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俊豪

自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qū)啟動以來，貨物貿易就是其中收益最顯著的一個領域。十多年來，中國—東盟自貿區(qū)從建成到升級，中國—東盟貨物貿易的發(fā)展水平也在一點點穩(wěn)步向前。

第一步：“早期收獲計劃”

2002年11月，在柬埔寨舉行的第六次東盟與中國領導人會議上，中國和10個東盟成員國簽署了《中國與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xié)議》。如果說這是中國—東盟自貿區(qū)建設的起點，那么“早期收獲計劃”可以說是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qū)邁開的第一步。

當時的東盟國家雖然簽署了自貿協(xié)議，但仍然擔憂開放市場后中國產品大量進入對本國經濟造成沖擊。為減少東盟的疑慮，中國在尚未與東盟就全部貨物的降稅安排達成協(xié)議的情況下，于2004年啟動了“早期收獲計劃”。

在“早期收獲計劃”中，中國與東盟商定，選擇一些共同感興趣、互補性強的產品，用較快的速度和較大的幅度提前進行降稅，先行開放市場。由于農業(yè)在中國和東盟國家占據(jù)重要地位，早期收獲產品主要是農產品以及部分畜牧產品和水產品，包括活動物、肉及可食用雜碎、魚、活植物、蔬菜、水果等八大類別。按照規(guī)定，這些產品的最終稅率均要降為零。

為保證降稅進程更為平穩(wěn)，雙方還商定，將早期收獲產品按其在2003年7月1日實施的稅率分成三類，按照不同的時間表進行削減和取消關稅。例如，第一類產品（關稅高于15%）需在2004年1月1日將關稅削減為10%，2005年1月1日削減為5%，2006年1月1日為0;第三類產品（關稅低于5%）則需在2004年1月1日將關稅削減為0。總體而言，中國與東盟老成員早期收獲產品的降稅進程從2004年開始，至2006年完全結束。

同時，為體現(xiàn)對柬埔寨、老撾、緬甸和越南4個東盟新成員的照顧，各方允許它們以較慢的速度降稅，享受更長的過渡期。如柬埔寨，其早期收獲產品可從2006年開始降稅，至2010年取消關稅。

“早期收獲計劃”的實施帶來了顯著的成效。計劃實施的第一年，即2004年，中國—東盟雙邊貿易額就突破了1000億美元，同比增長達到35.3%。從國別貿易情況看，“早期收獲計劃”實施后，中國同東盟國家的貿易狀況在不同程度上都得到了改善。例如，由于中國與泰國在2003年10月實施了蔬菜水果“零關稅”安排，中泰雙邊早期收獲產品的貿易總額在2004年達到6.1億美元，同比增長達77.9%。

這些顯著的成效也證明了“早期收獲計劃”是一項互惠共贏的貿易安排，它的成功實施增強了中國與東盟各國建設自貿區(qū)的信心，為2005年7月全面啟動《貨物貿易協(xié)議》降稅計劃，以及后來達成和實施服務貿易、投資協(xié)議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同時，“早期收獲計劃”也廣泛影響著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多的東盟熱帶水果、海鮮出現(xiàn)在中國各地的超市中，東盟國家的農民也從中獲益。

從農產品貿易到工業(yè)品貿易

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qū)啟動建設至今，受益于零關稅和貿易便利化的優(yōu)惠政策，中國—東盟雙邊貿易額實現(xiàn)了大幅度增長。2019年1～11月，中國—東盟雙邊貿易額達到5780.399億美元，全年有望突破6000億美元，與2002年相比增長將近10倍。在一直遞增的貿易額之下，中國—東盟商品貿易的發(fā)展實際上包含了更豐富的內容。

“早期收獲計劃”啟動時，中國—東盟進出口的產品主要都是農產品。如今，根據(jù)中國海關數(shù)據(jù)，2019年中國出口到東盟的主要商品是機電、音像設備及其零件、附件，賤金屬及其制品，紡織原料及紡織制品等;東盟出口到中國的主要商品是機電、音像設備及其零件、附件，礦產品，塑料及其制品、橡膠及其制品等。

從貿易商品結構的變化可以看出，經過10多年的時間，東盟各國（新加坡除外）從原材料輸出國發(fā)展出了自身的加工制造業(yè)，在全球產業(yè)鏈中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中國的制造業(yè)更是取得了全球領先的地位。

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越南的皮鞋、泰國的乳膠枕、馬來西亞的白咖啡等產品越來越多地擺上中國商店的貨柜。而近年來東盟國家大力推動基礎設施建設，柳工、三一重工等中國品牌的機械設備也不斷地出口到東盟國家。

自貿區(qū)升級，削減貿易壁壘仍然重要

2019年10月，中國—東盟自貿區(qū)升級《議定書》全面生效。中國商務部發(fā)布公告表示，升級《議定書》是中國完成的第一個自貿區(qū)升級協(xié)議，是對原有中國—東盟自貿區(qū)系列協(xié)定的豐富、完善、補充和提升，體現(xiàn)了雙方深化和拓展經貿合作的共同愿望。

據(jù)悉，在貨物貿易領域，雙方優(yōu)化了原產地規(guī)則和貿易便利化措施。相較以前，今后進出口貨物只要滿足以下三個條件之一，即可被認定為中國—東盟自貿協(xié)定項下原產貨物：在中國或者一個東盟成員國完全獲得或生產;在中國或者一個東盟成員國完全使用符合上述新管理辦法規(guī)定的原產材料生產;雖然在中國或一個東盟成員國非完全獲得或生產，但符合特定要求。

此外，升級《議定書》還提供了不少“便民舉措”：原產地證書統(tǒng)一使用國際標準A4白色紙印刷，領用和填寫均更加便利科學;一張證書不再受20個產品項數(shù)量限定，充分滿足企業(yè)多元需求;生產商授權代理商代其出口的，生產商可直接申請原產地證書。

不過，泰國正大管理學院國際學院院長兼中國—東盟研究中心主任湯之敏教授在接受東博社記者采訪時也指出，本次自貿區(qū)升級版的重點主要在原產地規(guī)則和貿易便利化措施方面，而進一步降低成員國之間的關稅和非關稅壁壘的問題仍放在了未來的談判中。

中國—東盟自貿區(qū)“零關稅”已經覆蓋了雙方90%～95%稅目的產品，因此，追求其他產品更低的關稅以及削減非關稅貿易壁壘將是自貿區(qū)未來的發(fā)展方向。

而在這些方面，中國—東盟近年來也積極通過一些具體貨物的進出口進行著有益的探索。2018年，中馬兩國達成共識并簽署協(xié)議，符合相關檢驗檢疫要求的馬來西亞冷凍整顆帶殼榴蓮獲準進入中國市場;2019年11月，馬來西亞首批毛燕也實現(xiàn)了輸華。而在2019年10月，符合相關檢驗檢疫要求的越南乳品也準許進口中國。

過去，因為帶有較高的疫情風險，這些產品甚至沒有敲開中國市場大門的機會。而在中國與東盟國家的積極探索下，越來越多的產品已經擁有了打開中國市場大門的鑰匙，盡管這把鑰匙暫時還需要“通關密碼”，但已是雙方促進貨物貿易發(fā)展、擴大市場邁出的積極一步。

“現(xiàn)在區(qū)域存在的非關稅壁壘來自于各方市場的制度差異，所以包括一些資質、技術性壁壘等，目前還是比較廣泛存在著?！敝袊虅詹繃H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研究員周密對東博社記者說，“其實東盟本身也在不斷推動自身的經濟一體化進程，這個進程就涉及到很多制度性的協(xié)調和配合，這種協(xié)調和配合的進程與跟中國的對接是有著密切關系的。如果東盟內部一體化的進程加快，對于中國—東盟削減非關稅貿易壁壘也是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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