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娟,王迎春,王春宇
大連大學附屬中山醫(yī)院 消化二科,遼寧 大連 116001
在過去的二十年中,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NAFLD)已經(jīng)從一種相對無人問津的疾病迅速演變成全球最常見的慢性肝病[1],可能會進展為肝纖維化、肝硬化,甚至肝癌,還會增加罹患心血管疾病、糖尿病等慢性病的風險。近年發(fā)現(xiàn),單核細胞/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MHR)可作為一種新型炎性指標[2],因與其他炎癥因子相比,獲取方便,重復性好,價格低廉,備受學者喜愛。有研究[3-6]證實,MHR與糖尿病、高血壓、多囊卵巢綜合征、代謝綜合征等密切相關,并與C反應蛋白呈正相關。NAFLD作為代謝綜合征在肝臟的表現(xiàn),目前尚未報道相關研究。本課題旨在探討血清MHR水平與NAFLD的關系,以為臨床診斷及評估NAFLD進展提供一定的理論參考。
1.1 研究對象 收集2018年1月—2020年10月入住本院消化內科且經(jīng)腹部CT診斷為NAFLD的患者的臨床資料,診斷標準均符合《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防治指南(2018年更新版)》[7]。排除藥物性及病毒性肝病、惡性腫瘤及心腎功能不全者;患有血液性及感染性疾病等。另選取同期健康體檢人群作為對照組。
1.2 一般資料采集 受試者均進行人體測量及個人嗜好采集,記錄身高、體質量、年齡、吸煙等信息,并計算BMI。
1.3 生化指標檢測 留取所有患者晨起或空腹12 h以上的肘靜脈血3~5 ml,予離心機(TDZ5-WS)以3500 r/min離心5 min,于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檢測實驗性參數(shù),包括WBC、單核細胞計數(shù)、TG、CHO、HDL、LDL、空腹血糖(FBG)、ALT、AST。計算MHR=單核細胞/HDL-C。
1.4 NAFLD及嚴重程度的診斷 受試者均行全腹CT檢查,由同一名具有豐富經(jīng)驗的技師行影像學解讀。CT診斷脂肪肝的依據(jù)為肝臟密度普遍降低,肝/脾CT值之比<1.0。其中,肝/脾 CT比值<1.0但>0.7者為輕度,≤0.7但>0.5者為中度,≤0.5者為重度脂肪肝[8]。
1.5 倫理學審查 本研究通過大連大學附屬中山醫(y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批號:2020038,均獲得受試者同意。
2.1 一般情況 共納入NAFLD患者208例,健康體檢者210例為對照組。與對照組相比,NAFLD組中的吸煙史比例、體質量、BMI、WBC、單核細胞、LDL-C、TG、CHO、FBG、ALT、AST水平均升高,HDL-C水平降低,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值均<0.05),兩組間性別、年齡及身高相比,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值均>0.05)。NAFLD組中血清MHR水平顯著高于對照組(P<0.001)(表1,圖1)。
表1 對照組與NAFLD組患者一般情況的比較
圖1 對照組與NAFLD組患者血清MHR的比較
2.2 對照組與不同程度NAFLD患者一般情況的比較 不同程度NAFLD患者與對照組比較,性別、吸煙史、體質量、BMI、WBC、單核細胞、HDL-C、MHR、LDL-C、TG、CHO、FBG、ALT、AST等指標均有差異(P值均<0.05)。其中中重度NAFLD組血清MHR水平高于輕度NAFLD組及對照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值均<0.001)(表2,圖2)。
圖2 對照組與不同程度NAFLD組MHR水平的比較
2.3 血清MHR水平在性別之間的比較 按性別分組,結果表明男性的血清MHR水平[0.186(0.143~0.239)]較女性[0.131(0.094~0.180)]明顯增加(P<0.001)(圖3)。血清MHR在正常女性、正常男性、NAFLD女性、NAFLD男性的水平分別為[0.10(0.07~0.13)、0.14(0.10~0.18)、0.17(0.13~0.21)、0.22(0.18~0.28)],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H=192.35,P<0.001)(圖4)。
圖3 MHR水平在不同性別間比較
圖4 MHR水平在不同亞組性別內比較
2.4 血清MHR水平與各變量的相關性分析 相關分析結果顯示:MHR與HDL-C呈負相關,與吸煙史、體質量、BMI、WBC、單核細胞、TG、FBG、ALT、AST呈正相關,同時MHR水平與NAFLD的嚴重程度亦呈正相關(P值均<0.05)(表3)。
表3 血清MHR水平與各變量的相關性
2.5 MHR診斷NAFLD的ROC曲線 探索MHR對NAFLD的潛在診斷價值,結果示MHR的ROC曲線下面積為0.846(95%CI:0.810~0.882,P<0.001)。當MHR的最佳截斷值為0.522時,診斷NAFLD的敏感度為77.9%,特異度為74.3%(圖5)。
圖5 MHR診斷NAFLD的ROC曲線
NAFLD已成為西方國家肝移植的第二大原因,預計未來3~5年位居首位[9],其病因錯綜復雜,至今尚未定論,但慢性炎癥[10]在NAFLD的機制中已得到充分認同。我國王樹康等[11]學者在一項大型縱向隊列研究中發(fā)現(xiàn),排除多種混雜變量后,外周血WBC水平越高,發(fā)生NAFLD的風險隨之增加。單核細胞肩負機體防御和調節(jié)組織穩(wěn)態(tài)的職責,被Zhang等[12]發(fā)現(xiàn)在NAFLD患者中顯著增加,且中間單核細胞(CD14++CD16+)可作為NAFLD的獨立危險因素。本研究也發(fā)現(xiàn)NAFLD患者中的WBC及單核細胞顯著高于對照組,在不同程度的NAFLD患者中也顯示較大差異,與既往研究結論一致,再次證實炎癥與NAFLD密不可分。
MHR作為兩項常規(guī)生化指標的比值,被當代視為新生炎癥標志物,大量研究[3-5]證實,MHR可安全、有效預測疾病的進展及預后。我國一項心血管健康數(shù)據(jù)[13]顯示,MHR水平與缺血性卒中概率之間存在線性關系,且MHR最高四分位數(shù)的患者與最低組相比發(fā)生缺血性卒中的風險高出1.6倍,同時Li等[14]發(fā)現(xiàn)在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中MHR較健康人群增加明顯,并與呼吸暫停低通氣指數(shù)呈正相關。
在本研究中,與對照組相比,NAFLD患者的血清MHR水平顯著增加,并隨著NAFLD病情的惡化而隨之上升。據(jù)筆者所知,這是首次開展MHR與NAFLD的相關研究。其次,相關分析顯示,血清MHR水平與HDL-C呈負相關,與吸煙史、WBC、TG、FBG、ALT、AST及NAFLD嚴重程度呈正相關,表明MHR涉及炎癥、糖脂代謝等多個方面,是一個綜合性指標,與Jialal等[15]、YIlmaz等[2]結論無明顯差異。再次,以性別分組,血清MHR水平存在性別差異,即男性高于女性,在對照組及NAFLD組內比較也提示顯著差異,可能是由于男性多合并吸煙等不良嗜好,承擔的社會壓力較大,性激素對體脂分布的差異等造成的。最后,繪制ROC曲線分析MHR對NAFLD的診斷效能,結果表明MHR的ROC曲線下面積為0.846,敏感度為77.9%,特異度為74.3%,故一定程度上可用來區(qū)分對照組及NAFLD組。但MHR與NAFLD具體的機制仍未知曉,可能有以下可能:首先是慢性炎癥,眾所周知,全身循環(huán)系統(tǒng)的大多數(shù)促炎和氧化細胞因子來源于單核細胞[16],而脂質蓄積是NAFLD的基本特征,可導致肝細胞損傷,隨之促炎細胞因子大量釋放,包括外周的單核細胞及其衍生的浸潤型巨噬細胞,加速NAFLD向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炎的演變進程[17]。同時,膽汁酸雙受體激活劑(INT-767)可通過介導單核細胞免疫表型的轉變,提高Ly6clow單核細胞的含量,從而減輕NAFLD的炎癥反應[18]。其次是胰島素抵抗,它是NAFLD作用機制的首發(fā)環(huán)節(jié)。Glass等[19]研究發(fā)現(xiàn)機體脂肪組織胰島素抵抗主要起源于單核細胞分化的M1促炎性巨噬細胞,慢性炎癥與胰島素抵抗密切相關。
本研究的局限性:(1)回顧性研究,未能證實NAFLD患者中MHR與其他炎性指標的相關性;(2)無法確定MHR與其他有統(tǒng)計學意義變量之間的因果關系。
總而言之,本研究首次發(fā)現(xiàn),MHR水平在NAFLD患者中呈現(xiàn)異常,并與NAFLD的進展密切相關。在今后NAFLD的實踐工作中,MHR有望作為一種價格低廉、易于測量及處理的指標用來預測NAFLD,未來還需要更多大樣本研究驗證。
利益沖突聲明:本研究不存在研究者、倫理委員會成員、受試者監(jiān)護人以及與公開研究成果有關的利益沖突。
作者貢獻聲明:王娟負責課題設計,資料分析,論文撰寫;王春宇參與數(shù)據(jù)收集;王迎春修改論文及最后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