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以為你很美麗,領(lǐng)著一群小鳥飛來飛去;小時候,我以為你很神氣,說上一句話也驚天動地。長大后我就成了你……”這首我最喜歡的歌,陪伴著我和我心中不變的理想——成為一名語文老師,走過了我的小學(xué)、初中、高中、師專生活,在學(xué)生時代的哼唱中,我永遠感受到的是為師的那份“美麗,領(lǐng)著一群小鳥飛來飛去”、那份“神氣,說上一句話也驚天動地”、那份“神秘,讓所有的難題成了樂趣”、那份“有力,總喜歡把我們高高舉起”。這份從小就對教師職業(yè)的熱愛,源于我父親和我初中的語文老師。
我父親是一名語文老師,教過小學(xué)、初中、高中,印象最深的是父親教初中的時候,我們一家四口都住在父親學(xué)校的宿舍里。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被濃濃的校園氛圍包圍著。父親帶兩個班,共一百二十多個學(xué)生,最不能忘記的就是每個夜晚,父親坐在燈下批作業(yè)的身影,勾勾畫畫、寫寫改改,上小學(xué)的我總是依偎在爸爸身邊,翻看爸爸批過的作文,那紅圈紅線紅色批語,是我童年中最美的色彩,徜徉其中,我可以讀到學(xué)生寫下的優(yōu)美語句、可笑的病句、感人的敘事,還有父親字斟句酌的評語。那時候沒有那么多書籍可讀,這厚厚的兩摞作文本就像我訂閱的雜志一樣,內(nèi)容豐富,妙趣橫生,成了我童年閱讀中最美的記憶。偏愛語文,也許與這不無關(guān)系。
父親在我看來是嚴肅的,可嚴肅的他,每天下班后都有住校的學(xué)生來我們住的宿舍找父親談心說笑,那和諧融洽美好的師生情構(gòu)成了動人的畫面,定格在我幼小的心里。更有甚者,那年初三畢業(yè)考上中專的幾位女生,竟圍著父親爭著搶著要給他當兒媳婦,父親笑而不答,旁邊愣怔的我,突然間覺得當老師讓人好生羨慕哦!立志為師,理想的種子就此播撒心田。
上了初中,遇到了她——肖生巧,我的語文老師。那年她剛剛從蘭州師專畢業(yè),僅僅比我們大七八歲的她,因為個頭小,初見,并沒有引起我的肅然起敬。相處了短短的一周后,她靈動的課堂教學(xué),旁征博引、信手拈來的淵博知識,讓我油然而生的敬意至今猶存。那時課間,她喜歡走下講臺,隨便找個座位,和周圍的同學(xué)開聊,聊得最多的就是她每天讀的書中的故事,當這些故事引起同學(xué)們極大興趣時,她總會說“欲知后事,找我借書”,哈哈,用現(xiàn)在流行的教學(xué)術(shù)語來說,她在以獨特的方式進行“整本書導(dǎo)讀”呢,于是,她豐富的藏書成了我們班級的“圖書館”,每周一本的小說閱讀,成了我最大的精神享受。那三年,她是我最好的老師,我是她最好的學(xué)生。立志為師,理想的種子生根發(fā)芽。
2000年,我實現(xiàn)了自己的理想,走上了三尺講臺,再哼唱《長大后我就成了你》這首歌,真正“才知道那間教室,放飛的是希望,守巢的總是你”;“才知道那塊黑板,寫下的是真理,擦去的是功利”;“才知道那支粉筆,畫出的是彩虹,灑下的是淚滴”;也“才知道那個講臺,舉起的是別人,奉獻的是自己”。從教十七年來,雖然“才知道”了這許多的辛酸苦辣,但我一直懷揣初心,也懷揣初登講臺的赤子情懷,在這三尺講臺上耕耘著、收獲著。我敬畏課堂,因為那是學(xué)生生命詩意棲息的地方;我渴望成長,盡管在蝸行摸索中,成長的過程艱辛而又漫長。
還記得,2010年的教師節(jié),我收到了一份“禮物”,那是我的第一屆畢業(yè)班的孩子們送來的,打開一看,淚,就幸福地奪眶而出,滿滿兩大頁的彩色信紙中寫滿了祝福的話語,那是我的48個弟子一個不落的傳遞著寫下的。剛走出小學(xué)校園的他們,升入不同的中學(xué)就讀,為了寫這些祝福的話,他們得花多少心思用多少時間哪!這份珍貴的禮物,藏在我的日記本中,每每讀起,都會熱淚盈眶!為師的幸福,就這么簡單!
還記得,2013年在外地支教。有一天,突然接到一位老婦人的電話:“您是王曉梅老師嗎?我是張琦的姥姥,王老師,您救救我家孩子吧!我們家人實在沒辦法了呀。他就喜歡你,信任你這位老師,求求你啦……”聽完老人悲戚的講述,我才知道,我特別器重的很有才情的這個男生,曾經(jīng)是班上的副班長,上初中一年后,開始早戀、逃學(xué),中考考得很差,家里托人找了一家私立高中,他上了一天就回來了,嫌學(xué)校不好,賴在家里不上學(xué)。家人使出各種招數(shù),他就是不去。沒辦法了,老人抱著試試的態(tài)度,從曾經(jīng)的電話本里找到我的號碼求助。周末,從支教學(xué)校回來,我去了他家,將他領(lǐng)出來,給他講我上學(xué)時的故事,講我的“早戀”,講我成長的點點滴滴,他也打開心扉,講述了他初中的那些事。那個晚上,沒有老師的架子,沒有學(xué)生的畏怯,沒有大道理的灌輸,沒有叛逆期的抗拒,有的只是像親子間的談心交流。那一晚后,他改口叫我“梅姨”,那一晚后,他去上高中了。那年立冬的那天,我收到了他的短信:梅姨,我這次期中考試全班第六,整個年級應(yīng)該在前二十名呢!支教的學(xué)校已經(jīng)冰天雪地,而我心里卻暖意融融。為師的幸福,還是這么簡單!
還記得一個叫馬騰的男生。他每天努力學(xué)習(xí),努力寫作業(yè),可每次考試,他都會是那個倒數(shù)第一!孩子的自尊心在每次考試后都會受到傷害,他總會低頭不語,沮喪不堪。看到此情此景,我總會摸摸他腦袋,輕聲告訴他:“孩子,你已經(jīng)很努力了,老師很欣賞你的勤奮。只要問心無愧,成績都是次要的。”為了更好的關(guān)注他,我把他調(diào)到第一排坐,總會不經(jīng)意地摸摸他腦袋,也總會時時鼓勵他。雖然和他就只有一年的師生緣分,可他畢業(yè)后,每年的教師節(jié)、新年、春節(jié)、感恩節(jié),他都會發(fā)來祝福的短信。如今上了職業(yè)學(xué)校的他,每年還會抽空來我家看我,看著長成大小伙子自信的他,我欣慰至極。為師的幸福,依然這么簡單!
也還記得,那個因為媽媽生二胎而倍感失落的女孩,總覺得爸爸媽媽不再愛她,每天都是抱著哄著親著小弟弟,她不再是至寶,為此總是心情不好,學(xué)習(xí)也一天天下降,面對孩子頹廢的樣子,我心疼不已,及時和家長溝通,讓他們意識到孩子的心理問題,及時疏導(dǎo),并且讓他們更加關(guān)注孩子在家里的情緒,讓孩子感受到父母依然很愛她。同時,我也經(jīng)常和孩子談話,講一些兄弟姐妹之間的親情故事,她漸漸明白她和弟弟是血肉相親的一家人,是今后可以相依相偎的親人。從此,她每天回到家都會親親、抱抱弟弟,看到孩子變化如此大,她父母對我充滿了感激,這女孩也親熱地叫我“王媽媽”。為師的幸福,總是這么簡單!
如今,和我的致遠一班的孩子們一起走過了三年的學(xué)習(xí)時光。以前的我只知道圍著課本轉(zhuǎn),接手這個班后,我意識到圍著書本轉(zhuǎn)的老師只能是“教書匠”,而我,應(yīng)該是孩子們的點燈人,點亮他們心中閱讀的明燈,讓他們的身上散發(fā)“腹有詩書氣自華”的魅力。三年來,我們在“悅讀之旅”的路途中,聞著書香,賞著書景,品著書韻,悟著書理,快樂而充實!學(xué)生、語文、課堂,“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為師的幸福,怎能簡單?
曾經(jīng)感慨“縱使我有金玉,賞識我的高人卻在何方”,如今突然明白“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自在你心頭”。那可愛的孩子們,不就是賞識我的高人嗎?“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正在教著的學(xué)生的依戀、已經(jīng)畢業(yè)學(xué)生的懷念,這些,于我,勝過一切。
“昨夜西風(fēng)凋碧樹。獨上西樓,望盡天涯路”的痛苦,我經(jīng)歷過;“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日子,我享受著;“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境界,我正追求著。教育是什么?教育是愛,是暖,是希望!我們所站立的地方就是我們的教育場。我們是什么,蘭州的教育就是什么;我們怎么樣,蘭州的教育就怎么樣;我們心中有光明,蘭州的教育就永遠不會黑暗!為師的幸福,豈能簡單?
長大后,我就成了你!我始終滿懷赤誠,用最初的心,做永遠的事。
路在腳下,行者無疆!
(蘭州市西固區(qū)合水路小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