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志豪
摘要:迄今為止,中國墨發(fā)端于何時何地尚無定論。古代文獻有很多與墨相關的記載:如《尚書》卷四記載:“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訓于蒙士。”刑墨即鯨面在人的面額上刺刻后染墨使痕跡終身不褪。陳祥道《禮書》卷七十三:“卜人定龜,史定墨。”“史定墨”是古代巫人的一種占卜方法—先用墨畫在龜甲上,然后灼燒,根據裂紋定兇吉?!肚f子》中也有墨的記載:“宋元君將畫圖,眾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筆和墨,在外者半。對商代甲骨文顏料的微量化學分析結果表明,其黑色是碳素單質即現(xiàn)在墨的原料,對河南安陽殷墟的考古遺物進行測試也發(fā)現(xiàn),當時的人們用一種與現(xiàn)代墨相近的黑色碳離子混合物為書寫顏料,考古發(fā)掘的春秋戰(zhàn)國時期竹簡上的文字也是用筆蘸墨書寫的。文獻記載與出土發(fā)現(xiàn)證明,至遲三千年前,墨就產生。本文主要淺析先秦至三國時期墨的一個發(fā)展歷史和變化。
關鍵詞:先秦;三國;墨的源流
先秦時期是中國墨的形成時期,其時的文獻雖然有關于墨的記載但多為使用的情況,沒涉及當時墨的材質、形態(tài)。因而從“墨”字的構成說,它是一種經過燃燒形成的黑色土。東漢劉熙《釋名》:“墨,晦也,似物晦黑也?!痹S慎《說文解字》:“墨,從土、黑也?!边@都說明墨是“煙煤所成土之類”(朱長文《墨池編》卷一)。這些記載都是對早期墨的詮釋。從文獻和間接的與墨有關系的實物推測,早期的墨可能是松樹和其他多油的樹木作煙料制作的粉狀物,使用時加水調和,由于沒有考古實物證實,先秦人造墨究竟是以什么形態(tài)存在還有待進一步考證。
秦漢至南北朝時期是中國墨的發(fā)展時期??脊虐l(fā)掘發(fā)現(xiàn),秦漢時以松煙為原料的人造墨技術初具雛形。1975年12月,考古工作者在湖北云夢縣睡虎地4號戰(zhàn)國秦墓出土了一錠秦墨,此墨類似丸形,直徑2.1厘米,長12厘米,色純黑,但顆粒粗糙,具一定的原始性。同時出土的,還有竹木簡牘和一方石硯,硯上放一塊研石,硯面殘留有墨痕。睡虎地秦墨的發(fā)現(xiàn),證眀了至遲到秦代已經出現(xiàn)了制成固定形狀的墨丸。同一年,湖北江陵楚故都紀南城內鳳凰山168號漢墓也出土了西漢墨,墨風化嚴重,碎成幾塊,但色澤純黑,質地較前面提到的秦墨細膩。據同墓出土竹簡記載,此墓主人葬于西漢文帝十三年(前167年,可見此墨制作時間至遲不會晚于此年。廣州西漢南越王墓中也出土了數(shù)以千計的墨粒,同時也有石視和硯杵出土。此外,考古發(fā)掘出土的漢代長方形漆硯盒和帶有浮雕裝飾的硯臺上,也都留有硯杵放置的空間。這說明秦及西漢時期的人工墨形態(tài)較小,使用時,將墨放在硯石上加水后,再用硯杵壓住捻和。東漢時,不但體積稍大的墨出現(xiàn),還出現(xiàn)了模制墨,如河南陜縣劉家渠東漢墓出土的松煙墨,是用墨模壓制成錠的,墨質堅實,外皮有皺紋。1974年寧夏回族自治區(qū)周原縣西郊出土的東漢松塔形墨,高62厘米,直徑3厘米,形如松塔,墨煙細膠清已經達到很高水平。墨模的出現(xiàn),在中國制墨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自此以后,墨的制作有了定式,雖然不同時期制墨工藝有所不同,但以模制黑的基本技術一直沿襲下來。結合“尚書郎起草,月賜隃喻麋大墨一枚、隃麋小墨一”(顧起元《說略》卷二十二),“皇太子初拜,給香墨四丸”(徐堅《初學記》卷十一)等史料的記載可以推測,墨在東漢已經有了相當高的水平,有形制、大小、品種和產地的區(qū)別,以“枚”、“丸”相記,而且“香墨”應該是已經加入香料或其他配料制成的墨。另外,也出現(xiàn)專供朝廷等政府機構使用的墨。
漢代煙料基本取自陜西,扶風(今鳳翔)、隃麋(今千陽)終南山之松所燒煙尤佳,制成的墨中以隃麋松煙墨最優(yōu),名重一時。相關文獻資料表明,漢代制墨集中在陝西地區(qū),雖然分布零散,已經初具規(guī)模,出現(xiàn)了名留后世的制墨家田真。由于缺乏漢墨制作的記載,漢墨的具體原料配方已經不得而知。但此后相關的制墨方法及名墨家所制墨的特點散見于諸多史料文獻中。
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墨的制造走向成熟,墨產地進一步擴大。南方九江、廬山之松燒煙所制墨成為新寵,《墨藪》“取墨必廬山之松煙,岱郡之鹿角膠”,書法家衛(wèi)夫人《筆陣圖》“墨取廬山松煙”之論,都說明了廬山松煙墨的得勢。當時已經有石墨、松煙墨等不同原料制造的墨。此間制墨家在漢代燒松取煙制墨的基礎上不斷摸索創(chuàng)新,改進制造工藝和配料,嘗試將各種珍貴原料摻合于墨中。如晁貫之《墨經》記載,三國時期魏國韋誕(仲將)制墨是用珍珠一兩、麝香半兩搗細后,合煙料下鐵臼中搗三萬杵。北魏賈思勰制墨含有珍珠、麝香、梣木雞白?!都焦ā酚涊d冀公制墨時,用“松煙二兩,丁香麝香干漆各少許,以膠水搜作挺(墨錠),煙火上熏之一夜”,再“人紫草末”或“秦皮末”。名家名墨開始有品牌效應,韋誕墨的“點如漆”,劉宋張永墨的“色如點漆”都為當代及后世津津樂道。見諸文獻記載的制墨家及其制墨逸事多起來,說明制墨成為人們關注的對象。在制墨藝人們的努力下,墨的質量進一步提高,三國孫吳前期高榮墓出土的圓柱形墨,徑35厘米,長95厘米。東晉吳應墓出土的不規(guī)則形墨,寬4到6厘米,長123厘米。江蘇鎮(zhèn)江丹徒縣岀土的六朝時橢圓柱形松煙墨,殘長3厘米,寬42厘米,厚19厘米,純黑如漆等都證明,此時普遍采用以模制墨工藝,墨的體積較秦漢眀顯增大,墨表留有明顯的模印痕,如高榮墓的墨上有葉脈紋、梁孜墓的墨有幾何紋。值得注意的是此間少有硯與研石相伴出土,硯盒或硯臺沒有、也不預留放研石的空間,而多增加了墨池的設計。從硯型的變化可推測,這一時期的墨已可直接在硯上沾水研磨成墨汁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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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景德鎮(zhèn)陶瓷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