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函 張三萍

引用格式：張函，張三萍.淺析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J].鄭州輕工業(yè)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21（5）：37-42.

中圖分類號：G1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2186/2020.05.006

文章編號：1009-3729（2020）05-0037-06

摘要：馮友蘭以覺解程度為標準，將人生境界從低到高依次劃分為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這四種境界中的人擁有不同的特征和不同的人生意義。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存在一定的歷史局限性：過于關(guān)注和強調(diào)個體的精神感受，僅僅依靠覺解程度來區(qū)分境界的高低，脫離社會存在空談精神境界，忽視了社會存在的作用。然而，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也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xiàn)實意義：用西方實在主義哲學，特別是邏輯分析方法，改造程朱理學，完成了理學的現(xiàn)代化轉(zhuǎn)型，進而為人生境界論提供了本體論證明;繼承和發(fā)展了儒家人文思想，充滿了對社會人文和道德的關(guān)切，將其與社會實際相結(jié)合，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啟發(fā)人們追求積極的、有價值的人生。

關(guān)鍵詞：現(xiàn)代新儒學;覺解;人生境界

馮友蘭是我國現(xiàn)代著名的哲學家和現(xiàn)代新儒家的代表人物，其一生的著作可以概括為“三史釋今古，六書紀貞元”，其中，《新原人》一書將西方實在主義和中國傳統(tǒng)哲學特別是宋明程朱理學相結(jié)合，以覺解程度的不同，將人生境界分為四種——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雖然國內(nèi)外學者對于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已經(jīng)有了一定程度的認識和理解，但在不同的時間段里，研讀他的人生境界論會不斷地發(fā)現(xiàn)新視角，并由此啟發(fā)人們對人生形成新的感悟，提高精神境界?？v觀馮友蘭的一生，也許“做人與做學問脫節(jié)”的背后隱藏了很多政治的、個人的、學術(shù)的、社會的原因，但是不能因此否認其人生境界論所蘊含的積極意義、豐富的倫理內(nèi)涵和價值。鑒于此，我們擬圍繞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及其當代價值等問題展開一些思考。

一、人生境界論的緣起

馮友蘭人生境界論的提出有其特定的時代條件。馮友蘭曾說過：“我生活在不同文化矛盾沖突的時代?！盵1]從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西方列強的入侵使中國人民處于內(nèi)憂外患之中，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動亂、民不聊生是馮友蘭早期人生哲學思想產(chǎn)生的社會根源。馮友蘭人生境界論的形成，一方面源于對近代以來中西文化沖突的反省，另一方面又是這一文化沖突本身的產(chǎn)物[2]。鴉片戰(zhàn)爭使中國人民處于內(nèi)憂外患之中，特別是五四新文化運動中爆發(fā)的中西文化論戰(zhàn)，不能不使中國人憂慮中華民族如何找到安身立命之地。于是，社會上出現(xiàn)了一大批愛國志士，他們希望通過不同的方式拯救中國于水深火熱之中，并形成了三大哲學思潮：一是以新儒家為代表的文化保守主義思潮;二是科學主義思潮;三是馬克思主義。作為新儒家思潮的代表，馮友蘭以人生觀為主題，比較了古今中外的人生哲學，提出了他自認為的適合中國人精神需要的、具體的人生境界論。馮友蘭受文化保守主義的影響，以繼承和發(fā)展中國傳統(tǒng)儒家思想為使命，尋求中國傳統(tǒng)文化在新時代的新價值和新意義，并結(jié)合西方哲學中的邏輯分析法和中國傳統(tǒng)儒學，建立了新理學體系，為其人生境界論提供了有力的理論支撐。

在抗日戰(zhàn)爭期間，馮友蘭寫了一系列的重要著作，其中就包括“貞元六書”——《新理學》《新事論》《新原人》《新世訓》《新原道》《新知言》。按照《周易》的說法，“元、亨、利、貞”為春夏秋冬的循環(huán)，所以“貞元之際”就是冬春之際的意思，也就是舊的結(jié)束和新的開始之際。馮友蘭認為，當時的中華民族就處于“貞下起元”的歷史轉(zhuǎn)折點，是民族復興與民族覺醒的前夜，中國必將終結(jié)一個充滿屈辱的舊時代，開啟一個中華民族崛起的新時代。 馮友蘭在《新理學》中講到了人生哲學問題，在《新世訓》中也涉及了人生問題，但都不夠系統(tǒng)全面，所以他感到有必要寫一本關(guān)于人生哲學的專著，于是就有了《新原人》。他以新理學為本體論基礎(chǔ)，闡述了他對人生的看法，于是便有了人生境界論。人生境界論的提出不僅是馮友蘭個人實踐經(jīng)驗和理論研究的重要結(jié)晶，也是為了幫助當時中國人解決人生問題做出的探索。

二、人生境界的劃分標準

馮友蘭在《新原人》的第一章提出了一個問題：人生的意義是什么？這一問題在今天也未能有標準答案，馮友蘭對之卻有獨特的解決思路。在他看來，哲學不是講“為什么”的學問，如為什么有宇宙，為什么有人生，哲學問題不是宇宙本身產(chǎn)生的問題，而是人產(chǎn)生的問題，哲學講的是對宇宙和人生的了解。但不管宇宙還是人生，不管我們是否了解，它們依然存在，但是若想要完全了解，事實上是不可能的，因此對其了解的深淺不同，所得的意義也不同。馮友蘭把這種因為個體理解差異而獲得的不同的意義稱為精神境界，把了解宇宙或人生的過程稱為覺解。

馮友蘭對覺解進行了非常詳細的說明?！坝X”和“解”本是兩個不相關(guān)的詞?！坝X”有兩層含義：一是人或動物的器官受刺激后對事物的感受辨別，也就是感覺;二是醒悟的意思，也就是覺悟。而“解”主要有兩層內(nèi)涵：第一層意思是解析或解開;第二層意思是了解。馮友蘭在《新原人》一書中首先提出了“解”。他說，對一事物有所了解，我們就稱對之“有解”。雖然是同一事物，但是每個人對于它的了解也是不同的。如果說人們對于一個事物，了解它是怎樣的一個東西或者是怎么回事，那么他們對于這個事物就是有解。但是了解是一回事，了解的深淺程度又是一回事。舉例來說，一個畫家了解一幅畫是用哪一種顏料、哪一種顏色、哪一種風格所構(gòu)成的，就是了解其為一個怎樣的東西;但一個人如果只了解這是一幅畫，就不能算是了解其為怎樣一個東西。所以說，了解的深淺程度不同，所知道的意義也不同。在馮友蘭看來，“人做某事，了解其事是怎么回事，此是了解，此是解;他于作某事時，自覺其是作某事，此是自覺，此是覺”[3]19?！敖狻笔橇私?、明白，是一種活動;“覺”是自覺、覺悟，是一種心理狀態(tài)。所以，“覺解”就是說人們在做某事的時候知道自己在做某事并清楚知曉此事，它是每個人對于世界的認知程度。因為每個人對不同的事物有著不同的覺解，進而導致人們對不同的事物有著不同的看法與感悟，于是就形成了不同的“意義世界”，也就是境界。所以，覺解程度因人而異，所處的人生境界也就有了高低之分。馮友蘭正是根據(jù)覺解程度將人生境界劃分為由低到高的四個境界：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

三、四種不同的人生境界及其特征

1.自然境界

自然境界是覺解最低的境界。 在馮友蘭看來，“所謂自然境界與所謂自然界不同。自然界是客觀世界中的一種情形，自然境界是人生中的一種情形”[3]83。禽獸成群，草木遂長是自然界，是客觀存在的;而自然境界是人生中的一種境界。自然境界中的人不是“不識不知”，而是“不著不察”——做了仁義的事，卻不明白為什么要做;已經(jīng)習慣了，卻不知道原因。

自然境界的特征是處在這種境界的人，其行為都是順才或順習的。順才就是順著人的自然屬性，順習就是順應(yīng)人的習慣或者是社會習俗。那么只有過原始生活的人、嬰兒或者愚人才是自然境界中的人嗎？根據(jù)馮友蘭的論述，決定境界層次的，并不是他們生活的環(huán)境、年齡、文化程度和社會類型等，而取決于他們是否有覺解。所以即使是智力最高的人，甚至生活在文明程度很高的社會，如果沒有覺解，也仍然屬于自然境界。例如，就文學作品來講，《紅樓夢》是四大名著之一，是為世人欣賞的偉大文學作品，但是曹雪芹在創(chuàng)作時，他不自覺其天才，也不自覺其創(chuàng)作的價值，也不能體會其將會對他本身、對社會有什么意義，甚至并非是有心著作。所以，隨其興趣、無意一鳴驚人者，其境界就是自然境界。但是自然境界中的人以本我為中心，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需求，以本能生物形式存在，展示了最真實的、最原始的人格。

2.功利境界

在馮友蘭看來，在功利境界中的人，其行為都有他們所確切了解的目的。也就是說，他們在有其行為時，亦自覺有其行為。功利境界強調(diào)的是為自己的利益進行各種行為或者有著某種思想。以覺解程度為依據(jù)，功利境界是對自然境界的超越，其覺解程度略高于自然境界，但是這種覺解僅限于為利，并且所求皆為自己的利益。所以，在功利境界中的人都是為己的、自私的，他們或求提高自己的學歷層次，或求增加自己的財富、名利。處于功利境界中的人只覺解到自己的利益，而忽視了他人的、集體的甚至國家的利益，這樣就會導致其在處理事情的時候，只見自己，不見他人，將自己的利益放在他人利益、集體利益的前面。

馮友蘭不僅不否定這種趨利的行為，還闡述了其存在的合理性。處在功利境界中的人，改變了自然境界中的那種被動的、無知的狀態(tài)，變?yōu)橹鲃拥刈非笞约旱拿ｋm然處在功利境界中的人都是為了一己私欲，但是只要他能夠認清自己的利之所在，能夠分清主次，并能調(diào)節(jié)自己的私利，這樣也會給他人帶來利益，在客觀上也是有利于社會發(fā)展的。

馮友蘭認為，大多數(shù)人都是功利境界中的人。隨著社會壓力的不斷增大，現(xiàn)代的人們大多數(shù)看重物質(zhì)和利益，把物質(zhì)和利益的得失等同于個人社會價值的大小，所以有人會不擇手段地追求自己的利益。但是獲取利益的途徑要正當合理，不能犧牲別人的乃至國家的利益以實現(xiàn)個人的利益。所以，如何將利的追求控制在合理的范圍之內(nèi)，為利益的滿足尋求一個合理的界限，有此種覺解的人便獲得了人生境界的提升，進入了道德境界。

3.道德境界

在馮友蘭看來，“在道德境界中的人，其行為是行義的”[3]142。如果說在功利境界中人的行為是趨利的，那么在道德境界中，人的行為就是遵循“應(yīng)該”的，不考慮自己的個人利益，而是追求社會的整體利益。處于道德境界中的人的覺解程度要高于處于功利境界中的人，因為處于道德境界中的人會把社會看成一個整體，能夠覺解到自己在社會中所處的位置和職責所在，并把為他人和社會所做的一切看成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

處在道德境界中的人會覺解到自己是社會的一部分，具有社會性和道德理性，其發(fā)展需要依靠社會、依靠他人。社會是一個整體，人是社會的人，個人的發(fā)展離不開社會。在這種境界中，人會意識到個人的行為對于他人和社會的影響，所以當個人利益與他人利益、社會利益發(fā)生矛盾和沖突時，他們會以他人利益、社會利益為重，放棄或犧牲個人利益，從而樹立凡事以他人或社會為重的思想。

處在道德境界中的人看重的是做事的動機。在社會中，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職業(yè)，扮演著不同的社會角色，處在不同的社會地位，他們所行之事也各有不同。但只要他們的動機是好的，在主觀上盡倫盡職，并盡心竭力地去做，去實現(xiàn)其行為意向的好，不論結(jié)果怎樣，都無關(guān)緊要。

在馮友蘭看來，處于道德境界中的人應(yīng)該不計對象、不計倫職、不計榮辱、不計結(jié)果。處于該境界中的人展示了人的社會性，并強調(diào)了人要有責任、有道德、有奉獻精神，由功利境界步入道德境界，是道德義務(wù)向道德良心的轉(zhuǎn)化。

4.天地境界

馮友蘭心目中的理想境界是天地境界，其心目中的理想人格是天地境界中的圣人。在他看來，圣人與賢人是有區(qū)別的。賢人僅覺解了“社會的全”，而圣人則覺解了“宇宙的全”。在馮友蘭看來，圣人應(yīng)該具有以下四種特征：其一，“極高明而道中庸”。圣人站在社會的高度盡人之倫、盡人之職，站在宇宙的高度盡天之倫、盡天之職，圣人的境界到了峰頂，這便是“極高明”;圣人基于對真實信仰而出發(fā)的行為，這便是“道中庸”。其二，“有我而無我”。說圣人“有我”是從“有主宰”而言，說圣人“無我”是從“無自私”而言。馮友蘭認為，“無我”是“有我”的前提，人必先“無我”才有“有我”，必先無“假我”才有“真我”。其三，“無為而有為”。老子最早提出了無為說，主張“無為而無不為”。馮友蘭則認為，人因順應(yīng)人性、物性，出于真我的自然選擇都是無為。積極入世，順道而行，既可以說是有為，也可以說是無為。有為是為了更徹底的無為。其四，“無知而有知”。馮友蘭說：“在同天境界的人，是有知而又是無知的。同天的境界，是最深的覺解所得。但同天的境界，卻是不可了解的?！盵4]馮友蘭通過對天地境界中圣人的具體描述，形成了他的理想人格學說。

在馮友蘭看來，在天地境界中的人的行為是“事天”的。在天地境界中的人有著最多的覺解，其境界是馮友蘭人生四境界中的最高境界，天地境界中的人其覺解程度已經(jīng)超越了個人和社會的范圍，不僅能覺解到自己是大全的一部分，而且自同于大全，其最高準則和主要精神是“天人合一”。

在馮友蘭看來，人想要達到天地境界并非易事，因為完全的覺解是不容易有的，而不完全的覺解是比較容易有的。在這里他提到了宗教思想，并把宗教與天地境界作了區(qū)分。人所信仰的宗教可能各有不同，但是大多數(shù)的宗教都信奉所謂的神或上帝，認為他們有一種超人的力量可以幫助人們獲得一些恩惠，認為人通過宗教達到的境界只是接近天地境界，但是仍然是處于道德境界。宗教使人信，哲學使人知。人因為有了哲學的概念，就可以知天，然后可以事天、樂天，最后達到同天。

若要事天，就首先要知天。知天是事天的重要前提，所以知天者不但認識到人是社會的一部分，并且是宇宙的一部分，這意味著對自己、對宇宙有完全的了解。人生因格物窮理獲得了最大的意義，實現(xiàn)了最大的價值。正因覺解到宇宙之全，認識到人在宇宙中的位置和職責，才能夠站在宇宙的角度事天。于是，因為知天、事天，人得到極大的精神享受與快樂，從而達到了樂天，最后由此達到同天階段，成為真的大全。因此，馮友蘭的天地境界是由知天、事天、樂天而至同天四個階段構(gòu)成的，這也表達了馮先生的人生終極理想。

四、馮友蘭人生境界論評析

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存在著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僅僅依靠覺解程度來區(qū)分境界的高低，就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社會生產(chǎn)關(guān)系，脫離了社會生產(chǎn)關(guān)系而空談精神境界。其次，馮友蘭關(guān)注和強調(diào)個體的精神感受，忽視了社會存在的作用。例如，馮友蘭繼承和發(fā)展了儒家的義利觀，過于強調(diào)義，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利的作用。隨著近年來經(jīng)濟、科技、互聯(lián)網(wǎng)的迅速發(fā)展，人們的生活質(zhì)量越來越高，利不再被看作和義完全對立和沖突的東西。再次，覺解、境界都是主觀意義上的，馮友蘭過分地強調(diào)了動機，而忽略了人的實際行動對人生的意義。馬克思主義認為，人是實踐的人，是一切社會關(guān)系的總和，而不能僅僅依靠覺解程度來劃分人的層次、評價一個人，更重要的在于為他人盡了哪些責任，為社會做了怎樣的貢獻。另外，馮友蘭劃分四種境界的目的是為了讓人們有更高的道德追求，但是一個有著社會關(guān)系、實際存在的人，能否清晰地劃分這四種境界是有待考量的，或者說沒有人單單存在于一個境界內(nèi)，在追求和實現(xiàn)自我愿望的過程中，功利境界和道德境界之間是比較容易轉(zhuǎn)換的。但是馮友蘭將天地境界視為最高追求和最終目的，天地境界的人是以服務(wù)宇宙為目的的，他的天地境界給人以“天人合一”的幻象，其中還有關(guān)于圣人的說法。其實做天人合一的圣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

盡管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其還是具有一定的理論價值和現(xiàn)實意義的。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的理論價值表現(xiàn)在：繼承和發(fā)展了儒家思想，充滿了對社會人文和道德的關(guān)切。馮友蘭用西方的實在主義哲學，特別是邏輯分析方法，改造程朱理學，完成了理學的現(xiàn)代化，對我們的道德文化建設(shè)具有啟迪作用，對于當今一味追求物質(zhì)、金錢、權(quán)力等的消極的社會傾向有著補偏救弊的作用。

首先，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有利于提高和升華人的精神境界、推進社會道德建設(shè)。在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中，從自然境界到天地境界，四種境界由低到高的升華，由個人幸福上升到國家幸福，其實就是個人追求自我發(fā)展、提升精神境界的過程。在中共十九大上，習近平總書記再次強調(diào)實現(xiàn)中國夢的內(nèi)涵，就是實現(xiàn)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因為一個民族的偉大復興離不開社會中的每一個人的團結(jié)奮斗，只有個人的身心健康、道德品質(zhì)得到全面發(fā)展，才能實現(xiàn)一個國家的振興繁榮。但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很多人容易把金錢、權(quán)力等外物的獲得當作人的發(fā)展的標準，從而將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看作為了創(chuàng)造更多的物質(zhì)財富，所以人們很容易忽視思想道德的重要性。馮友蘭曾指出，哲學是人類精神的反思，要想提升人的思想道德境界就必須要有覺解和實踐，他在自然境界中肯定了人的基本物質(zhì)需要，在功利境界中肯定了人有合理追求利益的權(quán)利，在道德境界中強調(diào)人的社會性，在天地境界中強調(diào)了“天人合一”，四種境界旨在讓人成為一個真正的人。然而，在當下，隨著科技的迅速發(fā)展，人們的物質(zhì)生活豐富多彩，社會日益多元化，面對錯綜復雜的社會，人們很容易變得迷茫、不知所措。所以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五四運動一百周年講話上談到，我們新時代的中國青年要錘煉品德修為，要有正確的道德認知，樹立良好的道德修養(yǎng)，為社會做出應(yīng)有的貢獻，為實現(xiàn)中國夢打下堅實的基礎(chǔ)。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為青年人的道德認知和道德修養(yǎng)提供了思想資源，啟發(fā)青年樹立積極的人生觀，鼓勵他們實現(xiàn)個人價值和社會價值的統(tǒng)一。

其次，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有利于增強人們的環(huán)保意識。其一，在天地境界中，馮友蘭認為人的行為是事天的，人不僅僅為了自己的利益，還會為了社會乃至宇宙的利益去做任何事，也就是處于天地境界中的人，不僅僅只覺解對自己負責、對社會負責，更要對宇宙（自然）負責。人作為自然界的一部分，就要承擔起相應(yīng)的責任。其二，處于天地境界中的人，在面對世間萬物時，有著一種坦然的態(tài)度，人作為自然界的一部分，在承擔應(yīng)有的責任的同時，還要順應(yīng)自然，不能一味盲目地想要去改變、征服自然，或者做出一些傷害自然的事情。其三，在天地境界中的人，不僅僅把人看成宇宙中的一部分，而且能達到同天的境界。同天的境界是很神秘的、不可言說的。只有達到神秘的、不可言說的覺解時，人才會對宇宙、對自然有敬畏之心。所以我們在承擔對大自然的責任和順應(yīng)自然的同時，還要敬畏自然，只有這樣才能與自然和諧共處。“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我們只有在保護好自然的情況下，才有條件去追求個人的全面發(fā)展。

在馮友蘭看來，哲學家不能離開人的本質(zhì)和價值去看問題，而是要結(jié)合實際，關(guān)注人的靈魂，因此他提出了人生境界論。結(jié)合當今中國發(fā)展的實際情況，馮友蘭的人生境界論蘊含一定的現(xiàn)代意義，它使我們了解到提高人的精神境界、思想境界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而哲學恰恰為我們提供了心靈升華的一種途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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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馮友蘭.三松堂全集：第4卷[M].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1：571.

[收稿日期]2020-06-07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規(guī)劃基金項目（20YJA710042）

[作者簡介]張函（1996—），女，湖北省仙桃市人，武漢理工大學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現(xiàn)代新儒學;張三萍（1965—），女，湖北省仙桃市人，武漢理工大學教授，博士，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理論與現(xiàn)代新儒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