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瑞妍，張茂林，郁永彬，馮吉祥，王建保

（1.景德鎮(zhèn)陶瓷大學 古陶瓷研究中心，江西 景德鎮(zhèn) 333001；2.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文物考古研究所，內(nèi)蒙古 呼和浩特 010010；3.中國收藏家協(xié)會 古陶瓷學術(shù)研究委員會，北京 100026）

內(nèi)蒙古赤峰缸瓦窯位于內(nèi)蒙古赤峰市西南68千米的猴頭村缸瓦窯屯，窯址南北寬1000米，東西長1500米左右，其始燒于遼代初期，金代續(xù)燒。[1]遼建國后，在五京地區(qū)共設窯場30余處，缸瓦窯為遼代窯址規(guī)模最大、燒造時間最長的北方陶瓷生產(chǎn)基地，是生產(chǎn)遼瓷的代表性窯場。

一直以來，學界對遼瓷的研究相對較少，在遼瓷研究中多集中于缸瓦窯的考古調(diào)查[2]及陶瓷的民族特色研究，即較為粗獷的釉面白底黑花裝飾[3]和獨特的器型風格[4]，也有少量關(guān)于缸瓦窯白瓷的化學成分和燒成工藝等方面的研究。[5-6]通常認為缸瓦瓷器胎體制作原料為就地取材，[7]但缺乏深入探討。對缸瓦窯細白瓷、粗白瓷、黑釉瓷和醬釉瓷的胎釉組成進行系統(tǒng)地測試分析，有助于明晰缸瓦窯不同種類、不同時期瓷器所用原料配方的區(qū)別和聯(lián)系，為揭示缸瓦窯制瓷工藝演變提供參考依據(jù)。

1 樣品處理與測試方法

1.1 樣品制備

樣品共39件（表1），由作者王建保、馮吉祥在窯址調(diào)查中采集的遼代瓷片共計33件，其中缸瓦窯粗白瓷有15件，編號為GWY-1～GWY-15；細白瓷有8件，編號為GWY-16～GWY-18、GWY-49～GWY-53；醬 釉瓷2件，編號為GWY-45和GWY-48；黑釉瓷8件，編 號 為GWY-27～GWY-34、GWY-44。金代瓷片，白底褐彩瓷6件，編號為GWY-20～GWY-25。部分樣品如圖1。對樣品進行了切割，并進行超聲波清洗，而后放入烘箱中調(diào)至90°恒溫烘干8小時備用。

圖1 缸瓦窯部分標本圖

1.2 EDXRF分析

采用美國EDAX公司生產(chǎn)的Eagle-Ⅲ型能量色散X射線熒光光譜分析儀對樣品進行胎、釉化學組成測試。儀器配置為側(cè)窗銠靶，50WX射線管，下照射式，入射X射線束斑直徑為300μm，Si(Li）探測器。測試時X光管管壓為50 kV，管電流200μA，真空光路，死時間為25%左右。測試結(jié)果如表2、表3所示。

2 結(jié)果與討論

2.1 胎體組成配方

缸瓦窯細白瓷胎體原料處理工藝較其他瓷類胎體原料更為精細，細白瓷與粗白瓷胎體可能使用了不同的原料配方，但粗白瓷與其他瓷胎體加工工藝基本一致。缸瓦窯白瓷胎體可分為兩類，分別為粗白瓷和細白瓷，細白瓷胎體薄呈淺灰白色，由表2可知，其Al2O3含量高達37%左右。粗白瓷胎體較厚，呈黃灰色，有粗糙顆粒雜質(zhì)，Al2O3含量在24%～33%，多數(shù)樣品胎體覆蓋化妝土。白底褐彩瓷樣品胎體中Al2O3含量在23%～27%之間；醬釉瓷樣品胎體中的Al2O3含量在27%～34%之間。結(jié)合圖2可以看出，細白瓷、粗白瓷和其他瓷類胎體成分含量中Al2O3的比例有著較大區(qū)別。此外，胎體中CaO、K2O和MgO助熔劑含量情況見圖3，不同品種缸瓦窯瓷器胎中CaO和MgO含量均值相近，但細白瓷胎中K2O含量均值明顯高于其他瓷類。說明缸瓦窯細白瓷胎體可能使用了不同的原料配方。

圖2 缸瓦窯胎體Al2O 3和SiO 2散點圖

圖3 缸瓦窯胎體CaO、K 2O和MgO含量柱狀圖

缸瓦窯粗白瓷胎雜質(zhì)較多，呈土黃或紅褐色。根據(jù)表2和圖4可知粗白瓷與其他瓷類胎體中的Fe2O3和TiO2含量較細白瓷高，說明粗白瓷與其他瓷類胎原料淘洗工藝不精細，仍殘留雜質(zhì)。其中Fe2O3和TiO2為著色成分，F(xiàn)e2O3含量越多顏色越深。同時胎體元素中存有一定含量的TiO2，由于TiO2和Fe2O3在高溫下生 成FeO·TiO2、2FeO·TiO2和Fe2O3·TiO2等化合物，使胎體呈土黃或紅褐色。

表1 缸瓦窯窯址采集樣品信息表

由圖5可見，缸瓦窯細白瓷與其他瓷類的胎體元素組成因子分析散點圖明顯分布于兩個區(qū)域，缸瓦窯粗白瓷、彩繪瓷、黑釉瓷和醬釉瓷分布在同一范圍且大部分重疊，說明瓷胎原料配方一致。細白瓷散點與粗白瓷及其他瓷類有明顯的距離，所用原料配方有一定區(qū)別。

表2 缸瓦窯瓷胎體主、次量元素組成

2.2 瓷釉組成配方

缸瓦窯白瓷釉層為透明釉，如表4所示，粗白瓷和細白瓷釉中Fe2O3含量均值分別為0.62%和0.55%，TiO2含量均值分別為0.17%和0.16%，影響呈色的氧化物含量較低。粗白瓷瓷釉中CaO和P2O5含量較高，如圖6所示，其CaO和P2O5含量呈現(xiàn)出正相關(guān)的規(guī)律，說明二者同源。粗白瓷釉中CaO作為主要助熔劑，來源可能是草木灰或者釉灰。細白瓷瓷釉CaO含量低于粗白瓷，MnO和P2O5含量也相對偏低，說明其配方中釉灰的用量少于粗白瓷。依據(jù)中國古瓷鈣系釉劃分標準，[8]計算缸瓦窯瓷釉釉式系數(shù)b（RO/(RO+R2O)）值并繪制箱式圖（圖7），表明缸瓦窯粗白瓷釉屬于鈣釉或鈣堿釉，細白瓷為鈣堿釉。

表3 缸瓦窯瓷釉主、次量元素組成

表4 缸瓦窯瓷釉部分元素百分比含量的均值和標準差/Wt%

圖4 缸瓦窯瓷胎Fe2O 3箱式圖

圖5 缸瓦窯瓷胎主量元素因子分析散點圖

圖6 缸瓦窯粗白瓷瓷釉CaO和P2O 5含量散點圖

圖7 缸瓦窯瓷釉b（RO/(RO+R2O)）值箱式圖

白地褐彩瓷的白色底釉與缸瓦窯白瓷釉組成有一定的差別。與白瓷相比，白地褐彩產(chǎn)品的底釉Fe2O3的含量均值與白瓷相近，但MgO、CaO等助熔劑含量較低。這樣的配方使得底釉在相同的高溫條件下具有更大的黏度，不易流釉，有助于褐色彩繪紋樣的清晰呈現(xiàn)。

醬釉瓷釉色以Fe2O3元素發(fā)色，而外觀上呈現(xiàn)醬色或深褐色，應為氧化鐵析晶所致。由表5可知，醬釉中Al2O3含量較低，均值為11.02%，醬釉瓷硅鋁摩爾比較高（圖8），容易產(chǎn)生分相。[9]此外，醬釉中P2O5含量高，也容易形成球形富磷硅酸玻璃分散相，[10]進一步促進晶核生長，有利于醬釉的形成和發(fā)色。黑釉瓷的SiO2/Al2O3摩爾比為7～10，處于瓷器光澤釉范圍。缸瓦窯黑釉中CaO含量較高，一般在5%～10%之間，但P2O5和MnO的含量較低，顯然CaO不是通過草木灰引入，應是在黑釉配方中加入了黃土。

圖8 缸瓦窯褐彩、黑釉和醬釉SiO 2/Al2O 3箱式圖

3 結(jié)論

（1）缸瓦窯胎體元素組成具有典型北方“高鋁低硅”的特征，細白瓷胎可能使用了有別其他品種瓷器的原料配方，且淘洗更為精細。

（2）缸瓦窯白瓷釉為透明釉，以鈣作為主要助熔劑，來源可能是草木灰；細白瓷為鈣堿釉，CaO、P2O5和MnO含量均低于粗白瓷，說明釉灰用量較少。白地褐彩產(chǎn)品的底釉Fe2O3的含量均值與白瓷相近，但MgO、CaO等助熔劑含量較低，目的是增大高溫黏度，有助于褐色彩繪紋樣的清晰呈現(xiàn)。

（3）缸瓦窯黑釉中CaO含量較高，但P2O5和MnO含量低，應是以黃土作為主要的配釉原料。醬釉具有較高的硅鋁摩爾比且P2O5含量高，有助于瓷釉產(chǎn)生分相析晶和醬釉發(f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