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軍偉 弓婧媛
由圖2可知,對于漢語符號“qiǒu”,音合“qiǒu”為能指,義合“窮、丑、土”為所指,再度符號化過程中音義間建立起約定強制性關聯。從符號間距性悖論來看,漢字漢語兩符號體系長久以來形音非一一對應關系(一對多或多對一)造成所指間距性擴大,與此相反,符號“”的形成則是在能指間距性小的基礎上致使所指間距性縮小[3]29。具體而言,由于漢語符號“qiǒu”與漢字符號“”的所指均為“窮、丑、土”,能指“qiǒu”(音)與“”(形)間蘊含著間接的理據性關聯,因而致使?jié)h語符號“qiǒu”與漢字符號“”間距性縮??;作為“窮、丑、土”再度符號化的結果,“”字形以直接相合的方式獨一無二,且與強制反切相合的語音“qiǒu”建立起一一對應的關系,亦即表達“窮、丑、土”之意形、音的理想選擇為“”與“qiǒu”,換言之,漢字符號“”與漢語符號“qiǒu”粘貼互補,漢語符號“qiǒu”與漢字符號“”所指間距性亦縮小,進而構造一個漢字符號僅對應一個漢語符號的一一對應關聯結構,從而避免漢語符號與漢字符號異構條件下一對多,多對一的交叉關聯。故此,三合符號“”可實現漢字漢語一形一音一義的理想化編碼,更以形、音、義三元建構出平行且一一對應的言文二符,亦即漢語符號“qiǒu”與漢字符號“”,異構但一一對應的言文二符經互文關聯,以粘貼互補的方式,構筑漢字(“”)漢語(“qiǒu”)符號互指、互釋、互應的穩(wěn)定結構。
現代漢語普通話“甭”、方言用字“嫑”、“嘦”及最新網絡流行的“”等等,近年來三合符號不斷出現,且呈增多趨勢。值得注意和思考的是,三合符號“”是如何形成的?其背后的機制是什么?為什么此類三合類符號會時有產生?等諸多問題,目前尚無定論?;趯Υ祟惙栔畠炔拷Y構及意指方式的分析,上述問題主要涉及以下三個方面:
深入剖析“qiǒu”這一漢語符號(聽覺),所指“窮”、“丑”、“土”符義相合,能指由“qióng”、“chǒu”上取聲母、下取韻母和聲調以規(guī)律性的反切法合音為“qiǒu”。已知符號能指(音響形象)與所指(概念)間是約定俗成的、任意的,而漢語符號“qiǒu”之語音為何約定為反切式?此源于漢字漢語異質二符號結構的互文派生轉換,避免形、音一對多、多對一的復雜交叉之態(tài),以實現形、音、義一一對應的理想化編碼結構。反切合音的漢語符號“qiǒu”,雖音、義間缺乏直接理據性關聯,依據“”之形、音、義三元關系,共同的義合,形、音間產生間接的理據性關聯。就此,音義組合的漢語符號“qiǒu”模仿形義組合的漢字符號“”之表意理據性相合,推進語音“窮”、“丑”反切規(guī)律性相合,實現漢字漢語異質結構下歷時互文派生的“仿作”[5]41轉換,即漢語符號“qiǒu”不直接引用先前的文本漢字符號“”,但模仿漢字符號“”,合音規(guī)律受到漢字符號“”之規(guī)律的限定[5]41。
“互文性”研究重在把文本放在兩個層面進行思考:聯系的(文本之間的交流)和轉換的(在歷時、共時交流關系中的文本之間的相互改動)[5]57。符號“”之互文性分析,除集中于歷時的轉換,還存在共時的聯系,即漢字漢語二異質符號體系間的粘貼與引用?;凇啊敝疂h字符號、漢語符號中形、音的間接理據性關聯與其所共同表達的義合,漢字符號“”與漢語符號“qiǒu”建立起一對一的理據性關聯,其不同于形、音間一對多、多對一下的一般漢字、漢語體系的互補關系,而是一種“文本間性”的粘貼暗含關系。
漢語符號“qiǒu”與漢字符號因共同的所指內容“又窮又丑又土”,能指“qiǒu”與“”建立起間接的理據性關聯,二符號在同指的間接理據性關聯中一一粘貼暗含,共同整合生成三合符號“”。意指關系越具有理據性,其結構關系便越是語義的、意合的和互文性的[6]154。而這種“互文性”聯系更是一種二線性的粘貼暗含關系,即吸收性的平行異質對應,亦即異質同構下的“暗含—引用(Impli-citation)”[5]51。漢字符號“”形之表意性相合的依據完全隱含并融于漢語符號“qiǒu”音之規(guī)律性相合,使得漢字漢語二符號間接理據性異質互構關系轉化為異質暗含對應關系。在三合符號“”中,漢語符號“”與漢字符號“”由于間接的理據性而自發(fā)“互文”——在復合的交合點上創(chuàng)造一個新文本[4]42,即二者粘貼暗含,一一對應,“qiǒu”與“”的互異性消除,打破漢字漢語符號異構下形、音非一一(一對多、多對一)對應的現狀,進而實現完全的整合和共存。三合符號“”的生成,恰能反映或符合漢語符號與漢字符號由互補走向“互文性”的一一對應的最優(yōu)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