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敏,張曉琴,何淑貞
(1.山西醫(yī)科大學護理學院,山西030001;2.山西醫(yī)科大學;3.山西省兒童醫(yī)院)
肛門閉鎖(anal atresia,AA)是小兒常見的先天性消化道畸形,占新生兒的1/1 500~1/5 000[1],治療以手術為主[2],但術后遺留的并發(fā)癥對小兒的身心健康造成了嚴重影響[3?5]。在嬰幼兒期及學齡前期(1~5歲),患兒尚無足夠的排便自理能力[6],其父母不僅承擔著居家護理的重任,又承受著經濟、精神的雙重壓力,其生活質量受到很大影響。而他們的生活質量也將直接影響患兒的康復和心理行為的發(fā)展[7]。國外有研究表明:肛門閉鎖患兒給其父母的社會活動和生活帶來負面影響[8?11]。我國目前對肛門閉鎖患兒的生活質量研究較多[12?13],但對其父母的生活質量關注較少,相關研究也較匱乏,本研究旨在評價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生活質量現(xiàn)狀并分析其可能的影響因素,為今后的相關研究提供理論依據(jù)。
1.1 研究對象 采用方便抽樣法,選取2018 年5 月—12 月山西省某兒童醫(yī)院外科門診復查的80 例肛門閉鎖術后患兒父母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5 歲的肛門閉鎖術后患兒[14];②主要照顧者為其父親或(和)母親,每例肛門閉鎖患兒選取1 名主要照顧者填寫;③近1 個月家庭無重大負性事件發(fā)生;④其父母意識清楚,無精神、智力問題,有基本的閱讀和理解能力,且同意參加此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①患兒合并其他先天性疾病或慢性??;②父母既往有精神病史;③經調查解釋,父母表示拒絕合作。剔除標準:①父母由于各種原因主動提出退出本研究者;②經解釋后,該問卷的填寫完整率低于90%者。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資料調查問卷 該問卷由研究者參考前人研究結果、查閱相關文獻并結合肛門閉鎖患兒的疾病特征自行設計,包括患兒的一般資料(如年齡、性別、是否獨生子女、家庭居住地、醫(yī)療付費方式等)、疾病情況[如肛門閉鎖的程度(高位、中位、低位)]、手術方式(肛門成形術、造瘺?肛門成形?關瘺術)、肛門功能/情況(正常、異常)、目前所處的治療階段(擴肛、造瘺、康復訓練)以及父母的一般資料(與患兒的關系、年齡、民族、宗教信仰、文化程度、婚姻狀況、職業(yè)、人均月收入、共同照護人數(shù)等)。
1.2.2 世界衛(wèi)生組織(WHO)生存質量測定量表簡表(WHOQOL?BREF) 該量表是WHO 根據(jù)生活質量的概念研制的用于測定生活質量的量表之一,由WHOQOL?100 簡化而來,共26 個條目,其中2 個條目用于總體生活質量的測定,24 個條目分為4 個維度,分別是生理領域(7 個條目)、心理領域(6 個條目)、社會關系領域(3 個條目)和環(huán)境領域(8 個條目),采用1~5級評分法,有部分條目采用反向計分,條目分值越高,說明該維度功能狀況越好,生活質量越高[15]。該量表已在多個國家多種疾病中應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Cronbach's α 系數(shù)為0.70~0.88[16]。
1.3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便利抽樣方法,對研究對象應用自制的《一般資料調查問卷》調查患兒及其父母的人口學特征、患兒的疾病情況;應用WHOQOL?BREF 評估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的生活質量。問卷及量表均由研究者統(tǒng)一解釋,除一般資料中的患兒疾病情況由兩名兒外科主任醫(yī)師共同填寫之外,其余均由患兒父母自填,如有疑問,由研究者本人進行解答,填完后研究者逐條檢查,確認資料合格。當場發(fā)放,當場收回。本研究共發(fā)放問卷80 份,回收有效問卷80 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100%。
1.4 統(tǒng)計學分析 應用Excel 建立數(shù)據(jù)庫,采用SPSS 21.0 對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分析。計量資料采用均數(shù)±標準差(±s)表示,生活質量各維度評分與全國常模[17]比較采用兩獨立樣本t檢驗。對生活質量得分按均值分為高、低質量組后,對兩組間患兒的人口學特征、疾病情況及其父母的人口學特征進行對比,分類資料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等級資料組間比較采用Mann?Whitney U檢驗。采用Logistic 回歸分析對影響照顧者生活質量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檢驗水準均為P<0.05 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肛門閉鎖患兒人口學特征及疾病情況(見表1)
表1 肛門閉鎖患兒人口學特征及疾病情況(n=80)
2.2 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的人口學特征(見表2)
表2 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的人口學特征(n=80)
2.3 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生活質量 本組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生活質量各維度評分與全國常模[17]比較結果見表3。經兩獨立樣本t 檢驗結果顯示,本組肛門閉鎖患兒父母在生理領域、心理領域、社會關系領域、生活質量總分得分均明顯低于國內常模,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環(huán)境領域得分與全國常模得分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
表3 本組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生活質量各維度評分與國內常模[17]比較(±s) 單位:分
表3 本組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生活質量各維度評分與國內常模[17]比較(±s) 單位:分
人數(shù)80 777組別本組患兒父母國內常模[17]t 值P生理領域13.98±2.42 15.10±2.30?4.152<0.05心理領域11.96±2.39 13.89±1.89?7.224<0.05社會關系領域12.03±2.55 13.93±2.06?6.664<0.05環(huán)境領域12.33±2.21 12.14±2.08 0.773 0.440生活質量總分50.30±8.16 55.06±2.08?5.218<0.05
2.4 影響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生活質量的單因素分析
2.4.1 肛門閉鎖患兒人口學特征及疾病情況與其父母生活質量的關系 按生活質量總分的均值分為高生活質量組和低生活質量組,不同生活質量組肛門閉鎖患兒性別、年齡、醫(yī)療付費方式,經χ2檢驗,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不同生活質量組肛門閉鎖患兒是否獨生子女、家庭居住地、手術方式、肛門功能、目前所處治療階段,經χ2檢驗,高生活質量組獨生子女人數(shù)、居住地為城市的人數(shù)、手術方式為肛門成形術、肛門功能正常、目前所處康復訓練階段等的例數(shù)所占比例均明顯高于低生活質量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不同生活質量組肛門閉鎖程度經Mann?Whitney U檢驗,高生活質量組肛門閉鎖程度明顯低于低生活質量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4。
2.4.2 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的人口學特征與其生活質量的關系 不同生活質量組與患兒關系、年齡、職業(yè)經χ2檢驗,低生活質量組母親人數(shù)所占比例明顯高于高生活質量組,待業(yè)/下崗/農民人數(shù)所占比例明顯高于高生活質量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兩組不同年齡人數(shù)所占比例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不同生活質量組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共同照顧者人數(shù)經Mann?Whitney U 檢驗結果顯示,高生活質量組文化程度明顯高于低生活質量組,家庭人均月收入明顯高于低生活質量組,照顧者人數(shù)明顯多于低生活質量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5。
2.5 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生活質量影響因素的多因素分析 影響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生活質量的Logistic 回歸分析結果顯示,以生活質量為應變量(0=低生活質量,1=高生活質量),將單因素分析中有統(tǒng)計學意義的指標作為自變量(包括患兒是否獨生子女、家庭居住地、肛門閉鎖程度、手術方式、肛門功能、目前所處康復治療階段,與父母患兒關系、文化程度、職業(yè)、家庭人均月收入、照顧者人數(shù)),建立二元Logistic 回歸模型,自變量進入模型方式選擇條件法。最終患兒肛門閉鎖程度、肛門功能、目前所處治療階段、父母的文化程度、父母職業(yè)、共同照護人數(shù)進入回歸模型(P<0.05)。肛門閉鎖程度每增加1 個等級,父母為高生活質量的概率為原來的1.359 倍;肛門功能不正常的患兒父母為高生活質量的概率為肛門功能正?;純旱?.003 倍;患兒目前階段每加重1 個水平(康復訓練—擴肛—造瘺),父母為高生活質量的概率為原來的0.003 倍;父母文化程度每增加1 個等級,父母為高生活質量的概率為原來的3.807 倍;父母職業(yè)越好,其為高生活質量的概率越高;照護者人數(shù)每增加1 人,父母為高生活質量的概率為原來的11.375 倍。詳見表6。
表5 肛門閉鎖患兒父母人口學特征對生活質量的影響 單位:人(%)
表6 影響患兒父母生活質量的Logistic 回歸分析結果
Gill 等[18]學者將患兒患病期間父母的生活質量定義為:父母能夠感知孩子健康狀況及自身生活狀況的一種獨特的個體感知。本研究結果顯示,肛門閉鎖手術患兒父母的生活質量低于國內常模,其中,除環(huán)境領域之外,其他領域得分均低于國內常模。Pruthi 等[19]用WHOQOL?BREF 對印度50 例肛門閉鎖患兒父母進行定量測定,結果顯示其生活質量較差,尤其在心理領域。本研究與其研究結論基本一致。
3.1 肛門閉鎖患兒的病情對其父母生活質量的影響 本研究結果顯示,患兒肛門閉鎖的程度、術后肛門功能是否正常、目前所處的治療階段等因素為主要影響因素。荷蘭學者Hassink 等[20]研究表明:疾病較嚴重、肛門功能異常的患兒,其父母的焦慮程度更嚴重。而父母的焦慮程度會隨著患兒的生長發(fā)育而改變。施宏華[21]研究發(fā)現(xiàn),術后排便功能越差的患兒,其母親越容易出現(xiàn)焦慮傾向。本研究中,患兒肛門閉鎖程度越高,其父母生活質量越差;肛門功能異常的患兒父母要比肛門功能正常的生活質量差;處于擴肛和造瘺階段的要比康復訓練階段父母的生活質量差,這可能是由于患兒的疾病特征導致[22]。閉鎖程度高的患兒要經歷造瘺?肛門成形?關瘺的手術階段,術后大便失禁、肛門狹窄等并發(fā)癥的發(fā)生率也較高,肛門功能恢復也較差,手術、住院、后續(xù)的康復治療費用也較多,這無疑給其父母的心理和經濟帶來雙重壓力[23],影響其生活質量。
3.2 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的文化程度、職業(yè)對生活質量的影響 本研究結果表明: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的文化程度越高,職業(yè)越好,其生活質量越高。劉曉然等[24]研究表明:主要照顧者的文化程度、職業(yè)對先天性肛門直腸畸形患兒延續(xù)性護理需求有影響,職業(yè)越好,學歷越高,需求越高。本研究中,肛門閉鎖患兒父母具有較高的文化程度、較好的職業(yè),周邊的醫(yī)療服務及設施越完善,疾病相關知識普及程度越高,對疾病的理解掌握能力以及心理、經濟承受能力都比較高。肛門閉鎖患病周期長,穩(wěn)定的家庭收入是支撐后期肛門功能康復治療的重要保障,故文化程度和職業(yè)成為影響其父母生活質量的重要因素。這與Ojmyr?Joelsson 等[25]研究結果一致。
3.3 共同照護人數(shù)對肛門閉鎖患兒父母生活質量的影響 本研究結果顯示:共同照護患兒的人數(shù)越多,父母生活質量越高。由于受中國傳統(tǒng)觀念的影響,很多父母(尤其是較落后的農村地區(qū))不愿意向周圍的親戚朋友透露自己孩子的疾病情況,導致其在社會中獲得的經濟支持和心理支持較匱乏,獲取疾病相關知識的來源也較閉塞[26]。有研究指出:社會支持是影響先天性肛門直腸畸形患兒母親照顧體驗的重要因素,尤其是家庭成員的關注和支持[27]。Grano 等[28]采用社會關系問卷對肛門閉鎖患兒父母進行調查顯示:良好的社會支持能夠改善患兒父母的生活質量。而本研究中,家庭中照護患兒的人數(shù)越多,意味著其父母獲得的家庭支持和社會支持越多,父母就有更多的時間來關注自身,這對父母的生活質量有一定的改善作用。
綜上所述,雖然手術治療能夠挽救肛門閉鎖患兒生命,但是在術后長期的治療、護理過程中,患兒的肛門功能依然可能發(fā)生一些并發(fā)癥。患兒父母作為主要的家庭照顧者,其生活質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負面影響。這些負面影響也間接影響患兒的生活質量和疾病恢復情況,但這一群體往往被醫(yī)護人員所忽視。因此,醫(yī)護人員在關注患兒疾病的同時,也應關注其父母的生活質量。同時,也需要更多研究者來探討影響其生活質量的因素,以期為改善該人群的生活質量,制定相關的護理措施提供參考依據(jù)。
本研究的不足之處:第一,采用便利抽樣的方法,樣本來源均為山西省內人員,且為門診復查的患兒家長,對于那些在研究期間未來院復查的家長,沒有選入,故可能產生選擇偏倚,研究人群在進行外推時應當格外謹慎。第二,刪除了生活質量量表中的2 個條目,對生活質量的評價可能不夠全面。第三,采用研究者自制的一般資料調查問卷進行調查,所得出的影響因素可能不夠全面。這些都有待進一步的研究和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