湖廣場、民生廣場。由此可看出,民眾對銅鼓景觀滿意度較高的廣場中,銅鼓紋樣多依附于一些體驗性的、與游覽者互動性較高的景觀上,而一些以紀念性、觀賞性為主的景觀,或是互動性有限的景觀,則較容易出現不滿。
在人們對銅鼓景觀關注度的調研過程中,我們將考察標準按照注意、記憶、停留三個層級進行劃分,前兩層是心理層面的,后一層包含行為層面的因素。三種因素依照對銅鼓景觀關注度的層級進行劃定,反映出銅鼓景觀中銅鼓紋樣的醒目度、特征的鮮明度、舒適度:人們對于一件事物產生記憶往往是因為該事物有不同于其他同類事物的特征,因此通過了解受訪者對景觀場所中銅鼓紋樣的記憶程度便可了解銅鼓紋樣的特征鮮明度;同時,這里所考察的舒適度是指銅鼓紋樣周邊附帶環(huán)境的舒適度以及銅鼓紋樣本身觀賞的舒適度,同時與銅鼓紋樣信息傳達的效率和目的也有一定關系。
從銅鼓紋樣的醒目度調查來看,民生廣場和金湖廣場的銅鼓紋樣醒目度較低,這與銅鼓紋樣尺度的大小有一定關系,同時也與銅鼓紋樣所應用的媒介有關:民生廣場中銅鼓紋樣所在的導覽牌并不是所有游覽者必看的,事實上大多數來到民生廣場游覽的人僅僅是為了散步休閑并沒有明確的參觀目的性,因此導覽牌并不經常被人需要;民族廣場上的銅鼓燈雖然制作精致,但卻更加強調對場地結構的暗示,銅鼓紋樣在燈上排布較為細密,這對于不是很了解銅鼓文化的人來說并不好辨認。其次,會對銅鼓紋樣醒目度產生影響的因素還有銅鼓景觀組織銅鼓紋樣的形式,例如一種突破器型的組織形式,它為銅鼓紋樣所帶來的新效果和新功能顯而易見,但某種程度上犧牲了它的辨識度,因為不太了解銅鼓紋樣的大多數人往往依靠器型來辨識銅鼓,而擺脫器型的銅鼓紋樣往往給他們的辨帶來困難。
從場地中受眾對銅鼓紋樣的記憶度來看,較為成功是南湖公園水幕電影廣場、江濱休閑公園“遠古之門”,由此可以得出銅鼓景觀與受眾的互動性往往成為決定其記憶度的關鍵。表現最差的是民生廣場,冷冰冰銅鼓鼓面導視符號難以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從場地中銅鼓紋樣周圍人群的停憩意愿來看,民族廣場、江濱休閑公園的銅鼓景觀表現的較為優(yōu)異,原因是:民族廣場的每一盞銅鼓燈下都布置了兩處花壇,花壇的邊沿可坐,形成了整個廣場上為數不多的坐凳空間,且人們也都樂于在花壇邊沿坐坐;江濱休閑公園通過對載體石材的切割處理,在主體的周邊打造出一些豐富的小空間,這些空間依據高度、圍合度的不同可以成為坐、爬甚至是擺放物品的小空間,吸引人在其周圍停留。而南湖公園水幕電影廣場表現不理想的原因是每面銅鼓的周圍并未形成舒適的停留空間,它們只是靠著游人的興趣吸引停留,而這種停留并不能持續(xù)很長時間。
受眾對銅鼓景觀設置必要性理解的分析
銅鼓紋樣在城市景觀中首先是作為一種地域文化存在的,其次它是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地域文化的承載符號之一。城市景觀中的銅鼓紋樣,承載著一方水土養(yǎng)育的獨特文化形態(tài),同時又作為城市景觀設計過程中運用的構成元素和實現手段存在,當然在南寧市還有其他一些文化符號可供選擇,那么地域文化符號在南寧市廣場中的運用是必要的嗎?銅鼓紋樣在這些廣場中的運用是否無法被其他地域文化符號替代?顯然這個問題的答案既具有主觀性又具有客觀性,本次訪談法將通過受訪者的觀點和想法,提煉出其中的客觀因素。
通過對南寧市五個景觀廣場的街頭訪談,我們發(fā)現針對這兩個問題的回答呈現三種結果:一種是覺得地域文化符號在廣場中的運用有其必要性,并且銅鼓文化在其中也具有不可替代性;一種是覺得地域文化符號在廣場中運用有其必要性,但不一定非要是銅鼓;還有一種覺得地域符號在廣場中的出現不存在必要性,銅鼓在廣場中的運用也可以被其他景觀元素替代。這三種觀點在三十位受訪者中回答的比例為3:2:1,因此覺得銅鼓紋樣不可替代的人數占訪談總人數的一半,覺得銅鼓紋樣可以被替代的人數也占到一半,覺得地域文化沒有必要出現在公共場合的人數占總人數的1/6。
在被訪者的回答中,認為銅鼓紋樣在城市景觀中具有不可替代性的人普遍認為銅鼓是壯族少數民族文化中較為莊嚴的一種符號,能夠適應一些較為嚴肅的公共場合,也適于對外展示壯族文化精神,如果在一些較為嚴謹的場合使用如繡球、壯錦等符號則顯得不夠嚴肅。同時他們也認為,公共空間對文化符號的使用,最好的狀態(tài)是建立在適宜場合下的共存狀態(tài),因為每種壯族符號背后都有著不同的含義和精神氣質,它們都有最為適宜使用的場合和氛圍。
受眾對場所內銅鼓景觀的了解程度分析
在對受訪者進行詢問的過程中發(fā)現,大部分受訪者對于銅鼓紋樣都處在不了解的狀態(tài),對銅鼓符號的辨認停留在器型和紋樣組織形式的大致印象中,對于具體紋樣單元的形態(tài)和含義的了解為空白,這也就使得一些打破銅鼓器型,利用紋樣單元和紋飾帶重新組織形式的銅鼓紋樣在其傳達的終端受到了局限,導致一部分人無法分辨這類銅鼓景觀的情況出現。在受訪者中,相對比較了解銅鼓紋樣的那部分人對紋樣的辨認停留在太陽紋、翔鷺紋等出現頻率高、特征鮮明的紋樣上,也有少數人能夠認得云紋、雷文等抽象紋樣。人們對銅鼓的知識儲備多停留在銅鼓紋樣外圍,一些與起源、使用方式、節(jié)慶習俗等的了解比較多。
(廣西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