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珍·文-德爾薩勒 李秋凝

“繪畫深植在我的內(nèi)心和血液里，難以磨滅?！卑Ｋ固亍ゑR蘭古這樣說道。雖然馬蘭古從未接受過教育，可能也不會讀書寫字，但她卻是與生俱來的藝術家。國寶級人物馬蘭古已有84歲高齡，但她堅持將鮮艷對稱的抽象幾何圖案繪制在畫紙和墻面上，為恩德貝勒傳統(tǒng)傾其一生。馬蘭古已在部分世界級著名博物館開過展覽，她的作品被亞瑟小子（Usher）、說唱歌手兼唱片制作人史威茲·畢茲（Swizz Beatz）、約翰傳奇（John Legend）、奧普拉·溫弗瑞（Oprah Winfrey）等名人收藏，她也是成功將恩德貝勒風格繪畫從墻面延伸到帆布上的第一人，此舉極大地促進了該藝術形式的推廣和保存。得益于其作品能以3000?30000美金高價售出而得到的資金，以及壁畫委員會的政策支持，馬蘭古大部分時間都在姆普馬蘭加省的馬博科村做社區(qū)項目，教孩子們學習繪畫、做珠飾細工——這些工藝都是從她母親和外祖母那里流傳下來的。馬蘭古還在自家后院開辦了一間藝術學校，這樣，孩子們將來可以把工藝傳給下一代。色彩鮮艷的傳統(tǒng)服飾，不曾摘下的金項圈、臂圈、腿圈，更有串珠項鏈、手鐲、耳環(huán)和發(fā)帶點綴其間，這些繁復的裝飾從未拖慢馬蘭古的速度，她步履不停，在世間傳播恩德貝勒藝術，使之得以不斷延續(xù)。

1.馬蘭古作畫時使用雞毛筆來勾勒黑色的輪廓，填充艷麗的色彩。她徒手便能繪出精準的直線，并在繪畫過程中定下色彩基調(diào)。

2.為寶馬7系汽車繪制內(nèi)飾。

3.為雪樹伏特加繪制瓶身。

4.為菲亞特汽車繪制車身。

| 傳統(tǒng)藝術的發(fā)展 |

繪制房屋外墻是社區(qū)女性代代相傳的傳統(tǒng)恩德貝勒習俗。精心繪制的圖案以及矩形、三角形、V型線條和菱形構成的圖形元素都預示著生命中的重要時刻——出生、死亡、結婚或者男孩子即將進入啟蒙學校?！敖Y婚的時候，你就要在自己的第一所房子外畫畫?！瘪R蘭古說，“畫的過程中，必須使用直線，不能出現(xiàn)曲線，因為家人們都會過來看。如果線很直，則說明你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妻子，有能力照顧自己的家庭?！边@是兼具社會和裝飾功能的傳統(tǒng)藝術，先后用來表示對布爾人、英國擴張以及種族隔離的抵抗。同時，恩德貝勒藝術也是信息交流的媒介，碩大的墻繪是對反抗、文化關系和身份認同的重申。

馬蘭古步履不停，在世間傳播恩德貝勒藝術，使之得以延續(xù)。

馬蘭古十歲時，就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外祖母繪制墻面。她很想一起參與，所以每當大人們休息時，沒有經(jīng)驗的馬蘭古都會去嘗試畫畫。不過，大人回來的時候總會訓斥馬蘭古又把線畫歪了，不允許她再這么做。她回憶道：“每天下午她們午休的時候，我都會試著畫。我每天都會惹她們生氣，直到有一天，她們終于發(fā)現(xiàn)我內(nèi)心對畫畫的渴求有多么強烈?！焙髞?，馬蘭古擁有了屋后一小塊空間練習畫畫。在母親和外祖母的監(jiān)督下，技術逐漸精進起來，甚至可以在家門口畫畫了。

? 馬蘭古站在繪有恩德貝勒壁畫的房屋前。

馬蘭古作畫時使用的不是筆刷，而是依靠雞毛筆來勾勒黑色的輪廓，填充艷麗的色彩。創(chuàng)作時，無需草圖抑或直尺，她徒手便能繪出精準的直線，并在繪畫過程中定下色彩基調(diào)。如今，馬蘭古和年輕藝術家一樣，也會使用丙烯顏料。但在早期，她用的都是自己制作的天然顏料和牛糞，僅有黃色、白色、赭色、黑色和紅色。“丙烯顏料的顏色比天然顏料要多。”她說道，“很多人對我的作品感興趣是由于這些作品看起來非?，F(xiàn)代時髦，盡管它們是基于恩德貝勒的傳統(tǒng)設計。它們可以放在辦公室、住所，不管放在哪里，都不會過時?！眰鹘y(tǒng)和現(xiàn)代的融合在提升了作品藝術性的同時，也展示出恩德貝勒人對當代藝術的巨大貢獻。

| 為民族文化奔走 |

20世紀80年代末以來，馬蘭古一直在南非境外忙碌著。1989年，逾100位藝術家參與的開創(chuàng)性團體展覽“地球魔術師”在巴黎蓬皮杜中心和拉維菜特公園展出。在國際藝術版圖上異軍突起的非西方當代藝術，將馬蘭古也推上了世界舞臺。在當時，這對于一名黑人女藝術家而言是莫大的成就。副策展人安德烈·馬格寧在兩年前曾去南非進行研究訪問，發(fā)現(xiàn)馬蘭古的房子“擁有美輪美奐的色彩，井然有序的幾何圖形讓整座房子熠熠生輝”，隨后便邀請她前去巴黎參加第一次海外展覽，當時博物館還復刻了她的房子，供她在現(xiàn)場作畫。到1990年，馬蘭古開始受邀在南非、歐洲以及美洲等地的公共區(qū)域創(chuàng)作壁畫，并在12個國家參展。

馬蘭古繪制的英國航空公司飛機

馬蘭古繪制的寶馬525i車身

馬蘭古成了大家爭相合作的藝術家，她將民族傳統(tǒng)繪畫藝術帶入了全新的領域，創(chuàng)作不斷延伸：雕塑、陶瓷、汽車甚至是飛機都成了她的畫布。合作品牌有雪樹伏特加、菲亞特、英國航空以及瑞典時尚鞋履品牌Eytys。自1975年開始，馬蘭古就深受安迪·沃霍爾（美國藝術家）、亞歷山大·考爾德（美國雕塑家）、弗蘭克·斯特拉（美國畫家）、羅伊·利希滕斯坦（美國藝術家）、羅伯特·勞森伯格（美國視覺藝術家）及大衛(wèi)·霍克尼（英國畫家）的喜愛。1991年，馬蘭古又成為第一位為寶馬汽車藝術創(chuàng)作的非洲女藝術家。半世紀以來，寶馬公司在全球范圍內(nèi)發(fā)起了100多項文化活動。1986年，寶馬還在南非羅斯林開設了一家工廠。1990年，南非前總統(tǒng)納爾遜·曼德拉出獄，寶馬認為很有必要投身于當?shù)厮囆g發(fā)展。經(jīng)過馬蘭古繪制的寶馬525i，是將部落的傳統(tǒng)表達方式轉換成現(xiàn)代科技的產(chǎn)物。25年后，寶馬公司又委托馬蘭古為一款寶馬7系轎車內(nèi)的木質(zhì)面板繪制圖案。她這樣形容自己和寶馬之間的合作關系：“能受到‘寶馬藝術車項目的邀請，并和這么多備受尊敬的國際藝術家們一同工作，我感到非常榮幸。該項目是我職業(yè)生涯中的重要一環(huán)。雖然現(xiàn)在我已去過很多國家，在很多墻上和物品上畫過畫，也在很多博物館展出過作品，但我依然是南非姆普馬蘭加省的埃斯特·馬蘭古。寶馬公司再次邀請我的時候，我內(nèi)心的喜悅激動一如既往。”

一直以來，馬蘭古都是恩德貝勒的文化大使，她對藝術的付出為她贏得了約翰內(nèi)斯堡大學的榮譽博士學位以及法國藝術文學勛章。2004年，馬蘭古與納爾遜·曼德拉合作，這次她的工作是在曼德拉的畫作上繼續(xù)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拔疑罡胸熑沃卮?，但我最終決定做下去，因為這些作品賣出后得到的錢可以用來資助青少年接受教育?！彼f，“我熱愛畫畫，我也畫了一輩子。只要我的傳統(tǒng)文化能保存下來，這里有人可以珍視并永遠記得自己的根是恩德貝勒，那我什么都愿意畫。”遺憾的是，由于如今的女性不再待在家里，因此傳統(tǒng)恩德貝勒的畫者少之又少，但這也沒有讓馬蘭古放棄自己的使命，她這樣說道：“現(xiàn)在，孩子們在成長的同時也逐漸遺忘了自己的文化。我不希望自己的文化傳統(tǒng)消亡，所以我教孩子們學習恩德貝勒藝術。他們必須了解自己的文化，牢記自己從何而來?！?/p>

[譯自美國《福布斯》]

編輯：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