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林琪
我們學校的社刊發(fā)下去,同學們只是粗粗一翻,有的甚至都不看,直接拿來蓋泡面。我在想是不是內容不夠吸引人,難道要寫考場作文嗎,那也太沒勁了。
爾加·托卡爾丘克在一次訪談中提到:“文學從來不會滅亡,但文學正逐漸在人們的生活中撤退?!毙@文學社,同文學本身,一齊面臨著巨大的時代考驗——閱讀在受到侵蝕,人們的文字表達欲在收縮。我們學校的西溪水文學社也不例外。如何在保持文學純粹性的同時,用新的形式喚回同學們的文學熱情,如何在延續(xù)和創(chuàng)新中找到平衡,是一個巨大挑戰(zhàn)。
每年冬夏兩季社刊的編輯與刊印,是社團最為重要的工作。西溪水的征稿主題往往是開放的,將發(fā)揮的空間留給創(chuàng)作者。因此,在社刊中,可以讀到工筆細刻的小說,也可以讀到汪洋恣肆的雜文;可以讀到瑣碎生活中的所思所感,也可以讀到對生命、信仰等宏大話題的深入探討。
在寫作日益功利化的今天,大家已經被各種命題作文、應用類寫作磨去了棱角,文字中“我”的存在也在不斷地被淡化。減少在主題、方向上的限制,讓創(chuàng)作者們能夠回歸純粹的自我表達,我們希望能夠以這種方式,喚起同學們原始的表達欲,在社刊中呈現更多沒有匠氣的文字。
與此同時,我們開始嘗試搭建約稿網絡,與熱愛表達的作者們建立聯系。這種方式一方面為刊物提供了優(yōu)質的文章來源,另一方面,也是更為重要的方面,給予了作者們積極的反饋與修改意見。奧威爾在散文《我為什么要寫作》中提到,作者寫作有四大動機,其中居于首位的就是純粹的自我中心,作者幾乎本能性地希望得到肯定與認可。積極反饋給予的信心,能夠鼓勵創(chuàng)作者繼續(xù)將自己的作品展示給大眾。
于我而言,在約稿的過程中,文學社的意義第一次以一種具象而不渺遠的形象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們逐漸發(fā)現并鼓舞了許多身邊隱藏著的費爾南多·佩索阿。
西溪水文學社的內在是恬淡而收斂的,這樣的特質也延伸到我們對外的各種活動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年前社團文化周的樹葉書簽制作活動,我當時在一篇短文中記錄道:“一開始我們會擔心,西溪水平實簡素的活動會不及其他趣味性、互動性強的活動來得吸引人,然而事實證明我們的擔心是多余的。無論活動的形式如何,其內核永遠是文學本身。而文學的魅力,不必多加綴飾,便能夠自然而然地喚起同學們的情感,凝成筆尖的三兩行文字??粗瑢W們筆下的文字,我愈發(fā)感覺到,文學源于生活雜碎,而最終它又會歸宿到每一個人的生活點滴中去。盡管不知,始終相隨。”
說到底,我不認為我們做了什么特別的事情。兜兜轉轉,最終還是落在文學本身。我始終相信,能夠滋養(yǎng)文學社成長的唯有文學本身,能夠喚起校園文學社生命力的唯有投身于文學的同學們。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