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籠罩下的世界
過去的2020年,我們所面臨的內外環(huán)境可以說是“險象迭生”。這些兇險或多或少都跟疫情這個導火索有關。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像一塊巨大的陰霾籠罩著全球,原先被陽光雨露掩蓋的深層矛盾開始圖窮匕見。
疫情所揭露的矛盾,主要有以下三個層面:
首先是經濟發(fā)展停滯。從亞太到北美,從中東到西歐,全球主要經濟體都受到疫情的嚴重沖擊。
其次是所謂“民主社會”的嚴重撕裂。西方很多國家,尤其是美國,社會矛盾因為疫情暴發(fā)而變得十分尖銳。種族沖突、階層矛盾、貧富懸殊等問題因為疫情被無限放大。
第三則是全球化脫鉤。全球化在某種程度上重建了二戰(zhàn)之后的經濟秩序,促成了許多國家和地區(qū)的繁榮。中國的改革開放和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也是主動融入全球化的結果。
四十年韜光養(yǎng)晦,我們從“三來一補”到今天的世界超級工廠,得益于占據(jù)了經濟全球化的先機,實現(xiàn)了工業(yè)革命與產業(yè)升級。但這個時代已然結束了。全球化脫鉤將成為西方陣營遏制中國崛起的長期趨勢和戰(zhàn)略手段。在這樣深刻的背景下,全球政治經濟格局也在悄然發(fā)生變化。
中美關系的轉變
作為蘇聯(lián)解體后的世界領導者,美國已經當了很多年“大哥”。聯(lián)合國設在了美國領土,世界銀行、世界衛(wèi)生組織、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國際機構當年都由美國牽頭成立。馬歇爾計劃援助歐洲,韓戰(zhàn)、越戰(zhàn)扶植韓國、日本,美國既出錢、又出力、還出人,盡管是出于自身的戰(zhàn)略目的,但也在客觀上照顧了一眾小弟,維系了世界的穩(wěn)定,“大哥”地位可謂是名副其實。
作為全球“大哥”,美國一度也是中國的學習對象。改革開放初期,中美關系曾進入過短暫的“蜜月期”。那時的美國國力正盛,對于中國展現(xiàn)出十分開放與包容的姿態(tài)。彼時的美國,開放、包容、大度,背后則是強大的綜合實力做支撐。那時的美國,是自由世界的領導者,執(zhí)人類文明之牛耳。
然而斗轉星移,滄海桑田?;剡^頭來看今天的美國,我們竟感到如此陌生。自特朗普政府上臺后,對內迎合國內日漸抬頭的民粹主義和保守勢力,對外則揮舞貿易保護主義大棒,對其他貿易伙伴進行制裁打壓。在移民政策上層層收緊,在國際義務上拒不履行,完全喪失了大國擔當。
疫情之下,美國的諸多問題暴露得更為典型。本國疫情防控嚴重失控,卻將責任推給中國;用冷戰(zhàn)思維處理外交事務,對他國疫情防控毫不負責;在全球經濟因疫情而陷入蕭條之時,為求自保開始大肆“放水”、亂印鈔票,而其后果卻不可避免的由全世界共同承擔。種種亂象都充分表明:大哥,不再是大哥了。
但話又說回來,特朗普作為民選總統(tǒng)上臺,代表了一股洶涌的潮流。他上臺之后的幾大舉措:減稅、筑墻、“退群”,都充分反映了美國社會當前大多數(shù)的民意。
無論是對華為的極力絞殺,還是疫情之下對中國的拼命“甩鍋”,抑或是國內因疫情和種族運動而愈演愈烈的排華情緒,都在清晰地指向一個事實——打壓遏制中國,已成為保守勢力主導下的美國社會的共識。
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毫無疑問,那個中美矛盾不顯山不露水,中國繼續(xù)韜光養(yǎng)晦、絕不當頭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很多人都以為中美關系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中國過于高調、不再韜光養(yǎng)晦了,但真相其實很殘酷:在打壓中國的問題上,幾乎是美國的全民共識。如果認為美國是因為中國高調才修理中國,那真是低估了美國人的智商與決心。而面列這樣的現(xiàn)實,韜光養(yǎng)晦、綏靖政策部無濟于事,我們唯一能做也最應該做的只能是:丟掉幻想,準備斗爭。
重新認識中國
當形勢空前復雜的時候,我們究竟應該如何應對?面對這個問題,總有許多種答案。有人倡導繼續(xù)韜光養(yǎng)晦,有人鼓吹正面硬抗。這些說法或許都具備一定合理性,但都脫離了問題的本質。
古人詩有云: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干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面對越大的外部挑戰(zhàn),越應該向內尋求問題的答案。要尋找應對之策,需要重新認識中國的前世今生,總結好過去的經驗與教訓,方能看清路在何方。
效率與公平
重新認識中國的第一點,就是要處理好效率與公平之間的關系。
改革開放的偉大奇跡離不開對效率與公平的再認識。公平與效率之爭,是人類社會幾千年來一直在探索的問題??v觀工業(yè)革命以來,兩三百年的近代史上的成與敗、興與衰、發(fā)展與停滯,其實都是公平優(yōu)先還是效率優(yōu)先的問題。
早期的資本主義為了追求極致的效率而生,從殘酷殖民到血汗工廠,效率提高的同時,公平幾乎泯滅。在這樣的歷史條件下,馬克思主義應運而生。在公平、正義旗號的引導下,蘇聯(lián)、東歐等國家也開始了另一條政治實踐之路。
令人遺憾的是,資本主義沒有像預言一般滅亡,而是在危機中一次次更新。伴隨蘇聯(lián)解體、東歐劇變,一個時代宣告結束。就在歷史的塵埃看似已經落定的時候,一個另類的國家異軍突起,這就是中國。僅僅四十年的時間,中國從一個瀕臨破產、百廢待興的窮國家,一躍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甚至威脅到自詡為偉大、光榮、正確的美國。
我們昨天究竟做對了什么?我們未來該做什么?這個問題不僅關系到中國的命運,更關系到人類的未來。
我認為,中國奇跡的密鑰在于高效率,正如鄧小平所說:發(fā)展就是硬道理。只要有助于提高效率的舉措,都敢闖敢試,允許一部分地區(qū)、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鄧小平的偉大之處,正是在于將追求終點公平轉換為追求起點公平。當社會走向追求起點公平,人們的積極性才得以被極大地激發(fā)出來,才成就了改天換地的偉業(yè)。
注重效率,絕不代表否認公平的意義與價值。相反,古往今來,人類對于理想社會的定義都以實現(xiàn)公平為終極目標。但這種公平,恰恰是起點公平的體現(xiàn)。
要看到的是,今天五縱七橫、全國布局的交通網(wǎng)絡;中央財政巨額的轉移支付;覆蓋“老少邊窮”地區(qū)的扶貧戰(zhàn)略,都是拜強大的國力之所賜。而強大的國力,正是來自對于高效率的追求。
把蛋糕做大以后,才能談到如何分配,才有了扶弱濟貧的資本。沒有效率的一片赤貧,公平從何談起?當然,改革開放以來國力日盛,發(fā)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也越來越突出。但我們的社會也一直沒有忽視對公平的追求和把握,近些年,開始更加注重公平與效率的有機結合。在全國上下如火如荼的扶貧工作中,許多東部省份對口支援西部時出錢、出力、又出人,這在西方是根本無法想象的事,也是西方人根本無法理解的。
中華文化自帶追求公平的基因,這來自于漫長歷史積淀下的道德與文明。一個具備“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優(yōu)良傳統(tǒng)的民族,一定會在一個追求高效率的環(huán)境中形成自發(fā)的良性驅動。公平和效率最終會走到一起,但一定不會是同時走到終點。如果我們逆潮流而動,去追求表面上的公平,甚至以犧牲效率為代價,為了公平而公平,歷史已經告訴了我們結局。
“要我做”和“我要做”
認識中國的第二點,是要解決“要我做”和“我要做”的問題。
面對同一件事,“要我做”是拉牛尾巴,“我要做”是牽牛角。無論是企業(yè)管理還是國家治理,都離不開“要我做”對人性驅動力的釋放。
回顧資本主義的發(fā)展史,資本主義從誕生起便是骯臟丑陋的。無論是圈地運動、黑奴三角貿易,還是血汗工廠,都無法與原始資本積累過程中丑惡的一面撇清關系。誠如馬克思所言,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但恰恰是“骯臟的資本主義”,極大地解放了生產力,推動了人類有史以來的數(shù)次工業(yè)革命,在短短幾百年內,造就了人類文明誕生數(shù)千年來最偉大的光輝與繁榮。人類文明中,現(xiàn)今讓我們引以為豪的所有東西,科技、制度、文化、思想,或多或少都是拜其所賜。
資本主義大發(fā)展的原因之一正是解放了人性。把封建農奴制下的人身依附關系徹底打破,將勞動力從封建莊園中解放出來,厲洧的生產關系被徹底砸爛。資本與人性的逐利,自發(fā)地推動了生產力的進步。這就是“我要做”的力量。
改革開放以來波瀾壯闊的歷史,是大江大海四十年的崢嶸歲月史,也是一部人性力量的見證史。鄧小平同志說:“發(fā)展就是硬道理”“不爭論”“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都是好貓。”陳云同志說:“不唯書,不唯上,只唯實?!边@些都是解放思想的利器。把支配中國社會幾十年的治理邏輯從“要我做”扭轉到“我要做”上來。
小道理與大道理
認識中國的第三點,是要堅持“小道理服從大道理”。
不同時代有不同的主旋律,鄧小平時代是“發(fā)展就是硬道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那么在這個大前提下,一切小道理都要服從這樣的大道理。
“十九大”明確指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fā)展之間的矛盾。這就是我們當前的大道理。
在這樣的大道理前提下,如何處理好效率與公平的關系,如何尊重和釋放人性就顯得十分重要。這是對以上兩個問題的歸納和總結,也是幫助我們認識當下中國、探討尋找解決之道的基本方法論。
唯物辯證法其中一個主要觀點就是抓主要矛盾,這就是小道理服從大道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理,一件事也會有很多種道理,但是在眾多道理中,一定有一個是最主要的,是牛鼻子。一旦抓住了它,方向就正確了。
大歷史觀下的中國
面對外部嚴峻的形勢和挑戰(zhàn),到頭來看,中國的應對之策,或許就隱藏在古老中華文明的密碼里。若要解讀好文明的密碼,必須先剝絲抽繭,以三千年大歷史觀為視野格局,探討文明的本源。
美國政治學者、著名漢學家白魯恂曾說:“中國其實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種偽裝成國家的文明。”歷史上無數(shù)次政權興替、外族入侵,中華民族不僅沒有面臨亡國亡種的滅頂之災,反而憑借強大的內生力將外族融合同化,不斷海納百川,大浪淘沙,最終形成今天偉大的中華民族。
正如費孝通所說,“中華民族作為一個自覺的民族實體,是近百年來中國和西方列強對抗中出現(xiàn)的,但作為一個自在的民族實體,則是在幾千年的歷史過程中形成的”。幾千年的共同生存使得中華大地上的各個民族之間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認同,在20世紀初救亡與啟蒙的時代背景下,國內各族人民終于意識到共同利益之所在。杰出的政治家和學者紛紛開始嘗試構建新的價值體系,對中國進行重新解讀,以期實現(xiàn)民族意識的覺醒。
千年歷史積淀形成的文明的力量,在疫情之下生動地體現(xiàn)了出來,中國抗疫的體制優(yōu)勢背后,其實是文化的力量,美國不是不想學,而是學不來。
文明的本質差異,客觀上加劇了中美之間的沖突。特朗普對于中國疫情防控的成功百思不得其解,因為這根本不符合西方人的認知。思來想去,認為中國必然是撤了謊。于是,意識形態(tài)成為了其攻擊中國的合理工具,在輿論場中將中國無限妖魔化成了西方政客推卸責任、轉移內部矛盾的最佳突破口。
但大國博弈的背后是文明的博弈。就文明的力量而言,一個破碎、受傷、中斷的古老文明,無論如何都是難以與一個生命力極強,數(shù)千年統(tǒng)一延續(xù)、生生不息的古老文明相抗衡的。中國古代也曾屢遭外族入侵,但不同的是,外族入侵非但不能挫傷文明,反而最終被納入到中華文明的版圖中來。歷史上無數(shù)次血雨腥風,中華文明每每到風雨飄搖之際,都能浴火重生,繼而薪火相傳,歸根結底都是文明的韌性。這是中華文化力量之所在,也是中華文明經久不息的源頭,更是中華民族賴以生存、走向自立自強的基石。
長歌當哭。當今的我們,站在近代以來無數(shù)仁人志士的血肉之肩上,距離民族復興的百年夢想前所未有的接近。反求諸己,向內自省,千年文明終歸面臨又一次登頂前的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