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萍

摘? ?要： 陶行知的學生管理思想是其生活教育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提倡學生自治，倡導以生為本，重視價值觀感召的學生管理思想，對今天的大學生管理具有一定的啟示作用。基于教育思考管理，培養(yǎng)學生的“自動力”，是當代大學師管理的應(yīng)有之義。

關(guān)鍵詞： 陶行知? ?學生管理思想? ?教育啟示

陶行知是我國近代偉大的人民教育家，在近30年的教育實踐中，他批判地吸收西方先進的教育理論，并結(jié)合當時的國情，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教育思想?？v覽陶行知一生的教育實踐活動，學生管理貫穿辦學治校的始終。在實踐中總結(jié)和提煉的學生管理思想，成為生活教育理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高校擴招后，學生管理工作成為令許多高校學生管理者頭痛的事。無論是保姆式、警察式，抑或保姆加警察式，學生似乎都不大領(lǐng)情。許多老師將這種管理難歸結(jié)于學生素質(zhì)差、獨生子女“病”或社會價值多元化帶來的影響。如何進一步做好大學生的日常管理工作，成為困擾學生管理者的難題之一。陶行知的學生管理思想對今天的大學生管理仍然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xiàn)實意義。

一、陶行知學生管理思想的基本內(nèi)涵

“陶行知的學生管理觀，概括起來就是：既要善于管，又要敢于放”“而且管與放要結(jié)合起來，管中有放，放中有管”。這是蕭宗六前輩在紀念陶行知100周年誕辰時撰文討論陶行知學生管理觀的經(jīng)典論述。陶行知在辦學治校的過程中，始終認為，對于學生的管理應(yīng)該是學校管理與學生自治并舉，兩者相互融合。既不能一味地管理學生，讓學生失去活力與自由，又不能一味放任學生，犧牲正常的教學秩序。這種學生管理觀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具體闡述：

（一）重視常規(guī)管理。

所謂“常規(guī)管理，主要指經(jīng)常性的規(guī)章制度的管理，包括學習、生活、工作、勞動各方面的管理”[1]（6）。陶行知在日常學校管理中，對日常性的規(guī)章制度管理十分重視。如育才學校時期，他制定了非常完善的學校規(guī)章制度，涉及學生學習、生活、工作、勞動等各方面，有《育才學校公約》《育才十二要》《育才衛(wèi)生教育二十九事》《育才學校之禮節(jié)與公約》《育才二十三常能》等。如《育才十二要》的十二條規(guī)定：“一、要誠實無欺;二、要謙和有禮;三、要自覺紀律;四、要手腦并用;五、要整潔衛(wèi)生;六、要正確敏捷;七、要力求進步;八、要負責做事;九、要自助助人;十、要勇于為公;十一、要堅韌沉著;十二、要有始有終?！盵2]（493）這些規(guī)定對學生的做人、學習、衛(wèi)生、工作等都提出了要求。曉莊學校時期，陶行知也很重視制度管理，在《曉莊三歲敬告同志書》中提出：“曉莊團體行動有一致遵守的紀律……這些紀律的目的，無非也是增進團體生活的幸福，防止個人自由之沖突?！?/p>

值得一提的是，陶行知強調(diào)重視學生的日常規(guī)章制度的管理，旨在通過制度的管理逐步培養(yǎng)學生的“自動力”，即自覺行動的能力。他強調(diào)制度要“活”，要注意“人性化”的管理，以避免學生陷入“死讀書、讀死書、讀書死”的危險境地。他還呼吁學生管理的“六大解放”，即解放學生的頭腦、雙手、眼睛、嘴巴、時間和空間，培養(yǎng)學生的創(chuàng)造力。

（二）提倡學生自治。

學生自治是陶行知學校管理民主化的重要體現(xiàn)。陶行知認為，學生自治是近世所倡自動主義貫徹德育的結(jié)果，是為社會培養(yǎng)自治的公民的需要。辦得妥當可以成為學生“修身倫理的實驗”“適應(yīng)學生之需要”“輔助風紀之進步”“促進學生經(jīng)驗之發(fā)展”。學生自治的要點有三：“第一，學生指全校的同學，有團體的意思;第二，自治指自己管理自己，有自己立法、執(zhí)法、司法的意思;第三，有練習自治的意思?！奔础皩W生自治是學生結(jié)起團體來，大家學習自己管理自己的手續(xù)”。對學生來說“不是自由行動，乃是共同治理;不是打消規(guī)則，乃是大家守法;不是放任，不是和學校宣布獨立，乃是練習自治的道理”。就學校方面說，就是“為學生預(yù)備種種機會，使學生能夠組織起來，養(yǎng)成自己管理自己的能力”“學生自治以學生應(yīng)該負責的事體為限。學生愿意負責，又能夠負責的事體，均可列入自治范圍”[3]（132-133）?？梢?，學生自治是學校在一定范圍內(nèi)，給予學習自治的機會和指導，培養(yǎng)學生自我管理能力，幫助學生達到完善的過程。當然，學生自治中必須處理好與學校、學生個人自由的關(guān)系。

二、陶行知學生管理思想的特點

（一）以生為本。

以生為本是陶行知以人為本、仁者愛人的教育思想在學生管理工作中的具體體現(xiàn)，強調(diào)學校的一切工作都要圍著學生轉(zhuǎn)，把為學生服務(wù)作為教師工作的中心任務(wù)，“深信師生共生活、共甘苦為最好的教育”。“以學生為本”最好的落實是指出學校要名副其實，強調(diào)學校是“學?！?，不是“教?！保瑧?yīng)把學生的“學”放在突出的位置上。同時，使學生成為學校的主人，“曉得這個是我們的學?！?。學校不“全以教員為主”，學生在學校里不是“坐而受教”，教員“重在引導學生怎樣去學”[4]（177）。早在1918年，陶行知在南京高師專修科籌組之時便提出將“教授法”改為“教學法”，以突出學生“學”的地位，彰顯了以生為本的理念。1912年，他在《時報·教育周刊·世界教育新潮》發(fā)表《教學合一》，再次強調(diào)“學”在學校中的首要地位，指出“好的先生不是教書，不是教學生，乃是教學生學”“先生的責任在教學生學，教的法子必須根據(jù)學的法子”[5]（65）。以生為本的管理思想始終關(guān)注學生學習的主體地位，在其后有關(guān)“生活教育”的論述中多次提及。

（二）價值觀感召。

愛國、自立、求真、奉獻，是陶行知在教育實踐中努力傳遞的主要的教育價值觀。懷著對中國教育的深切關(guān)注，他棄官不就，下鄉(xiāng)辦學，致力于鄉(xiāng)村教育和平民教育。其創(chuàng)辦的山海共學團、曉莊師范學校、育才學校、社會大學，都是應(yīng)國家急需而從事的教育實踐活動。作為一名偉大的愛國者，倡導學生愛國的價值闡釋在《給吳立邦小朋友的信》中有集中體現(xiàn)：“國家是大家的，愛國是個人的本分。我覺得凡是腳站中國土地，嘴吃中國五谷，身穿中國衣服的，無論男女老少，都應(yīng)愛中國。小孩子用心讀書，用力體操，學做好人，就是愛國。今天多做一分學問，多養(yǎng)一分元氣，將來就能為國家多做一分事業(yè)，多盡一分責任。”[6]（45）

為了勉勵青年打破依賴性，不再做貪圖享福之少爺小姐，而是努力盡本身所應(yīng)盡之責，陶行知1926年創(chuàng)作了《自立歌》，宣導自立價值觀。“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自己的事自己干?？咳耍刻?，靠祖上，不算是好漢”[7]（51）！歌雖簡單直白，但表達了陶行知對青年學生自立自強、不等不待的殷殷期盼。

“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是陶行知求真價值觀的高度凝練。他認為：“教師的職務(wù)是‘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學生的職務(wù)是‘千學萬學，學做真人?！盵8]（603）他不僅用詩意的語言向?qū)W生宣揚著愛國、自立、求真的價值理念，更用行動詮釋著這樣的價值觀，身體力行感召著學生和世人?！芭踔活w心來，不帶半根草去”是其奉獻價值觀的精辟表述，他“為了苦孩，甘為駱駝;于人有益，牛馬也做”。在篳路藍縷的辦學路上，他把全部奉獻給了教育和孩子。正是這種以身作則的價值觀感召，收獲著學生“親其師，信其道”的認同和追隨。

（三）強調(diào)自主性。

教是為了不教。陶行知認為，學生是發(fā)展中的人，教育的目的就是培養(yǎng)學生的學習自主性。在學生管理方面，他始終推行學生自學、自立、自主、自治、自強的理念，強調(diào)學生自主性的培養(yǎng)。在《學生自治問題之研究》中提出“智育注重自學，體育注重自強，德育注重自治”，主張學校應(yīng)該允許、鼓勵和指導學生結(jié)成團體，學習自己管理自己的手段，養(yǎng)成自己管理自己的習慣，培養(yǎng)自己管理自己的能力。1934年初，為盡快實現(xiàn)“普及現(xiàn)代生活教育”的理想，陶行知全力推廣“小先生制”，一時“小先生運動”蔚為風潮。先后發(fā)表了《小先生》《怎樣指導小先生》《小先生解》《怎樣做小先生》《大不如小》等文論，對“小先生”進行宣傳和指導。雖為特殊時期的特殊舉措，但對于培養(yǎng)學生的自主性和發(fā)揮學生的個人價值，發(fā)揮了不可小覷的作用，是學生管理自主性成效的較好展現(xiàn)。

（四）“管理”與“教育”的統(tǒng)一。

在教育中，陶行知是典型的一元論者。他主張“知行合一”“教學做合一”“學校和社會的統(tǒng)一”“教育與生活的統(tǒng)一”“勞力與勞心的統(tǒng)一”。縱觀陶行知一生的教育實踐，我們難將陶行知的教育實踐活動與教育管理實踐活動嚴格區(qū)分。事實上，在陶行知那里，教育管理乃至學生管理并不只是作為一種教育活動開展的基礎(chǔ)和保障，而是本身就作為一種教育內(nèi)容和形式存在。這種“管理”與“教育”相統(tǒng)一的思想與“教學做合一”的主張一脈相通?！敖虒W做合一”主張：“事怎樣做就怎樣學，怎樣學就怎樣做;教的法子根據(jù)學的法子，學的法子根據(jù)做的法子”“先生拿做來教，乃是真教;學生拿做來學，方是實學”“一個活動對事說是做，對己說是學，對人說是教”“一切生活的教學做都如此”[9]（7）。由此可見，作為學校生活一部分的管理活動，既是管理法，又是教育法，還是生活法。譬如，要教學生自立，只有將自立的價值理念生活化，融入做事過程中，才會教人以自立，才能學會自立。

三、陶行知學生管理思想的啟示

（一）建立科學的管理制度。

“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科學的管理制度是學校各項工作有序運行的保障，也是學校走向規(guī)范化管理的重要途徑。陶行知十分重視學校的經(jīng)常性的規(guī)章制度建立和管理。但在制度建立過程中，他強調(diào)師生的參與，發(fā)揚民主，集思廣益，充分考慮師生的接受和認可程度，使制度貼近學校和學生的生活和實際，從而具有可行性和操作性。如，主張對于約束學生的調(diào)理，最好由學生自己提出。這種主張彰顯了“以人為本”的人本管理思想。現(xiàn)實是很多學校不缺規(guī)章制度，缺的是規(guī)章制度背后彰顯的人性關(guān)懷，導致制度流于形式或執(zhí)行過程中困難或怨聲重重，難以發(fā)揮管理的有效教育作用。

（二）正確培養(yǎng)學生的“自動力”。

“所謂‘自動力，就是自覺行動的能力”。大學生身心發(fā)展趨于成熟，自主意識增強，具備基本的自我管理能力。作為學校，管理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管了為了少管或不管。陶行知認為：“生活、工作、學習倘使都能自動，則教育之收效定能事半功倍。所以我們特別注意自動力之培養(yǎng)，使它貫徹于全部的生活工作習之中”“自動是自覺的行動，而不是自發(fā)的行動”“自覺的行動，需要適當?shù)呐囵B(yǎng)而后可以實現(xiàn)。故自動不與培養(yǎng)相對立，相反的自動有待于正確的培養(yǎng)”“在自動上培養(yǎng)自動，才是正確的培養(yǎng)”[10]（446）。他列舉了育才音樂指導委會、圖書館改造、寫二周年紀念信等例子，說明培養(yǎng)學生“自動力”后的可喜成績。陶行知還指出“為治事而治事，不免流于事務(wù)主義”。反思當前許多學校管理形式紛繁復雜，但收效甚微。如何正確培養(yǎng)學生的“自動力”，發(fā)揮學生在管理工作中的主動性和自覺性，應(yīng)該成為學校管理者的一個重要課題。

（三）基于“教育”，思考“管理”。

正如教學做不分家，生活即教育一樣，在陶行知的學生管理思想中，“管理”從來不是一個獨行者。它的出現(xiàn)，旨在為了更好地教育。他主張“管理”與“教育”統(tǒng)一，并不是簡單意義上的為保障教育正常進行的需求與管理任務(wù)之間的相互適應(yīng)，更不是“將教育屈就于管理”，而是強調(diào)管理的法子就是教育的法子，管理和教育是一件事，不是兩件事。管理的目的應(yīng)當是教育，面向教育，在方式上要基于教育，通過教育。管理者不能“自管理看管理”，而應(yīng)思考如何為了教育而管理。這對于目前很多學校中存在的學生管理與教育教學相脫離，為了管理而管理，管理工作系統(tǒng)性、科學性和成效性不足的現(xiàn)象，無疑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陶行知的教育思想博大精深，學生管理思想是其中寶貴又較少被研究者關(guān)注的部分?！巴虏⒉蝗鐭煛?，強調(diào)的學校外在管理與學生自治并舉、“自教育看管理”的理念，彰顯以生為本、價值觀感召，強調(diào)學生自主性、教育與管理相統(tǒng)一的特點。這種基于“教育”思考“管理”的思想，不僅關(guān)注受教育者的成長與發(fā)展，還化解現(xiàn)實中“教育”與“管理”相脫離的問題，無論在當時還是后世，都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參考文獻：

[1]蕭宗六.陶行知的學生管理觀[J].中小學管理，1991（5）.

[2]陶行知.育才十二要[M]//陶行知全集：第三卷.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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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陶行知.新教育[M]//陶行知教育名篇選.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2.

[5]陶行知.教學合一[M]//陶行知教育名篇選.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2.

[6]陶行知.給吳立邦小朋友的信[M]//陶行知全集：第八卷.成都：四川教育出版集團，2005.

[7]陶行知.自立歌[M]//陶行知全集：第八卷.成都：四川教育出版集團，2005.

[8]陶行知.小學教師與民主運動[M]//陶行知全集：第三卷.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

[9]陶行知.教學做合一[M]//陶行知教育名篇選.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2.

[10]陶行知.育才二周歲前夜[M]//陶行知全集：第三卷.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