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塞尼,用他的作品《追風箏的人》以一種溫和的筆調(diào),向讀者娓娓道來一個美麗又殘忍的故事。這部小說以十九世紀七十年代的阿富汗和美國為背景,講述了一個身在美國的阿富汗移民童年的罪惡往事和他成年后對兒時犯下的錯誤的心理救贖過程。小說的語言形象生動,采用了非線性歷時敘事,運用倒敘、頻率等敘事時間策略,在敘事空間上,兩種生存空間的變換,將主人公的心路歷程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關(guān)鍵詞:《追風箏的人》;敘事策略;敘事語言;敘事結(jié)構(gòu)
作者簡介:李雪涵(1995-),女,漢族,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人,吉林大學公共外語教育學院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專業(yè)碩士在讀,研究方向: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05-0-02
《追風箏的人》于 2003 年出版,是美籍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賽尼的第一部作品,問世后大獲成功。故事中富家少爺阿米爾和仆人的孩子哈桑情同兄弟,但是阿米爾敏感而軟弱,希望通過風箏大賽來贏得父親的認可。哈桑為了幫助阿米爾不顧一切,全力以赴追逐掉落的風箏,但追風箏途中由于種族問題遭到殘酷無情的奸污,懦弱的阿米爾目睹一切卻最終選擇逃避,之后飽受內(nèi)心折磨,看著父親對哈桑無微不至的照顧而又心生嫉妒,最終用不正當?shù)氖侄伪谱吡斯R患?,兒時的友情和美好時光毀于一旦。成年后在美國安家立業(yè)的阿米爾經(jīng)其父親舊時的老友得知哈桑是自己的親兄弟,始終沒有擺脫良心譴責的他,終于鼓足勇氣踏上回家之路,回到塔利班專政下的阿富汗,救出哈桑的兒子帶回美國,重新開始了新的生活。這個故事讓很多讀者不禁潸然淚下,這與作者所運用的敘事策略息息相關(guān)。下面將從敘事語言與敘事結(jié)構(gòu)這兩個方面對敘事策略進行分析。
1.敘事語言
盡管我們說小說是虛構(gòu)的藝術(shù),但這種虛構(gòu)是由語言來呈現(xiàn)的,所以小說的第一要素是其語言,而不是結(jié)構(gòu)或是故事。胡塞尼運用形象化的語言,刻畫了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
文章開始有一段主人公阿米爾對哈桑外貌的描寫:
突出的下巴,肉乎乎的,看起來像是一團后來才加上去的附屬物。他的嘴唇從中間裂開,這興許是因為那個制作中國娃娃的工匠手中的工具不慎滑落 (Hosseini,2003:3)。
小說中人物的語言,無論以對話還是內(nèi)心活動的方式,都能從內(nèi)容中體現(xiàn)出人物的性格特征(Rimmon-Kenan , 2005: 65)。最后一句對哈桑兔唇的評價,我們可以感受到主人公阿米爾對哈桑淡淡的嘲笑??梢娚矸莺头N族的差距對幼年阿米爾的影響。
第八章中,阿米爾的父親為阿米爾準備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阿塞夫一家也受到了邀請。作者對阿塞夫的裝扮進行細致入微的描寫:
他穿著棉布襯衣,藍色褲子,系著紅色領(lǐng)帶,腳上是一雙閃亮的黑色皮鞋。他身上散發(fā)著古龍水的香味,金黃色的頭發(fā)整齊地梳向后面(Hosseini,2003:95)。
阿塞夫穿著華麗的服飾,極具諷刺地與他的所作所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看似衣冠楚楚的他,有著骯臟不堪的心靈,這一段描寫牽動讀者的思緒,使讀者不由自主代入自身的情感,增強了對阿塞夫的怨恨以及對哈桑的同情。
《追風箏的人》中運用了蘊含深意的象征修辭手法。在整個文本中,風箏是個承載多元隱喻的載體。風箏是勇氣與勝利的象征,也是阿富汗這個國度的文化表征,從這種意義上說“追風箏的人”隱喻對民族文化的認同與追隨。風箏貫穿全文的始終,是推動小說情節(jié)發(fā)展的重要工具。整個故事起于風箏,止于風箏?!蹲凤L箏的人》描寫了主人公阿米爾兩次追風箏的經(jīng)歷。第一次是在阿米爾12歲的時候,為了贏得比賽,不惜以哈桑的犧牲為代價,最后拿到了風箏,但是心中的“風箏”墜落了。第二次是阿米爾帶著哈桑的兒子索拉博回美國以后。一次外出放風箏,阿米爾用哈桑慣用的 手法割斷了風箏,患有自閉癥的索拉博抿嘴一笑,阿米爾看到他的笑容后,壓在心底多年的愧疚得到了釋然。阿米爾愿意為索拉博追風箏就像當年哈桑愿意為他追風箏一樣。在整部小說中,風箏是承載深刻含義的載體,是對美好人性的追尋。
2.敘事結(jié)構(gòu)
2.1敘事時間
時間是小說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話語時間是線性的,而故事時間則是多維的(托多羅夫,1989:62)。與以往的文學作品敘事結(jié)構(gòu)的不同,《追風箏的人》采用了非線性歷時敘事結(jié)構(gòu),恰到好處地運用倒敘、頻率兩種敘事時間策略。
正如小說的開始部分:
我成為今天的我,是在1975年某個陰云密布的寒冷冬日,那年我十二歲。我清楚地記得 當時自己趴在一堵坍塌的泥墻后面,窺視著那條小巷,旁邊是結(jié)冰的小溪( Hosseini,2003:1)。
小說打破了傳統(tǒng)單一時間順序,從主人公回憶童年生活開始進行敘述。所謂倒敘,是指對故事發(fā)展到現(xiàn)階段之前的一切事后追敘(熱奈特,1990:17)。比起線性時間結(jié)構(gòu),采用倒敘的方法更能夠吸引讀者的興趣,增強小說的生動性,使小說產(chǎn)生懸念,避免平鋪直敘的刻板與單調(diào)。
頻率即敘事與故事間的重復關(guān)系(雷星月,2011:35)。“為你,千千萬萬遍”,這句話在文中一共出現(xiàn)了四次,第一次出現(xiàn)在第一章引子部分;第二次是哈桑對阿米爾說;第三次出現(xiàn)在與拉辛汗通話之后;第四次是治療索拉博受傷心靈期間,阿米爾放風箏時的自言自語。簡單的一句話推動著事件的整個進程,既是故事的開始,又是故事的終結(jié)。索拉博的一絲微笑,壓抑阿米爾多年的愧疚感得到釋然,心靈也獲得了救贖。最后一次“為你,千千萬萬遍”,是對“我”內(nèi)心的告慰,也是一種解脫。還有另外一句“那兒有再次成為好人的路”,同樣重復了四次,第一次是父親好友對“我”鼓勵時說過的話,這句話的重復代表著阿米爾心靈的不斷成長。這兩句充滿抒情色彩的話語,在重復中積聚了故事的情感力量,并在一次次敘述中散發(fā)出來。
2.2 敘事空間
小說既是時間結(jié)構(gòu)也是空間結(jié)構(gòu)。《追風箏的人》中將阿富汗與美國并置,突顯出兩個國家生存環(huán)境的差異。這部小說講述了四個不同的空間,一是阿米爾童年時代那個和平唯美的阿富汗人民存在的空間;二是阿米爾和父親為了躲避阿富汗戰(zhàn)亂,來到美國求生存的西方空間;三是返回故鄉(xiāng)所目睹的阿富汗人民備受恐怖主義壓迫的生活空間;四是心靈救贖后開始新生活的西方空間??臻g的轉(zhuǎn)換,讓讀者體驗到不同種族之間的沖突,以及復雜的政治背景所帶來的時代巨變。
阿米爾童年時期的阿富汗承載著他和哈桑的美好回憶,后來為了躲避阿富汗的戰(zhàn)亂,和父親一起來到了美國,娶了心愛的妻子,也有了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而父親卻因為無情的癌癥,離開了人世。與父親的老友拉辛汗的對話讓往事一幕幕重新浮現(xiàn)在眼前,“我”終于鼓起勇氣重新面對過去。但是在塔利班統(tǒng)治下的喀布爾,民不聊生,已經(jīng)不再是童年的樣子。
重返喀布爾,猶如去拜訪一個多年未遇的老朋友,卻發(fā)現(xiàn)他潦倒凄戚,發(fā)現(xiàn)他無家可歸,身無分文(Hosseini,2003:1)。
故事的結(jié)尾,索拉博露出了微笑,阿米爾獲得心靈救贖。他們這時深處西方世界過著安寧的生活,讓讀者不由得聯(lián)想到阿米爾童年時那個還沒有戰(zhàn)亂的阿富汗,那個充滿友愛、和平、歡笑的世界。
3.結(jié)語
胡塞尼高超的敘事技巧使《追風箏的人》成為一篇感人肺腑的佳作。細膩的敘事語言塑造了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以及潦倒凄慘的戰(zhàn)后光景,非線性歷史敘事中倒敘和重復敘事時間的運用將主人公的心理狀態(tài)與心路歷程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存空間更是讓讀者有著身臨其境之感。作者用平靜的語調(diào)向我們講述了一個曲折又悲傷的故事,讓我們見證了主人公在愧疚中不斷成長最終完成救贖的過程。
參考文獻:
[1]Rimmon- Kenan . S. Narrative Fiction: Contemporary Fiction [M].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Taylor& Francis Group, 2005.
[2]卡勒德·胡塞尼著. 《追風箏的人》. 李繼宏,譯[M]. 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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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托多羅夫著. 文學作品分析. 黃曉敏,譯[M]. 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