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立輝
江孔殷(186-1951),廣東南海張槎人。字韶選,又字少泉,小字江霞,號百二蘭齋主人,世稱霞公,謔稱江蝦。祖上為廣東茶商,巨富,有“江百萬”之稱。1904年赴京會試,中甲辰恩科(中國歷史上最后一屆科舉考試)二甲第27名進士,賜進士出身,入翰林院,授職庶吉士。
朱汝珍(1870-1943),字玉堂,號聘三,又號隘園,廣東清遠人,清末民初書法家、文章家。光緒三十年(1904)高中末科榜眼,賜進士及第,授翰林院編修。
在近期的一個書畫展中,筆者在角落的一個展架上看到了幾通信札,隨手翻閱了一下,信札的落款人引起我的注意,于是便開始細細查看起來了。這一共是五通信札,裝在一個塑料袋子里,水墨紙本鏡片,沒有裝裱,高26.5厘米,寬17.5厘米。四通寫在白色箋紙上,一通寫在印有紫色字樣“大好湖山 岳墳之水口”的紫色絲欄箋紙上。
江孔殷和朱汝珍,兩人同為粵籍舉子,并同時于光緒三十年(1904)在中國封建歷史上最后的一屆科舉考試上同登金榜,一個高中榜眼,一個是二甲第27 名。由此可知,他們兩個人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互相認識了。江孔殷以文才著稱于世,與劉學詢、蔡乃煌、鐘榮光并稱為清末廣東文壇的“四大金剛”。擅書法,以行書見長,格調高雅,落筆不凡,頗具文氣。著有《蘭齋詩詞存》。而朱汝珍能在蕓蕓舉子中脫穎而出高中榜眼,自然也是寫得一手好詩文。另外他還擅長書法,他的行書疏淡和平,嫻靜爽利,有晉唐之遺風。據(jù)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學與人類學研究所邸永君所著的《末科榜眼朱汝珍的香江緣》記載:
清廷遜位時,不少粵籍翰林進士等科甲中人陸續(xù)遷往香港,或開壇宣教,或鬻書賣字,結社論詩,相互切磋,彼此砥礪,漸成氣候。其中以梁士詒、賴際熙、陳伯陶等最為著名。此輩與汝珍同為翰苑舊友,切望榜眼公加盟,以壯聲威。1931年夏,汝珍移居香港。
鄒穎文撰寫的《前清遺民與香港文獻》一文中也記載:
正聲吟社1931年成立,部分為避地香港的太史,包括溫肅、朱汝珍、賴際熙、江孔殷、區(qū)大原、桂坫等,1932年刊行《正聲吟社詩鐘集》,為社盟1931-1932年間社課,收錄作品三部分,分別為52人的詩鐘、20人的詩詞及13人的書畫作品。
以上的文章,都從文字的角度記錄了江孔殷和朱汝珍兩人不僅是相識數(shù)十年的知己好友,在詩詞方面更是多有交往。而此次新發(fā)現(xiàn)的五通由江孔殷寫給朱汝珍的詩箋信札,則正好從實物的方面印證了他們兩人之間不僅相互認識,而且在詩詞唱酬等方面還有諸多互動、合作。由于該五通詩札均沒有注明詳細的年份,根據(jù)筆跡及文中的措辭判斷,這些詩箋信札應當是寫于江孔殷晚年的時候。
雖然說,在藝術市場里有大大小小許多江孔殷的書法作品存世,歷史上江孔殷在不同時期與他人唱和的詩詞作品也有不少,但能歷盡浩劫,留存至今的親筆詩詞手稿卻寥寥無幾。筆者翻查相關的各類文獻資料,暫未發(fā)現(xiàn)以上的數(shù)篇詩詞有刊行發(fā)表的蹤跡。因此,我們姑且可以認為,這幾件詩詞手稿或許是屬于江孔殷創(chuàng)作的初稿,由于歷史上的各種原因以至于未見收錄入冊,從而成為滄海遺珠。這五通詩箋信札,很好地填補了江孔殷在詩詞創(chuàng)作方面的實物空白,更由于是記錄了江孔殷和朱汝珍兩人之間在詩詞方面的唱酬交往, 實可算是補充了歷史的不足,極具文獻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