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靜芳

唐墓壁畫《樂舞圖》歌者圖像考辨

●于靜芳

（陜西師范大學，陜西·西安，710119）

唐墓壁畫《樂舞圖》中歌者圖像少有人提及，因為歌者圖像少且難于辨識。八座唐墓壁畫《樂舞圖》存歌者圖像，分析總結(jié)如下：一.唐代歌者中胡人男歌者較多。多數(shù)歌女演出服飾與女樂、舞女差別不大。二.歌者姿勢常見站立，也可跪坐或坐在床上。男歌者可以在高歌時手臂前伸助興，歌女演唱時多把雙手合在身前，以帔子遮住手站立。三.唐代樂舞表演中歌者固定的位置在樂隊最后或最邊上，一般不會出現(xiàn)在樂隊中間。四.唐代樂舞表演并不是必須配備歌者。五.唐代樂舞表演常見使用一至兩名歌者。

唐墓壁畫；《樂舞圖》；歌者

唐代典籍中有關(guān)歌者的記載不少，但是留名者不多，其中著名者如玄宗時的許和子，開元年間入教坊，以籍貫為藝名“永新”，《開元天寶遺事》載：“宮妓永新者善歌，最受明皇寵愛，每對御奏歌，則絲竹之聲莫能遏。帝嘗謂左右曰：此女歌值千金”[1]（P1739）。據(jù)史籍，唐代著名的十部樂中《清樂》與《燕樂》，皆不僅有樂工，還有歌者才配成一部樂。如《舊唐書》載《清樂》：“樂用鐘一架，磬一架，琴一，三弦琴一，擊琴一，瑟一，秦琵琶一，臥箜篌一，筑一，箏一，節(jié)鼓一，笙二，笛二，簫二，篪二，葉二，歌二?！盵2]（P1067）“歌二”說明唐代樂舞《清樂》中有歌者二人參加演出。文獻資料提及唐代歌者一些表演情況，卻無法回答一些簡單問題，如：唐代樂舞表演時歌者位置在哪？演唱姿勢如何？已發(fā)現(xiàn)的唐墓壁畫《樂舞圖》歌者圖像可形象化地展現(xiàn)答案。

因為歌者圖像少且難于辨識，所以研究唐墓壁畫《樂舞圖》的學者不少，但是多數(shù)人關(guān)注舞與樂研究，圖像中的歌者卻很少有人提及。筆者仔細觀察唐墓壁畫《樂舞圖》，辨識出八座唐墓壁畫中存有歌者圖像。這些珍貴的圖像，有文獻所不及的優(yōu)勢，穿越千年使唐代歌者的表演情況以可見方式直接呈現(xiàn)出來。如歌者在樂舞表演時的位置、服飾、演唱姿勢等文獻未曾提及的問題在壁畫中都得以直觀體現(xiàn)，對研究唐代樂舞有重要的意義。

一、唐墓壁畫歌者圖像概述

這八座唐墓均發(fā)現(xiàn)于陜西省，兩座唐墓壁畫中有男歌者圖像：蘇思勗墓與韓休墓壁畫；六座唐墓壁畫中有歌女圖像：李壽墓、燕妃墓、李憲墓、陜棉十廠墓、西安市長安區(qū)西兆村M16墓、李道堅墓（見附錄）。下面介紹這些歌者圖像基本情況：

天寶四年（745年）蘇思勗墓東壁《樂舞圖》左右兩邊男樂隊各有一名男子，他們向前伸出一只手臂，張大嘴吟唱的樣子容易識別為歌者（見圖1）。

圖1.蘇思勖墓《樂舞圖》壁畫[3]（P211）

開元二十八（740年）韓休墓室東壁《樂舞圖》中分為男女兩組樂隊，男樂隊中靠里側(cè)前排有一名單膝跪地的男子未持樂器，伸手張口，似在高聲吟唱。女樂隊旁有一位女子站立，可惜面部與胸腹部殘缺，從左右相對出現(xiàn)考慮，可能是一位歌女（見圖2）。

圖2.韓休墓《樂舞圖》壁畫[4]（P109）

貞觀五年（631年）李壽墓室北壁壁畫女樂隊，前排五個坐姿女樂，后排站立四人，前三人為手持樂器的女樂，最后一人是用帔子遮住雙手站立的女子，從位置與姿勢分析可能也是歌女（見圖3）。

圖3.李壽墓壁畫《樂舞圖》（摹本）[5]（P29）

咸亨二年（671年）燕妃墓女樂隊橫向排列，也有一名用帔子遮住雙手站立的女子，可能也是歌女。燕妃墓樂隊中只有此一人不持樂器，可能是歌女（見圖4）。

圖4.燕妃墓壁畫《樂舞圖》[6]（P175）

開元二十六（738年）李道堅墓壁畫左面是七人男樂隊，中間是舞女，右邊有兩個高髻裙裝女性，雙手合在身前站立，態(tài)度恭謹不太像觀賞者，姿勢接近歌女①（見圖5）。

圖5.李道堅墓壁畫《樂舞圖》[7]（P120）

天寶元年（742年）李憲墓壁畫男樂隊后排的裙裝高髻女子，《唐李憲墓發(fā)掘報告》稱似懷抱鼓，但筆者仔細觀察圖片后未發(fā)現(xiàn)鼓，且裙裝女子坐在男樂隊中說明其身份不同于樂師，可能是歌女或候場的女演員（見圖6）。

圖6.李憲墓壁畫《樂舞圖》線圖[8]（P151）

陜棉十廠墓壁畫中左右兩支男樂隊最后面均有一個男裝雙垂髻女子，其中一人不拿樂器，雙手合在身前站立，嘴唇微張，從位置、姿態(tài)看可能也是歌女（見圖7）。

圖7.陜棉十廠唐墓壁畫《樂舞圖》歌女[9]（P390）

西安市長安區(qū)西兆村M16墓女樂隊坐在四腳床榻上，持琵琶女子旁持扇坐姿裙裝女子可能也是歌女（見圖8）。

圖8.西兆村唐墓壁畫《樂舞圖》[10]（P76）

筆者使用的唐墓壁畫歌者圖像研究方法主要有五點：（一）壁畫圖像的體貌特征與服飾妝扮；（二）圖像在唐墓壁畫中的位置；（三）與其他圖像的聯(lián)系；（四）與墓葬中的棺床、墓門、與隨葬品等其他物品的聯(lián)系；（五）與墓志、史籍等各種相關(guān)文獻資料聯(lián)系起來，綜合分析其與墓主的關(guān)系及其在墓葬中的功能。筆者稱之為“五點綜合分析法”。

二、歌者的體貌特征與服飾

蘇思勖墓壁畫兩名男歌者頭裹黑幞頭，穿白圓領(lǐng)袍，歌舞者面貌皆大眼高鼻，可能是胡人。多數(shù)學者認為此《樂舞圖》可能是表現(xiàn)西域傳來的胡騰舞，所以歌舞者是胡人也不足為奇。韓休墓壁畫的男歌者一頭微卷的短發(fā)，大眼高鼻，小胡子，穿白色圓領(lǐng)袍。也是胡人。說明唐代的歌者有不少胡人，胡人男子歌者尤其多。如《新唐書·武平一傳》載中宗時：“后宴兩儀殿，帝命后兄光祿少卿嬰監(jiān)酒……酒酣，胡人襪子、何懿等唱‘合生’，歌言淺穢……妖伎胡人、街童市子，或言妃主情貌，或列王公名質(zhì)，詠歌蹈舞，號曰‘合生’”[11]（P4295）。韓休墓與李憲墓《樂舞圖》壁畫都有一男一女兩名舞者，符合妖妓胡人的表演形式，特別是李憲墓的男舞者手持拍板跪在地上看著女舞者，明顯不同于一般樂舞，有可能是踏搖娘或合生一類歌舞戲②，如推斷不謬，舞者不但舞蹈，還要歌唱，舞者且歌且舞時，樂隊中的歌者為舞者伴唱。

唐墓壁畫中的歌女，面貌服飾并無特殊之處，看不出種族。

李壽墓壁畫歌女平云髻，窄袖圓領(lǐng)衫，紅藍間色裙。燕妃墓歌女靈蛇髻，窄袖圓領(lǐng)衫，黑白間裙，披帔子。李憲墓歌女高髻，窄袖衫，高腰裙，披帔子。長安區(qū)西兆村M16墓壁畫歌女梳雙尖角狀發(fā)髻，紅帔子，黃底紅花裙。李道堅墓兩位歌女高髻，窄袖衫，高腰裙，披帔子。除陜棉十廠墓壁畫歌女梳雙垂髻，穿男裝圓領(lǐng)袍以外，多數(shù)歌女穿裙裝。且多數(shù)歌女發(fā)型并不特殊，所穿演出服飾與女樂或舞女差別不大，多數(shù)接近日常生活服飾，多見裙衫帔組合，并無比較特殊的演出服。燕妃墓樂舞女服飾比較華麗，類似《舊唐書》音樂二載《清樂》：“舞四人，碧輕紗衣，裙襦大袖，畫云鳳之狀。漆鬟髻，飾以金銅雜花，狀如雀釵，錦履。”[2]（P1067）但歌女發(fā)型服飾卻比較普通。

三、歌者的姿勢、位置及與其他圖像的聯(lián)系

首先分析唐墓壁畫《樂舞圖》中歌者的演唱姿勢：

蘇思勖墓壁畫兩名男歌者演唱姿勢為站立，前伸一只胳膊，手掌向下，瞪眼張口；韓休墓壁畫的一個男歌者單膝跪地，演唱姿勢也是伸一只手張口高歌。這三名男子均在樂隊中，卻未手持樂器，他們不是樂師，因為壁畫中對他們張口歌唱表現(xiàn)得很生動，所以比較容易判斷是歌者。

除陜棉十廠唐墓壁畫歌女表現(xiàn)出輕啟朱唇站立歌唱的姿勢外，多數(shù)歌女圖像未表現(xiàn)張口唱歌的樣子，她們多是雙手合在身前，恭謹站立在樂隊后或邊上，表情比較肅穆。因此不易判斷是候場的舞女？還是歌女？另外，李憲墓壁畫中有一個未持樂器的女子蹲坐在男樂隊中，西安市長安區(qū)西兆村M16墓壁畫持扇女子坐在胡床上，旁邊是持琵琶女樂。筆者根據(jù)這些女子位置均在樂隊最后或邊上，卻不拿樂器，考慮她們同《樂舞圖》其他人的關(guān)系，她們最可能是歌女，候場的舞女位置應(yīng)便于上場，在樂隊最后候場不是很方便。如果這類圖像為歌女的推測成立，可知歌女最常見的表演姿勢為雙手合在身前，恭謹站立。

據(jù)上述材料唐代歌者在樂舞表演中的演唱姿勢可總結(jié)為：歌者姿勢最常見站立，也可跪坐或坐在胡床上。男歌者可以在高歌時手臂前伸揮手助興，歌女演唱時大多把雙手合在身前，以帔子遮住手站立，姿勢恭謹，很可能沒有伸手動作。

其次分析唐墓壁畫《樂舞圖》中歌者位置：

蘇思勖墓與韓休墓壁畫墓男歌者，位置均在墓室東壁樂隊的最后面或最邊上。

六座唐墓壁畫的歌女圖像，李壽墓壁畫歌女位于墓室北壁女樂隊最后靠北端，燕妃墓壁畫歌女位于墓室東壁，在持琵琶女樂右側(cè)，李憲墓壁畫歌女位于東壁女樂隊最后，陜棉十廠墓壁畫歌女位于墓室東壁北側(cè)男樂隊后。長安區(qū)西兆村M16墓壁畫坐在彈琵琶女樂右邊的持扇女性可能也是歌女。李道堅墓壁畫《樂舞圖》中，舞女右邊的兩個高髻女性拱手而立，可能是歌女或候場的演員。從人物關(guān)系判斷，樂隊最后未持樂器的女性如不是候場的演員，最有可能為歌者?！堕_元天寶遺事》中《隔障歌》記載了一位歌女：“寧王宮有樂妓寵姐者，美姿色，善謳唱”[12]（P1739）。寧王讓其在障子后歌唱一曲，是比較特殊的演出位置。因為雖然樂舞演出時唐代歌女多出現(xiàn)在樂隊后或邊緣，但仍出現(xiàn)在觀眾面前。

李憲墓與陜棉十廠墓壁畫中的歌女位置皆在男樂隊最后，李憲墓壁畫的舞者也是一男一女。男女混雜表演不合唐人男女不同席的禮儀，八座唐墓壁畫中男女混雜表演只有三座。除了上述兩墓，還有韓休墓壁畫也是一男一女對舞。且三座墓中兩座紀年墓壁畫都是玄宗開元晚期至天寶年間繪制的，說明玄宗時期世風開放樂舞演出流行男女混雜表演。

總體而言，唐墓壁畫樂舞表演中歌者比較固定的位置是在樂隊最后或最邊上，一般不會出現(xiàn)在樂隊中間。說明唐代樂舞表演以舞蹈為中心，歌者與樂隊關(guān)系更為密切，和樂隊一起為舞蹈者奏樂伴唱。如果是表演踏搖娘或合生等有一男一女兩個演員的歌舞戲，場中間的舞者且歌且舞，樂隊中的歌者可能就只是和聲伴唱的。

四、與墓葬中的棺床、墓門、隨葬品等其他物品的聯(lián)系

唐墓壁畫處于墓葬中，只有把圖像放置于原境中考查才能更準確的理解其設(shè)計意圖。所以需要注重壁畫同周圍物品的聯(lián)系，把圖像同墓葬中的棺床、墓門、隨葬品等其他物品聯(lián)系起來。

唐墓壁畫中的歌者圖像均處于《樂舞圖》中，本文所敘八座墓，除李壽墓《樂舞圖》壁畫位于北壁外，多數(shù)樂舞圖處于墓室東壁。與東壁相對應(yīng)，墓室西壁多放置墓主夫婦棺槨的棺床?？梢哉f整個墓室的設(shè)計是以墓主為中心，壁畫、陪葬品等都是為墓主服務(wù)的。如果把棺床當做墓主的座位，西壁的《樂舞圖》好像是娛樂墓主的一場永不謝幕的表演。

八座唐墓壁畫中歌舞者以及樂師雖多是四分之三側(cè)面或全側(cè)面，但是從畫面構(gòu)圖以及人物動作表情均可看出所有演員都意識到觀看這場演出的觀眾目光——來自墓主。甚至燕妃墓墓室東壁有一個女樂是正面面朝西壁的，雖然歌女和其他兩名女樂是四分之三側(cè)面，但她們很清楚是為誰而演。僅就歌者而言，多數(shù)歌者的目光所及之處是中間的舞者。因為可能《樂舞圖》中歌者的主要作用是為舞者伴唱。目前二十六座唐墓壁畫中均有《樂舞圖》③，但筆者發(fā)現(xiàn)存有歌者圖像的僅八座。說明唐代樂舞表演并不是必須配備歌者。

五、與相關(guān)文獻資料的聯(lián)系

唐代典籍中提到的歌者，比較著名的有：李龜年、李鶴年、許和子（永新）、張紅紅、何滿子等。從典籍中對唐代歌者的描述聯(lián)系唐墓壁畫中歌者圖像，往往有所發(fā)現(xiàn)。

從八座唐墓的歌者人數(shù)來看，唐墓壁畫中現(xiàn)存歌者兩人的僅蘇思勖墓、韓休墓與李道堅墓壁畫，其他唐墓壁畫《樂舞圖》僅一名歌者?！杜f唐書》音樂二載燕樂：“《承天樂》，舞四人，紫袍，進德冠，并銅帶。樂用玉磬一架，大方響一架，搊箏一，臥箜篌一，小箜篌一，大琵琶一，大五弦琵琶一，小五弦琵琶一，大笙一，小笙一，大篳篥一，小篳篥一，大簫一，小律一，正銅鈸一，和銅鈸一，長笛一，短笛一，楷鼓一，連鼓一，鞉鼓一，桴鼓一，工歌二。”[2]（P1066）典籍中十部樂只有《燕樂》和上文提到過的《清樂》在表演時有歌者，且有兩名歌者。唐張祐《春鶯囀》詩：“內(nèi)人已唱春鶯囀，花下傞傞軟舞來。”[1]（P1739）王建《宮詞》：“琵琶先抹六么頭，小管丁寧側(cè)調(diào)愁。半夜美人雙唱起，一聲聲出鳳凰樓?！盵12]（P4158）兩首詩中描寫了唐宮樂舞表演時歌女演唱的情景，詩句中演出也是一名或兩名歌女。圖像聯(lián)系典籍詩歌記載，可以推測唐代樂舞表演使用一至兩名歌者最為常見。

西安長安區(qū)西兆村M16墓壁畫《樂舞圖》中有坐在胡床上的3位女樂，坐在彈琵琶女樂旁邊的持扇掩面女性可能是歌女。唐李百藥《火鳳辭》：“歌聲扇里出，妝影扇中輕。”[12]（P1684）提到歌女持扇遮面歌唱《火鳳》。據(jù)此，可以推測西兆村M16墓壁畫歌女演唱的是類似《火鳳》需要以扇子為道具的曲子。

六、結(jié)語

筆者使用“五點分析法”來辨識唐墓壁畫歌者圖像，并由八座唐墓壁畫《樂舞圖》中歌者圖像分析總結(jié)出唐代樂舞表演時歌者表演規(guī)律如下：

（一）唐代歌者有胡人，胡人男歌者尤多。多數(shù)歌女所穿演出服飾與女樂差別不大，接近日常生活服飾。

（二）歌者姿勢最常見站立，也可跪坐毯上或坐在床上。男歌者可以在高歌時手臂前伸揮手助興，歌女演唱時大多把雙手合在身前，以帔子遮住手站立，姿勢恭謹。

（三）唐代樂舞表演中歌者比較固定的位置在樂隊最后或最邊上，一般不會出現(xiàn)在樂隊中間。說明唐代樂舞表演歌者與樂隊關(guān)系更為密切，和樂隊一起為舞蹈者奏樂伴唱。如果是表演合生等歌舞戲，場中間的舞者且歌且舞，樂隊中的歌者可能就只是和聲伴唱。

（四）如果把棺床當做墓主的座位，唐墓西壁《樂舞圖》壁畫就是娛樂墓主的一場永不謝幕的表演。唐代樂舞表演并不是必須配備歌者。唐墓壁畫中多數(shù)歌者的目光注視著中間的舞者，因為可能《樂舞圖》中歌者的作用主要是為舞者伴唱。

（五）推測唐代樂舞表演使用一至兩名歌者最為常見。西兆村M16墓壁畫歌女演唱的是類似《火鳳》以扇子為道具的曲子。

總而言之，唐墓壁畫歌者圖像研究使歌者在樂舞表演時的位置、服飾、演唱姿勢等文獻未曾提及的問題得以直觀展現(xiàn)，而且提出了歌者圖像的辨識方法，不僅對唐代樂舞研究有重要意義，且對于美術(shù)學研究中壁畫樂舞圖的歌者圖式識別與研究，特別是唐代仕女畫中容易被忽略的歌女圖式研究很有意義。

①朱家道村唐墓1994年發(fā)現(xiàn)壁畫但未發(fā)掘。2016年陜西考古研究院發(fā)掘時發(fā)現(xiàn)墓志，為李道堅墓，尚未出發(fā)掘報告，陜西考古研究院張建林先生提供相關(guān)資料。較早資料見井增利，王小蒙《富平縣新發(fā)現(xiàn)唐墓壁畫》，《考古與文物》1997年第4期。

②合生是唐代一種宮廷與民間流行歌舞戲，“妖伎胡人、街童市子，或言妃主情貌，或列王公名質(zhì)，詠歌蹈舞”是其主要特點?？蓞⒁娙伟胩了短茟蚺罚ㄉ希┑?68-282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

③二十六座唐墓壁畫中存有樂舞圖像，均發(fā)掘于陜西關(guān)中地區(qū)，除王善貴墓、永泰公主墓、雷內(nèi)侍墓、高元珪墓、張去逸墓、安公主墓的女樂與舞女圖像找不到圖像資料或過于殘破，可以找到現(xiàn)存樂舞壁畫資料的唐墓二十座，分別是：蘇思勖墓、李壽墓、戴胄墓、李思摩墓、執(zhí)失奉節(jié)墓、韋貴妃墓、李爽墓、李勣墓、燕妃墓、李晦墓、淮南大長公主墓、章懷太子墓、懿德太子墓、李邕墓、李憲墓、韓休墓、豆盧氏墓、李道堅墓、陜棉十廠墓、長安區(qū)西兆村M16，最后兩座墓無墓志紀年。資料詳參于靜芳《唐墓壁畫女性圖像風格體系》第285-302頁，西北大學出版社2020年版。

[1]開元天寶遺事（卷下）.上海古籍出版社編；丁如明等校點.唐五代筆記小說大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

[2]（后晉）劉昫等.舊唐書（卷二九·志第九·音樂二）[M].北京：中華書局，1997.

[3]冀東山編.神韻與輝煌——陜西歷史博物館國寶鑒賞·唐墓壁畫卷[Z].西安：三秦出版社，2006.

[4]陜西歷史博物館.披沙揀金廿五載——陜西歷史博物館新征集文物圖錄[Z].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2016.

[5]張鴻修.中國唐墓壁畫集[M].廣東：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1995.

[6]昭陵博物館.昭陵唐墓壁畫[Z].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

[7]羅世平等主編.中國墓室壁畫全集·隋唐五代卷[Z].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11.

[8]陜西省考古研究所.唐李憲墓發(fā)掘報告[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5.

[9]陜西考古研究院.壁上丹青——陜西出土壁畫集（下）[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8.

[10]程旭.長安地區(qū)新發(fā)現(xiàn)的唐墓壁畫[J].文物，2014（12）.

[11]（宋）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卷一百一十九·列傳第四十四·武平一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12]王啟興編.校編全唐詩[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01

附錄：八座唐墓壁畫歌者圖像一覽表

墓志紀年墓主樂師與歌者舞者出處 貞觀五年（631年）李壽墓室北壁庭院圖樂舞中有5個坐著的女樂，后面站立的4人中前3位可能是女樂，最后1位可能是歌女。北壁庭院圖樂舞中有1個舞女的裙角陜西省博物館、文管會《李壽墓發(fā)掘簡報》，《文物》1974年第9期。 咸亨二年（671年）燕妃后墓室北壁還有3位持物侍女和1位捧琴的女樂。東壁繪站立3位女樂，北部第1人彈箜篌，第2人吹簫，第3人彈琵琶，第4人可能是歌女。后室東壁2個舞女對舞陳志謙《昭陵唐墓壁畫》，《陜西歷史博物館館刊》第一輯，三秦出版社，1994年；昭陵博物館《昭陵唐墓壁畫》文物出版社，2006年。 開元二十六（738年）李道堅舞女右邊站立2個高髻女性可能是歌女或等待上場的女妓。墓室東壁樂舞圖有1個舞女，裙下半部殘缺。井增利，王小蒙《富平縣新發(fā)現(xiàn)唐墓壁畫》，《考古與文物》1997年第4期。 開元二十八（740年）韓休與夫人后室東壁畫坐在方毯上左邊女樂隊和右邊的男樂隊。男樂隊邊上有1個伸手張口的男歌者，女樂隊旁站著1個殘缺女子，可能是歌者。墓室東壁有1男1女的舞人在圓毯上起舞。劉呆運《唐韓休墓墓室壁畫布局解析》，《中國書畫》2015年11月。 天寶元年（742年）讓皇帝李憲與元氏墓室東壁南側(cè)繪樂舞，5位男樂后有1個坐著的裙裝女，看不到樂器，可能是歌女。墓室東壁中間有1男1女的舞人陜西省考古研究所《唐李憲墓發(fā)掘報告》，科學出版社，2005年。 天寶四年（745年）蘇思勖墓室東壁左右各繪一組男樂隊，左右樂隊最后各有1名男歌者。有1名男舞人陜西省考古所唐墓工作組《西安東郊唐蘇思勖墓清理簡報》，《考古》1960年第1期。 -陜棉十廠墓墓室東壁繪樂舞圖，男樂隊后排有2個雙垂髻男裝女子，左側(cè)女子拱手站立，嘴微張，似唱歌，右側(cè)女樂站立擊鈸。 陜西省考古研究所《西安西郊陜棉十廠唐壁畫墓清理簡報》，《考古與文物》2002年第1期。 -長安區(qū)西兆村M16坐在胡床上的3個女樂，樂器分別為箏、簫、琵琶。坐在床上持團扇女性1人，可能是歌女。男裝舞女1人程旭《長安地區(qū)新發(fā)現(xiàn)的唐墓壁畫》，《文物》2014年第12期。

J609.2

A

1003-1499-（2021）01-0055-07

于靜芳（1976～），女，藝術(shù)學博士，陜西師范大學美術(shù)學院講師。

2019年陜西省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紀年圖像唐代仕女畫史”（立項號：2019K022）；2020年陜西省社會科學基金“陜西墓葬遺址藝術(shù)研究——以胡俑為中心”（編號：2020J027）；2021年西安市社會規(guī)劃基金“紀年唐墓壁畫女性服飾研究與應(yīng)用”（編號：YS42）研究成果。

2021-02-28

責任編輯 春 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