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麗熱巴·阿吉艾克拜爾
摘 要:本文對歷年來新疆吐魯番考古發(fā)現的紙質文書《論語鄭氏注》進行介紹,這些《論語鄭玄注》雖然有不同程度的殘損,但仍不失為理解儒家典籍本身及其傳播歷史的重要文獻?!墩撜Z鄭玄注》流傳至新疆吐魯番地區(qū)成為當地重要的教學內容。
關鍵詞:《論語鄭氏注》;吐魯番;文書;教育
《論語》雖然以語錄體和對話文體為主,但它的文學價值很高,它是先秦文學的典范,是文學史的重要研究資料。東漢時期,經學大師鄭玄用12年的時間寫成了《論語鄭氏注》。北朝時期《論語鄭氏注》較為流傳,到了唐代不被人重視,宋代以后基本上就失傳了。
20世紀初以來,《論語鄭玄注》的紙質殘本主要出土于敦煌、吐魯番兩地,而且數量可觀,這些文書中的《論語鄭玄注》,絕大部分部以不同的書法風格展示于世人,感受到古人真實的學習、生活的氣息,為后人研究《論語鄭玄注》提供了不可多得的珍貴文獻。1959年至1975年,我國考古工作者在吐魯番阿斯塔那19號、27號、85號、184號、363號五座墓中,共發(fā)現唐寫本《論語鄭氏注》殘卷20多件。這些紙質文書殘卷,歷經1200余年的滄桑歷程,能保存至今,實屬不易,雖然有不同程度的缺損,但仍然可以看到《論語鄭氏注》中的句子。
1997年新疆考古工作者在清理的鄯善縣洋海1號墓時發(fā)現了大量的紙質文書,墓主人是一位叫張祖的文人,在他的墓中發(fā)現了一件典籍寫本殘葉。這件《鄭注》前后均缺,兩面均有文字,原存9行。北京大學歷史系研究員朱玉麒對該文書殘件進行了研究,他認為:正面應為《論語鄭氏注》“堯曰”第二章后部,背面應為佚名《孝經義》序言前部。[1]該文書雖有殘缺,但都是中國古代的典籍,說明墓主人張祖生前喜歡讀這些典籍,死后還被隨葬在自己的墓穴里,可見《論語》等典籍在吐魯番的流傳。張祖墓出土《論語》古注和《孝經義》,為我們認識闞氏高昌王國歷史文化提供了許多新的資料。
《唐景龍四年卜天壽寫本論語鄭氏注》,1967年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博物館考古隊在吐魯番阿斯塔那363號墓中發(fā)掘出土了7件紙質文書殘卷,其中包括這件《唐景龍四年卜天壽寫本論語鄭氏注》。該文書長538厘米,高27厘米。該寫本殘卷,共178行,每行20字左右,內容相對完整。[2]它的內容涵蓋了《論語》的正文以及對正文的注釋。該文書卷末寫有“學而第一,為政第二,八佾第三,里仁第四,公冶第五,論語”二行文字。說明該文書是《論語》的前五篇。首卷殘,缺《學而》整篇,存《為政》“何為則民服”章以下15行及《八佾》、《里仁》、《公冶長》三篇。該文書收錄于1981年文物出版社出版的《吐魯番出土文書》10本書中的第七冊。
我們從文書的最后寫有“西州高昌縣寧昌鄉(xiāng)厚風里義學生卜天壽年十二狀”字樣了解到,該文書的抄寫者是一位12歲的小學生卜天壽,抄寫時間是“景龍四年三月一日,就是公元719年,抄寫者的籍貫是西州高昌縣寧昌鄉(xiāng)厚風里。表明在1200多年前,在大一統(tǒng)的格局之下,新疆吐魯番地區(qū)學校教育體制和中原地區(qū)一樣完備,覆蓋到鄉(xiāng)里,足見當地對教育的重視,而《論語》則是學生們學習的主要課本。文書書寫工整,但字里行間透露出稚嫩的氣息,而且還有一些錯別字。該文書還附有卜天壽寫下的詩句:“寫書今日了,先生莫鹹池(嫌遲)。明朝是賈(假)日,早放學生歸”?!奥淙瘴魃较模ㄏ拢?,潢(黃)河東海流。人(生)不滿百,恒作萬年優(yōu)(憂)。”這些小學生書寫的文字里,雖然有些錯別字,但生動活潑、情趣盎然。這里的“義學生卜天壽”,表明卜天壽上的是當地的私立學校,這些民間私塾教育,是唐朝官辦教學的有力補充,擴大了教育的覆蓋面,說明當時學校教育在吐魯番得到了普及。
《唐景龍四年卜天壽寫本論語鄭氏注》殘卷,有很高的文獻研究價值,其年代比敦煌寫本《論語鄭氏注》早180年,并且這幾篇都是過去未曾發(fā)現或未曾完整發(fā)現。另外,《唐景龍四年卜天壽寫本論語鄭氏注》殘卷,對研究鄭學也有很高的學術研究價值。
1964年阿斯塔那27號墓出土10件紙質文書殘卷,其中包括4件《論語鄭氏注》殘卷:第一件存166行,包括《雍也》、《述而》、《泰伯》、《子罕》、《鄉(xiāng)黨》五篇;第二件存95行,也包括《雍也》至《鄉(xiāng)黨》五篇;第三件存50行,包括《雍也》、《述而》二篇;第四件存40行,為《雍也》篇。這四件鄭注內容重復,筆跡不同。據第三件末記“高昌縣學生賈忠禮寫”、“學生李會藏寫”推斷,這些紙質文書是老師布置的課后作業(yè),文書中出現的賈忠禮、李會藏等學生,認真完成了老師布置的作業(yè)。
另外,阿斯塔那27號墓還出土了一件《論語》對策殘卷,是研究唐代科舉考試內容的重要文獻。在這批文書中,由高昌縣學生賈忠禮的《論語》手抄本,是其中一頁,[3]長24厘米,寬25厘米。該頁采用正書小楷,書寫工整,文字清新秀麗,由此可知唐代吐魯番的漢字書法藝術達到較高水平。專家們推斷,高昌縣學生賈忠禮上的是一所官辦學校,而非私學。
1966年新疆考古工作者在吐魯番阿斯塔那360號墓中發(fā)現紙質文書10件,[4]其中一件是《論語鄭氏注》殘卷。文書正文共存墨書27行,內容屬《論語·公冶長篇第五》。起于“不欲人之加諸我”句的“欲”字,止于“子日: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句的“日”字。殘卷文字表明,除第十行的注文分屬于二片而可互相連接外,其余各片之間由于剪裁均有不同程度的斷缺。考古人員在阿斯塔那360號墓發(fā)現的一件戶籍文書中寫的“開元二年(714)二月”,為《論語鄭氏注》殘卷的斷代提供了重要依據。不知什么原因,阿斯塔那360號墓出土的這件《論語鄭氏注》殘卷,未收入于1981年文物出版社出版的《吐魯番出土文書》10本書中,但不失為重要的古籍資料。
1964年,吐魯番阿斯塔那19號墓共出土21件紙質文書殘卷,其中有一件唐寫本《論語鄭氏注》“公冶長篇”。該文書收錄于1981年文物出版社出版的《吐魯番出土文書》10本書中的第六冊。
1967年,吐魯番阿斯塔那85號墓共出土1件紙質文書殘卷,就是古寫本《論語鄭氏注》“公冶長篇”。該文書收錄于1981年文物出版社出版的《吐魯番出土文書》10本書中的第九冊。
1972年吐魯番阿斯塔那184號墓出土10件紙質文書,其中《論語鄭氏注》出土時殘損不一,經工作人員拼合,存95行,包括《雍也》、《述而》二篇。該文書收錄于1981年文物出版社出版的《吐魯番出土文書》10本書中的第八冊。
綜上所述,吐魯番不同墓葬發(fā)現的《論語鄭氏注》殘卷,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境內出土的重要文獻,具有很高的歷史、文化、藝術價值,對新疆乃至中國古代典籍的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唐朝是中國經濟文化發(fā)展的巔峰時期,由于統(tǒng)治者重視教育,因此教育非常之發(fā)達。隋朝開始實行的科舉制,到了唐朝更加完善,使中央到地方都十分重視教育。唐朝承襲了隋朝的教育體制,在中央設置國子監(jiān)、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算學。各州、縣、鄉(xiāng)鎮(zhèn)都設有相應的教學建制。到開元年間(公元713—741年)府州縣學已具有一定的規(guī)模并形成相對完備的制度。唐代私學也比較普遍,既有名士大儒的傳道授業(yè),也有村野啟蒙識字的私立小學,《禮記》、《左傳》,《詩經》、《周禮》、《儀禮》、《易經》、《尚書》、《孝經》、《論語》都是教學用的重要書籍。從出土文書來看,唐代吐魯番不僅有政府管理設立的學校,而且也有私塾教學。阿斯塔那唐墓出土的多件《論語》,其中大多為官、私塾教材課本學生抄本,說明唐代西域雖然是少數民族聚居的邊疆地帶,但依然受到中原文化的影響。
鄭玄是東漢時期的經學大師,他對《論語》的注釋文本《論語鄭氏注》,在研究《論語》中占有重要地位?!墩撜Z鄭氏注》南宋以后就失傳了,研究上也比較薄弱,而上世紀以來吐魯番出土的《論語鄭氏注》殘卷,無疑填補了文獻缺少的不足。吐魯番發(fā)現的這些《論語鄭氏注》抄本殘卷,以及吐魯番發(fā)現的許多漢文文書和其他歷史文物,充分說明吐魯番地區(qū)在北朝至唐朝時期不僅在政治和經濟方面就同內地一致,在學校教育體制和教學內容上,與中原內地沒有區(qū)別。
注釋:
[1]榮新江、李肖、孟憲實.新獲吐魯番出土文獻概說.文物,2007.2
[2]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資料室.《唐景龍四年寫本論語鄭氏注》殘卷說明.文物,1972.2
[3]深圳博物館編.絲路遺韻——新疆出土文物展圖錄.文物出版社出版,2011.162
[4]柳洪亮.吐魯番阿斯塔那古墓群360號墓出土文書.考古,19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