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斌,顏 濤,黃穎穎,龍治海,嚴俊剛,趙鳳麒,陳永勝,何治德,杜 軍
(1.四川省農(nóng)業(yè)科學院水產(chǎn)研究所,成都 611731;2.宜賓市農(nóng)業(yè)農(nóng)村局, 四川宜賓 644000;3.瀘州市農(nóng)業(yè)農(nóng)村局,四川瀘州 646000)
大渡河發(fā)源于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境內阿尼瑪卿山脈的果洛山南麓,上源腳木足河,接納梭磨河、綽斯甲河后稱大金川,接納小金川后始稱大渡河,于樂山市城南注入岷江,全長1 062 km,流域面積7.77萬km2[1]。大渡河上游段穿行于大雪山與邛崍山之間,河谷束狹,河流下切,嶺谷高差在500 m以上,谷寬100 m左右。大渡河上游水資源豐富,雙江口以下和整個中游河段為高山峽谷區(qū),河谷深狹,水流湍急,漫灘階地甚少,為典型的山區(qū)性河流區(qū),區(qū)域內有著豐富的冷水魚資源,其水域魚類資源狀況對大渡河乃至岷江生態(tài)研究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迄今為止,關于大渡河上游魚類資源的調查研究鮮有報道,僅有葉妙榮等[2]在1987年提出了16種魚類的觀點,基本全部為適應高原寬谷和高山峽谷類群,以長須裂腹魚(Schizothoraxlongibarbus)、齊口裂腹魚(S.prenanti)、厚唇重唇魚(Gymnodiptychuspachycheilus)、軟刺裸裂尻魚(Schizopygopsismalacanthusmalacanthus)、大渡軟刺裸裂尻魚(S.malacanthuschengi)、昆明高原鰍(Triplophysagrahami)等為主,有少量的川陜哲羅鮭(Huchobleekeri),以及少數(shù)適應性較強的鯉(Cyprinuscarpio)、鯽(Carassiusauratus)、泥鰍(Misgurnusanguillicaudatus)、黃鱔(Monopterusalbus)等平原型魚類。然而,大渡河上游水利工程和城鎮(zhèn)建設導致的水域生境改變,以及過度捕撈等因素對大渡河魚類資源造成一系列不利的影響[3-4]。因此,本研究基于2017-2019年在大渡河上游漁獲物調查數(shù)據(jù),分析其魚類組成、漁獲物結構以及生物多樣性,旨在完善大渡河上游魚類資源現(xiàn)狀資料,為漁業(yè)資源保護提供科學參考。
于2017-2019年7-8月、10-11月對大渡河甘孜州瀘定得妥鎮(zhèn)至阿壩州金川縣沙爾鄉(xiāng)河段進行魚類資源調查,由于大渡河上游沿岸捕魚生產(chǎn)活動較少,本次調查采樣點僅設置于有捕撈活動的河段,共設置6個采樣點(見表1,圖1),各采樣點每次調查時間為5~7 d。采樣方法依據(jù)《內陸水域漁業(yè)自然資源調查手冊》,采取雇傭漁民捕撈及購買漁民捕撈漁獲物的方式進行樣本采集。捕撈采取小鉤釣、定置刺網(wǎng)和地籠等方式。冷磧鎮(zhèn)、得妥鎮(zhèn)和格宗鄉(xiāng)3個采樣江段通過小鉤釣和定置刺網(wǎng)(網(wǎng)長15~20 m,高1 m,網(wǎng)目大小2~6 cm)進行魚類采集;沙爾鄉(xiāng)和姑咱鎮(zhèn)采樣江段采用定置刺網(wǎng)(網(wǎng)長15~20 m,高1 m,網(wǎng)目大小2~6 cm)進行魚類采集;瀘定庫區(qū)采用地籠(長20 m,寬32 cm,高24 cm,網(wǎng)目5 mm)和定置刺網(wǎng)(50~100 m,高2 m,網(wǎng)目2~8 mm)進行魚類收集。對采集到的漁獲物進行現(xiàn)場鑒定,并測量體長(精確到1 mm)和體重(精確到0.1 g),對于疑難物種采用10%甲醛固定后帶回鑒定。標本鑒定和分類主要依據(jù)《四川魚類志》[5]、《中國內陸魚類物種與分布》[6]。
表1 大渡河上游魚類資源調查采樣點信息Tab.1 Information of sampling sites for fish investigation in the upper of the Dadu River
圖1 大渡河上游魚類資源調查采樣點分布圖Fig.1 Sampling sites of fish investigation in the upper reaches of the Dadu River ☆為采樣點;-為水利設施
1.2.1 群落優(yōu)勢種
采用Pinkas[7]相對重要性指數(shù)(index of relative importance,IRI)劃定魚類群落的優(yōu)勢種,計算公式如下:
IRI=(N+W)×F
式中,N為某一種類的尾數(shù)占總尾數(shù)的百分比,W為某一種類的重量占總重量的百分比,F(xiàn)為某一種類出現(xiàn)的頻率。定義IRI≥1 000的為優(yōu)勢種;1 000>IRI≥100的為常見種;100>IRI≥10的為一般種;IRI<10的為偶見種[8-9]。
1.2.2 物種多樣性
將采集到的魚類進行個體計數(shù),并通過多樣性指數(shù)計算和分析魚類多樣性,公式如下:
多樣性指數(shù)(Shannon-Wiener指數(shù)H′)[10]:
H′=-∑(Ni/N)ln(Ni/N)
式中:N為群落中物種的總數(shù)量;Ni為第i個物種的數(shù)量。
豐富度指數(shù)(Margalef指數(shù)D)[10]:
D=(S-1)/lnN
式中:S為群落中所有物種的種類數(shù);N為群落中物種的總數(shù)量。
均勻度指數(shù)(Pielou指數(shù)J′)[10]:
J′=H/Hmax=H′/lnS
式中:H為實際觀察的物種多樣性指數(shù);Hmax為最大物種多樣性指數(shù);S為群落中的總物種數(shù)。
調查共采集到魚類24種(見表2),隸屬于2目、6科,其中鯉形目17種,占70.83%;鲇形目7種,占29.17%。
采集到的魚類中,四川省級重點保護魚類2種,占四川省級保護魚類種數(shù)的10%,占采集魚類種數(shù)的8.33%;長江上游特有魚類8種,占長江上游特有魚類種類數(shù)的7.02%,占采集種類的33.33%;外來物種3種,占采集魚類種類的12.5%。
大渡河上游得妥鎮(zhèn)至沙爾鄉(xiāng)河段各采集河段中,瀘定電站庫區(qū)采集到魚類種類數(shù)最多,為19種,占采集魚類的79.17%;沙爾鄉(xiāng)江段采集到7種,占采集魚類的29.17%;格宗鄉(xiāng)江段采集8種,占33,33%;姑咱鎮(zhèn)江段采集到7種,占29.17%;冷磧鎮(zhèn)江段采集到5種,占20.83%;得妥鎮(zhèn)江段采集到8種,占33.33%。
食性方面表現(xiàn)為雜食性最多,有13種,占54.17%;其次為肉食性,有8種,占33.33%;植食性2種,占8.33%;濾食性有鳙1種,占4.17%。棲息水層方面表現(xiàn)為底層魚類為優(yōu)勢種,有14種,占58.33%;其次為中下層種群,有9種,占37.5%;中上層1種,占4.17%。從適溫性方面分析,有冷水性和溫水性兩種,其中溫水性14種,占58.33%;冷水性10種,占41.67%。
表2 大渡河上游魚類組成及其生態(tài)習性Tab.2 Species composition and ecotypes of fishes in the upper of the Dadu River
續(xù)表2
本次調查結果表明,大渡河上游魚類優(yōu)勢種有2種;常見種有9種;一般種有6種;其余為偶見種(見表3)??傮w而言,大渡河上游得妥鎮(zhèn)至沙爾鄉(xiāng)河段以底層雜食冷水性魚類為主,魚類種群結構屬于典型的青藏高原類群。
表3 大渡河上游優(yōu)勢種組成Tab.3 Composition of catches in the upper of the Dadu River
續(xù)表3
基于不同河段漁獲物顯示,瀘定電站庫區(qū)H′、D和J′為2.45、2.97和0.83,其余各點為1.2~1.56、1.33~1.7和0.67~0.75(見圖2)。由此可見,瀘定電站庫區(qū)魚類多樣性高于其余各采樣點。
圖2 大渡河上游不同河段的魚類多樣性Fig.2 Fish diversity of different reaches in the upper reaches of the Dadu River
本次調查共采集到24種魚類,與葉妙榮等[2]關于大渡河上游魚類種類的調查結果相比,采集到西昌華吸鰍等13種未記錄魚類,除鳙、草魚、花斑裸鯉、斑點叉尾鮰和云斑鮰5種為放流種或放生種外,大渡河上游的土著魚類應增加8種,包括西昌華吸鰍、麥穗魚、斯氏高原鰍、中華金沙鰍、鲇、紅尾副鰍、麻爾柯河高原鰍和粗唇高原鰍。通過對本次調查新采集到的土著魚類分析,小型魚類占絕對優(yōu)勢,采樣方法的局限性應是葉妙榮等[2]調查未采集到這些小型魚類的主要原因。同時,結合《四川魚類志》等文獻資料及走訪調查,大渡河上游曾廣泛分布的川陜哲羅鮭、長須裂腹魚、厚唇重唇魚、軟刺裸裂尻魚等魚類,但本次調查未采集到,據(jù)此可推測大渡河上游這些魚類種群數(shù)量已處于極度匱乏狀態(tài),甚至絕跡。
生物入侵會嚴重威脅土著生態(tài)系統(tǒng)結構和功能的完整性和多樣性,魚類入侵途徑有水產(chǎn)養(yǎng)殖、觀賞漁業(yè)、休閑漁業(yè)和漁業(yè)捕撈運輸?shù)榷喾N途徑[17]。本次調查采集到云斑鮰、斑點叉尾鮰和花斑裸鯉等外來種,這主要是大渡河上游沿岸肆意地人為放生活動引入的。漁獲物中云斑鮰、斑點叉尾鮰和花斑裸鯉等外來種的發(fā)現(xiàn),將會對土著魚類存在競爭,增大土著魚類的捕食壓力,對大渡河上游乃至整個水域造成不利影響。
魚類群落多樣性研究始于20世紀60年代[18-19],而在我國最早的報道見于20世紀80年代[20],多樣性指數(shù)是判斷江河湖泊魚類組成的常見指標[21]。從整體上看,大渡河上游魚類種類數(shù)較少、多樣性較低,總體要低于大渡河下游樂山段[22]、岷江下游[23]等,導致大渡河上游多樣指數(shù)較低的原因可能是:大渡河上游地處高原峽谷地帶,流域棲息環(huán)境相對單一,以喜冷水和流水生活的類群為主。從不同河段上講,庫區(qū)Shannon-Weiner多樣性指數(shù)、Margalef物種豐富度指數(shù)和Pielou均勻度指數(shù)高于其余采樣河段,其余采樣河段物種多樣性指數(shù)差異不大,這主要是由于:瀘定電站將河流分割成兼有流水、緩流水和靜水的多種棲息環(huán)境,齊口裂腹魚、重口裂腹魚、斯氏高原鰍等喜流水和鯉、鯽等喜靜水的魚類得以共存;而沙爾鄉(xiāng)等5個采樣河段棲息環(huán)境相對單一,河段內多急流和淺灘,底質多為礫石和卵石,以黃石爬鮡、青石爬鮡、齊口裂腹魚、重口裂腹魚等適應高原寬谷和高山峽谷類群為主。
大渡河流域橫跨高原和丘陵,流域魚類分布特點鮮明,大渡河河源和上游基本全部為適應高原寬谷和高山峽谷類群,峨邊以下至河口幾乎全是平原性類群,因此,研究大渡河魚類資源對于探索魚類進化有著重要的意義。2017-2019年,調查發(fā)現(xiàn)影響大渡河魚類資源的主要因素有水電開發(fā)、電魚、水質污染以及肆意地放生活動。為保護大渡河上游魚類多樣性、土著魚類生態(tài)系統(tǒng)穩(wěn)定性,并逐步恢復魚類資源量,提出以下保護建議:
3.3.1 加強漁政管理,加大保護宣傳力度
嚴厲打擊毒魚、電魚等非法行為,嚴格落實長江干流和重要支流除水生生物自然保護區(qū)和水產(chǎn)種質資源保護區(qū)以外的天然水域的10年的常年禁捕制度,加強對沿岸放生活動、污水亂排的監(jiān)管工作,逐步提高群眾的保護意識,引導群眾積極參與護漁行動。
3.3.2 維持河道生態(tài)系統(tǒng)完整,保證生態(tài)下泄流量實時的足額下泄
大渡河上游已修建瀘定、黃金坪、猴子巖等多級水電站,河流片段化嚴重,河道生境均發(fā)生不同程度的改變,尤其是枯水期減水河段,因此,嚴格執(zhí)行電站下泄生態(tài)流量的足額下泄,從而最大程度地維持減水河段生境,對保護大渡河上游魚類資源完整性有著重大的意義。
3.3.3 開展人工增殖放流
電站的修建、過度捕撈等因素已經(jīng)導致大渡河上游魚類資源呈現(xiàn)衰退和小型化狀態(tài),增殖放流是目前補充江河自然有效的手段之一,因此,向大渡河上游放流一些珍稀、特有魚類以及具有重要經(jīng)濟價值的土著種類,如重口裂腹魚和齊口裂腹魚等,能夠有效恢復其自然種群數(shù)量。
3.3.4 加強科學研究
川陜哲羅鮭、石爬鮡為大渡河上游重要的珍稀魚類,經(jīng)濟開發(fā)價值極高,環(huán)境的改變導致其資源量嚴重下降,但目前其全人工繁殖仍未有所突破,因此,應該加強對川陜哲羅鮭、石爬鮡的行為學、繁殖生物學等基礎研究,為其全人工繁殖技術打下夯實的基礎;其次,應切實做好大渡河上游魚類資源變化趨勢、水域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監(jiān)測,以便及時調整保護方案,保證10年禁魚成果的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