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論書詩具有兩個藝術(shù)層面:一是詩歌層面;二是書法層面。杜甫論書詩在詩歌層面上是沉郁風格的體現(xiàn)。沉郁風格與詩歌風骨跟杜甫儒家思想相關(guān)。杜甫論書詩在書法層面提倡“書貴瘦硬”,和其儒家思想、詩歌的風骨是一致的。從詩歌、書法兩個層面探討杜甫論書詩,能窺探到儒家思想是其論書詩的核心思想。
【關(guān)鍵詞】杜甫;論書詩;沉郁風格;書法觀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識碼】A
杜甫詩歌內(nèi)容涉及記書法之史、述書法之事、論書法之理、借論書以抒懷,都歸為論書詩。這些論書詩思想情感跟杜甫其他詩歌一樣都是儒家思想的沉郁體現(xiàn),風骨凸顯。而杜甫論書詩說到的“書貴瘦硬”,是儒家思想與詩歌風骨在論書詩中的體現(xiàn)。所以,從詩歌、書法兩個層面探討論書詩,才能更好地解釋杜甫論書詩的內(nèi)涵。
杜甫詩歌風格總括為沉郁頓挫,已得到學者的認可。杜甫在《進雕賦表》云:“臣之述作,雖不能鼓吹六經(jīng),先鳴數(shù)子,至于沉郁頓挫,隨時敏捷,揚雄、枚皋之流,庶可企及也?!盵1]頓挫,學者們都認可是杜甫詩歌聲律方面的成就。杜甫也自己說“晚節(jié)漸于詩律細”。[1]沉郁,是詩歌情感表達的曲折。本文不論頓挫,就論書詩而言,沉郁與書貴瘦硬有內(nèi)在思想的一致性。
關(guān)于“沉郁”,劉熙載《藝概》云:“杜詩高、大、深具不可及。吐棄到人所不能吐棄,為高;涵茹到人所不能涵茹,為大;曲折到人所不能曲折,為深?!盵2]陳廷焯在《白雨齋詞話》卷一云:“所謂沉郁者,意在筆先,神余言外……而發(fā)之又必,若隱若現(xiàn),欲露不露,反復(fù)纏綿,終不許一語道破。匪獨體格之高,亦見性情之厚?!盵3]詩詞一理,清代陳廷焯宗奉杜甫,用“沉郁”評價詞,不是直接評價杜甫詩歌,卻近至杜甫“沉郁”的內(nèi)涵。劉熙載、陳廷焯探究到了杜甫“沉郁”蘊含著深沉而磅礴、激昂而從容的慷慨之情,及起承轉(zhuǎn)合、回旋與曲折的結(jié)構(gòu)。論書詩亦盡顯杜詩的本色。
一、論書詩沉郁風格
沉郁所表現(xiàn)的是忠厚、誠實的情感。儒家思想是杜甫作詩的核心思想。他以稷、契自比,要致堯舜?!白韵染?、預(yù)以降,奉儒守官,未墜素業(yè)矣。”[1]如《諸將五首》(其三)云:“獨使至尊憂社稷,諸君何以答升平?”[1]杜甫詰責,只有君王關(guān)心、擔憂國家、社稷,你們這些諸將只知安享榮華,不思殺敵報國,對得住天下升平嗎?這種忠厚、誠實的情感在其論書詩里也體現(xiàn)淋漓。
論書詩《贈虞十五司馬》云:“遠師虞秘監(jiān),今喜識玄孫。形象丹青逼,家聲器宇存?!盵1]杜甫自稱“九齡書大字,有作成一囊”。[1]杜甫學虞世南書法是可信的,如今又喜識虞世南玄孫?!靶蜗蟮で啾?,家聲器宇存?!庇菔滥闲O深得其祖筆法。杜甫學虞家書法,又識虞家之人真是高興。然而,接著筆鋒一轉(zhuǎn),“凄涼憐筆勢,浩蕩問詞源”,從虞世南玄孫追懷虞世南在書法上的成就,已經(jīng)是曠遠,讓人深感清涼了。喜識其玄孫在眼前,感懷虞世南已遠。一喜一悲,感情已是沉郁,但還只是限于虞氏書法。杜甫的目的不僅限于書法,“交態(tài)知浮俗,儒流不異門?!倍鸥W虞氏書法,跟虞家在精神上是有交情的,而儒門不異,虞氏與杜氏過去都是名門人家,家崇儒門。儒家的忠厚、誠實流傳不息。杜甫論書詩的沉郁,已經(jīng)是儒家思想的體現(xiàn)?!爸液裰?,亦沉郁之至。”[3]
杜甫論書詩的沉郁風格,還具有源自充沛的隱藏在心靈深處的情感。論書詩,如《李潮八分小篆歌》《寄劉陜州伯華使君四十韻》《贈虞十五司馬》等都是篇幅較長,而非四句八句的絕句律詩。曹丕《典論·論文》說:“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盵4]杜甫以充盈流轉(zhuǎn)的精神活力,充實其長篇詩句中,加之杜甫忠君戀闕、仁人愛物的儒家思想,使其論書詩盡情宛轉(zhuǎn)、含蓄沉郁而不失風骨。
又如論書詩《壯游》,開篇敘寫天生穎異,提到“九齡書大字,有作成一囊”的書法成績。杜甫的書作沒有流傳下來,但是見過杜甫書作的古人留下了可信的記載。元代鄭杓《衍極》卷四云:“太白得無法之法,子美以意行之。”劉有定注:“子美姓杜名甫,官至檢校工部員外郎,善楷、隸、行草?!盵5]明代豐坊《書訣》云:“昔人傳筆決……自鐘、王以來,知此秘者,晉則謝安石……唐則歐陽信本……杜子美……”[5]總結(jié)歷代有師承、識筆法者,杜甫榜上有名。清代錢謙益在《錢注杜詩》的注中提到:“近時胡儼曰:‘常于內(nèi)閣見子美親書《贈衛(wèi)八處士》詩,字甚怪偉?!盵6]由此可見,杜甫工書?!秹延巍吩娊又皇浅猩蠑懺姇某煽?,而是寫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了。游吳越、游齊趙、游長安,是一步步接近理想的過程,在這個游歷過程中,杜甫沒有指點江山,他看到的是歷史遺跡,想到的是歷史的興亡?!巴踔x風流遠,闔閭丘墓荒……枕戈憶勾踐,渡浙想秦皇”“蘇侯據(jù)鞍喜,忽如攜葛強”。杜甫的情感是沉郁的,“到今有遺恨”“撫事淚浪浪”,但筆鋒一轉(zhuǎn)“快意八九年,西歸到咸陽”。游歷所見所感是深沉的,杜甫卻說是“快意”,然而相對于入長安后的經(jīng)歷,游吳越、齊趙就真是快意了?!昂铀凤L塵起,岷山行幸長?!细芯艔R焚,下憫萬民瘡?!韪覑鬯?,赫怒幸無傷?!卑驳撋脚褋y,杜甫奔赴鳳翔,艱難異常,忠君愛民之心更是赤誠。詩篇的末尾敘貶官,客居巴蜀,“小臣議論絕,老病客殊方。郁郁苦不展,羽翮困低昂?!倍鸥ψ詈髤s說“側(cè)佇英俊翔”,希望朝廷廣開門路,以延天下之英才?!吧倭暌簧鷧s只在儒家界內(nèi)?!盵2]杜甫在人生坎坷、情感低昂時,思想始終不忘民與國。
二、論書詩之風骨
杜甫論書詩在情感上是儒家思想沉郁的體現(xiàn),在詩歌審美上,杜甫論書詩的風骨亦是儒家思想的體現(xiàn)?!帮L骨”早先是品評人物用語?!妒勒f新語·輕詆》評價韓康伯,曰:“舊目韓康伯,將肘無風骨?!庇谩帮L骨”評價文學,劉勰《文心雕龍》有《風骨》篇,“風骨”發(fā)展到唐代,內(nèi)涵已經(jīng)從抽象到具體了,“關(guān)注現(xiàn)實的使命自覺,建功立業(yè)的人生追求?!盵8]作于乾元二年,詩書并論的《寄張十二山人彪三十韻》,盛贊張彪云:“靜者心多妙,先生藝絕倫。草書何太古,詩興不無神。曹植休前輩,張芝更后身。”書法上,把張彪與張芝并提;詩歌上,把張彪與曹植相比。詩書并論,達到了品評書品、詩品、人品統(tǒng)一的效果。詩中用到曹植的例子,其實杜甫對曹植是很推崇的?!斗钯涰f左丞丈二十二韻》云:“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賦料揚雄敵,詩看子建親。”[1]杜甫以揚雄、子建為參照,而更是在感情上、學習詩歌的對象上傾向于曹植。曹植不僅才高、詩好,人格亦被人稱贊。鐘嶸《詩品》評價曹植,云:“陳思之于文章也,譬人倫之有周孔,鱗羽之有龍鳳?!盵9]杜甫對曹植的“親”,是對曹植文章、人格的肯定?!白咏ㄎ恼聣?,河間經(jīng)術(shù)存?!盵1]也是杜甫自信自己在詩歌上、人格上達到與曹植一樣“周孔”“龍鳳”的層次。論書詩《寄張十二山人彪三十韻》所用的典故本身就體現(xiàn)了風骨,在內(nèi)容上,“此邦今尚武,何處且依仁。”[1]感嘆時局,亦是關(guān)注現(xiàn)實,是唐代詩歌風骨的體現(xiàn)。
杜甫對詩歌風骨的崇尚是主張與實踐的結(jié)合?!稇驗榱^句》有詩句“凌云健筆意縱橫”“龍文虎脊皆君馭”“未掣鯨魚碧?!敝衃1]都涉及風骨的內(nèi)涵?!稇驗榱^句》是杜甫以詩論詩的一組詩歌,是杜甫的詩歌主張。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杜甫一直實踐其理論主張。論書詩如《蘇端薛復(fù)筵簡薛華醉歌》評價薛華善于作詩,“風格老”,并且有“力”,也體現(xiàn)了杜甫對詩歌風骨的崇尚。其詩云:“座中薛華善醉歌,歌辭自作風格老。近來海內(nèi)為長句,汝與山東李白好。何劉沈謝力未工,才兼鮑照愁絕倒?!盵1]可知風骨與才學密切聯(lián)系,正如杜甫說的“轉(zhuǎn)益多師是吾師”。沒有才學是做不到“風骨老”,做不到有“力”的。書法也是如此。論書詩《殿中楊監(jiān)見示張旭草書圖》云:“鏘鏘鳴玉動,落落群松直。連山蟠其間,溟漲與筆力。有練實先書,臨池真盡墨??“螢橹?,暮年思轉(zhuǎn)極。未知張王后,誰并百代則。嗚呼東吳精,逸氣感清識。楊公拂篋笥,舒卷忘寢食。念昔揮毫端,不獨觀酒德。”[1]詩中評價張旭書法筆力勁健、氣勢飛動,“鏘鏘鳴玉動,落落群松直”的風骨躍然紙上。張旭在書法上取得如此的成就,是其“有練實先書,臨池真盡墨”。是其人品與學識的綜合反映,并非是世人所見的借酒揮灑。
關(guān)于論書詩風骨,不是杜甫偶然為之,為了證明是杜甫對藝術(shù)風骨的崇尚,下面來看杜甫對繪畫風骨的重視?!稇蝾}王宰畫山水圖歌》:“巴陵洞庭日本東,赤岸水與銀河通,中有云氣隨飛龍?!逼?zhèn)ニ畡?,巍巍群山。山有山“骨”,水有水“勢”,“骨”“勢”具備,猶如“飛龍”。詩、書、畫的風骨融合統(tǒng)一于杜甫藝術(shù)主張與實踐中。論書詩《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序中,說觀舞劍器、說作詩之由、提書法之事,用到“瀏漓頓挫”“撫事慷慨”“豪蕩感激”[1]等詞句,是情,亦是理。再如論書詩《寄劉峽州伯華使君四十韻》,詩中云:“昔歲文為理,群公價盡增。家聲同令聞,時論以儒稱?!瓕W并盧王敏,書偕褚薛能。老兄真不墜,小子獨無承?!盵1]這幾句追溯劉使君先祖劉允濟與杜甫先祖杜審言,都以“時儒”著稱于世。同時,記載了劉、杜先祖都擅長書法。以上詩歌,說明杜甫情深于儒家思想,屢屢于詩中表現(xiàn)。這首詩的結(jié)尾“咄咄寧書字,冥冥欲避矰。江湖多白鳥,天地有青蠅?!彼枷?、詩情與世事已經(jīng)融融無間。“杜詩只‘有‘無二字足以評之。有者,但見性情氣骨也;無者,不見語言文字也。”[2]其實,儒家思想才是杜甫不變的性情氣骨。
三、論書詩瘦硬書論
杜甫論書詩在詩歌層面上與杜甫其他詩歌的風骨一致,而在書法層面上,“書貴瘦硬”的主張也是風骨的另一種體現(xiàn)。論書詩《李潮八分小篆歌》詩中云:“蒼頡鳥跡既茫昧,字體變化如浮云。陳倉石鼓文已訛,大小二篆生八分。秦有李斯?jié)h蔡邕,中間作者絕不聞。嶧山之碑野火焚,棗木傳刻肥失真??嗫h光和尚骨立,書貴瘦硬方通神。惜哉李蔡不復(fù)得,吾甥李潮下筆親?!盵1]這首論書詩總結(jié)了從倉頡造字、石鼓文、李斯、蔡邕到李潮的篆書發(fā)展過程,提出了“書貴瘦硬方通神”的書法觀?!皸椖緜骺谭适д妗?,線條變肥“失真”,即失去原有的神韻。也就是說,杜甫反對肥而無神的書法,提倡瘦硬通神的書法。
書貴瘦硬這個書法觀影響很大,但是,杜甫不是在專門的書論文章里提出的,而是在詩歌里提出。所以,要深刻地理解“書貴瘦硬”,就要結(jié)合杜甫的思想、杜甫的詩歌來探討。前面說到,杜甫論書詩具有風骨,其實杜甫詩歌還具有瘦硬的特點。例如,《夔州歌十絕句》(其四)云:“赤甲白鹽俱刺天?!盵1]《鐵堂峽》云:“壁色立精鐵?!盵1]《送張十二參軍赴蜀州因呈楊五侍御》云:“兩行秦樹直,萬點蜀山尖。”[1]《房兵曹胡馬》云:“胡馬大宛名,鋒棱瘦骨成。竹批雙耳峻,風入四蹄輕。”[1]等等。所寫到之物,皆具瘦硬之美,可見杜甫對“瘦硬”藝術(shù)美的喜愛。論書詩《李潮八分小篆歌》評價李潮八分書法與小篆書法,云:“況潮小篆逼秦相,快劍長戟森相向。八分一字直百金,蛟龍盤拿肉屈強?!盵1]把八分比作“蛟龍盤拏”,把小篆比作“快劍長戟”,是夸贊李潮書法的神韻,也是具體、形象地解釋了“瘦硬”。再看論書詩《觀薛稷少保書畫壁》,詩云:“仰看垂露姿,不崩亦不騫。郁郁三大字,蛟龍岌相纏?!盵1]薛稷筆勢雄健、崇尚骨力的書法風格,深得杜甫稱贊。薛稷外祖魏徵家多藏虞世南、褚遂良書跡,薛稷銳精模仿,其字結(jié)體遒麗,遂以書名天下。杜甫對褚遂良亦有評價,論書詩《發(fā)潭州》云:“賈傅才未有,褚公書絕倫?!盵1]褚遂良書作《雁塔圣教序》尤為著名。清代呂世宜《愛吾廬題跋》引王澍語,曰:“筆力瘦勁,如百歲枯藤,空明飛動,渣滓盡而清虛來,想其格韻超絕。”[10]可見杜甫對瘦硬書法的認可。前面說到,杜甫從篆書發(fā)展的歷史提出“書貴瘦硬”的主張,就是“圣賢古法則,付于后世傳”[1]儒家思想在書法的體現(xiàn)。
杜甫在繪畫方面也有風骨、瘦硬的強調(diào)?!兜で嘁吩疲骸案晌┊嬋獠划嫻?,忍使驊騮氣凋喪。將軍畫善蓋有神,偶逢佳士亦寫真。”[1]繪畫強調(diào)瘦硬有神,在這首詩中亦體現(xiàn)出杜甫儒家“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思想,“即今漂泊干戈際,屢貌尋常行路人。途窮反遭俗眼白,世上未有如公貧。但看古來盛名下,終日坎壈纏其身?!笔菫椴馨曾Q不平,亦是自鳴不平。杜甫對“瘦硬方通神”的推崇,在其他的詩歌里,如“草書何太苦,詩興不無神”[1]“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1]等。這些詩句的“有神”與論書詩的瘦硬、通神,全面地刻畫出了杜甫文藝觀的取向。
四、結(jié)語
杜甫借書法以論事、借書法以抒懷、記載書法史事、提倡書法觀的論書詩,杜甫都一以貫之“詩是吾家事”[1],認真對待。沉郁風格、瘦硬風骨、儒家思想,在論書詩中都有體現(xiàn)。特別是儒家思想從始至終貫穿在論書詩中,使論書詩、詩中的書論都獲得了思想的高度。正是由杜甫論書詩開始,儒家思想就像瘦硬書法筆法使用中鋒一樣,成為后世論書詩思想的“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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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陳作行(1977-),男,漢族,海南臨高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唐宋文學,歷代書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