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山, 宋鵬, 于艷, 高慧
(1.唐山市婦幼保健院 消化內科, 河北 唐山 063000;2.唐山市婦幼保健院 兒內科, 河北 唐山 063000; 3.唐山市婦幼保健院 內科, 河北 唐山 063000)
近年來,我國兒童肥胖發(fā)病率逐年增加,已成為公共衛(wèi)生的一大挑戰(zhàn)[1]。肥胖與多數(shù)疾病密切相關,如肥胖相關腎病、糖尿病及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non-alcoholic fatty liver disease,NAFLD)等[2]。幽門螺桿菌(Helicobacterpylori,Hp)感染與肥胖關系密切,二者相互作用可調節(jié)胰島素抵抗、炎癥因子、脂質代謝及腸道菌群等參與NAFLD發(fā)病及進展[3]。NAFLD是一種以肝臟細胞脂肪變性為特征的臨床綜合癥,若不及時進行干預,極易發(fā)展為肝纖維化、肝硬化等[4],探究Hp陽性肥胖患者并發(fā)NAFLD的機制、預判并發(fā)NAFLD的生物標志物具有重要意義。網狀蛋白1C(reticulin 1C,RTN-1C)是一種主要存在于內質網膜上的網狀蛋白,可調節(jié)內質網結構和功能[5-6]。有研究報道RTN-1C過表達可激活細胞自噬,干擾其表達則可抑制細胞自噬[7]。脂噬是一種選擇性自噬,可選擇性識別脂質并將其降解,從而維持細胞正常的脂質穩(wěn)態(tài),已被證實與肥胖、NAFLD有關[8],關于RTN-1C與Hp陽性肥胖并發(fā)NAFLD關系的研究較缺乏。因此,本研究觀察RTN-1C在Hp陽性肥胖患兒外周血單個核細胞中的水平,分析其與并發(fā)NAFLD及其嚴重程度的關系,探究RTN-1C在Hp陽性肥胖并發(fā)NAFLD的發(fā)生發(fā)展中的作用。
選取2019年1月—2020年5月本院就診的Hp陽性肥胖患兒作為研究對象,均符合《中國學齡兒童青少年超重、肥胖篩查體質量指數(shù)值分類標準》[9]中肥胖診斷標準[體質量指數(shù)(body mass index,BMI)高于同年齡、性別的兒童的第95百分位數(shù)]并經13C-尿素呼氣試驗檢查確診為Hp陽性。排除以下情況:應用影響血脂、血糖或肝功能藥物;下丘腦、垂體或甲狀腺異常引起的肥胖;糖尿病或空腹血糖高于5.6 mmol/L;肝、腎功能異常(NAFLD除外);伴惡性腫瘤;有飲酒史。納入Hp陽性肥胖患兒206例,男123例、女83例,年齡7~14歲、中位年齡10歲。參照《兒童非酒精性脂肪肝病診斷與治療專家共識》[10]診斷NAFLD,根據是否并發(fā)NAFLD將206例Hp陽性肥胖患兒分為非NAFLD組(n=63)和NAFLD組(n=143),2組患兒的基線資料見表1。本研究入組的所有患兒的監(jiān)護人簽署了知情同意書,本研究經唐山市婦幼保健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2019-015-001)。
1.2.1臨床資料收集 收集所有患兒年齡、性別、BMI、疾病史、空腹血糖(fasting blood glucose,F(xiàn)BG)、胰島素(fasting insulin,F(xiàn)INS)、總膽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甘油三酯(triglyceride,TG)、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ow-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LDL-C)、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igh-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HDL-C)、丙氨酸氨基轉移酶(alanine aminotransferase,ALT)和天門冬氨酸氨基轉移酶(aspartate aminotransferase,AST)等資料,同時計算胰島素抵抗指數(shù)(homeostasis model assessment of insulin resist,HOMA-IR,計算公式 HOMA-IR=FBG×FINS/22.5)[11]。
1.2.2NAFLD嚴重程度判定 根據B超結果判斷NAFLD組患兒嚴重程度,包括:(1)肝臟輕中度腫大且邊緣角圓鈍;(2)肝臟內管道結構不清晰;(3)肝臟內血流信號減弱但血管走向正常;(4)肝區(qū)進場回聲彌漫性增強、遠場回聲逐漸減弱;具備任1項定義為輕度,任2項定義為中度,具備任2項且肝右葉包膜和橫膈回聲顯示不清或不完整定義為重度[12]。
1.2.3外周血單個核細胞中RTN-1C水平檢測 采用Ficoll密度梯度離心法[13]分離外周血中單個核細胞?;純焊闻KB超檢查當日抽取空腹肘部靜脈血10 mL,磷酸鹽緩沖溶液稀釋,置于Ficoll分離液中低溫環(huán)境下2 000 r/min 離心20 min,吸取外周血單個核細胞層,用磷酸鹽緩沖溶液重懸細胞,1 500 r/min離心10 min,重復上述操作2次,吸取單個核細胞。用蛋白質免疫印跡法[14]檢測單個核細胞中RTN-1C水平:用放射免疫沉淀(radio immunoprecipitation assay,RIPA)裂解緩沖液裂解單個核細胞,獲取總蛋白,用二辛可寧酸(bicinchoninic acid,BCA)蛋白定量試劑盒定量;用10%SDS-PAGE分離膠電泳,120 V至溴酚藍跑出膠面,轉膜,5%脫脂牛奶室溫封閉1 h;兔抗人RTN-1C單克隆抗體(1 ∶1 000,武漢維克賽斯科技有限公司,批號07521)4 ℃孵育過夜,山羊抗兔二抗(1 ∶5 000,北京百奧萊博科技有限公司,批號0590)室溫下孵育1 h;用化學底物發(fā)光液曝光顯影,用Image J軟件讀取實驗結果。
2組Hp陽性肥胖患兒在年齡、性別、BMI、TG和HDL-C水平方面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NAFLD組FBG、FINS、HOMA-IR、TC、LDL-C、ALT及AST水平均高于非NAFLD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非NAFLD組和NAFLD組Hp陽性患兒基線資料的比較
NAFLD組Hp陽性患兒外周血RTN-1C水平低于非NAFLD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t=13.984,P<0.001)。見圖1。
注:A為蛋白質免疫印跡法檢測結果,B為外周血RTN-1C水平定量結果;(1)與非NAFLD組比較,P<0.001。
應用lasso回歸篩選自變量,選取λ最小值時,進入模型的自變量有BMI、FBG、TC、LDL-C、ALT及RTN-1C;將Hp陽性肥胖患兒是否并發(fā)NAFLD作為因變量,BMI、FBG、TC、LDL-C、ALT及RTN-1C作為自變量納入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FBG、TC、LDL-C及ALT是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RTN-1C是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的獨立保護因素(P<0.05)。見表2。
表2 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的Logistic回歸分析
RTN-1C診斷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的ROC曲線下面積、最佳截斷點、敏感度和特異度分別為0.923(95%CI為0.878~0.956)、0.86、77.62%和96.83%(圖2)。用限制性立方樣條擬合Logistic回歸分析RTN-1C與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的關系,當節(jié)點個數(shù)為3時,AIC值最小(AIC=134.278),分析結果顯示RTN-1C與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有關(χ2=46.69,P<0.001),且呈線性關系(非線性檢驗χ2=2.65,P=0.103)。以RTN-1C診斷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的最佳截斷點做為參考點,當RTN-1C<0.86時,并發(fā)NAFLD風險增加;當RTN-1C>0.86時,并發(fā)NAFLD風險降低(圖3)。
圖2 RTN-1C診斷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的ROC曲線
圖3 RTN-1C與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的限制性立方樣條圖
輕度(n=62)、中度(n=50)和重度(n=31)NAFLD患兒RTN-1C水平分別為(0.89±0.11)、(0.80±0.08)和(0.71±0.07),3組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F=44.745,P<0.001)。輕度NAFLD患兒RTN-1C水平分別高于中度和重度NAFLD患兒,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q=7.289、13.162,P<0.01);中度NAFLD患兒RTN-1C水平高于重度NAFLD患兒,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q=6.604,P<0.01);NAFLD患兒RTN-1C水平與NAFLD嚴重程度呈負相關關系(r=-0.671,P<0.001)。
長期Hp感染會導致胰島素抵抗及炎癥反應,易誘發(fā)肥胖和NAFLD[15]。此外,肥胖患者多伴有胰島素抵抗、游離脂肪酸增多、炎癥因子及脂肪細胞因子代謝紊亂等,上述因素均在NAFLD發(fā)生、發(fā)展過程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16]。因此,Hp陽性肥胖患兒更易并發(fā)NAFLD。外周血單個核細胞中相關蛋白或基因與肝臟疾病密切相關,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肝臟的脂肪變性、炎癥等程度[17-18]。本研究通過比較非NAFLD組和NAFLD組Hp陽性肥胖患兒外周血單個核細胞中的RTN-1C水平,結果顯示NAFLD組Hp陽性肥胖患兒RTN-1C水平低于非NAFLD組,該結果提示RTN-1C或許與Hp陽性肥胖并發(fā)NAFLD有關。
既往研究表明FBG、TC、LDL-C及ALT均是NAFLD發(fā)病的獨立危險因素[19-24]。為避免混雜因素影響,本研究對血糖水平做了一定限制,未將糖尿病或空腹血糖高于5.6 mmol/L的患兒納入研究,以避免上述因素影響本研究分析結果。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影響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的相關因素,結果顯示FBG、TC、LDL-C及ALT是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的獨立危險因素,與上述文獻結果一致。本研究結果還顯示RTN-1C是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的獨立保護因素。此外,限制性立方樣條擬合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還顯示當RTN-1C<0.86時,并發(fā)NAFLD風險增加;當RTN-1C>0.86時,并發(fā)NAFLD風險降低。RTN-1C在細胞自噬調節(jié)中起著關鍵作用,其不僅可調節(jié)自噬體積累,還可調節(jié)LC3水平,促進自噬小體形成[25]。此外,RTN-1C還可靶向內質網應激通路調節(jié)線粒體形態(tài)及活性,促進線粒體相關內質網膜形成,加速線粒體和內質網之間的脂質交換[7]。推測RTN-1C表達水平高,更能激活細胞脂噬,從而將細胞內多余脂質降解,維護細胞的脂質穩(wěn)態(tài),外周血單個核細胞中RTN-1C表達水平可反映脂噬程度,進而反映肝臟內脂肪變性程度。
本研究比較了輕、中、重度NAFLD患兒外周血單個核細胞中RTN-1C表達水平,結果顯示隨NAFLD病情加重,外周血單個核細胞中RTN-1C表達水平逐漸降低,且與NAFLD嚴重程度呈負相關關系,上述結果均表明RTN-1C與NAFLD進展有關,但關于其病理生理機制仍需開展基礎研究進一步證實。
綜上所述,RTN-1C與Hp陽性肥胖患兒并發(fā)NAFLD有關,檢測其水平有利于判斷NAFLD發(fā)病情況,RTN-1C表達水平低提示并發(fā)NAFLD風險較高,RTN-1C與NAFLD嚴重程度呈負相關關系。本研究上存在一定不足,一是納入研究樣本量偏小,且為單中心研究;二是在樣本選取上存在一定偏倚,上述不足均可能影響分析結果,因此下一步將開展大樣本、多中心研究以彌補上述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