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雅婧

（中國建筑標準設(shè)計研究院 北京市 100040）

0 引言

禪宗園林，始于中國，但興盛發(fā)揚于日本。禪宗園林屬于寺廟園林的一種，它不同于一般宗教園林，它是邊緣性的，是一個古老而恒久的特殊的園林體系。禪宗園林既包含中國佛教寺院中的禪宗寺院園林，也包含從中國傳播過去的日本禪宗園林、凈土園林、武士園林等。

1 日本禪意園林

1.1 日本禪意園林營造特點

1.1.1 主要造園要素

建筑小品：

（1）廊：廊是日本古代造林手法中最重要的元素。廊是結(jié)合建筑實體空間與室外庭院空間的半是半虛空間，即通透又有建筑外檐遮蔽，是適合禪修靜坐的理想空間。讓園林使用者與庭院自然景觀之間進行著親切自然的交流。

（2）亭禪宗園林中的亭樸素簡約，一個頂，幾根柱，加上若干座墊，便成一亭。

（3）石燈籠日語中有"凈火"一詞，指神前凈火象征吉祥。人們不愿讓這神圣的火種熄滅就用籠去罩住它。后演化為日本園林景觀中的重要元素。不同的石燈籠放置的地方也有所不同，例如八角石燈籠，它端莊穩(wěn)重，落落大方，置于庭院一角，提升了庭院的雅趣；而置于外廊前的一式燈籠，簡單樸實，只有燈膛，像個敦厚穩(wěn)重的凳子。石燈籠的種類和形式繁多，設(shè)計獨特，為某個特定的庭園所獨有。

石、砂：

（1）無水的巖石和砂在日式園林里描繪著一幅幅的山河景象，砂象征著河流、石頭象征著山峰。巖石的組合可以分為弧形、斜倚形、平躺形、高聳型、低聳型。按傳統(tǒng)來說石頭應(yīng)以奇數(shù)來擺放，其中，最常見的組合方式是三塊一組的置石，如“三尊石”的擺法，具有象征意義。

（2）喬灌木、小橋、島嶼、水體等造園慣用要素均被剔除，巖石的數(shù)量相對于其他類型的園林來說要少，巖石通常簡單的放置于耙制的沙礫中，來營造樸實和引人冥想的環(huán)境。

植物：

日本禪宗園林在選擇植物時有一個突出的特點，在同一個園內(nèi)的品種不過，通常以一兩種植物為主景植物，再選一兩種為點景植物。通常選擇的種類有常綠喬木、落葉喬木、常綠灌木、竹類以及苔蘚類。

1.1.2 造園特色（以枯山水為例）

（1）心境交融。

禪宗園林講究人同景之間產(chǎn)生思想情感上的共鳴。造園僧人們僅用簡單的材料、極簡的手法，營建出觀賞式庭院，讓人們通過靜坐、觀照和內(nèi)省，達到對宗教境界的感悟。

（2）樸實無華。

禪宗修行特點是樸素，生活節(jié)儉，強調(diào)頓悟自性，行住坐臥、飲食起居都是修行。造園僧人通常選用簡單樸素的材料，常常就地取材、選取鄉(xiāng)土材料。園林鋪磚紋樣無華；植物造景層次分明；材料選用樸素鄉(xiāng)土。

（3）抽象之意。

禪宗園林的意境，在于反映禪宗的思想特點，契合禪的教義。園林意境的營造不用過于具象的手法，而以抽象、象征等手法表現(xiàn)。無雜念的心與一沙一石相望，時而妄想世界，時而無相未來。

1.1.3 價值取向

（1）生態(tài)觀禪宗思想中認為自然界萬物皆體現(xiàn)佛性，存在必有價值，主張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營造一種自然生長的園林環(huán)境。為了實現(xiàn)人與自然的和諧，寺院的選址往往與自然親密無間，為園林的營建提供了良好的山水骨架和生態(tài)環(huán)境。

（2）修行觀禪宗園林有其固有的宗教性，園林為營造也是禪僧每日修行的一部分，而園中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砂都是禪僧內(nèi)心世界的反應(yīng)。

1.2 禪宗對日本造園的影響

1.2.1 鐮倉——南北朝時代

自從鐮倉時代榮西、道元把禪宗引入日本以來，禪宗受到武士階層的普遍推崇，更因此得到幕府的特別保護，“禪宗”在日本逐漸流行，一度成為日本文化的主流。受禪宗文化和水墨畫的影響，日本園林開始營造禪宗庭園，園中局部出現(xiàn)枯山水景觀。反映禪宗修行者所追求的“苦行”及“自律”精神。

圖1

以西芳寺庭院為例，西芳寺建于奈良時代，到中世南北朝時代進行了維修和擴建，在這次擴建中逐漸加入了禪的意味。隨后，西芳寺收到天災的影響，遭到了破壞，而常年廢棄的園林與建筑慢慢長滿了厚厚的青苔，青苔種類就有百余種，西芳寺因此得了“苔寺“的美名。西芳寺歷經(jīng)滄桑，如今滿寺的苔蘚無處不傳遞出濃濃的禪宗美學。

1.2.2 室町時代

是日本庭園的黃金時代，造園技術(shù)發(fā)達。鐮倉吉野時代萌芽的新樣式有了發(fā)展?？萆剿綀@林成為一種“精神園林”。園林軸線式消失，中心式為主，以水池為中心；枯山水獨立成園；枯山水立石組群的巖島式、主脅式成為定局。室町時代還創(chuàng)作了一種新的園林型式——茶庭。

以龍安寺庭園為例，它是枯山水園林的代表。

（1）龍安寺庭園中最著名的是它的石庭，一個平面布局為矩形的庭園，分布著5組長著青苔的巖石，地面鋪著一層細白砂石，表面梳著極整齊的波紋，同心波紋可喻雨水濺落池中或魚兒出水。此外別無一物，看不到任何多余的石頭，這是典型的枯山水庭園布局。

（2）南墻邊的客山，由一大一小兩塊石頭組成，小石從形態(tài)上看像是從大石上分離開來，奔向主山；大石則呈橫臥之勢，靠墻一邊也較為平整，與直線的邊界相合，把觀賞者的視線引向西邊的客山。

圖2

2 禪意在日式園林同中式園林中的比較

2.1 造園思想

中國古典園林區(qū)分為皇家園林和私家園林?；始覉@林主要受儒家思想影響，注重禮制，私家園林更多的受道教文化的影響，帶有強烈的文人自身的精神色彩，他們通過打造園林景觀傳達詩、詞的意境。

而日本禪宗造園師大多數(shù)是禪僧。造園的過程是表達禪意的過程，用簡潔、練達的手法表達出虛無、空凈、擺脫人世糾葛的意境。佛教傳入日本后進一步同其文化思想、經(jīng)濟、自然風貌相融合，從而形成了有自己特色的佛與禪。這就是中日兩國在佛教文化上的不同。

2.2 造園手法

中國古典園林采用的是因地制宜、順應(yīng)自然的造園手法。中國園林體現(xiàn)在復雜的俗家活動和真山真水。

日本古典園林以枯山水聞名遐邇，采用以少替多、象征和借喻的手法，用最普通的材料：石碩、白沙、苔蘚等，以簡練的空間寫意來象征最廣闊的景象，極具審美價值。

2.3 審美意識

由于禪宗在中日兩國的發(fā)展不同，造成了中日兩國完全不同的造園思想以及審美。

2.3.1 “深”與“遠”

園林的藝術(shù)價值取決于它表達的意境。中國古典園林深受禪宗靜心修生的精神內(nèi)核影響，中國古典園林在造園過程中是以再現(xiàn)自然來表達出人造勝天然的意境。

日本古典園林最能體現(xiàn)禪味意境的是茶庭。禪宗主張靜心自悟、強調(diào)空無、摒棄一切興相。茶庭的打造追求清純自然，精巧細膩、含而不露，避免人工斧鑿的痕跡，創(chuàng)造出簡樸、清寧的致美境界，在簡單的場景中傳達悠遠的意境，與禪宗的思想一脈相承。

2.3.2 “樂”與“憂

中國古典園林的審美與中國文人緊密關(guān)聯(lián)，它體現(xiàn)的是文人式的精神追求與審美理想，那就是怡然自樂、享樂人生。因此，中國古典園林的審美表達的是“樂”的情感。

而日本古典園林追求平淡恬逸、冼練簡約的氣質(zhì)，茶庭把茶道融入園林之中，為進行茶道的儀式而創(chuàng)造的一種園林形式，它傳達的茶道精神是對物哀的審美。日本古典園林常常傳達出一種淡然憂傷的情緒。

3 結(jié)語

禪宗誕生于中國，在日本發(fā)揚光大。中日文化的交流，使禪宗在日本園林設(shè)計中得以發(fā)揚以傳承。中國和日本的古典園林設(shè)計在禪宗與造園思想手法上都有所不同，也分別達到了各自的審美高度。所以說中日對禪宗不同的思辯沒有對錯之言，只不過是選擇了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