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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xiāng)村振興視閾下訴源治理的正當基礎及實踐路徑

        2021-01-12 05:17:40侯國躍劉玖林
        河南社會科學 2021年2期
        關鍵詞:解紛楓橋人民法院

        侯國躍,劉玖林

        (西南政法大學 民商法學院,重慶 401120)

        一、問題的緣起

        “法與時轉則治,治與世宜則有功?!彪S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fā)展之間的矛盾,具體到基層社會治理領域,主要體現(xiàn)為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多元司法解紛需求和基層法治建設發(fā)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間的矛盾①。以鄉(xiāng)村司法為例,彼時,鄉(xiāng)村社會是一個具有鄉(xiāng)土性的熟人社會,維系鄉(xiāng)村社會秩序的規(guī)范并非國家制定的法律,而是村落共同體習得的禮俗②。如今,隨著非農化和城鎮(zhèn)化進程的加快,以及國家自上而下“送法下鄉(xiāng)”工作的持續(xù)展開,鄉(xiāng)村社會逐漸從鄉(xiāng)土的熟人社會發(fā)展為新鄉(xiāng)土的半熟人社會。村落共同體的地方性共識日漸式微,農民的行動邏輯逐步從社會性的鄉(xiāng)土邏輯轉向個人性的理性邏輯③。此際,探討鄉(xiāng)村社會的治理問題,通常需要在法律和習慣規(guī)則等基礎上構建均衡的秩序,與此同時,還需仰賴國家的法治力量與鄉(xiāng)村的內生權威,依循法律和習慣等行為規(guī)范來應對沖突關系和失序狀態(tài),以此恢復和維持鄉(xiāng)村秩序④。由此可見,要想實現(xiàn)基層社會的有效治理,司法機關不僅需要通過法律規(guī)則表明裁判立場,而且需要借助其他解紛力量衡量村規(guī)民俗等自生自發(fā)秩序,實現(xiàn)案結事了。

        依循上述邏輯,為實現(xiàn)基層社會治理現(xiàn)代化和法治化,四川省法院系統(tǒng)提出“全面深入推進訴源治理”:一方面,不僅關注村規(guī)民約、風俗習慣等民間法對已發(fā)糾紛的解紛功能,而且強調法律、行政法規(guī)等國家制定法對潛在糾紛、已發(fā)糾紛的預防和化解功能;另一方面,不僅注重調解、仲裁等非訴訟糾紛解紛機制對糾紛的外部化解,而且強調法院通過訴訟解紛機制對案件“立、審、執(zhí)、監(jiān)、訪”的內部化解。司法實踐表明,訴源治理乃新時代人民法院堅持好和發(fā)展好“楓橋經驗”的成功樣板,有利于“減少訴訟案件增量,節(jié)約司法資源,提升案件審判質效和司法公信力”⑤。正因如此,最高人民法院明確將完善和加強訴源治理機制規(guī)定為“五五改革綱要”的重要內容,并連續(xù)兩年將其確定為人民法院年度工作要點⑥。由此可見,訴源治理是基層邁向治理有效、協(xié)同推進全面依法治國戰(zhàn)略和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的踐行機制。

        然而,雖然訴源治理已從地方實踐經驗上升為全國改革方案,但囿于訴源治理的頂層設計、具體構建暫付闕如,地方法院在落實該項改革方案時無所適從,以致部分法院在踐行訴源治理機制方面存在諸多失范行為。同時,基于固有成見,學界對訴源治理的正當性存疑,憂慮人民法院踐行訴源治理機制會重蹈“能動司法”的覆轍、陷入“司法工具主義”的泥淖⑦。為推進人民法院全面深化訴源治理,達到增信釋疑與端本正源的研究目的,學界實有必要就訴源治理的正當基礎與實踐路徑加以理論澄清與體系建構。

        二、訴源治理何以正當:基于功能主義視角的分析

        正當性是判斷訴源治理有無存在必要的社會基礎,必須建立于社會系統(tǒng)的發(fā)展需求之上。誠然,學界關于訴源治理的正當基礎已有討論,但要么缺乏一個適宜的路徑加以體系解讀⑧,要么缺乏一個廣闊的視野緊密聯(lián)系社會實際加以類化研究⑨。為避免出現(xiàn)既有討論的理論缺陷,筆者擬以功能主義為視角,結合社會現(xiàn)實需要,證成訴源治理的正當性與必要性。

        (一)法院“案多人少”矛盾的破解之徑

        “案多人少”既非中國司法的特有“國情”,亦非當代司法的“新現(xiàn)象”⑩。然而,隨著立案登記制、法官員額制的實行,“案多人少”問題日益突出。究其緣由,首先是經濟社會發(fā)展導致矛盾糾紛多發(fā);其次是訴訟成本過低,客觀上刺激民眾的訴訟消費[11];再次是公共治理路徑缺位,公眾無法通過司法之外的政治機制表達訴求,對訴訟產生“路徑依賴”[12];最后亦為至關重要的是訴訟中心主義的“囂張”:法律知識增進和權利意識增強的同時,司法解紛逐漸由“最后一道防線”推進至社會解紛的“第一道防線”,加之人們錯誤地將法治意識認定為訴訟意識,部分民眾視訴訟為正義和權利救濟的最佳甚至唯一方式[13]?;诖耍瑸槠平狻鞍付嗳松佟泵?,有論者提出遵循市場經濟規(guī)律,大幅提高訴訟收費[14];也有論者提出減少轉移至法院的訴案數(shù)量,削減法院的非司法職能,推進國家治道變革,將多數(shù)矛盾預防、化解在政治過程之內[15];還有論者提出擴展強制性調解程序的適用范圍、推進審前準備程序的實質化改造[16]。就前述方案而言,提高訴訟費用迫使當事人遠離訴訟乃“堵”的路徑,而非“疏”的策略,不利于社會糾紛的及時化解,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有悖司法為民理念;同樣,將糾紛導向政治過程解決,實際上有逆“良法善治”這一國家治理趨勢;至于擴展強制性調解程序的適用范圍,其結果很有可能侵損當事人的訴權,增加糾紛解決的成本。為此,最高人民法院在總結既有司法經驗的基礎上,提出推進案件繁簡分流。但繁簡分流應對“案多人少”存在邏輯困境,即“簡案快審、繁案精審”核心思路下案件“繁”與“簡”的判斷標準并不明晰、統(tǒng)一,容易受到法院系統(tǒng)政策的影響。更為關鍵的是,民事簡易程序的適用并未使法院和法官得到程序上的實質便利,反而在某種程度上增加了法官審案的壓力。此外,簡易程序擴大化和普通程序簡易化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產生了訴訟效率高和司法品質低之間的緊張關系[17]。

        與之不同,訴源治理既強調法治引領的“規(guī)則之治”,注重培養(yǎng)人民群眾的權利意識和自由意識;又強調訴外解紛,深挖無訟文化,注重人民群眾公共意識與“和合”文化的養(yǎng)成。因此,訴源治理堅持把非訴訟糾紛解決機制挺在前面,追求案件糾紛的訴外化解,有效地向當事人傳達一種信號,即司法是處理糾紛的“最后一道防線”而非“第一道防線”,進而有效化解糾紛、充分整合司法資源。以四川成都兩級法院為例,自2016年7月正式推進訴源治理以來,相比于2015年,2017年成都21個基層法院有17 個受理案件增幅放緩,增幅平均下降25.64 個百分點;2018年1月至9月,成都兩級法院受理案件增幅同比再下降13.71 個百分點,“案多人少”的矛盾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有效緩解[18]。需要強調的是,人民法院踐行訴源治理,并支持將訴源治理納入地方平安建設考評體系,絕非將糾紛案件“拒之門外”。事實上,訴源治理不僅讓糾紛當事人能夠根據(jù)案件情況選擇最適宜的解紛方式,而且為訴非銜接提供了制度范式,使正義不僅以看得見的方式實現(xiàn),還盡快得到了實現(xiàn)[19]。因此,訴源治理是法院“案多人少”問題的破解之徑。

        (二)人民群眾多元解紛需求的供給側改革

        隨著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人民群眾對公平正義的理解日漸具化,對實質正義的追求日漸強烈,對多元解紛程序的需求日漸突出。一方面,人民群眾不再把法院在解決糾紛中所做的貢獻完全等同于根據(jù)判決來解決糾紛[20],而是將其視為一個權威的說理的國家機關。另一方面,糾紛當事人提起訴訟并非單純?yōu)榱双@得一份勝訴判決,而是尋求法院遏制人們施惡,給出一個公允的道理和正向的立場。以《秋菊打官司》為例,無論是向公安局尋求上訪抑或向法院提起訴訟,都與對法律的認知并沒有多大關系,與對法律的期待也無關,因為在秋菊的視野里,她自始至終想到的只為找“一個說理的地方”“要一個說法”[21]。秋菊的“說法”究竟為何,學界對此存在爭議。但從“不是為了圖個錢”“那就算村長給咱賠了不是了,錢不錢么,無所謂了”“我就是要個說法么,我就沒讓他抓人,他咋把人給抓走了”等秋菊的表述來看,秋菊想要討的“說法”實質是要討出誰是誰非,讓村長道歉“給個面子”[22]。至于“行政拘留15天”的處理結果為何不是秋菊想要尋找的“說法”,乃是因為村民之間是以“面子”為核心的互惠互助關系為紐帶聯(lián)系起來的,法院在并未明了秋菊的真正需求的狀況下,直接作出的處理結果違背了中國“鄉(xiāng)土社會”所要維持的一種“常識性的正義衡平感覺”,既擾亂了具有倫理性、互助性和互惠性的村莊生活,亦“矯枉過正”侵損了村長的面子,使村長“以后在村里沒法工作”[23]。又以浙江金華“扶人被訛案”為例,此案原告的訴求并非真的只為獲得一元錢的物質賠償,而是因為在原告的眼中法律立場重于金錢賠償,其一方面希望依法維護自己的尊嚴,另一方面希望司法懲惡揚善、彰顯正義[24]。此際,要求司法工作者在決斷該類糾紛時,不能僅將訴訟經濟作為衡量案件價值的唯一或首要指標,而應適時通過訴訟程序向社會表明法律立場。

        在此,筆者無意于鼓吹法治的本土化,更無心貶低法治的現(xiàn)代化,因為,無論是法治現(xiàn)代化抑或本土化都不會絕對地放棄彼此依存的前提,人們只是根據(jù)自己的經驗和感悟而有所側重[25]。事實上,任何法律制度和司法實踐的根本目的都不應當是為了確立一種威權化的思想,而應是為了解決實際問題、調整社會關系,實現(xiàn)一種制度上的正義[26]。單純地仰賴司法裁判處理矛盾糾紛,往往難以調和社會基層矛盾,相較而言,基層矛盾更富鄉(xiāng)土性與地域性。由是,反映到制度層面,就需要法院以供給側為導向積極探索矛盾糾紛多元化解機制。其中,為實現(xiàn)鄉(xiāng)村治理有效,最有效的多元解紛機制應當能夠充分促成自治、法治、德治相互融合?;鶎幼灾我笏痉ㄌ幚磬l(xiāng)村糾紛時,不僅需要加強對村規(guī)民約的尊重,而且需要強化道德規(guī)范對人們內心的浸潤與教化。三者的邏輯關系是“自治為基,德治和法治為軌”,訴源治理強調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實現(xiàn)德潤人心、法治天下,不僅注重從源頭上化解糾紛,而且注重使用道德規(guī)范引導人們將糾紛止于未發(fā)、化于萌芽。要言之,訴源治理在調解糾紛時實現(xiàn)了從傳統(tǒng)單一的法律之治轉向多元的規(guī)范之治,因此,訴源治理是人民群眾多元解紛需求的供給側改革。

        (三)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的具體方案

        作為社會生活的基本平臺和社會治理的神經末梢,鄉(xiāng)村、社區(qū)等基層單位日益成為國家治理的著力點和執(zhí)政黨在基層執(zhí)政的支撐點[27]。尤其是隨著智慧社會的到來,食品安全、網(wǎng)絡安全、環(huán)境保護、治安防范、城鄉(xiāng)二元等社會問題發(fā)生影響的場域已不再是封閉的、區(qū)隔的獨立單元,單純仰賴國家權力機制或僅憑專家技術理性已無法真正實現(xiàn)治理有效[28]。加之國家全面取消農業(yè)稅、實施二孩政策以及城市化進程的深入推進,傳統(tǒng)的鄉(xiāng)村利益共同體趨于瓦解,內生權威機制已經難以維系既有鄉(xiāng)村秩序。為此,黨的十九大報告強調“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29]。

        就共建共治共享治理理念的宏觀層面而言,“共建”即社會建設主體共同開展社會建設事業(yè),“共治”即社會治理主體共同治理社會生活活動,“共享”即全體社會成員共同享有社會治理成果。在邏輯層面上,“共建”是社會治理之基礎準備,“共治”是社會治理之中心環(huán)節(jié),“共享”是社會治理之最終歸屬[30]?!肮步ā币髧以谏鐣卫矸矫娌粌H需要勤勉履行國家公共職能,而且需要培育社會團體、引導新鄉(xiāng)賢等社會解紛資源;“共治”要求國家摒棄傳統(tǒng)的命令式管控思維,兼采契約制模式和等級制模式,積極尋求與社會合作的治理路徑;“共享”要求為政者應該信守承諾,不斷提升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

        就共建共治共享治理理念的微觀層面而言,國家治理需要提高社會治理社會化、法治化、智能化、專業(yè)化水平。訴源治理強調引導、吸收新鄉(xiāng)賢進入調解隊伍,并積極與人民調解委員會溝通,加強對村民規(guī)約、風俗習慣的梳理與審查,進而解決糾紛并實現(xiàn)對當?shù)丶扔酗L俗人情的尊重。與此同時,訴源治理重視對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的應用,以為訴源治理提供有力的技術支撐,從而降低解紛成本、提高解紛效率。因此,深化訴源治理是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社會治理格局的具體方案。

        (四)“楓橋經驗”法治文化的傳承與拓展

        肇始于20世紀60年代的“楓橋經驗”,始終堅持“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鎮(zhèn)、矛盾不上交”的基本精神,一直以來是全國政法綜治戰(zhàn)線的一面旗幟[31]。正因如此,習近平總書記就堅持和發(fā)展“楓橋經驗”作出重要指示,強調各級黨委和政府要充分認識“楓橋經驗”的重大意義,發(fā)揚優(yōu)良作風,適應時代要求,創(chuàng)新群眾工作方法,善于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解決涉及群眾切身利益的矛盾和問題,把“楓橋經驗”堅持好、發(fā)展好,把黨的群眾路線堅持好、貫徹好[32]。解讀和傳承“楓橋經驗”,離不開對其背后承載的法治文化的清晰梳理。首先,“楓橋經驗”具有與時俱進的品性。“楓橋經驗”之所以能取得令人矚目的成效并經久不衰,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隨著社會的發(fā)展,人們賦予其新的內涵。從功能定位來看,“楓橋經驗”初為一種對敵和平斗爭改造的經驗,其后經歷了從“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經驗—社會治安綜合治理經驗—基層社會治理經驗”的發(fā)展演替,內涵上經歷了從“實現(xiàn)抓捕少,治安好—立足預防,化解矛盾—抓早抓小,就地化解—共建共享,多元化解,綜合治理”的轉變[33]。這一演變進程表明,社會治理應從共時性和歷時性兩個維度達到與社會具體的歷史的統(tǒng)一。其次,“楓橋經驗”堅持人本主義的精神。梳理“楓橋經驗”的演替史,可以發(fā)現(xiàn)“楓橋經驗”的核心動力源自人民群眾[34],不管其實踐邏輯如何轉變,“楓橋經驗”核心內涵始終如一:尊重人民主體地位,發(fā)動群眾,依靠群眾,就地解決矛盾[35]。由此可知,“善治”的良策應該堅持群眾路線,促成廣大人民群眾從治理的客體轉向治理的主體。再次,“楓橋經驗”厚植尚和息爭的理念。天下和則民心安,為貫徹尚和息爭理念,浙江諸暨堅持“家庭瑣事不出戶,鄰里糾紛不出組,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鎮(zhèn),矛盾不上交”“遏制個訪問題群體化、簡單問題復雜化、經濟問題政治化、局部問題社會化”[36]。因此,新時代踐行“楓橋經驗”應當結合時代發(fā)展之需詮釋、建構和諧機制。

        訴源治理作為新時代“楓橋經驗”的實踐范例,有力地傳承和拓展了“楓橋經驗”的法治文化。一方面,訴源治理遵循了以人為本的價值理念;另一方面,訴源治理崇尚“以和為貴”的人生信條??v覽中華民族歷史,“和合”觀念深植中國人的精神之中,“和諧”“和平”“和睦”“祥和”一直以來都是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坦率地講,“和合”觀念是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中最富有生命力的文化內核和影響因子,“和合”之境亦是中華民族孜孜以求的理想社會境界[37]。訴源治理強調“矛盾不上交,就地化解”,傳承“和為貴”“讓為賢”“和能生財”“和能生福”,不僅能夠有效地化解社會矛盾,而且能使當事人的心靈得到很好的教化[38]。由此可見,訴源治理是新“楓橋經驗”的成功范例,有力地傳承了民為邦本、調處息爭、天地人和的“和合”“無訟”文化。

        三、訴源治理如何踐行:基于體系化思維的建構

        秩序何以可能?如何通過訴源治理實現(xiàn)正義并創(chuàng)造秩序乃當前深化訴源治理的實踐難題。誠然,有論者就訴源治理的實踐路徑進行了有益探討,然更多停留于個案研究或政策敘事,未從法學視角予以體系化構建[39]。由是,既有的研究結論不免掛一漏萬或以偏概全。筆者擬從訴源治理的手段、主體、準據(jù)、理念、目的等維度體系構建訴源治理的踐行機制,以求規(guī)避踐行過程中出現(xiàn)的失范行為。

        (一)從末梢管理到源頭治理

        根據(jù)《憲法》第一百二十八條和《人民法院組織法》第二條,人民法院是國家的審判機關,其本職工作是運用法律解決糾紛,從而將法律適用于具體案件?!耙允聦崬楦鶕?jù),以法律為準繩”這一司法審判原則表明,此種法律適用應建立于已經發(fā)生之事實的基礎之上,同時以判決或裁定的形式對案件作出“決斷”,因此,人民法院行使司法審判權實則是自上而下以“命令”的形式對糾紛采取的一種事后救濟活動。要言之,此種司法活動本質上屬于末梢管理。相反,訴源治理強調將司法置于社會治理體系,關注訴訟糾紛產生的根源,本質上屬于源頭治理。具體論述如下:

        1.置司法于社會治理體系

        基于司法權的中立性、消極性、獨立性和終局性等基本特征,以及人民法院獨立審判原則,司法實踐一般認為司法屬純粹的審判活動,處于社會治理體系之外。但隨著中共十八屆四中全會明確提出“依法治國……是實現(xiàn)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的必然要求”[40]這一重要命題后,越來越多的學者認為司法屬于社會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就司法參與社會治理的正當性問題,有論者從法治與治理的關系出發(fā),認為民主法治國家已然成為現(xiàn)代國家的理想模型,其建構勢必需要將社會治理與法治路徑有機結合,方可使抽象的“治理”理念和宏大的治理目標轉為現(xiàn)實,故司法是社會治理體系的有機組成部分[41]。還有論者從司法功能出發(fā),認為司法具有政治功能、民主功能和法律功能,司法的政治功能確保司法權行使能夠滿足社會公眾對公平正義的需求,司法的民主功能確保民意能夠體現(xiàn)于司法的過程之中,司法的法律功能確保形式主義法治的實現(xiàn)。由此觀之,司法機關將法律適用于具體案件的過程,實則是參與社會治理的活動[42]。就此,筆者以為,司法活動是將“紙面上的法律”變?yōu)椤靶袆又械姆伞钡姆蛇m用過程,屬于法治的當然內容,加之法治又是社會治理的關鍵面向和有力抓手,故司法是社會治理體系的子課題,應將其置于社會治理體系之中。

        訴源治理強調將其“納入各地社會治理總體布局規(guī)劃”,要求“人民法院主動服務大局,積極回應時代需要、深度參與社會治理”“主動對接社會治理新格局,善于借力推進矛盾糾紛源頭化解,堅持把黨的領導作為根本保證,向制度優(yōu)勢借力、向人民群眾借力、向規(guī)則引領借力、向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借力,在鄉(xiāng)鎮(zhèn)(街道)、村(社區(qū))架起庭、站、點、員式的基層法律服務網(wǎng)絡”“積極采取措施將司法觸角延伸到社區(qū)、到農村、到基層”[43]。質言之,根據(jù)訴源治理的內在要求,人民法院不應僅將其司法活動簡單地定位為審判活動,還應將其融入基層社會治理體系全盤考慮。

        2.究訴訟糾紛產生之根源

        現(xiàn)有研究成果表明,糾紛的產生及解決是由三個階段構成的動態(tài)過程。階段一為不滿或前沖突階段(the grievance or preconflict stage)。此階段糾紛并未形成,屬一種單向(monadic)的過程,即一個人把某種情況視為不正義,但基于自己的理性判斷而選擇忍受、回避,以使糾紛保持在潛在狀態(tài)或歸于消滅。階段二為沖突階段(the conflict stage)。此階段系因當事人一方并未對“不滿”選擇緘默,而是采取向對方提出問題或譴責的方式致使糾紛形成,屬一種雙向交互的過程,往往由雙方一系列的對抗或爭奪行為組成。在該階段,當事人主要通過交涉(negotiation)和壓服(conquest)兩種手段自行處理糾紛。階段三為糾紛的處理階段(the dispute stage)。此階段系因雙方當事人無法自行解決糾紛而選擇求助于中立第三方的介入,屬一種三方(triadic)參與的過程[44]。由此我們發(fā)現(xiàn),糾紛在不同階段的沖突強度并不一致,且糾紛在各階段的成因亦不相同。訴訟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訴訟活動通常僅發(fā)生在第三階段,而人民法院在該階段多將工作重點投向對爭訟的解決,對糾紛的形成原因和過程并不會刻意關注,更不會對類案糾紛的成因予以總結,進而從源頭上治理可能的潛在訴訟性糾紛。

        然而,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改進社會治理方式”,堅持“系統(tǒng)治理、依法治理、綜合治理、源頭治理”有機結合[45]。其中,源頭治理是引領好社會體制改革、創(chuàng)新社會治理方式、提高社會治理現(xiàn)代化水平的“一把鑰匙”,具體是指從引發(fā)社會問題的根源著手的一種社會治理方式,一個重要的路徑就是重視疏導化解、探究社會糾紛的起因[46]。因此,司法解紛不應拘束于糾紛外化的爭議焦點,還應探究糾紛產生的原因,實現(xiàn)標本兼治。訴源治理立足于糾紛的化解領域,即產生矛盾糾紛的初始源頭,強調“標本兼治,重在治本”,積極從源頭上預防和減少糾紛發(fā)生[47]。要言之,訴源治理內在要求人民法院處理訴訟糾紛應探究糾紛的成因,以總結形成類案的預防機制。

        (二)從一元治理到多元共治

        隨著法治觀念的深入與公民權利意識的覺醒,訴訟逐漸成為人們解決糾紛的首要選擇。與之同時,作為維護社會公平正義手段的司法也從“最后一道防線”走向“第一道防線”,其結果勢必導致“健訟”風氣日漸濃厚、非訟解紛功能逐漸弱化、法院“案多人少”現(xiàn)象愈演愈烈。為此,國家基于治理理論的合作性與公共性,提出“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其中,“共治”即共同參與社會治理。一方面,國家需要改善多元治理,補齊結構短板,推進社會治理真正實現(xiàn)社會化;另一方面,國家應支持社會力量在供給側發(fā)力,培育解紛主體[48]。由此可見,訴源治理要求人民法院從一元治理轉向多元共治,屬司法領域“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的有益探索。

        1.堅持法院主推

        如上所述,訴源治理要求人民法院從一元治理轉向多元共治。但多元共治并非意味著訴源治理需要去中心化,而系指訴源治理需要堅持“一核多元”。然而,訴源治理堅持“一核多元”中的“核”究竟指什么,實踐認識不一。起初,訴源治理主要由人民法院主導,但隨著訴源治理從地方經驗到全國方案的轉變,以及訴源治理承載了更為豐富的時代內涵和價值功能,訴源治理已由法院主導轉向政府主導。對此,筆者認為訴源治理的本質是一種糾紛預防和解決機制,制度指向的對象為潛在糾紛和已發(fā)糾紛。考慮到司法解紛的專業(yè)化,以及實現(xiàn)基層治理法治化乃訴源治理的制度目的,筆者認為訴源治理應采法院主推下的多元共治機制,如是,方能保證人民法院在踐行訴源治理的過程中,把法治理念、法治精神、法治原則和法治方法貫穿于基層治理的整個實踐之中,逐步形成辦事依法、遇事找法、解決問題用法、化解矛盾靠法的良好法治習慣[49]。

        2.借力人民群眾

        作為“楓橋經驗”的法院樣板,訴源治理在價值核心上堅持“一切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一切由人民來判斷”。根據(jù)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是實踐的主體。訴源治理的深度踐行,不能僅靠人民法院“自拉自唱”,訴源治理的效果如何,需要評判主體作出評判,這些都離不開人民群眾。一方面,解紛主體需要人民群眾充實。在“案多人少”矛盾日益突出的新形勢下,人民法院應善用老黨員、老干部、老軍人、老教師等新型鄉(xiāng)賢,結合村規(guī)民約、風俗習慣調解糾紛[50]。另一方面,解紛效果需要接受人民群眾評判。人民群眾是一切治理活動的感受者和評判者,一切治理活動要將群眾滿意與否作為根本標尺[51]。訴源治理的效果如何,需要接受人民群眾的檢驗,要主動收集、整理人民群眾的反饋意見,對訴源治理方案予以完善。質言之,訴源治理實質化的推進需要借力人民群眾。

        3.深化訴非協(xié)同

        訴訟既非糾紛解決的唯一途徑,亦非糾紛解決的最佳方案。訴訟具有局限性:首先,“案多人少”矛盾下訴訟周期往往較長,使得糾紛難以及時化解,容易出現(xiàn)積案及遲延;其次,訴訟堅持“以事實為根據(jù),以法律為準繩”,基層糾紛多會出現(xiàn)因缺乏證據(jù)而致“案結事不了”的問題;再次,司法并非萬能,利益和沖突的多元性決定了糾紛的多樣性,有些糾紛不屬于訴訟調整的范疇。是故,訴源治理要求關注非訴訟糾紛解決機制的功能和價值,實現(xiàn)訴非協(xié)同。相較而言,非訴訟糾紛解決機制更能及時有效地化解糾紛,更利于當事人間關系的修復。因此,非訴訟糾紛解決機制應該挺在訴訟的前面,同時,即便進入訴訟程序的糾紛,人民法院也應積極借助律師調解、人民調解、商事調解、行業(yè)調解等非訴訟糾紛解決機制將糾紛化解于裁判之外。當然,人民群眾選擇非訴訟糾紛解決機制調處糾紛,離不開解紛主體權威的樹立,而權威的來源就是對公平正義的把握,這一過程無疑需要法治的引導。因此,訴源治理需要深化訴非協(xié)同,既要提振非訴訟糾紛解決機制的功能和價值,也要加強人民法院對非訟解紛主體的法治引導。

        (三)從消極司法到積極司法

        1.司法理念并非一成不變

        長期以來,消極司法一直被學界奉為基本的“司法姿態(tài)”和“司法常識”。首先,司法權是一項消極的、被動的權力,司法審判的啟動必須恪守不告不理原則[52]。其次,人民法院是國家的審判機關,居中裁判的中立性決定人民法院應當依法獨立行使審判權。再次,法治的權威源于法律至上,職權法定、程序法定要求法官對當事人享有的實體權利和程序權利不得隨意處分。因此,司法權的行使應當以一種謙抑的形式介入社會生活。然而,司法理念并非絕對一成不變,伴隨社會主要矛盾的轉變,司法資源分配的不平衡、發(fā)展的不充分與人民群眾日益多元的解紛需求之間的矛盾愈加明顯,消極司法對于解決社會糾紛、修復社會關系、創(chuàng)新社會治理的能力日漸弱化。相反,積極司法強調司法活動是社會治理的關鍵面向和有力抓手,人民法院應當將司法工作置于社會治理體系之中,以積極、主動的姿態(tài)踐行司法為民理念,提升社會治理法治化水平。事實上,“告訴人們法律是什么完全是司法部門的義務和領域”[53]。由是,與其說“法律的生命不在于邏輯而在于經驗”,毋寧說法律的生命既在于邏輯也在于經驗。相較而言,人民法院延伸司法職能、整合解紛資源、深挖無訟文化,更有利于實現(xiàn)法治秩序和自生自發(fā)秩序的融貫,更有利于緩解形式正義與實質正義的內在張力,更有利于促成自治、法治、德治的基層社會治理模式的建構。是故,訴源治理語境下的司法理念應當從消極司法轉向積極司法。

        2.積極司法有別于能動司法

        需要澄清的是,積極司法有別于西方的司法能動主義:前者以司法活動與社會治理的關系為邏輯起點,強調人民法院和法官“以調釋法”“以案說法”,引領社會糾紛依法而治,實現(xiàn)法律效果與社會效果相統(tǒng)一;后者主要圍繞司法審查與憲法的關系展開,強調法官以“正義感”或“社會福利”為價值依歸,通過法官造法、違憲審查等司法路徑推倒先例、重構法治秩序。不難看出,積極司法并未突破司法權范疇,仍屬依法司法,且實踐場域主要是基層人民法院,故提倡積極司法理念既非重走“封閉僵化的老路”,也非走向“改旗易幟的邪路”。

        3.延伸人民法庭的工作職能

        為深化訴源治理、踐行積極司法理念,人民法院應當從“坐堂問案”到“送法下鄉(xiāng)”,下沉人民法院的工作重心。隨著共同體內生權威的式微、熟人關系的疏離,鄉(xiāng)村社會已然轉化為熟人社會與陌生人社會共生的“半熟人社會”,但“鄉(xiāng)土性”這一本質特征并未發(fā)生根本轉變。事實上,基層糾紛仍多發(fā)于“熟人”之間,所涉類型亦主要表現(xiàn)為離婚、撫養(yǎng)、贍養(yǎng)、法定繼承、相鄰關系、土地承包經營權、勞動爭議等傳統(tǒng)民事糾紛。因此,為實現(xiàn)鄉(xiāng)村治理有效,不僅需要人民法院等國家解紛力量積極介入基層糾紛的調處,而且需要人民法院通過調研走訪準確把握糾紛當?shù)氐泥l(xiāng)土人情和風俗習慣。為此,人民法院應當下沉司法資源,在鄉(xiāng)鎮(zhèn)(街道)、村(社區(qū))架起庭、站、點、員式的基層法律服務網(wǎng)絡。當前,人民法庭作為開展基層司法工作的重要場域,應當在法定職責范圍內積極延伸自身的工作職能。根據(jù)現(xiàn)有司法解釋,人民法庭的職能結構可分為審判職能和綜合職能。但就運行效果而言,人民法庭往往更加強調履行審判職能,而在一定程度上忽視綜合職能。由是,為確保司法公正、高效、權威,推進司法資源的均等化、可及性,應在人民法庭積極履行核心審判職能的同時,堅持和完善人民法庭履行綜合職能的參與機制與考核機制,從而發(fā)揮好人民法院參與訴源治理的“橋頭堡”優(yōu)勢。譬如,建立指導人民調解委員會工作的長效機制,開展巡回審判和法制宣傳教育的長效機制。當然,積極司法并不意味著人民法院可以逾越權限,而是強調在法定的職責范圍內將自身角色轉變?yōu)轭A防和化解社會糾紛的“治理者”。

        經國序民,正其制度。衡量一項制度是否科學合理、是否有效管用,關鍵在于該制度是否根植于本國的歷史文化、是否因應社會發(fā)展之需、是否合乎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人民法院是國家治理體系的重要力量和關鍵引擎,審判體系和審判能力現(xiàn)代化是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全面依法治國的重要基礎。因此,為深入推進審判體系和審判能力現(xiàn)代化,需要確立積極型司法理念。

        (四)從化訟止爭到少訴無訟

        1.深挖無訟文化

        長期以來,傳統(tǒng)中國訴訟文化是以“無訟”為其價值取向的[54]??鬃釉缭凇墩撜Z》中即指出:“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由此可見,訴訟在儒家學者眼里難以尋找到道德的正當性。在現(xiàn)今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進程中,不僅需要注重對域外先進法律制度的移植、借鑒,更需注重對我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梳理與重釋?!盁o訟”文化作為中國傳統(tǒng)法文化的基本價值取向,對于人們具有道德教化的積極意義,能夠培育人們一種“兼相愛”“和為貴”“克己懷仁”的優(yōu)秀品質,一定程度上可以助益訴源治理工作的推進。如四川省蒲江縣人民法院充分利用當?shù)赜凭貌栉幕瘹v史以及民間歷來有在茶館喝蓋碗茶解決糾紛的習慣,引入地方民俗文化,通過蓋碗茶調解室化解社會基層矛盾,實現(xiàn)“法言扶正義,茶語泯恩仇”[55]。又如福建省壽寧縣人民法院深挖馮夢龍無訟文化,繼承、轉化“牢房時時盡空,不煩獄卒報平安”的大同思想[56]。是故,為加強訴源治理,應注重深挖地方無訟文化,以文化精神涵養(yǎng)民風、人心。

        2.培育契約精神

        作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本質要求之一,契約精神主要由契約自由、契約正義、契約嚴守三個元素組合而成[57]。為實現(xiàn)訴權得到充分保障與平安和諧兩翼齊飛,應在訴源治理過程中充分貫徹契約精神。詳言之,當事人訴權的保障乃訴源治理中的一個理論障礙,為緩解訴源治理與訴權保障之間的張力,法院應遵循當事人意思自治。究竟是通過訴訟裁判抑或社會調解,應由法院在說明各自利弊后交由當事人決定。此外,訴源治理常常涉及和解(調解)協(xié)議,如行政調解、行政和解、刑事訴訟和解,為固化當事人間達成的和解(調解)協(xié)議,國家應積極培育人民群眾的契約意識,使之明白“契約即允諾”“契約如律令”的民法精神。為此,一方面,法院應對和解(調解)協(xié)議的合法性予以監(jiān)督、審查,以實現(xiàn)契約正義;另一方面,訴源治理過程中應以鮮活的事例告訴人民群眾契約應予嚴守。當然,訴源治理的優(yōu)勢在于調動社會糾紛化解資源形成合力調處糾紛,因此,法院亦須有契約精神,與其他社會調解組織一道積極化解糾紛。

        四、余論:法學教育如何回應訴源治理

        徒法不足以自行。恰如習近平總書記在視察中國政法大學時所言,“法治人才培養(yǎng)上不去,法治領域不能人才輩出,全面依法治國就不可能做好”。同樣,能否全面推動訴源治理實質化,關鍵在于法學教育能否應對訴源治理提出的挑戰(zhàn),培育適應訴源治理具體要求的法治人才。實踐表明,訴源治理對法學教育提出了新的要求。

        首先,訴源治理需要大量面向鄉(xiāng)村法治建設的基層法律人才。如前所述,鄉(xiāng)村社會確已轉化為“半熟人社會”,但“鄉(xiāng)土性”這一本質特征并未發(fā)生根本轉變。就實踐場域而言,訴源治理的重點在基層,要求人民法院下沉工作重心、關注鄉(xiāng)村法治、實現(xiàn)治理有效,這樣勢必要求法學教育進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培育大量面向鄉(xiāng)村法治建設的基層法律人才。但當前我國法學教育主要以城市法治建設為面向,辦學定位趨同、虛高,導致法學教育同質化現(xiàn)象仍然嚴峻,基層法治人才缺失更為突出。相較而言,鄉(xiāng)村法治更強調自治、法治、德治的融合,更注重在合法語境下對村規(guī)民約、風俗習慣的綜合運用,然現(xiàn)行教學主要以國家制定法為講授內容,缺乏對民間法應有的重視。此外,在案例教學中,案例的選取多為合同糾紛、公司糾紛等新型疑難案件,缺乏對鄉(xiāng)村傳統(tǒng)民事糾紛的關注。至此,“西部基層型”法律人才的培養(yǎng)實際上被人為架空。由是,為切實培養(yǎng)“西部基層型”法律人才,推進訴源治理,法學教育應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增加村規(guī)民約、風俗習慣等民間法的講授,提高對基層法律人才的培育比例。

        其次,訴源治理更為強調對法律風險的事前預防和對已發(fā)糾紛的訴外化解等非訴法治思維的培育。傳統(tǒng)司法是對已發(fā)糾紛的事后救濟,訴源治理將糾紛的化解視為一個持續(xù)的過程,具體分為訴前、訴中、訴后,不僅注重對已發(fā)糾紛的化解,而且強調在探明訴爭根源的基礎上修復糾紛雙方的關系,并以之為基礎總結形成類案的法律風險預防體系,從而實現(xiàn)止糾紛于未發(fā)、化糾紛于萌芽。同時,訴源治理堅持把非訴訟糾紛解決機制挺在前面,強調內外并舉,實現(xiàn)聯(lián)調共治。由是,法學教育應注重風險管理、多元解紛等非訴思維的培育,從治療式法學教育轉向預防式法學教育。解決“案多人少”問題是提出訴源治理最為直接的現(xiàn)實考量。法學教育若仍采用以訴訟為主要解紛手段、以裁判者為主要角色的治療式教學方法,勢必很難從源頭上減少糾紛的發(fā)生。相反,預防式法學強調將法科學生的培養(yǎng)目標從“裁判者”轉向“治理者”,積極主動地發(fā)現(xiàn)風險多發(fā)點,構筑法律風險事前預防體系。不難發(fā)現(xiàn),預防式法學教育相較于治療式法學教育,對于踐行訴源治理更為有益。

        再次,訴源治理強調法治人才不僅要精通法律知識,而且要能夠熟練運用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實踐證明,智能化建設為訴源治理提供了有力的技術支撐,能夠極大地降低解紛成本、提高解紛效率。然而,囿于人工智能法學在現(xiàn)行法學學科體系中的缺位,既懂法律又懂技術的法治人才并不多見,法學教育培養(yǎng)的法科學生與社會需要的法治人才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以致“智治”價值在訴源治理中的作用難以得到充分體現(xiàn)。是故,法學教育應當及時開設“法律檢索技術”“法律大數(shù)據(jù)分析方法”“人工智能與法律”等前沿課程,并因應社會需要創(chuàng)設人工智能法學專業(yè)。法律人工智能技術對于合同風險管理、訴訟策略選定、司法裁判預測等具有重要的輔助作用,加快培養(yǎng)融合法學和智能科技的復合型法治人才,一定程度上能夠有效推動糾紛的訴外化解。

        注釋:

        ①[35]李少平:《傳承“楓橋經驗”創(chuàng)新司法改革》,《法律適用》2018年第17期。

        ②費孝通:《鄉(xiāng)土中國 生育制度》,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6—11頁。

        ③賀雪峰:《新鄉(xiāng)土中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 年版,第3—10頁。

        ④陸益龍:《后鄉(xiāng)土中國》,商務印書館2017年版,第270—271頁。

        ⑤[18]參見《最高人民法院司法改革領導小組關于印發(fā)〈人民法院司法改革案例選編(五)〉的通知》(法改組發(fā)〔2018〕3號)。

        ⑥參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印發(fā)〈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深化人民法院司法體制綜合配套改革的意見——人民法院第五個五年改革綱要(2019—2023)〉的通知》(法發(fā)〔2019〕8 號)、《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印發(fā)〈2019年人民法院工作要點〉的通知》(法發(fā)〔2019〕7 號)、《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印發(fā)〈2020 年人民法院工作要點〉的通知》(法發(fā)〔2020〕5號)。

        ⑦⑨周蘇湘:《法院訴源治理的異化風險與預防——基于功能主義的研究視域》,《華中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1期。

        ⑧[39]四川省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課題組:《內外共治:成都法院推進“訴源治理”的新路徑》,《法律適用》2019年第19期。

        ⑩[13]尤陳俊:《“案多人少”的應對之道:清代、民國與當代的比較研究》,《法商研究》2013年第3期。

        [11][14]蘇力:《審判管理與社會管理——法院如何有效回應“案多人少”?》,《中國法學》2010年第6期。

        [12][15]姜峰:《法院“案多人少”與國家治道變革——轉型時期中國的政治與司法憂思》,《政法論壇》2015年第3期。

        [16][17]張海燕:《法院“案多人少”的應對困境及其出路——以民事案件為中心的分析》,《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2期。

        [19]《著力打造中國特色糾紛解決和訴訟服務新模式——〈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建設一站式多元解紛機制 一站式訴訟服務中心的意見〉新聞發(fā)布會答記者問》,載中國法院網(wǎng):https://www.chinacourt.org/article/detail/2019/08/id/4238204.shtml,2020年9月13日訪問。

        [20]莫諾·卡佩萊蒂:《福利國家與接近正義》,劉俊祥、羅國忠、肖云樞等譯,法律出版社2000 年版,第132頁。

        [21][23]陳柏峰:《秋菊的“氣”與村長的“面子”——〈秋菊打官司〉再解讀》,《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3期。

        [22][25]江帆:《法治的本土化與現(xiàn)代化之間——也說秋菊的困惑》,《比較法研究》1998年第2期。

        [24]侯國躍:《扶人被訛:法律立場重于金錢賠償》,載法制網(wǎng):http://www.legaldaily.com.cn/Lawyer/content/2018-11/19/content_7689805.htm,2020 年9 月15日訪問。

        [26]蘇力:《法治及其本土資源》,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30頁。

        [27]林閩鋼、尹航:《走向共治共享的中國社區(qū)建設——基于社區(qū)治理類型的分析》,《社會科學研究》2017年第2期。

        [28]江必新、王紅霞:《論現(xiàn)代社會治理格局——共建共治共享的意蘊、基礎與關鍵》,《法學雜志》2019年第2期。

        [29]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人民日報》2017年10月28日,第1版。

        [30]江國華、劉文君:《習近平“共建共治共享”治理理念的理論釋讀》,《求索》2018年第1期。

        [31][36]范忠信:《“楓橋經驗”與法治型新農村建設》,中國法制出版社2013年版,第6、238—241頁。

        [32]習近平:《把“楓橋經驗”堅持好、發(fā)展好 把黨的群眾路線堅持好、貫徹好》,《人民日報》2013年10月12日,第1版。

        [33]李少平:《傳承“楓橋經驗” 創(chuàng)新司法改革》,《法律適用》2018年第17期;陳立旭:《現(xiàn)代治理與傳統(tǒng)的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楓橋經驗”的啟示》,《治理研究》2018年第5期。

        [34]諶洪果:《“楓橋經驗”與中國特色的法治生成模式》,《法律科學》2009年第1期。

        [37]陳立旭:《現(xiàn)代治理與傳統(tǒng)的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楓橋經驗”的啟示》,《治理研究》2018年第5期。

        [38]余釗飛:《“楓橋經驗”與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人民法院報》2018年2月2日,第5版。

        [40]新華社:《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國法學》2014年第6期。

        [41]楊建軍:《通過司法的社會治理》,《法學論壇》2014年第2期。

        [42]蔣銀華:《論司法的功能體系及其優(yōu)化》,《法學論壇》2017年第3期。

        [43]羅孝偉、夏菲妮:《推動形成訴源治理大格局》,《四川法治報》2019年4月30日,第1版。

        [44]范愉:《非訴訟程序(ADR)教程》,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5—6頁。

        [45]參見《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人民日報》2013年11月16日,第1版。

        [46]徐漢明:《習近平社會治理法治思想研究》,《法學雜志》2017年第10期。

        [47]四川省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訴源治理:新時代“楓橋經驗”的成都實踐》,人民法院出版社2019年版,第58頁。

        [48]馬慶鈺:《共建共治共享社會治理格局的意涵解讀》,《行政管理改革》2018年第3期。

        [49]張文顯:《法治化是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的必由之路》,《法制與社會發(fā)展》2014年第5期。

        [50]如四川省蒲江縣“五老”調解員。參見陳俊伶、李瓊花:《蒲江法院創(chuàng)新“一沉三聯(lián)”機制 妥善解決基層治理糾紛問題》,《人民法治》2017年第8期。

        [51]中國法學會“楓橋經驗”理論總結和經驗提升課題組:《“楓橋經驗”的理論構建》,法律出版社2018年版,第37頁。

        [52]沈德詠、曹士兵、施心州:《國家治理視野下的中國司法權構建》,《中國社會科學》2015年第3期。

        [53]克里斯托弗·沃爾夫:《司法能動主義:自由的保障還是安全的威脅》,黃金榮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頁。

        [54]尤陳?。骸度寮业赖掠^對傳統(tǒng)中國訴訟文化的影響》,《法學》2018年第3期。

        [55]張慧超、陳俊伶、李瓊花:《社會治理創(chuàng)新下的蒲江“善”治實踐》,《人民法治》2017年第6期。

        [56]林松濤:《落實“兩創(chuàng)”精神讓夢龍無訟文化煥發(fā)新活力》,《人民法治》2017年第3期。

        [57]劉俊海:《論新時代的契約精神》,《揚州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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