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 峻,黨敬淇,黃種興

(1.福建農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2; 2.浙江大學管理學院,浙江 杭州 310058)

旅游業(yè)是推動中國第三產業(yè)發(fā)展的重要支撐和巨大引擎。“十二五”期間實施的一系列促進旅游業(yè)發(fā)展的重要舉措，促使中國旅游業(yè)逐步成為國民經濟的戰(zhàn)略性支柱產業(yè)，對其他產業(yè)的支撐和帶動作用日益顯著。入境游作為中國旅游業(yè)的重要組成部分，近來年呈現(xiàn)出快速發(fā)展的趨勢。截至2018年，中國入境游達到1.41億人次，超過同年全國旅游總人次的2.5%[1]。而城市作為旅游的集散地、中轉地，以及重要的旅游目的地，城市入境游已逐漸成為入境游的主體。鑒于此，研究影響城市入境游需求的重要因素，合理判斷主要客源國的潛在入境游需求，并據此為旅游政策制定者和旅游經營者提供依據，對抓住中國城市入境游發(fā)展的戰(zhàn)略機遇期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一、文獻綜述

國內外學界關于入境游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經濟因素對入境游需求的影響，入境游的時空變化特征及其影響因素，以及外生沖擊對入境游需求的影響等3個方面。

1.經濟因素對入境游需求的影響。學界主要圍繞旅游價格、經濟政策、市場規(guī)模和國民收入水平等經濟因素對入境游需求的影響展開研究。如Zhu等研究指出旅游價格、旅行成本、替代價格和收入是新加坡入境游游客量的主要決定因素[2]；唐睿等研究指出中國入境游需求的主要影響因素包括入境游客來源國的經濟發(fā)展水平，以及中國人均GDP水平、對外開放程度、對外經濟政策和基礎設施建設水平等[3]；黃愛蓮分析指出中國和越南的名義GDP等主要變量對越南赴中國的入境游具有顯著影響[4]；劉歡等研究指出客源國旅游市場規(guī)模主要由其出游實力、市場潛力和旅游感知決定，其中，客源國出游實力包含客源國國民收入水平、來華成本和出境旅游增長率[5]。

2.入境游的時空變化特征及其影響因素。學界側重于研究入境游在不同時期的變化和空間分布特征，并分析其時空變化特征的影響因素。如Prideaux研究指出各國控制入境游流量的能力隨著全球化的發(fā)展逐步下降[6]；吳晉峰研究指出入境外國旅游流在中國的空間分布范圍大且不均衡，在少數核心城市間轉移和擴散[7]；張生瑞等研究指出邊境旅游逐漸成為中國入境游新的經濟增長點，東北地區(qū)是目前邊境旅游經濟發(fā)展的熱點區(qū)域[8]。

3.外生沖擊對入境游需求的影響。學界側重于研究旅游目的地城市節(jié)事會展活動或突發(fā)性事件等外生沖擊對入境游需求的影響。如Karl等研究指出犯罪行為、種族沖突和恐怖主義行動等人為突發(fā)事件對入境游流量具有顯著影響[9]；Kuo等研究指出禽流感和嚴重急性呼吸系統(tǒng)綜合征等傳染病對亞洲國家入境游流量影響顯著[10]；王錚等研究指出SARS疫情、石油價格危機、亞洲金融風暴和全球金融危機等重大事件對各客源國來滬的入境游需求的影響存在差異[11]；田祥利等研究指出突發(fā)事件對西藏入境游周期和人數周期性波動具有顯著影響，突發(fā)事件會影響入境游政策的調整與演變[12]；吳良平等研究指出金融危機和SARS事件嚴重影響中國入境游的人數，但二者屬于全國性沖擊事件，幾乎不會影響到入境游客在中國的區(qū)域分布狀況[13]。

雖然上述研究已經較為深入且全面地刻畫了不同影響因素對旅游需求的影響和作用機制，但較少研究口碑效應對城市入境游需求的影響?？诒母拍顏碓从谛睦韺W和行為科學，是指由溝通催生的一系列情緒和行為及其傳播和擴散，正面評論有助于提高人們對新產品的接受度，負面評論則會降低人們對新產品的接受度[14-15]?？诒恢T多學者用以闡述消費者基于體驗的主觀感受生成的信息作用于其他消費者，從而導致額外消費和繼續(xù)消費的現(xiàn)象。如Litvin等研究指出當消費者作出購買決定時，人際影響力和口碑是最重要的信息來源[16]；Yen等研究指出利他主義和平臺輔助動機與消費者評價呈正相關[17]。在城市入境游需求中，口碑效應與游客滿意度密切相關，會通過多種渠道影響游客的消費需求和消費行為。如李瑋娜認為消費者的自我識別和主觀感受有賴于特定的語境和氛圍，并受到消費者之間社會作用的影響[18]；郭國慶等研究指出口碑通過影響消費者態(tài)度來間接影響消費者的實際購買行為[19]；左文明等研究指出網絡口碑的質量和數量會影響購買意愿，社會資本通過網絡口碑的中介作用來影響購買意愿[20]；李巍等研究指出消費者行為越來越內嵌于虛擬網絡環(huán)境，網絡信息對消費行為的影響不斷加強[21]。

基于上述文獻和經驗事實，考慮到上海是中國對外交流的重要窗口和國外游客首選的中國旅游城市，本研究選取上海入境游需求作為研究對象，并將口碑效應、外生沖擊等可能影響城市入境游需求的主要因素納入同一個實證模型框架。具體選取新加坡、馬來西亞、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等6個不同類型國家作為代表性客源國，基于2004—2018年的季度數據，采用自回歸分布滯后模型(Autoregressive Distributed Lag Model, ADLM)實證研究口碑效應和外生沖擊對上海入境游需求的影響，并據此預測2019—2025年各國赴上海入境游的游客數。

二、數據來源與模型構建

(一)數據來源與數據描述

為保證樣本的典型性與代表性，本研究選擇上海2004—2018年的季度數據進行研究，并從亞洲、北美洲和大洋洲等3個客源占比最大的洲中各選擇2個代表性國家作為入境游客源國，包括新加坡、馬來西亞、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等6個上海入境游的主要客源國。這些國家分屬于不同類型。其中，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均為東南亞國家，與上海距離最近，且為華人聚集地，文化、習俗和偏好與中國相近；美國和加拿大是北美洲最大的2個國家，經濟發(fā)展水平較高，購買力較強，對旅游服務質量要求較高；澳大利亞和新西蘭是大洋洲的主要國家，與上海距離較遠，且氣候條件相差較大，文化、習俗和偏好與中國相異。本研究所需要的旅游與經濟數據(如上海入境游客接待人次、GDP指數、CPI指數和匯率指數等)均來源于Wind資訊經濟數據庫(https://www.wind.com.cn/NewSite/edb.htm)，其他控制變量數據來源于2005—2019年的《上海統(tǒng)計年鑒》。

本研究的被解釋變量為上海入境游需求，既有研究主要用旅游人數和旅游消費支出來衡量[2-4]，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選取各客源國赴上海入境游人數來表示客源國的入境游需求；各客源國赴上海入境游需求的滯后項可以體現(xiàn)前期旅游體驗對后期旅游需求的影響，以各客源國赴上海入境游需求的滯后項作為口碑效應的代理變量；考慮到禽流感、全球經濟危機和上海世界博覽會等外生沖擊的影響，將這些因素以虛擬變量的形式納入模型；考慮到既有文獻大多將客源國經濟發(fā)展水平和旅游目的地價格水平作為入境游需求的重要影響因素，將這些因素也納入模型。此外，模型中還包括上海星級酒店數量、上海公路里程、上海是否通高鐵、上?；A設施投資、上海第三產業(yè)增長率等控制變量。

(二)模型設定與變量說明

1.構建上海入境游需求模型。結合上文所述，參考Gounopoulos和Lin等的研究[22-23]，本研究采用Cobb-Douglas函數作為基本形式構建包含所有連續(xù)變量的上海入境游需求模型，構建模型如下：

(1)

其中,Yit表示客源國i在t時間赴上海入境游的需求，通過客源國i在t時間赴上海入境游的人數來衡量;Yit-表示客源國i在t時間赴上海入境游需求的滯后項，即游客對赴上海入境游的口碑效應;Git表示收入水平，通過客源國i在t時間的GDP水平來衡量;Pit表示旅游價格，通過客源國i在t時間赴上海入境游的相對價格指數來衡量;α和β分別表示Cobb-Douglas函數中的乘數和彈性系數;eit表示隨機項，用來捕捉模型中變量以外的所有影響因素。

2.計算旅游價格指數。旅游價格指數的具體計算公式為：

(2)

其中,Mst和Mit分別表示上海和客源國i在t時間的消費價格指數;Ect和Eit分別表示中國和客源國i的貨幣在t時間相對于美元的匯率。主要連續(xù)型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詳見表1。

表1 主要連續(xù)型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

3.構建上海入境游需求模型的對數線性函數。為進一步通過模型求出相關需求彈性系數以便于分析，本研究將模型(1)進行對數化處理，構建上海入境游需求模型的對數線性函數如下：

lnYit=β0+β1lnYit-+β2lnGit+β3lnPit+εit

(3)

其中,β0表示公式(1)中乘數的對數值lna,εit表示公式(1)中隨機項的對數值lneit。當β1<0時，上海物價水平上漲，入境游成本增加，旅游需求隨之減少；當β2>0時，客源國收入水平上升，對上海的旅游需求隨著購買力的增強而增加。

4.構建上海入境游需求模型的線性回歸方程。由于公式(3)僅是一個靜態(tài)模型，忽略了上海入境游游客決策過程中的動態(tài)因素，且未能包含外生沖擊這一核心解釋變量。本研究考慮到旅游需求的預期性和持續(xù)性等特征，參考Song 等的研究[24-25]，通過引入時間滯后變量和虛擬變量來建立自回歸分布滯后模型。時間滯后變量用于反映旅游需求的動態(tài)性特征，由于本研究使用季度數據，故將滯后時間設為4期。同時，核心解釋變量外生沖擊用虛擬變量表示。其中,Df表示2005年禽流感，2005年取值為1，其他年份取值為0;Dc表示2008年全球經濟危機，2008年取值為1，其他年份取值為0;De表示2010年上海世界博覽會，2010年取值為1，其他年份取值為0。經過以上一系列變換后，本研究得到用于實證分析的回歸方程。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4)

其中，向量組合lnG代表多項式lnGit+lnGit-1+lnGit-2+lnGit-3+lnGit-4，向量組合lnP代表多項式lnPit+lnPit-1+lnPit-2+lnPit-3+lnPit-4,向量組合X代表其他控制變量集，向量組合D代表季度的線性時間趨勢。式中主要變量的名稱和含義詳見表2。

表2 主要變量說明

三、實證分析

本研究基于上述回歸方程(4)進行實證分析，具體步驟如下：(1)利用6個主要客源國總體樣本數據進行ADLM回歸分析，估計口碑效應和外生沖擊對上海入境游需求的整體影響；(2)在總體回歸分析基礎上采用逐步法進行分組回歸分析，并經過一系列有效性檢驗，構建口碑效應和外生沖擊對每個客源國上海入境游需求影響的模型；(3)根據各客源國的ADLM模型計算上海入境游需求彈性。

(一)總樣本ADLM回歸分析

為整體檢驗口碑效應和外生沖擊對上海入境游需求的影響，本研究首先利用6個主要客源國的全樣本進行ADLM回歸分析(表3)。在表3中，(1)～(4)為混合時間序列回歸分析，(5)為控制不同客源國潛在不可觀測差異的面板固定效應回歸分析。其中，(1)和(2)分別將口碑效應和外生沖擊作為解釋變量；(3)和(4)同時將口碑效應和外生沖擊作為解釋變量，但(3)未將控制變量納入回歸分析。

由表3可知，所有客源國對上海入境游需求的滯后期均顯著為正，且固定效應回歸的邊際效應介于0.118和0.599之間，即往期上海入境游游客每增加1%，就會導致未來入境游需求增長0.118%～0.599%。這表明上海高質量的旅游產品和旅游服務會使入境游游客產生良好體驗，增進入境游游客的滿意度，從而在往期游客中產生口碑效應，促進未來上海入境游需求增長。外生沖擊在單獨作為解釋變量進入回歸時并不顯著且R2較低，表明上海入境游需求的影響無法僅通過單一外生沖擊來解釋。表3中(3)～(5)的回歸分析結果顯示，上海世界博覽會的成功舉辦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表明這項重大節(jié)事活動能夠促使上海入境游需求增長35.3%以上；而其他外生沖擊變量在控制國家固定效應之后并不顯著，須進一步通過分樣本逐步ADLM回歸分析來確定其對上海入境游需求的影響。

表3 總樣本ADLM回歸分析結果

(二)分樣本逐步ADLM回歸分析

為了進一步確定不同客源國口碑效應和外生沖擊對上海入境游需求的異質性影響，并提供用于需求預測的模型，本研究采用分樣本逐步回歸建模的方法來進行實證分析。即所有變量進入ADLM回歸后逐步剔除不顯著變量，直到所有變量均顯著，最終確定模型?；谝陨喜襟E，本研究得到的分樣本逐步ADLM回歸分析結果詳見表4。

為了確?；貧w模型的穩(wěn)健性，本研究分別進行若干診斷性檢驗。其中，反映整體回歸標準化殘差的直方圖總體呈對稱形態(tài)，在標準化殘差的正態(tài)P-P圖中，各散點均勻地分布或圍繞在直線周圍；在K-S檢驗中，除加拿大以外，其他國家回歸模型的P均大于0.05；在S-W檢驗中，除加拿大和新西蘭以外，其他國家回歸模型的P均大于0.05。因此,模型分析結果基本滿足正態(tài)性檢驗。同時，所有需求模型中的絕大部分方差膨脹系數均小于10，滿足回歸模型不存在變量完全共線性的要求；標準化殘差和標準化預測值的散點圖均顯示了回歸模型的同方差情形，總體上通過異方差檢驗；各個國家回歸模型的D-W檢驗值分別為2.004(新加坡)、1.925(馬來西亞)、2.118(美國)、2.196(加拿大)、1.997(澳大利亞)和2.286(新西蘭)，均通過自相關檢驗?？梢?，上述6個回歸模型均至少通過2個標準化統(tǒng)計檢驗，因此最終確定模型。

表4 分樣本逐步ADLM回歸分析結果

由表4可知，口碑效應方面，游客需求滯后期對每個客源國均產生顯著影響，亞洲國家和大洋洲國家受到的影響相對更大且反饋時間較短，表明在上海入境游的亞洲市場和大洋洲市場中，口碑效應短期之內會對游客的出行決策產生更大的潛在影響，入境游客的良好體驗會增進未來上海入境游的需求；距離較遠且文化差異較大的北美洲則系數相對較小，但從長期來看，口碑效應對北美洲入境游客具有持久的正向作用。外生沖擊方面，2005年禽流感對上述主要客源國赴上海入境游的需求并未產生顯著影響；2008年全球經濟危機對上述主要客源國赴上海入境游需求的影響存在差異，僅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受到顯著的負面影響，而其他國家均影響不顯著，這可能是緣于2008年恰逢中國舉辦北京奧運會，吸引了大量國際入境游客，這種潛在的擴散效應一定程度上可以對沖全球經濟危機帶來的消極影響；2010年上海世界博覽會對上述主要客源國赴上海入境游的需求均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經濟發(fā)展水平方面，上述主要客源國均不同程度地受到本國經濟發(fā)展水平的影響，其回歸系數絕對值均大于0.4(即某國GDP每增長1%，該國赴上海入境游的需求會產生0.4%的變動)。其中，美國和澳大利亞分別高達-1.588和-5.765，表明來自這兩個國家的游客赴上海入境游的需求受本國經濟發(fā)展水平影響更大。價格水平方面，只有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的回歸系數顯著，表明加拿大和澳大利亞游客對上海入境游的旅游產品價格變化感知敏感，而其他國家游客對該價格變化感知不敏感。

(三)需求彈性分析

旅游需求彈性是測定旅游需求量對旅游價格或收入變動反應靈敏程度的一個尺度。表5是根據表4計算出的各國旅游需求彈性值。由表5可知，價格彈性均小于0，收入彈性均大于0，表明旅游需求隨著價格的增加而減少，隨著收入的增加而增加。這與先驗判斷和一般經濟規(guī)律相符。

旅游價格彈性是指旅游目的地旅游產品價格變動與入境游客流量變動之比。從價格彈性來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對上海的旅游需求均富有彈性(價格彈性系數的絕對值大于1)。因此，上海若提升原有旅游產品價格將會對加拿大和澳大利亞游客的需求量產生較大幅度的影響，并導致上海入境游收入有所降低。鑒于此，上海在對加拿大和澳大利亞游客進行旅游產品定價時，可以在一定范圍內適當調低價格進行旅游促銷，從而大幅度提升加拿大和澳大利亞赴上海旅游的人次，增加上述兩國赴上海旅游的總收益。

表5 上海入境游需求彈性估計結果

旅游收入彈性是指不同客源國經濟發(fā)展水平變動與入境游客流量變動之比。從收入彈性來看，上述6個主要客源國對其收入變動的反應程度存在差異。其中，新加坡和美國對上海的旅游需求均缺乏彈性(收入彈性系數小于1)，即新加坡和美國到上海入境游的游客受本國經濟發(fā)展水平影響相對較弱。而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和馬來西亞等國家對上海的旅游需求均富有彈性(收入彈性系數大于1)，即上述各國經濟的進一步發(fā)展會促使其潛在游客對上海入境游的需求有更大幅度的增加。尤其是加拿大，其收入彈性系數達到8.809，表明加拿大每季度的經濟增長或收入狀況極大地影響了加拿大潛在游客到上海旅游的出行決策。鑒于此，上海應密切關注這些國家的經濟增長狀況，及時調整旅游營銷策略，以增加上述國家赴上海旅游的總收益。

四、上海入境游需求預測

本研究進一步根據表4的回歸分析結果對來自于新加坡、馬來西亞、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等6個主要客源國的入境游需求進行預測。具體步驟如下：(1)采用Holt-Winter指數平滑法進行被解釋變量預測；(2)將各被解釋變量預測值代入模型中預測各個客源國的 lnY值，并據此進行反對數計算；(3)計算得到2019—2025年共28個季度上述6個主要客源國游客赴上海入境游的需求預測值(圖1)，并進一步計算得到年度預測結果和年均增長率(表6)?？紤]到ADLM模型的短期預測特征(t≤35)，本研究結合Lin和Song等的研究[23,25]，將預測期設為2019—2025年。

由表6可知，在沒有其他重大特殊事件影響的前提下，上海入境游市場將呈現(xiàn)出穩(wěn)步快速增長的趨勢，入境游市場規(guī)模不斷擴大。上述6個主要客源國的入境游游客數將分別從2019年的20.108 9萬人次(新加坡)、21.640 4萬人次(馬來西亞)、84.901 9萬人次(美國)、22.282 8萬人次(加拿大)、21.247 9萬人次(澳大利亞)和4.949 6萬人次(新西蘭)，增加到2025年的24.807 9萬人次(新加坡)、30.451 2萬人次(馬來西亞)、112.050 8萬人次(美國)、38.908 7萬人次(加拿大)、61.537 3萬人次(澳大利亞)和10.270 8萬人次(新西蘭)。其中，從增長速度來看，來自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入境游游客年均增長速度最快，均超過10%；從市場規(guī)模來看，美國和澳大利亞是上海入境游的主要客源市場?？梢?，未來上海入境游市場增長趨勢明顯，市場規(guī)模將持續(xù)擴大；北美洲和大洋洲國家將成為上海入境游的主要客源國。

圖1 上海入境游需求季度預測結果(2019—2025)

表6 上海入境游需求年度預測結果(2019—2025) Table 6 Annual forecast of Shanghai inbound tourism demand(2019—2025) /萬人次

五、結論與對策

(一)結論

基于上海入境游市場6個主要客源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新西蘭)2004—2018年的季度數據，采用自回歸分布滯后模型實證研究口碑效應和外生沖擊對上海入境游需求的影響，并在回歸分析的基礎上預測未來6個主要客源國赴上海入境游的潛在客流量，得出以下結論：

1.口碑效應顯著正向影響城市入境游需求?？诒獙β糜涡枨缶哂休^大的促進作用，口碑效應是客源國游客赴上海入境游最重要的影響因素之一。

2.大型節(jié)事會展活動顯著正向影響城市入境游需求。2010年上海世界博覽會的成功舉辦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各國赴上海入境游的需求。

3.客源國經濟發(fā)展水平顯著正向影響城市入境游需求?？驮磭慕洕l(fā)展水平越高，其旅游需求越大，其旅游需求增長率也越高。

4.上海入境游市場將呈現(xiàn)出穩(wěn)步快速增長的趨勢。2019—2025年，上海入境游市場增長趨勢明顯，市場規(guī)模將持續(xù)擴大；北美洲和大洋洲國家將成為上海入境游的主要客源國。

(二)對策

城市入境游需求受口碑效應和外生沖擊等因素影響顯著，隨著上海入境游需求的持續(xù)穩(wěn)步增長，應進一步塑造良好口碑效應、興辦節(jié)事會展活動、實施合理定價策略、推進多方主體合作等，以促進上海入境游市場持續(xù)繁榮發(fā)展。

1.塑造良好口碑效應，打造入境游國際知名品牌?？诒獙οM者的態(tài)度、認知和行為產生重要影響，國際游客在進行旅游方案決策時，傾向于選擇擁有良好口碑的旅游目的地。因此，上海旅游相關機構應著力于優(yōu)化硬件建設和軟件建設，通過持續(xù)提升旅游服務質量和提高國際游客滿意度來塑造上海入境游的良好口碑效應，打造具有上海特色的入境游國際知名品牌。具體來說：(1)優(yōu)化硬件建設。上海旅游相關機構應著力于優(yōu)化交通線路、美化住宿環(huán)境、精化公共設施、強化安全保障等，以促進城市旅游資源的充分整合，為入境游客提供優(yōu)質高效的旅游體驗；同時，進一步加強城市的無障礙化建設，以國際化與現(xiàn)代化大都市標準嚴格要求自身，為入境游客提供細致周全的旅游服務。(2)優(yōu)化軟件建設。上海旅游相關機構應緊扣互聯(lián)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深度學習算法等前沿技術，著力于打造線上線下一體化的便捷服務，有效地滿足入境游客的游覽、購物、娛樂等旅游需求。具體可通過互聯(lián)網直播平臺宣傳推廣上海的自然美景和歷史典故，多維度地向入境游客展現(xiàn)“魔都”的魅力；通過創(chuàng)建和更新不同語言版本的旅游信息數據庫，為不同偏好的入境游客群體打造契合需求的旅游體驗；通過建設情境豐富的VR體驗館，讓入境游客在虛擬現(xiàn)實體驗中感受上海獨特的歷代建筑風光和歷史文化韻味等，借此生動地展現(xiàn)和弘揚上海獨特的飲食、方言、音樂和戲劇文化等，以文化魅力增強對入境游客的吸引力。

2.興辦節(jié)事會展活動，拉動入境游需求穩(wěn)步增長。大型節(jié)事會展活動對城市入境游需求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未來上海可以通過舉辦大型節(jié)事會展活動來有效拉動入境游需求的穩(wěn)步增長。具體來說：(1)發(fā)揮興辦節(jié)事會展活動的傳統(tǒng)優(yōu)勢。上海作為國際大都市在舉辦節(jié)事會展活動上已具備一定的領先優(yōu)勢，如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jié)、中國國際數碼互動娛樂展覽會等都是上海吸引國外游客的重要契機，上海要繼續(xù)保持這種傳統(tǒng)優(yōu)勢，并結合社會發(fā)展需求不斷創(chuàng)新內容和形式，使相關節(jié)事會展活動在成為常態(tài)化的同時煥發(fā)新的活力。(2)有計劃分階段地舉辦節(jié)事會展活動。上海是世界深入了解中國的重要窗口，應有計劃分階段地舉辦節(jié)事會展活動，如在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qū)舉辦與貿易相關的會展活動，通過貿易會展活動促進國內國際雙向交流，推廣融合上海元素的旅游產品，展現(xiàn)上海的旅游業(yè)發(fā)展優(yōu)勢，進一步增強對入境游客的吸引力，以有效拉動入境游需求的穩(wěn)步增長。

3.實施合理定價策略，刺激境外游客的消費需求?？驮磭慕洕l(fā)展水平會顯著影響城市入境游需求，合理的定價策略可以促進城市入境游需求增長。因此，上海旅游相關機構應有針對性地開發(fā)適合不同客源國游客群體的產品，制定和實施合理的定價策略，以便刺激不同國家游客的消費需求，實現(xiàn)效益最大化。具體來說：針對消費水平相對較高的入境游群體，致力于打造高端旅游產品和服務，采用量身定制、限量款式等營銷模式，為游客提供精細化的高端服務；針對消費水平中等和相對較低的入境游群體，致力于提供普惠旅游產品和服務，采用標準搭配、合理調整等銷售方式，為游客提供性價比較高的普惠服務。

4.推進多方主體合作，塑造良好的城市旅游形象。政府、企業(yè)、市民是塑造良好的城市旅游形象的重要主體，三者密切合作才能生成強大的合力效應。具體來說：政府著力于主動擔責引領，相關政府部門應進一步推進城市內涵型建設，推進城市自然美與人文美的有效融合，從而更好地傳承和弘揚城市人文精神，塑造良好的城市旅游形象；企業(yè)著力于滿足游客需求，結合新興客源國游客需求的發(fā)展變化，緊扣城市地域特色，著力于開發(fā)符合入境游游客消費偏好的旅游產品，以更好地塑造和弘揚城市旅游形象；市民著力于提升自我素養(yǎng)，在言行舉止中嚴格要求自己，并與政府、企業(yè)攜手合作，充分展現(xiàn)上海的人文魅力，體現(xiàn)上海的待客熱情，共同塑造良好的城市旅游形象。通過上述三方主體的通力合作，共同提升上海旅游的國際知名度和美譽度，促進上海入境游需求的穩(wěn)步增長。

(三)研究不足與展望

本研究存在以下不足有待未來進一步完善：(1)囿于數據和篇幅的限制，本研究僅選取2004—2018年上海6個主要客源國進行研究，研究時間和樣本容量均不足以全面反映中國入境游的現(xiàn)狀。未來可以將更多城市和客源國納入研究，以使分析更加系統(tǒng)、完善和準確。(2)ADLM的統(tǒng)計分析受限于線性約簡型方程的結構特征，缺乏嚴謹的實證策略和因果識別效果，導致結果有可能存在內生性偏誤。未來可以考慮使用倍差法、斷點回歸設計或一般均衡模型來進行分析和預測，以識別入境游客流量與各影響因素之間的準確因果效應。(3)隨著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范圍內的暴發(fā)，國際旅游市場遭受重大打擊，國際關系也發(fā)生了深刻變化，但本研究受數據獲取的時間限制，無法系統(tǒng)性地考察這一事件對上海入境游市場的影響，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系統(tǒng)性的預測偏差。未來需要圍繞新冠肺炎疫情的發(fā)展趨勢進行深入分析和預測，以使分析更具時效性，預測更精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