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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一朵白蓮花

        2020-12-28 02:08:46唐慧琴
        當代人 2020年12期
        關鍵詞:絨花雨兒老五

        唐慧琴

        1

        明花給兩個孩子發(fā)了微信,就愣了那么一小會兒,無法撤回了。

        她還沒來得及懊惱,手機就響了起來。閨女雨兒總是比兒子風兒快些,看著手機上忽閃忽閃的“雨兒”,明花有點慌亂。她穩(wěn)了穩(wěn)神兒,才接了電話。雨兒先是小心地問,沒大事吧?明花趕緊說,沒大事。雨兒立刻歡快地說,雨兒接旨,即刻班師回朝。明花哭笑不得,這個小雨兒啊,什么時候都突突突像個電驢子似的。想著雨兒炒豆一樣清脆的聲音,再看一眼那句無法撤回的留言,明花的心像掛鐘一樣搖擺起來。

        風兒的電話也來了,周日他休班,已經在路上了。

        明花握著手機,想她一聲令下,兩個孩子就像燕兒一樣飛了回來,一股熱流從心底涌出,她沖著院子里的老五子說,一會兒倆孩子要回來!

        盡管明花刻意壓低了聲音,可說出來的話還是硬邦邦的,像塊石頭蛋子,比喊出來的還有分量。

        老五子把煙蒂按在地上,站起來看著明花問,不年不節(jié)的,都回來干啥?

        我讓他們回來的。

        明花緊緊盯著老五子的臉,她以為老五子會露出慌亂之色,或者急吼吼地問,回來干啥?那么,她就會含沙射影地告訴他,回來自有回來的道理,或者干脆說,讓他們回來評評理兒。總之,她就是想讓老五子嘗嘗怕的滋味兒,她就是想讓老五子提心吊膽惶恐不安,不然對不起她寢食難安的日子,對不起那一張CT報告單。

        老五子的臉上除了疑惑不解,看不出絲毫的驚慌,仍舊跟往常一樣不動聲色。這原本是明花喜歡的表情,穩(wěn)若泰山,沉著冷靜,是一個男人應有的姿態(tài),可現(xiàn)在她怎么看,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相。

        老五子好像一點也看不出明花心里在翻江倒海,或者看出來了在故意偽裝,他慢條斯理地掏出一根煙點著,說了一句“我出去一下”,扭身朝外走了。

        這是老五子最近慣有的姿態(tài),遇事就躲,躲不過就裝聾作啞??傊?,他不愿意聽的,不愿意答的,都會像踢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明花看著老五子的背影,頭朝前抻著,背明顯駝了,步伐也遲緩了許多。她的心里卻沒有一絲的憐惜之情,而是一種錐心刺骨的鄙視和痛恨。她一直鬧不明白,土埋半截的人了,為什么還要做那種豬狗不如的事?

        一縷青煙隨著老五子慢慢地飄遠了,明花沖著遠去的老五子,狠狠地說道,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2

        決心下得挺大,話也說得狠,可事到臨頭,明花又猶豫起來。

        客廳墻上的鐘表“嘀嗒嘀嗒”地走著,明花的心“咕咚咕咚”地跳著,她不斷地想象著倆孩子回來該怎樣開口。她像個怯場的考生,準備得挺充分,一進考場全蒙了,怎么也找不出一句合適的話語。她突然意識到,在孩子面前揭發(fā)父親,是一件多么艱難的事。換個角度想想,她這樣做,對孩子們何嘗不是一種尷尬和殘忍呢。

        明花的心疼了一下。把倆孩子召回來摻和這種爛事,是不是太魯莽了?自己陷入泥潭無法自拔,何苦把孩子們也扯進來呢。明花越想越覺得自己自私,越想越覺得自己狹隘,原來那種魚死網破的悲憤一下子土崩瓦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后悔莫及的沮喪和懊悔。

        明花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像一只無頭蒼蠅找不到方向。她想,還是找個理由不讓孩子們回來了吧。這理由并不難找,隨便編一個就能騙過他們。在孩子們的心目中,明花吐個唾沫是個釘,每一句話都是真理,沒有半點的懷疑和猜忌。

        明花拿起手機,卻怎么也按不下號碼鍵。從小到大,明花跟倆孩子說得最多的就是做人要誠實守信,而且她一直也是這么做的,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是言必信,行必果。倆孩子就是得益于這樣的好品質,都有了好的前程。風兒三十剛出頭,就成了省城大醫(yī)院的副主任醫(yī)師。雨兒才二十七歲,就在一個大型企業(yè)當上了部門經理,管著一百多號人。月亮灣的人,誰不羨慕她有倆好孩子呢。

        掛鐘的秒針轉了一圈兒又一圈兒,孩子們的腳步越來越近了。如果沒有那件破事,此刻的明花,應該是激動的,歡喜的,跳躍的,做什么都是哼著歌的,聽什么都是悅耳的,看什么都是順眼的?,F(xiàn)在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jié),院子里的月季長滿了鼓溜溜的花苞,榆樹抽出了淡黃的嫩葉,潔白的槐花開滿了枝頭,香了整個院子。此刻的明花,卻再也無心欣賞眼前的美景,也聞不到槐花的甜香了。老五子在她心里塞了一塊爛肉,不斷地發(fā)酵著。幾十年前噩夢般的經歷又開始在她的腦海里頻頻出現(xiàn),她的臉上再也露不出笑容,睡眠也不再香甜,走路也是低著頭的,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點一點地枯萎了。月亮灣的大街上很少見到她的身影,她總是懨懨地躺在床上,像個木頭人一樣發(fā)呆。老五子勸不動她去醫(yī)院,就找來中醫(yī)為她醫(yī)治。草藥吃了不少,卻不見療效。其實,她很清楚,她是老病復發(fā),新病又起。幾十年前的那道傷疤,是老五子治愈的,現(xiàn)在又被老五子揭開了,而且又撒了一把鹽。說白了,她的病根就是老五子。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只要老五子主動跟她說一句實話,她的病也許就好了。可老五子就像河里的泥鰍,怎么也抓不住。老五子越這樣,明花就越上火,她想不明白,這么多年的夫妻,咋就變成了兩張皮?自從聽說了老五子的爛事,明花就知道自己遲早會被這事一點一點糟磨壞了。明明吃得很少,卻總是撐得慌。明花一天一天地瘦了下來,原來圓潤的身子成了一根麻桿。一想倆孩子,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疼。她一個人去了縣醫(yī)院,醫(yī)生看完CT結果后,讓她趕緊查胃鏡。見醫(yī)生說得急迫,她就追問,是否得了不好的???醫(yī)生說,不一定,只能說有這種可能性。

        “不好的病”是老百姓對癌癥的俗稱,這幾個字已經不止一次在明花的腦海里閃現(xiàn)了,但這么近距離地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雖然還只是一種概率,打著問號,還是一下子把她打蒙了。怎么出的醫(yī)院,怎么坐的車,怎么回的家,她一點也記不起來了。她只記得,一進家門,熊熊怒火就在心里燃燒起來。病從火入,她覺得自己的病純粹就是老五子氣的,即使死了,也是死在老五子的手里。

        事情一上升到生死的高度,就嚴重了。明花覺得自己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太窩囊了,太不值了。既然不甘心,那就要有所作為,最起碼要給老五子點顏色看看,讓別人認清他的真面目。但是,這個“別人”,除了倆孩子,還有誰呢?西鄰芒芒是明花從小到大的閨蜜,婚后兩家又正好做了鄰居,倆人沒事整天膩在一起,老五子的事,若不是芒芒偷偷告訴她,恐怕她一輩子都蒙在鼓里。芒芒是知情者,跟她說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明花想來想去,只有讓自己的孩子知道老五子的丑惡嘴臉,對他才有殺傷力。想象著老五子在孩子們面前的尷尬和不堪,明花心里的懊悔慢慢消失了,報復的快感油然而生,她快步走到院子里,沖著門口默默喊道,老五子,你就等著下油鍋吧!

        整個村子都炸鍋了。明擺著一個二茬子貨,硬說是一朵白蓮花,這不是光著屁股在大街上跑,自欺欺人嘛。一村子的人都拿這句話當笑話講,老五子卻一點也不在意,一如既往地熱情主動。

        明花把老五子叫到村南的小河邊,鄭重其事地問,當真不在意那事?

        老五子斬釘截鐵地答,在我心里,你永遠是一朵白蓮花。

        白蓮花在月亮灣可是個生鮮詞,村里人夸女人,有說像桃花杏花的,有說像海棠花山藥花的,從來沒有人說像白蓮花的,這個詞既雅氣又高潔,像天上飄的白云一樣。明花眼里掉了淚,就沖這句話,嫁了!

        老五子兄弟五個,房子有好有賴,明花不挑不撿,公婆給哪兒是哪兒;彩禮一分沒有,明花一分不要;一身新衣服,一輛自行車,就是全部的嫁妝。明花不在意這些,她讓老五子選一個黃道吉日。老五子指著院子里的大槐樹,意味深長地說,槐花開得這么白,就是黃道吉日。

        明花抬頭一看,樹上的槐花一嘟嚕一串串的,像晶瑩的珍珠閃著光。她不由笑了,心里好像有一朵蓮花也悄悄綻放了。

        明花穿上新衣服,老五子騎自行車載著明花,圍著月亮灣的大街轉了一圈兒,就算結婚了。

        娘看著婆家分給明花的三間透風漏雨的破房子,抹著眼淚說,明花啊,你終歸還是低了頭。

        明花沖娘笑了笑說,只要老五子不變,我就永遠抬著頭!

        娘嘆口氣說,在這個世上,沒有什么是永遠不變的。

        明花在心里憋足了勁兒,她要讓月亮灣的人看看,老五子選她是對的,她配得上那朵“白蓮花”。

        明花做到了,她和老五子的日子雖然清貧,但和和氣氣,從沒紅過臉。老五子喜歡喝兩盅,明花就由著他喝。老五子喝暈乎了,喜歡吹嗩吶,嘀嘀嗒嗒的,擾得四鄰不安,明花經常給鄰居們賠不是,時不時地送把豆角黃瓜什么的堵堵人家的嘴。芒芒男人聽不上老五子吹嗩吶,說像是知了吱吱地叫。明花變著法替老五子辯解,讓他吹吧,總比打麻將找娘們兒強。明花這么一說,芒芒男人就閉了嘴。打麻將找娘們芒芒男人全占了。

        莊稼人過日子,只要手腳勤快,就能過得好。明花里里外外一把好手,一天不閑著。老五子心靈手巧,在一個家具廠打工,收入也不低。幾年后,房子翻蓋了,別人家有的,他們有了,別人家沒有的,他們也有了。明花的路越走越寬,越走越光明。年少比家境,中年比子女,明花的一雙兒女,那可是月亮灣耀眼的兩顆星星。

        舒心的女人臉上閃著光,明花即使每天辛苦勞作,也不顯得老,反而越活越年輕。身材仍舊像柳枝一樣柔軟,走路仍舊像風一樣輕盈,一雙大眼,一笑就閃爍著星星。月亮灣的人早就忘了那件舊事了,老五子當年的那句話也不再是笑話了,反而成了遠見卓識。

        娘臨去世的時候,緊緊抓著明花的手,似有話說。明花把耳朵湊到娘的嘴邊,娘用微弱的聲音叮囑她,明花,不要活得太擰巴,有些話,能不說,還是不說的好。

        明花有點摸不著頭腦,她活得好著呢,娘怎么說這樣的話?老五子的爛事一出來,明花一下想起了娘的話。老五子把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形象一下子打回了原型,她是活得越來越擰巴了。但是,不該說的話,又是什么呢?明花想不透,想不透就只能在心里裝著,裝著裝著就起了作用,拿不準的事,她當真就不說了。比如,老五子的事,她就一直沒問,她在等老五子主動說,她覺得問出來的和老五子主動說出來的不一樣,至于哪兒不一樣,她也想不大明白??墒?,老五子一直沒有主動說,誘導暗示也沒有用,他像得了娘的真?zhèn)鳎o閉著嘴巴。所以,明花才覺得憤怒,若他主動說了,也許就不一樣了,最起碼她不會把孩子們叫回來。比如說,老五子的事,是絨花跟芒芒家男人顯擺說的,有一次老五子喝多了,絨花施展了一下自己的魅力,終于把這個文化人的褲子給扒了。絨花還厚著臉皮說,月亮灣的男人千千萬,只有老五子她最喜歡。明花聽芒芒講完,天就塌了。眼看著明花一天一天憔悴下來,芒芒不止一次說,還不如不說呢。到底是芒芒說給她好,還是不說給她好?明花也想不出答案。把倆孩子叫回來,到底是對還是錯?明花也拿不準。拿不準又不知道該不該跟芒芒說,就只能在心里團著。

        芒芒似乎看穿了明花的心思,掏心掏肺地說,明花,我知道你要強,愛面子,五哥那點事,該放下就放下吧。其實,想開了,也就那么回事。現(xiàn)在這世道,這種破事多了,人們早就不拿著當回事了,何況又不是五哥主動的,你就當他在外面撒了泡尿。你看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芒芒的話句句在理,明花卻聽不進去,她拗不過那股勁兒,心里憋著一股氣就是出不來。芒芒的話放在月亮灣任何女人身上都管用,唯獨在她明花這兒行不通,幾十年前的舊事就像是一種原罪,壓在她的內心深處,讓她覺得,老五子的事放在別人那兒,也就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放在她明花這兒,就是打了她的臉,按下了她的頭,否定了她的一生,就好像戲文里唱的那樣: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5

        以往孩子們回來,明花都像過節(jié)似的忙碌。雨兒喜歡吃她炸的油條,她一大早就和好面餳著。風兒喜歡吃粽子,她頭天晚上就包好了。這個時候了,油條和粽子是做不上了,只能去超市買了。

        超市門口的人太多了,打牌的,領孩子的,聊閑天的,就像一個大舞臺。老五子的事,正是村里的大新聞,明花不想被人指指點點,扭身朝家走。忽然聽到有人喊她,回頭一看,芒芒家男人朝她招手,絨花也從超市門口出來了。

        明花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想想老五子可能也在超市里面,一股怒火從心頭升起,轉身就朝超市走去。其實,她的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滿面怒容,在別人看來,定是亂了方寸,卻慢不下來自己的腳步。

        芒芒家男人等明花走近,皮笑肉不笑地說,明花嫂,夫唱婦隨啊。說著朝超市門口擠擠眼,絨花也像是唱雙簧似的,接過芒芒家男人的話說,你以為明花嫂跟你家的那位一樣呀,恨不得在褲腰帶上拴著。

        絨花這句話猛一聽好像是討好明花,細一咂摸,不是滋味兒。絨花和芒芒家男人這么一唱一和,更顯意味深長,人們都朝明花看,打牌的人也停了手。

        明花早就聽芒芒說過,絨花一直把她當對手看。明花不知道哪兒得罪了絨花。芒芒說,你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絨花的臟和丑。明花一直對芒芒的話半信半疑,她與絨花無冤無仇,壓根兒就沒必要嘛。此刻,她從絨花的眼里明顯地看出了嫉妒和挑釁,終于意識到芒芒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她斜了芒芒家男人一眼說,男人的褲腰松,叫畜生;女人的褲腰松,叫破鞋!

        話一出口,明花立刻就后悔了,這話說得太沒水平了,驢唇不對馬嘴不說,單是讓人一聽,也太露骨了,無形之中和芒芒成了一個水平線。

        絨花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tài),輕飄飄地說,男女之間的事嘛,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又不犯法,又不用蹲監(jiān)獄。

        絨花的話說得太他媽高明了,輕輕地這么一拎,就把明花的舊事拎出來了,而且連根帶蔓,一點不剩,還讓明花找不出一點毛病,她就是想反擊,也無處下嘴。

        明花的臉由紅變白,由白變青,她恨不得地下塌個大坑,好讓她跳進去,她傻子似的戳在那兒,嘴唇哆嗦著,什么也說不出來。

        芒芒過來了,上前拽住明花的胳膊,瞪了絨花一眼,沖著自家男人啐了一口說,人不跟畜生說話!

        老五子從超市里出來了,手里拎著大包小包。他一出現(xiàn),人們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老五子的身上,等著看他如何破解這個局。

        芒芒男人是個遇事歡,他指著老五子手里拎著的東西問,五哥,貴客臨門呀?

        老五子把手里的食品袋子朝上提了提,用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口吻說,結婚紀念日,倆孩子狗長犄角——鬧洋式的,非要回來慶賀慶賀。

        芒芒得意地看了絨花一眼,故意沖著自家男人說,別看你鬧得歡,關鍵時候,還是人家兩口子近。

        絨花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瞅著老五子問,五哥,啥時候結的婚呀?

        圍觀的人都瞅著老五子笑,老五子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

        明花沖著老五子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答,槐花開的時候。

        明花的話音剛落,一陣風吹來,超市門口槐樹上的槐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

        老五子笑著看著明花,槐花落了,像雪一樣白。

        芒芒說,五哥就是有才,說出話來像詩一樣。

        芒芒這句話有點畫蛇添足了。詩這個詞在月亮灣是陌生的,遙遠的,除了老五子這樣的文化人,很少有人把詩當回事。于是,芒芒對老五子的贊美就被歪解了。

        絨花媚笑著看著老五子說,五哥說話“詩”,做事也“詩”呢。說完捂著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老五子不自然地看了絨花一眼,紅著臉低下了頭。

        芒芒家男人也壞笑著問明花,“濕不濕”呀,明花嫂?

        明花的臉一下子黑了,活了半輩子,還從來沒有人敢跟她開這樣下流的玩笑,若是放在往常,她早就抬腳離開了。但是,眼前的局勢好像與往常不一樣,若她走了,好像落荒而逃似的,既輸了里子,又輸了面子。

        芒芒指著男人罵,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圍觀的人大笑起來,一些男人開始跟芒芒和絨花說葷話。芒芒機關槍一樣沖著男人們掃射,越罵越上勁兒,越罵越難聽,罵著罵著干脆就追打起來了,超市門口一下子熱鬧了,明花被這種熱鬧裹挾著,尷尬萬分而又不知所措。

        老五子趕緊說道,孩子們快到了。

        明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跟著老五子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老五子在大庭廣眾之下維護了明花的臉面,明花也配合了,但是卻并不高興。她覺得自己剛才在超市門口像是被扒光了衣裳,幾十年前的噩夢仿佛又重演了一遍。本來她已經拼盡全力讓自己站在了高處,突然之間又被拽了下來,一下子淪落到人人可以恥笑的風塵之中。而這樣的羞辱,正是拜老五子所賜。想想自己像猴子似的被圍觀戲耍,她的心像針扎一樣疼。

        老五子似乎嗅到了什么,回家后就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廚房里就響起叮當叮當?shù)穆曇?。老五子手巧心靈,做什么都像模像樣,廚房里的活兒,他也會兩手,炒個家常小菜,味道比飯店還要好。以往明花只要一聽見老五子在廚房忙碌,就覺得幸福踏實?,F(xiàn)在越聽越覺得厭煩,恨不得拿朵棉花塞進耳朵里。

        老五子腆著臉讓明花看他買的菜。這個扒糕是閨女愛吃的,那個臘腸是兒子喜歡的,泡椒雞爪他買了一大袋,明花最喜歡這股辣味兒。見明花面無表情,他又賤兮兮地說,這些都交給我,你出去歇會兒。

        明花沉著臉問,去大街上讓人當猴耍?

        老五子停下手,訕訕說道,都是鬧著玩的,沒那么嚴重。

        明花冷笑著說,沒堵到被窩里,是不嚴重!

        老五子把刀當啷扔在案板上。

        明花死死地盯著老五子,心里涌出一陣疾風暴雨似的緊張和急迫,她已經忍不住了,只要老五子一發(fā)火,她就爆炸了,哪怕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也就痛快了,即使像芒芒和她男人一樣打起來鬧到大街上她也不在乎了,反正已經在大街上丟了臉面,多一次少一次也沒什么區(qū)別。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一個人朝上走不容易,朝下滑卻很簡單,只要能低下頭,拉下臉,一切都不在話下。想明白了這些,明花已經無所畏懼,她就像戰(zhàn)場上瞄準了目標的槍手,只要老五子稍微一動,她立刻就扣動扳機。

        老五子臉上的不滿僅僅是一剎那的,很快就恢復如常了,他用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說,明花啊,你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較真太愛鉆牛角尖了,這世上的事,不是事事都能做得了自己的主,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一不小心,就他媽的陷進去了。

        老五子說完深深地嘆了口氣,疲憊不堪的臉上透著一絲的不滿和憂慮,好像明花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他是一個諄諄教導的家長。

        明花看著老五子的臉,覺得他的話雖有幾分道理,但怎么想都是轉著彎在為自己辯解,甚至還有那么一點倒打一耙的意思。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老五子已經不是以前的老五子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他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明花的心一下子變得虛空起來,幾十年的光陰,風一樣刮過,她愣愣地瞅著老五子,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6

        汽車的喇叭聲從門外傳來,老五子兔子一樣躥出屋門。明花遲疑了一下,也緊跟在了后面。

        明花和老五子還沒走到門口,兩個孩子已經進門了。雨兒把手里的包朝風兒一塞,張開雙臂一下子摟住了明花,把頭靠在明花的肩膀上,軟糯糯地說,冷,暖一下。

        貼著女兒溫暖的臉,明花的心一下子融化了。

        老五子和風兒瞅著她們倆笑。

        風兒撇嘴說,大熱的天,哪兒冷了?

        雨兒抬起頭,你懂什么,媽媽不在的時候,永遠都是冷的。說著,又撲到老五子的懷里,閉著眼說,老爸,靠一下。

        老五子拍著雨兒的肩膀,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明花看著老五子懷里的雨兒,像一只小麻雀似的,又瘦又小,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接過風兒懷里的包說,趕緊進屋吧。

        雨兒抬起頭,聳了聳鼻子說,呀,好香!小跑著進了屋。

        老五子伸出手,想接過明花手里的包。明花看也沒看他一眼,快步走了。

        兩個孩子和老五子都進了廚房,明花也想跟過去,愣了一會兒,還是留在了客廳。

        兩個孩子的包并排放在沙發(fā)上,鼓鼓囊囊像兩座小山頭。

        廚房里傳來嘰里呱啦的說笑聲,飯菜的香味兒也飄了過來。這樣的場景,曾經是明花最幸福的時刻,她應該是參與其中,一起笑一起鬧的。但此時的她,卻是孤零零一個人,像是被遺棄了一般。

        雨兒在門口沖著明花喊,媽,快來呀,爸做了好多好吃的。

        明花拽過沙發(fā)上一個包說,看看你們買了啥好東西?

        雨兒又沖著廚房喊,風兒,過來一下。

        明花瞪眼嚷道,沒大沒小的,連個哥也不叫。

        雨兒吐了吐舌頭,笑了。

        風兒過來了。

        雨兒指著沙發(fā)上的包說,老媽要驗收。

        風兒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說,回來得匆忙,沒買啥。

        明花打開了風兒的背包,里面整整齊齊擺著好些盒子,雨兒湊過去一一查看,竟然都是一些藥品和補品。

        雨兒搡了風兒一下,你個呆子,盼著爹媽生病呀。

        風兒漲紅臉,連連說道,不是,不是。

        雨兒撲哧笑了,別哼哧了,我替你說吧,爸氣管不好,媽腸胃不好,哥都想到了。

        明花心里一熱,她拉起另一個包說,雨兒,你買什么了?

        雨兒沖風兒擠擠眼,拉開了自己的包。兩個精致的牛皮紙袋,打開一拽,是一件乳白色的全棉中式褂子,盤口立領,做工精致。

        雨兒抖擻著問明花,怎么樣?

        明花一看,就知道是給老五子買的,她沉下臉說,不怎么樣。

        雨兒拿著褂子朝外走,一邊走一邊喊,老爸,來一下。

        老五子進來了,戴著圍裙,手上油漬麻花的。

        雨兒拿著褂子,一邊在老五子身上比畫,一邊說,試試。

        老五子抻著胳膊說,占著手呢。

        雨兒不讓,試試,試試。

        老五子只好在圍裙上蹭了蹭手,拿起衣服去臥室了。

        不一會兒,老五子出來了,衣服太合適了,像是比著老五子做的。

        雨兒問風兒,像不像個文化人?

        風兒上下打量著,連連說,不錯,不錯,像個學者。

        老五子得意地轉了一圈兒,笑著問明花,配不配?

        明花冷笑一聲說,配是配,就是不配文化人!

        老五子一下變了臉,雨兒風兒都瞅著明花看。

        明花拼盡全力,才擠出一絲笑容。

        老五子連忙接口說,你媽說得對,我一農村老漢,黑不溜秋的,穿出去還不讓人笑話死。老五子說著就要脫衣服。

        雨兒阻止,先別脫,等著看,還有一件呢。說著拿起另一個袋子。她的動作小心翼翼,好像怕磕碰著什么似的。

        明花心里想,這個雨兒,一點也不知道省細,不定又買了什么貴重的東西。

        雨兒從袋子里托出來一件裙子,粉白的底上盛開著一朵朵金燦燦的向陽花,用手一摸,輕薄柔軟,光滑細膩。

        風兒說,質地不錯啊。

        雨兒一臉的得意,那是,重磅真絲的。

        老五子問,多少錢?

        雨兒答,不貴,也就兩千多點。

        明花一聽,拿起衣服,一邊折疊一邊說,退了吧,這花色我不喜歡。

        老五子說,不是讓你買蓮花圖案的嗎?

        雨兒說,我覺得蓮花孤寂又清冷,不如向陽花的這件靚麗。

        見雨兒一臉沮喪,明花不忍心了,她抖開衣服說,還是向陽花好,小太陽似的。

        雨兒的臉立刻晴了,是吧,換上看看。

        老五子也說,孩子的心意,換上吧。

        風兒也催,媽,趕緊去呀。

        明花無奈,只好拿起裙子,去了臥室。

        明花換上了裙子,在穿衣鏡前一站,鏡子里的自己光鮮靚麗,陽光明媚,只是她太瘦了,裙子顯得有點肥。明花心里一酸,眼里落下淚來。

        兩個孩子和老五子都進來了,明花趕緊抹了抹眼淚,轉過身說,衣服太好看了!

        雨兒上前拉住明花的手說,媽,怎么瘦成這個樣子了?

        明花怨恨地瞅著老五子說,問問你爸。

        老五子臉上終于露出驚慌之色,他尷尬地搓著手,吞吞吐吐地說,是爸不好,沒照顧好你媽。

        雨兒不解地看看明花,又看看老五子,臉上露出焦慮之色,她喃喃說道,什么都是小事,只要你們壯壯實實的就好。

        風兒的眼圈也紅了,他著急說,明天跟我去醫(yī)院,好好檢查一下。

        老五子說,別等明天了,吃過飯咱就走!

        看著兩個孩子急兮兮的樣子,明花心里的怨恨和惱火煙消云散了,前塵舊事也隨之無影無蹤,只剩下兩張可愛的臉,像兩朵暖暖的向陽花一樣在她的眼前晃動著,她的心一下明亮起來,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風兒看了老五子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媽,你把我們叫回來,有什么事?

        老五子的臉一下子變了,他緊張地看著明花,眼里有恐懼也有哀求。

        明花恨恨地瞪了老五子一眼,輕描淡寫地說,身體不舒服,吃了好多藥總也不見好,不敢去醫(yī)院,想讓你們回來壯壯膽兒。

        風兒和雨兒都笑了,老五子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7

        吃過飯,老五子和兩個孩子都讓明花去省城風兒工作的大醫(yī)院做個全面檢查,明花說什么也不去,她說,又不是什么疑難雜癥。

        見明花實在不愿意去,風兒就說,先去縣醫(yī)院查個胃鏡也行,若真有問題,再去省城也不遲。

        風兒同學在縣醫(yī)院當主任,在同學的關照下,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虛驚一場,不是明花擔心的“不好的病”,只是輕度胃潰瘍。

        老五子高興地說,你媽早上中午都沒吃飯,晚上找個飯店好好撮一頓。

        雨兒說,我請客。

        明花心里也松了一口氣,她抬頭看了看,日頭明晃晃地掛在天上,離黑還遠著哩,她笑著說,別燒包了,你們趕緊走吧。

        風兒雨兒都說住一晚再走,明花說,我又沒事,不用你們守著。

        風兒和雨兒相互看了一眼,老五子說,聽你媽的,端人家的飯碗不容易,早走安心。

        于是,一家人把雨兒送到了高鐵站,看著雨兒瘦小的身影匆匆忙忙地淹沒在人流之中,明花的眼圈紅了。

        盡管明花再三阻攔,風兒還是堅持把明花和老五子送到了家。

        風兒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明花說,明天一早走吧。

        風兒說,晚上車少,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老五子一再叮囑,路上慢點。

        風兒降下車玻璃說,媽,遇事看開點,歲數(shù)大了,身體最要緊。

        明花心里一熱,粗枝大葉的兒子變細心了,他也許察覺到了什么,卻沒有點破。這個時刻,明花似乎明白了娘說的“不該說的”到底是什么,她用一種輕松的口氣說,放心吧,媽什么都想得開,才不上火呢!

        天色很暗,進門的時候,老五子拉住了明花的手,明花下意識地甩開了。

        老五子訕訕說道,天黑,怕你摔倒了。

        吃過晚飯,明花躺在了床上,老五子躺下來朝明花湊了湊,一只胳膊搭在了明花的身上,粗重的喘氣撲面而來。明花一陣惡心,推開了老五子的胳膊,身子朝一邊挪了挪。

        老五子翻過身,背對著明花說,明花,過分了啊,就那么一點破事兒,還沒完沒了?。?/p>

        這是老五子第一次跟她談這件事,卻用了惱火的語氣,分明就是拿著不是當理兒說,跟絨花的理直氣壯好像沒什么分別,看來老五子和絨花的事不是什么主動勾引,而是臭味相投,物以類聚。明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起伏,她抑制住怒火,不動聲色地問,哪點破事兒?

        老五子猛地轉過身,明花,不要再這么端著了,想罵就罵,想打就打,活得輕松點,好不好?就是因為你這么擰巴,我才覺得累,喝多了放縱了一次,就這么不依不饒了。將心比心,幾十年前你的事,我什么時候計較過?

        老五子的話像一記悶棍打在明花頭上。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殫精竭慮苦心經營的一切,在老五子的心目中竟然變成了擰巴,還讓他覺得累。她從來沒有想過,老五子會把他的爛事跟她幾十年前的舊事放在一起論。天啊,這兩件事怎么可能是一樣的?從里到外從左到右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說破天她也不認可,打死她也不服氣!

        老五子好像看透了明花的心思,重重地嘆了口氣說,明花,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啊,放下吧,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黑暗中,明花看不清老五子的面容,但她能想象到,此刻老五子的臉上一定充滿了哀求和疲憊。

        明花不由也嘆了口氣,喃喃說道,老五子,你變了,你還是變了。

        老五子答,我沒變,你也沒變,你還是一朵白蓮花。

        明花心里一酸,拽過被子蒙住了頭。

        老五子說,不早了,休息吧。不一會兒,就響起了鼾聲。

        明花縮在被子里,心里五味雜陳,老五子真是這么想的嗎?若她真是一朵白蓮花,為啥還要說出來?拋開那件舊事,自己真是白蓮花嗎?芒芒還有那個不要臉的絨花,她們和男人也過得磕磕絆絆的,又算是什么花呢?這世上的人,真能活成白蓮花嗎?

        明花思來想去,卻想不出答案,她掀開被子,瞪大雙眼看著漆黑的屋頂,老五子的破事在她的眼前閃現(xiàn)著,他的那句“你幾十年前的事,我什么時候計較過”,像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地劃著她的傷疤,她的心又開始隱隱疼痛起來。

        編輯:安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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