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施榮
摘要:對女性的壓抑幾乎達到了頂峰時,生活在男性的控制下便表面平靜地像一汪暗藏洶涌的湖水。女性作家在接受了幾千年有關只有男性擁有創(chuàng)作的力量和資格的熏陶后,潮涌而起,她們毅然拿起了筆,書寫自己、書寫女性,將女性文學印上了文學史。面對幾乎來自整個父權(quán)文化社會的壓力,女作家們充滿了身份焦慮,最終她們否決了象征被男性掌控房中的天使,以暗藏瘋狂地自我爭取和反抗,瘋女人式樣的抗爭繼續(xù)寫作?!栋谅c偏見》《簡·愛》《呼嘯山莊》《第二性》等等作品便從閣樓之上逐漸走進人們的視野之中。
關鍵詞:閣樓上的瘋女人;“瘋女人”人物形象;女作家創(chuàng)作困境;
正文引題:假如說詩歌是自然界的一面鏡子,那么女性必須打破“房中的天使”“魔鬼”等迎合男性觀點所產(chǎn)生的固定化形象之后,才能深入鏡子的另一面找到和形成真正的女性的定義以及女作家寫作的真實意義并且以女性的視角筆觸去寫女性,而不是繼續(xù)抒寫男性賦予女性的固定特點或者繼續(xù)抒發(fā)偽“女性的論述”。
一、陰莖文學的反面——女性創(chuàng)作的力量
1.以血淚為筆觸的女性寫作
在維多利亞時代的大背景下,安妮·芬奇·溫徹爾西伯爵夫人的一首詩揭開了《瘋女人》的簾幕——啊呀呀/一位膽敢握筆的女人/真是冒犯了男子們的權(quán)威呀/簡直是一種膽大妄為的物種呢/以致再沒有美德能夠贖回她的過錯。1
男性作家對于寫作的定義是類似性器官的傾瀉、“性快感”的抒發(fā)與書寫,而男性作家對于女性美德所統(tǒng)一的要求是“靜思的純潔”,即無論在社會上還是家庭中女性都應該處于屈從于男性的地位并永遠保持優(yōu)雅地服從輔助男性。處于這種充滿壓迫的社會氣息中,安妮·芬奇以女性作家的身份自然更能感受到父性文化的社會對她們這些不合于群的野馬的惡意與壓迫。從《圣經(jīng)·舊約》中的“莉莉絲”伊始,一個不愿意承認自己是亞當創(chuàng)造的女性形象由于堅定自己與亞當是平等的想法而以每天死亡一百個與惡魔所生的孩子為代價被放逐至惡魔聚居之處,到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將女性界定為“不完整的人”,再到狄更斯筆下“死一樣安詳寧靜”的弗洛倫斯·董貝,西方文學史上女性的形象似乎一直與不完滿、畸形、下流等惡劣相聯(lián)系。
2.身份焦慮與形象突破
19世紀的文學婦女不僅被禁錮在男性占壓倒一切的統(tǒng)治地位的社會結(jié)構(gòu)中,還陷落于被葛特露·斯泰因稱為“父權(quán)詩學”的特殊的文學建構(gòu)內(nèi)2,逃離社會與文學的雙重禁錮便成了首要目標。如同《閣樓》所言,身處時代中的女作家們自得到了發(fā)言的機會便竭力嘗試自證,女性作家的身份卻使她們更加的焦慮。簡·奧斯汀筆下的安妮·埃利奧甚至不無沮喪地嘲諷,“男人在講故事方面比我們有著各種各樣的有利條件。他們比我們手的教育好得多;筆一直在他們手中?!?
女性真實形象究竟是什么,或說是否有必要將女性形象用一些形容詞、名詞來加以限定;她的形象究竟該如何定義,我們?yōu)楹尾挥眠@樣的方式來界定男性形象;如果對女性的形象加以定義,是否等于給女性加以限制。在無限的對抗與焦慮中推生了文學的新一個浪潮,不要讓“房中的天使”安靜地像死去一樣,不如掀去天使圣潔的服裝,將她邀下閣樓,于是便有了這些經(jīng)典,帶著女作家們?yōu)榇淼目範?、發(fā)問與創(chuàng)造的力量——簡·奧斯汀的《傲慢與偏見》;夏洛蒂·勃朗特的《簡·愛》;弗吉尼亞·伍爾夫《一間自己的屋子》;米切爾的《飄》……
二、閣樓上的“瘋女人”與鏡子里的“天使”
1.作品中的“瘋女人”形象
《閣樓上的瘋女人》中“瘋女人”指的便是夏洛蒂作品《簡·愛》中最終縱火而亡的伯莎·梅森。她的出現(xiàn)不過寥寥數(shù)次,卻次次影響了女主人公簡的命運。瘋女人的形象以其瘋癲癡狂而不為人喜,但細讀作品可以發(fā)現(xiàn),在羅徹斯特與簡可以為己辯護的時候,瘋女人只能像一條見不得人的瘋狗被鎖死在閣樓上,無論是清醒還是瘋癲。作為書中人物,她是與拿起筆的女作家一樣的,出于男性掌權(quán)的不利地位卻能夠走下禁錮的閣樓,憑借自己手中微薄的力量做抗爭;從另一個方面看,伯莎·梅森則又可以看做是簡·愛的內(nèi)心,她背后瘋狂卻更真實的一面,揭穿羅徹斯特的已婚身份,撕毀代表著男權(quán)的“王子頭紗”,燒毀本屬于她財富,打破貴族階層占據(jù)高處的地位,為簡·愛與羅徹斯特最終的平等結(jié)合鋪平道路。伯莎的瘋狂便是每一位優(yōu)雅背后所匿的自我抗爭的體現(xiàn),她的代表性形象使得文學作品中出現(xiàn)的其他“瘋女人”形象,也帶有了抗爭、突破與拯救的意味。她們與傳統(tǒng)男性所希望的賢妻良母并不是一類形象。
2.碎“鏡”重生
女性往往以渴望寫作和反復無常為特點進行自我反思和持續(xù)思考的創(chuàng)作作為捍衛(wèi)自我的武器。拯救鏡子(文學)中的女性自我的過程是艱難的,新時期以來,在女性主義理論光照下了女性文學逐漸被性別化,這種進程雖然能使得兩性平等意識建立、女性寫作獲得主體性,但也將女性創(chuàng)作單調(diào)、刻板化,掩蓋了其復雜與豐富性,因此,后來的女性寫作中又不可避免地帶有“去性別化”的傾向。4女性是女性寫作的一個視角,但從來不是唯一視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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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閣樓上的瘋女人:女性作家與19世紀文學想象/(美)吉爾伯特(Gilbert, S.M.),(美)古芭(Gubar, S.)著;楊莉馨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p66.
轉(zhuǎn)引自成就與缺憾的反思——《閣樓上的瘋女人:婦女作家與十九世紀文學想象》論略.楊莉馨.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4期.
閣樓上的瘋女人:女性作家與19世紀文學想象/(美)吉爾伯特(Gilbert, S.M.),(美)古芭(Gubar, S.)著;楊莉馨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p72.
當代女性寫作的“去性別化”現(xiàn)象考察.郭冰茄.南方文壇.2020年6月.
(中國計量大學 人文與外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