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浪

【內容摘要】“戲曲進校園”活動迄今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仍然存在一些問題，要解決這些問題需要戲曲教育者轉換立場與思維，以通識教育的理念推行中小學生戲曲教育。

【關鍵詞】學生主體性;核心競爭力;通識教育

2016年，教育部提出“大力推進高雅藝術、傳統(tǒng)戲曲進校園”，全國各地中小學紛紛開展了“戲曲進校園”活動。通過這項活動，很多原本沒有接觸過戲曲的中小學生認識了戲曲、欣賞了戲曲，甚至學習了戲曲。2019年年底，在中國教育電視臺錄制的《戲聚校園》節(jié)目中，眾多大、中、小學學生粉墨登場演唱傳統(tǒng)戲曲的經典唱段，用實際成果向公眾展示了活動開展三年多來所取得的喜人成果。筆者在參加節(jié)目錄制時，從現場觀察到了一些細節(jié)，進而對“戲曲進校園”活動產生了更多的思考。

在節(jié)目的錄制現場，一位初中女生字正腔圓地演唱完京劇《貴妃醉酒》后接受采訪，當主持人問她對京劇的感受時，她只回答了四個字：“婉轉、好聽”，就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詞句了。這讓筆者非常感慨：在“戲曲進校園”活動的推廣之初，很多人都提到典雅的戲曲唱詞能進一步激發(fā)學生對傳統(tǒng)文學、文化的熱愛，但是從這位學生的語言中，卻并沒有反映出太多傳統(tǒng)文學的影響。上佳的表演與匱乏的文學能力形成了反差。

由此可見，雖然《戲聚校園》等許多節(jié)目已經可以充分證明“戲曲進校園”活動已經產生了豐碩的成果，但教育者仍不能陶醉于既有的成果中，而應該恰恰在此時用更審慎、嚴格甚至挑剔的眼光去檢視活動顯露出的問題，以期進一步推進該項極有意義的工作。

一、淡化受教育者的工具價值，讓活動的宗旨更吻合教育的本質與初衷

2016年“戲曲進校園”活動開展之初，就存在過一些關于此項活動之目的的解釋與討論，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各基層教學單位對該項活動教學目的的認識與理解。其中最常見的理解是：通過活動培養(yǎng)青少年對戲曲的興趣，弘揚中國傳統(tǒng)的戲曲文化。很多闡述該活動意義的文章均持此觀點，相關人士認為要“在中小學普及戲曲常識，講述戲曲所承載的中國故事，科學引導孩子們看戲、聽戲、學戲、唱戲、愛戲，培育更多年輕觀眾，涵養(yǎng)更多的戲曲人口，從根本上解決戲曲事業(yè)發(fā)展后繼乏人這個瓶頸性問題。”①這種期望無疑是合理的，通過在全國中小學中教授戲曲演唱、表演，無疑能夠拓寬“戲苗子”的選拔范圍，至少也有助于擴大戲曲的受眾群體，對中國傳統(tǒng)戲曲的發(fā)展很有助益。

但是細究這種認識，卻不難發(fā)現其背后蘊含著的教育目的的偏移。教育的核心問題是“人”的問題，一切教育計劃、教育方案都應該是圍繞“人”——即學生而制定的，應該以促進學生的發(fā)展為教育的最終目的。但是，如果把“戲曲進校園”的活動目的簡單理解為傳承中國戲曲藝術的話，教學活動的目的就不是具體的“人”，而是“藝術”。盡管戲曲藝術是中國的國粹，但如果教育機構推行的一項活動是以振興另一個事業(yè)為目的的話，其本質是只將學生視作另一項事業(yè)的工具，片面強調學生的工具價值可能會偏離教育的真正目的。

如果活動的基本出發(fā)點是只強調學生的工具價值，那就難免會伴隨著學生主體性的壓抑與缺失。這種情況事實上已經出現：筆者親友的兒子，上小學時通過“戲曲進校園”活動學習京劇成績斐然，不僅登上了電視臺的舞臺，還曾隨學校多次出國演出?？墒堑搅酥袑W，孩子卻毫不留戀地終止了戲曲學習，在生活中也不主動去看戲、聽戲。

為什么一個下過大工夫的學生會輕易放棄學習？詢問其原因，無論是孩子還是家長，都認為既然不準備從事京劇專業(yè)工作，就不需要繼續(xù)花時間學習京劇。這正是對“戲曲進校園”活動目的理解偏狹的結果：如果把受教育者片面視為某一項事業(yè)的工具，就會使受教育者反過來以工具價值來理解該事業(yè)，甚至以功利價值來理解對待該事業(yè)，而使其自身的主體性不足。

受教育者的主體性不足，會具體表現為自我調控力不足、獨立判斷力不足、自覺性差、學習能動性不足、創(chuàng)造性不強等現象。這些情況在《戲聚校園》節(jié)目中都有或多或少的反映。前面所述的兩個例子，也都是學生學習主體性不強的表現。

作為一個教育活動，“戲曲進校園”要取得更大的社會效益，就應該強化學生的主體性，而要做到這一點，則要從提高學生在活動中的自我認識入手。筆者認為，如果仍然只注重宣傳、強化“學生能為戲曲弘揚做什么”，將意味著只強化學生的工具價值，無助于改善學生自我認識不明的現狀，無助于提高學生在活動中的主體性。因此，一切改善都要從幫助學生認識“戲曲能為我?guī)硎裁础比胧郑瑢W生要認識到學習戲曲的目的不僅僅是振興戲曲，也是為了提升自身文化素養(yǎng)，戲曲學習的目的，是戲曲與學習者的雙贏。強化戲曲與學生互為目的的活動宗旨，淡化受教育者的工具價值，可以讓活動的宗旨更吻合教育的本質與初衷，有助于強化學生的主體性，化解活動中出現的許多問題。

二、強化戲曲教育對學生培養(yǎng)的可通約性，提升學生的主體性

很多人從受教育者的主體需求出發(fā)探討“戲曲進校園”的意義，指出了戲曲學習對提高學生綜合素質的積極意義，但卻大多沒有具體的闡述，常常存在以下一些誤區(qū)：

（一）以戲曲文學的意義取代戲曲藝術的意義

有人強調“通過戲曲傳藝、傳神、傳德，講述中國道德故事，褒揚家國情懷、優(yōu)秀品格、善良人性，引人向真、向善、向美，可以很好地傳承中國精神?！雹诘?，這種論點卻有可能忽略了戲曲藝術的本體屬性。從藝術分類上看，戲曲藝術屬于表情藝術，表演才是它真正的核心環(huán)節(jié)，“戲曲進校園”活動引入、推廣的也是表演學習。上述觀點將戲曲的特色抽離了，只強調戲曲故事對學生的積極意義，而這是學生可以通過閱讀戲曲文學實現的——閱讀戲曲文學的本質又等同于語文課或課外閱讀的課文！可見，這種觀點無助于學生真正認識到戲曲學習對自身的重要意義。

（二）將“綜合素養(yǎng)”窄化為“藝術修養(yǎng)”甚至是更窄的“戲曲素養(yǎng)”

有人認為，“即便這樣的活動（作者注：即‘戲曲進校園活動）不能發(fā)現‘好苗子，也有助于提高學生的傳統(tǒng)文化素養(yǎng)與藝術修養(yǎng)，也能夠充分激發(fā)他們對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熱愛，也可以引領學生樹立正確的審美觀念、陶冶其高尚的道德情操、培育深厚的民族情感……”③而對如何提高“傳統(tǒng)文化素養(yǎng)與藝術修養(yǎng)”則沒有論述，他們認為“……戲曲藝術的審美價值，首先體現在其臉譜藝術上。戲曲臉譜是戲曲藝術中面部化妝表演一種獨有的程式化方式，它的設計審美又體現在設色、圖案等方面。在設色方面，戲曲臉譜大多以民間喜聞樂見的色彩為主，不僅色彩絢麗奪目，而且也具有特殊的符號意義，用以象征人物的善惡、好壞、性格特點等。這種指代的功能，把色彩象征作為手段，使人一眼便能辨別出善惡美丑、聰慧愚蠢?！雹?/p>

教育中的專業(yè)性、職業(yè)性、實用性越強，往往會伴隨著可通約性越弱的弊端，其受眾面也就越窄。如果戲曲教育強化臉譜藝術的審美價值，它甚至在不同劇種之間都不具備可通約性——越劇、黃梅戲等許多地方劇種根本就不存在臉譜！如果強化戲曲手、眼、身、法、步的藝術特點，就在不同藝術的藝術學習者中不具備可通約性;如果只是強調戲曲學習對學生藝術修養(yǎng)的益處，也難以形成對大量非藝術類學生的強大吸引力。簡單來說，學生會反問：如果我將來不準備當藝術生從事藝術工作，提升藝術素養(yǎng)于我何益？

這種反問在現實生活中已經大量出現在鋼琴學習者的身上。如果沒有對藝術發(fā)自內心的理解與熱愛，而只是把藝術作為一種功利性的技能，學生就能夠很輕易地放棄自己付出過心血、取得過成績的藝術學習。雖然我國有為數甚多的鋼琴學習者，許多人擁有不同的鋼琴等級證書，可是在實際生活中，拿到鋼琴十級后卻在此后的生活中幾乎不碰鋼琴的大有人在?！皯蚯M校園”活動如果把戲曲教學變成了另一種形式的技能教學，就很有可能重蹈鋼琴學習者的覆轍。為此，“戲曲進校園”活動迫切需要從受教育者的主體需求出發(fā)探討戲曲教育與中小學生的整體教育培養(yǎng)計劃的可通約性在哪里，探討戲曲學習如何幫助提升學生未來的核心競爭力。

“戲曲進校園”活動要獲得更大的社會影響、取得更好的教育成效，就要讓對未來職業(yè)、生活有不同規(guī)劃的廣大學生發(fā)自內心地接受戲曲教育，這就需要向受教育者闡明戲曲教育能怎樣提升受教育者的綜合素質、提升受教育者的什么素質。這些素質不能僅僅是實用性的鑒賞戲曲能力，甚至也不僅僅是專業(yè)化的藝術鑒賞能力。對于全國廣大中小學生而言，教學目的可通約性越強，才越能贏得絕大多數受教育者的認同。

三、通過戲曲教育培養(yǎng)學生的綜合素質，提高其核心競爭力

學生的核心競爭力不是對某種具體技能的掌握，而是能夠幫助他們更好地學習、思考的綜合素質、綜合能力。事實上，戲曲學習對提高學生的核心競爭力有很大幫助。

首先，戲曲學習能夠提升學生的忍耐力和毅力，培養(yǎng)其責任感。

眾所周知，戲曲的一招一式是講求章法的，學習動作、身段時學生需要反復練習，這個學習過程不僅會幫助學生強健體魄，也會對學生的心志產生正面影響。在《戲聚校園》節(jié)目的錄制現場，就有學生因為戲曲特有的“勒頭”不適而當場嘔吐起來。對于當代被家庭、社會細心呵護的中小學生來說，這種對身體承受力的磨難是日常生活中極為罕見的，而學生能夠在節(jié)目錄制現場堅持下來也表現出了平常難得的責任意識和堅強的毅力。眾所周知，戲曲學習是辛苦的，通過戲曲學習、演出，學生能夠不斷接受對自身潛能的挑戰(zhàn)，有更多機會磨煉自己的體力與毅力，這種毅力的培養(yǎng)將有助于孩子勇敢面對今后學習和生活上的一切困難。

當然，能夠磨煉學生承受力與毅力的不僅僅是戲曲學習，學習體育、武術、舞蹈、體操等都能實現這個目的，但不可否認的是，戲曲學習有獨到的優(yōu)勢：漂亮的妝容、登臺的成就感、現場觀眾的認可都能夠對學生的付出給予正面的及時刺激，讓學生更容易承受挑戰(zhàn)，進一步磨煉他們的毅力。此外，戲曲表演還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學生容易在合作中強化責任感。以前述的“勒頭”女孩為例?！袄疹^”是戲曲必備的化妝過程，用布帶緊緊扎住頭部，一般一兩個小時就會讓人非常難受，真正演出能夠動起來還好，坐著、站著、等著不動的時候更加難受。那位現場嘔吐的學生就是一位扮演宮女的演員，她并不是主演，卻也堅持站在那里參加全部演出。這種經歷就是在幫助學生強化社會責任感。因此，筆者認為，戲曲學習對學生最主要的影響，是能夠培養(yǎng)孩子的毅力。

其次，可以通過戲曲教育培養(yǎng)學生的思維能力。

如果“戲曲進校園”活動的戲曲教育只停留在對戲曲技能的培養(yǎng)，戲曲知識的灌輸，而不是提高學生的綜合思維能力，那么“戲曲進校園”的成果仍然會是偏狹的，不穩(wěn)固的。

戲曲學習對學生堅持力、毅力的培養(yǎng)與體育訓練相似，但戲曲學習與體育學習有所不同，戲曲學習是一種綜合性的藝術學習，而且，正因為戲曲是綜合藝術，中小學生的戲曲教育要從提高學生的綜合思維能力出發(fā)。

這種綜合的思維能力，循序漸進地可以分為以下幾個層次：

第一層是注意力和記憶力。中國的戲曲唱段大多有“腔多字少”的特點，與學生們熟悉的流行音樂有很大差異，尤其是一些有著悠久歷史傳承的劇種，如京劇、昆曲等，經常是一兩個字要經歷曲曲折折的變化，這就要求學生在學習時要提高注意力，將注意力從唱詞轉移到腔、韻中去。絕大多數板腔體的戲曲每一句唱詞只有7-10個字，用口語普通話說來不過二、三秒，可這二三秒的唱詞內容卻很有可能在戲曲中要唱一分鐘。學生在學習戲曲唱腔時，首先需要培養(yǎng)對抽象唱腔的記憶。而對唱腔的記憶與對唱詞的記憶完全不同，記憶唱詞時學生可以依托劇情內容，而記憶唱腔卻全無生活邏輯可以依靠，必須進一步提升注意力才能幫助完成記憶。可見，學習戲曲有助于提升學生的注意力和記憶力，尤其是對抽象事物的專注和記憶。在未來的學習與競爭中，學生的注意力是非常重要的，這是人的核心競爭力，更是碎片化的網絡時代中人們尤其需要提升的能力。

在《戲聚校園》的錄制現場，有的學生在演出中體現出對唱腔記憶的困難，當三個學生合演《二進宮》時，因為演員在其中一句唱腔反復出錯，反復錄制了四、五次——這句唱不是字多腔少而恰恰是腔多字少?，F場演出的學生學習時間有限，但是隨著戲曲學習的深入，戲曲自身的特點將有助于學生提高這種思維能力，進而幫助學生更順利地運用到其他課程的學習中來。

第二層是提高學生比較、分析的能力，提升對問題的敏感度。在《戲聚校園》節(jié)目的錄制現場還發(fā)生了一個小小的停頓：臺上的戲曲名家杜鎮(zhèn)杰忽然叫停了一個學生正在進行的演唱，溫和地告訴他：你的節(jié)奏拖了，需要重來。看起來這只是這個學生的一個小失誤，學戲時間不長的學生難免會犯類似的錯誤，本無可厚非。可仔細分析這個事件，卻發(fā)現學生對自己的錯誤不自知是一個需要重視的現象，這說明學生對自己的錯誤不敏感，對自己的演唱和樂隊伴奏之間的差異不敏感，進而說明，學生對自己的演出內容與伴奏樂隊之間的不協(xié)調沒有足夠的辨析能力。

中國戲曲的旋律、節(jié)奏、動作都與西方音樂、舞蹈有很大不同。以京劇為例，講究有板有眼，可是戲曲的“板”“眼”比較復雜，除了有散板、搖板等特殊板式之外，有的唱腔需要強拍起唱（板起），有的需要弱拍起唱（眼起），變化多端。與演出流行歌曲相比，學生任意做改變的空間要小得多，需要不斷在學習、演出中辨別自己的表現，調整自己的演出，這就需要學生不斷地將自己的演出與伴奏音樂進行比較、判斷，長此以往將有助于提高學生的比較、判斷能力。

中小學生總會長大、走上工作崗位，而取得成就的關鍵，恰恰就是一個人的敏感度。對于科研工作而言，對問題的敏感度是一切研究的起始，是人能夠發(fā)現問題、研究問題的前提;對工作而言，職場敏感度也有助于人們提升自己的工作成績;更重要的是，作為社會的一員，成年人還需要提升對他人的情感敏感度，從而能夠更好地與人溝通、與人合作，獲得自身的幸福。這種敏感度有賴于人的觀察、比較、判斷、分析，提升敏感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但是戲曲學習確實需要人不斷對自我、對合作者進行觀察、比較、判斷、分析，因此，戲曲學習更重要的意義不是提升學生對美的感知，而是在對美的感知與表達中形成更完善的人格。

第三層是提高學生對抽象事物的感悟力和表達力。中國戲曲藝術以虛為實、虛實相生，深入學習戲曲藝術，有助于學生培養(yǎng)自己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在《戲聚校園》節(jié)目中，有一集是兩個學生表演《三岔口》，這是一出最能體現中國戲曲虛擬性審美特征的折子戲，兩位學生在滿堂通明的現實環(huán)境下要通過身段、眼神、武打動作來模仿摸黑打斗的場面，需要沉浸到虛擬的情境中，這就需要調動起對“抹黑”這一生活場景的記憶、感悟，進而進行創(chuàng)造性的聯想，來完成表達。同樣，《貴妃醉酒》中的女演員也需要用眼神表現現場并不存在的月亮，同樣需要對生活的感悟。當代學生大多習慣于電子產品或其他物質來輔助思維，而創(chuàng)造性思維需要擺脫對輔助品的依賴，以感知、記憶、思考、聯想、理解等能力為基礎，探索求新。戲曲藝術的特點恰恰有助于學生培養(yǎng)這種思維方式。

四、戲曲教育者需轉換教育理念，從專業(yè)教育轉換為通識教育

創(chuàng)造性思維是人才培養(yǎng)、未來競爭的重中之重，在這一點上說，它應該成為戲曲教育的重點。但是要實現這一點，就需要戲曲教育者的配合。

“戲曲進校園”活動中的教育者常常是專業(yè)的戲曲工作從業(yè)者，出于這個身份他們很自然地會以振興戲曲藝術為自己的目的。專業(yè)戲曲工作者通常此前就有豐富的戲曲教學經驗，但教學對象是目的明確的戲曲學習者，那種情況下，教育者的教育目的與受教育者的學習目的高度統(tǒng)一?？墒恰皯蚯M校園”活動中他們面對的是中小學生，這些學生的學習目的與專業(yè)的戲曲學習者并不一致?！皯蚯M校園”活動中的教育者如果沒有意識到自己主體身份的轉變，就有可能在實際教學工作中產生一些問題。

例如，眾所周知戲曲的學習過程是艱苦的。如果學生以成為專業(yè)戲曲工作者為學習目標，這個目標就能夠為學生提供足夠的動力讓學生正確面對學習過程的所有要求，而專業(yè)戲曲教師也能夠因學生主體性的提高而順利對學生提高要求，促進教學成果的提高?？梢?，當教師與學生的學習目的一致時，教學活動能夠雙向激發(fā)彼此的主體性。但是，業(yè)余學生的整體學習目標卻與教師的教學目標不匹配，教師舊有的教學方法也就難以贏得業(yè)余學生的認同?？梢?，如果沒有明確“戲曲進校園”活動真正的目的，對業(yè)余學生仍舊像教專業(yè)學生一樣一招一式一板一眼，這就有可能使得學生學習的動力不足，學習效果不好。

前面論述過，要讓“戲曲進校園”取得更好的效果，需要從學生的需求出發(fā)，強化戲曲教育對學生的可通約性的影響，也就是說，“戲曲進校園”所推行的戲曲教育不是專業(yè)教育，而是通識教育。專業(yè)教育的重點在專業(yè)和技能，而通識教育的重點在人格和素養(yǎng)。具體到戲曲教學中，專業(yè)教學重在知其然，而通識教育應該重在知其所以然;就如同同樣的《貴妃醉酒》，專業(yè)性的教育中老師可能會教學生“要這樣做，差一分都不對”，但通識性的教育中老師卻要花更多精力向學生解釋為什么要這樣做，甚至引導學生思考該怎樣做。對于戲曲教師來說，這也會是一項新的考驗。

雖然是考驗，但這更符合戲曲進入中小學校園的根本目的。戲曲進校園的目的應該是幫助學校完善學生的人格與素質培養(yǎng)，“戲聚校園”的聚焦點應該就是學生的思維能力與核心競爭力的提升。隨著感受力、表達力、想象力、創(chuàng)造力的提升，學生的文化素養(yǎng)、審美素養(yǎng)將能夠自然地跟著獲得提升，學生也就更能夠理解中國傳統(tǒng)文化深沉、含蓄的魅力，這才是未來“戲聚校園”的宗旨：將戲曲藝術融入義務教育，讓學生在學習中培養(yǎng)綜合能力，從而在下一代心目中凝聚起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優(yōu)秀價值的廣泛認同。

注釋：

①②巴圖：《戲曲進校園的雙重意義》，《光明日報》2016年10月18日。

③高永維：《戲曲進校園助力傳統(tǒng)藝術綻新枝》，南方網，http：//opinion.southcn.com/o/2017-08/10/content_175845345.htm，2017年8月10日。

④小新：《國家大力推動“戲曲進校園”到底有何意義》，華龍網， http：//www.cqnews.net/html/2017-03/06/content_40854170.htm，2017年3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