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結(jié)薇 陳鋒
摘要:新生代筆下的邊緣文人都是90年代城市文化轉(zhuǎn)型的產(chǎn)物,他們不僅要面對城市的體制文化,也要面對席卷而來的商業(yè)文化和消費文化,游蕩者及其行為在本質(zhì)上仍然體現(xiàn)了從個人主義立場、上對人的自由健全人格、存在意義以及個人與城市(世界)關(guān)系的思考。
關(guān)鍵詞:90年代;游蕩者:城市文學;新生代作家
中圖分類號:1206.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20)05-0001-01
一、游蕩者意象及其現(xiàn)代性內(nèi)涵
大城市的內(nèi)涵并不在由它造就的人群中得到表現(xiàn),相反,是在那些穿過城市,迷失在自己思緒中的人那里被揭示出來,這類人被稱之為“游蕩者”。作為文學形象,“游蕩者”頻繁出現(xiàn)在90年代以來的城市文學,他們“無一例外地均為游離在體制之外的社會邊緣人?!彼麄円苑磁褳樽藨B(tài),游離于大眾生活之外,在體制與主流觀念的邊緣中尋找自我實現(xiàn)的途徑,對一切鉗制和違背自由意志的外在規(guī)范和道德律令保持本能的懷疑,并以此標榜生命的自在性,這使得游蕩者成為90年代以來的城市文學中最具現(xiàn)代氣質(zhì)的城市主體形象,也是最具主體意識的文學形象。“城市只有在游蕩者的眼中,才能展開自身的秘密?!?/p>
二、新生代作家城市文學書寫中的游蕩者形象
隨著城市轉(zhuǎn)型的加劇,更多的人被甩在城市列車的軌道之外,城市文學中的“游蕩者”形象也更加突出,尤其在新生代作家筆下,“游蕩”成為具有共性意義的創(chuàng)作主題。朱文《我愛美元》、韓東《三人行》、魯羊《在北京奔跑》等貢獻了“游蕩者”的形象群體性。在這些作品中,主人公常常是自由作家、邊緣化的高校教師、身份模糊的文藝青年等,相對自由的身份使得“游蕩”成為可能。
新生代筆下的游蕩者基本都是知識分子,可悲的是在世俗價值觀念里他們是不成功的知識分子,詩人、小說家無不生活慘淡,高校教師全然沒有文化精英的尊嚴與自信。《在北京奔跑》文中,馬老師的課堂上“前排女生有一半把頭埋進胳膊彎,只露出后腦勺。馬老師弄不清楚,后腦勺們究竟睡著了,還是僅僅做出厭倦的姿態(tài)。”對此,馬老師只能暗自解構(gòu)知識的價值和自我價值,“偉大的著作盡管是偉大的,動輒上千頁,可對孩子們有什么用,能讓他們畢業(yè)后的境況有所改善么。”韓東說他筆下的主人公“皆是窮途末路者,身份卑微,精神痛苦?!边@代表了新生代小說主人公的基本面貌。
在市場經(jīng)濟蔚然成風的90年代,知識分子早已從政治和文化的中心走向邊緣,只剩下與時代格格不入的文人“窮酸”。這種邊緣化的生存樣態(tài)在新生代筆下表現(xiàn)為主人公心理或生理的病態(tài)。但作為知識分子,他們又擁有比大眾更清醒的自我意識,對形而上意義的追求,對自由的渴望,對任何違背自由人性的束縛的本能抗拒。他們大都選擇離開體制,做一名自由職業(yè)者。即便不得不依賴體制,也與之最大限度保持距離,就像《我的柏拉圖》里的王舒“王舒聲稱自己從未使用過學校的任何設(shè)施,食堂、浴室、圖書館等等一概不曾去過。也許他上過廁所,那也是迫不得已,但他可以負責地說只是在那兒小便,絕沒有大過便?!蓖跏媾c單位最大程度地保持距離,以消極的方式表達對體制規(guī)范和觀念的消解和對抗。
三、“游蕩者”,從“懷疑”走向“虛無”
90年代尤其是市場經(jīng)濟確立以后,金錢作為商業(yè)社會的符碼顯示了它的巨大威力,并作為一種價值觀影響人們的價值取向和行為選擇。欲望的解放、對實利主義的追求成為控制個體自由的異化力量。但傳統(tǒng)的政治體制仍在一定范圍內(nèi)以集體本位和社會本位的觀念對個體自由形成控制與約束。體制及商業(yè)文化兩種力量同時作用于90年代的城市成了矛盾而復雜的場域。游蕩者要面對商業(yè)社會和傳統(tǒng)體制的雙重壓制。新生代筆下的游蕩者直接否定了超越于生命本原之上的意義,主體只剩下感性的、欲望化的軀體存在?!段覑勖涝分?,父親看過“我”的手稿后說:“一個作家應該給人帶來一些積極向上的東西,理想、追求、民主、自由,等等。*我”回答,“我說爸爸,你說的這些玩意,我的性里都有。”在“我”看來對意義的追求與探索只能從感性的軀體的經(jīng)驗開始,而不是抽象的、超驗的意義附加。游蕩者對自我的認知已由對體制的解構(gòu)走向?qū)硇灾髁x主體的解構(gòu)。它徹底消解了理性主義賦予生命的價值意義和審美意義,把生命還原到軀體的層面,倫理層面的概念而是生命存在的本原狀態(tài),這是游蕩者的欲望與世俗欲望的根本不同。新生代作家對自我主體性的追求都是以懷疑主義為起點,他們解構(gòu)了施加在個人身上的來自于意識形態(tài)、道德主義、歷史傳統(tǒng)等的教化因素、權(quán)威意識,卻不能賦予生命意義,這樣的虛無主義成為消費文化中游蕩者生命探索的起點。
四、結(jié)語
新生代筆下的邊緣文人,并不是具有完滿人格的獨立主體,.他們沒有建構(gòu)獨立意義的世界,游蕩行為的意義是由他們的對立面賦子的,通過對體制或金錢社會的懷疑與否定來建構(gòu)自我。游蕩者的主體性是從對既定秩序的懷疑開始的,由懷疑走向疏離、叛逆、解構(gòu),卻始終缺少意義的建構(gòu),最后不免走向虛無,這成為游蕩者最基本的生命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