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晴,雷夢媛,楊艷艷,李博
近年來,我國心血管疾?。╟ardiovascular disease,CVD)的患病率和死亡率仍呈持續(xù)上升趨勢[1]。CVD死亡率高于惡性腫瘤及其他疾病而居于首位,其中農村死亡率高于城市[2]。同時據推算,目前我國CVD患者高達2.9億例[3]。此外,其住院總費用也在快速增加[1]??傊?,腦卒中、冠心病等CVD是造成我國居民死亡和疾病負擔的首要病因,已成為重大的公共衛(wèi)生問題。目前,現明確的CVD主要危險因素包括高血壓、吸煙、血脂異常、糖尿病、超重/肥胖、身體活動不足和不合理膳食等方面[1]。臨床工作和大規(guī)模流行病學調查可通過使用人體測量學指標來預測CVD的發(fā)病風險,從而為CVD的防治工作提供參考依據。本文現就國內外預測心血管疾病危險因素(cardiovascular risk factors,CVRF)相關人體測量學指標的研究進展綜述如下。
本文價值:
長久以來,我國心血管疾病(CVD)的患病率和死亡率仍呈上升趨勢,其住院總費用也在快速增加,現已成為重大的公共衛(wèi)生問題。截至目前,CVD的主要危險因素明確為高血壓、吸煙、血脂異常、糖尿病、超重/肥胖等,且可通過使用人體測量學指標來進一步預測和規(guī)避CVD危險因素。但隨著對預測CVD危險因素研究的不斷深入,某些人體測量學指標的局限性也逐漸被探索認知。本文收集歸納預測CVD危險因素的人體測量學指標,對其中4種指標進行分類及優(yōu)缺點比較,并對其在預測CVD危險因素中的應用效果進行闡述。通過本文,可以了解人體測量學指標在預測CVD危險因素中的研究進展,為CVD的防治工作提供一定的參考依據。
高血壓、血脂異常、糖尿病、超重/肥胖等為主要CVRF,可在不同程度上直接或間接引起人體出現各種代謝紊亂等問題,如糖脂代謝失衡、高尿酸血癥的產生[4],最終導致CVD的發(fā)病或加重。而相關人體測量學指標可用于評估機體營養(yǎng)狀況、血壓血脂血糖等代謝水平的變化以及療效觀察,且已經被廣泛應用于CVD的發(fā)病風險預測中,在CVD的防治工作中取得了可觀的實際效果[5]。
相關研究表明,共有頸圍(NC)、腹圍(AC)、腰圍(WC)、腕圍、臀圍(HC)、腹臀比(AHR)、腰臀比(WHR)、腰腿比(WTR)、腰高比(WHtR)、體質指數(BMI)、皮膚褶皺厚度以及錐削度指數(CI)、腹徑指數(ADI)、內臟脂肪指數(VAI)、脂質蓄積指數(LAP)和體脂百分比(PBF)等16種人體測量學指標被用于CVRF預測[6-10]。但就目前現狀來看,多集中于探索BMI、WC、WHR和WHtR與CVRF之間的關系以及哪一種指標的預測效果更佳等方面[9,11]。
2.1 BMI BMI,即體質量/身高2(kg/m2),由19世紀中期比利時的學者最先提出[12],是目前國際上常用的衡量人體胖瘦程度以及是否健康的一個標準[13]。其中關于超重/肥胖的分類切點,國外依據世界衛(wèi)生組織(WHO)標準[12]:BMI 25.0~29.9 kg/m2屬于超重;≥ 30.0 kg/m2為肥胖。國內按照中國肥胖工作組合作薈萃分析課題組[13]標準:BMI 24.0~27.9 kg/m2為超重,≥28.0 kg/m2屬于肥胖,與《中國成人超重和肥胖癥預防控制指南》[14]的標準一致。而對于CVD發(fā)病相關切點,范宇慧等[15]調查結果顯示,老年男性BMI切點為24.0 kg/m2,控制 BMI在 24.0 kg/m2以下可防止人群中 27.10%的心血管危險因素聚集。與中國成年人多重心血管危險因素聚集[13]的BMI切點一致。
BMI最早應用于CVRF的研究是1989年國外一項關于絕經前白人女性胰島素、血糖、BMI與CVRF關系的研究[16],結果顯示BMI是CVRF的獨立危險因素。接著1991年國內學者胡小平[17]發(fā)現同樣BMI過高者,其中年齡較大者罹患CVD風險較高。而后有研究表明,與體質量未超標組相比,超重/肥胖組中年人的收縮壓(SBP)、空腹血糖(FBG)、總膽固醇(TC)、三酰甘油(TG)以及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DL-C)均升高,而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DL-C)下降,同時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的患病率也均高于體質量未超標組[18]。與BARROSO等[19]研究結果基本一致。同樣有前瞻性研究顯示,冠心病和缺血性卒中發(fā)病率隨BMI增高而升高,出血性卒中發(fā)病率與BMI呈負相關,肺心病和其他CVD如風濕性心臟病等均可能與低BMI或健康狀況差有關[13]。
BMI在2007年運用達到最熱并延續(xù)至今[20],其優(yōu)點包括計算簡單、方便實用,無須貴重儀器設備。而不足之處也逐漸顯現,如:(1)側重于評價全身性肥胖,而對中心性肥胖脂肪分布的評估效果不是很準確[21];(2)年齡、性別和種族等差異會影響對肥胖程度的正確評定[22];(3)無法準確估計體成分中骨骼肌肉脂肪和總礦物質的含量[23]。
2.2 WHR WHR,即 WC(cm)與 HC(cm)的比值,是獨立客觀、衡量腹部脂肪分布類型的重要體成分指標[24]。其中關于超重/肥胖的分類切點,WHO推薦肥胖切點男性為0.90、女性為0.85[12]?!吨袊扇顺睾头逝职Y預防控制指南》[14]提出中國成年人中心性肥胖切點男性為0.90、女性為0.80。而對于CVD發(fā)病相關切點,美國運動醫(yī)學協(xié)會(ACSM)1997年制定男性CVD的WHR臨界值為0.95;且發(fā)現絕經期前婦女WHR>0.78,絕經期婦女WHR>0.84 CVD發(fā)生的危險性增高[25]。而我國新疆地區(qū)維吾爾族年齡35歲及以上成年人中,將WHR(男性0.92、女性0.90)作為篩選CVD高危人群的臨界值[24]。
1991年WING等[26]首次研究得出在調整BMI后,WHR仍與SBP、TC、LDL-C等血脂指標關聯(lián)顯著,可預測CVRF。劉靜等[27]在1997年的研究中亦發(fā)現WHR與血脂變化密切相關且強于BMI。而后歐美國家資料顯示,WHR可以作為評價腹型肥胖和預測糖尿病的敏感指標[28]。CHENG等[29]研究發(fā)現在預測2型糖尿病方面,WHR效果優(yōu)于BMI。與CZERNICHOW等[30]、向澤林等[4]研究結果一致。另外多項研究發(fā)現WHR與血脂水平關系密切,且比BMI更能反映血脂異常狀況;單因素分析發(fā)現WHR與尿酸呈正相關[31-32]。男性與女性WHR與高密度脂蛋白均呈負相關,男性WHR與尿酸呈正相關,女性WHR則與血清TC呈正相關[33]。
學者認為WHR較WC能更好地評價腹部脂肪百分比[34]。但其缺點也存在,如:(1)WC和HC若同時增大或減小,可能會導致WHR不會發(fā)生較明顯的變化;(2)不同地區(qū)、種族、年齡等差異的存在,使得WHR至目前沒有通用的最佳標準[24-25];(3)對CVRF的預測能力相對較弱,可能是由于WC和HC本身是高血壓、糖尿病和血脂異常的獨立危險因素[35-36],而HC削弱了WC的作用,那么WHR則必會削弱其預測能力。
2.3 WC WC是評價腹部脂肪含量即中心性肥胖最常用的指標[37]。直接量取WC(cm)即可,測量部位[37]:髂嵴的上緣、第十二肋下緣、髂嵴上緣與第十二肋下緣連線的中點、肚臍上緣1 cm、腰最細的部位為5個常用測量點。其中對于女性,不同測量點之間均存在顯著性差異;對于男性,髂嵴的上緣、髂嵴上緣與第十二肋下緣連線的中點和肚臍上緣1 cm之間具有統(tǒng)計學差異。但值得注意的是,髂嵴上緣與第十二肋下緣連線的中點為CVRF,可以以此為測量標準。其中關于超重/肥胖的分類切點,2000年WHO針對亞洲及太平洋地區(qū)人群,臨床建議了診斷中心性肥胖的WC切點(男性≥90 cm,女性≥80 cm)[12]。我國按照《中國成人超重和肥胖癥預防控制指南》[14]標準,診斷中心性肥胖/超重的WC切點(男性≥85/95 cm、女性≥80/90 cm)。而對于CVD發(fā)病相關切點,研究表明,男性>81.2 cm〔95% CI(78.5,83.8)cm〕;女性>81.0 cm〔95% CI(79.2,82.8)cm〕時,CVD發(fā)病風險開始增大[38]。
1996年國外研究者開始研究WC是否可作為CVRF的篩選工具,結果表明身高對WC的影響不到0.3%且可以替代BMI更好地預測CVRF規(guī)避風險[39]。2001年周北凡等[40]發(fā)現反映向心性肥胖的指標——WC與CVRF升高及聚集密切相關,并且認為男性WC應控制在85 cm以下,女性應控制在80 cm以下。而后有學者發(fā)現,成年人WC與CVD發(fā)病風險呈正相關〔OR=1.94,95% CI(1.10,3.43)〕[41]。且 WC 增大程度與CVD風險相關性方面,女性64%〔95% CI(63%,65%)〕較男性53%〔95% CI(51%,55%)〕更強[42]。
眾多學者在肯定WC預測CVRF能力的同時,也發(fā)現其雖計算、操作相對BMI更簡單、快捷,但也存在如下問題:(1)測量WC的標準體位和測量點并不確定,不易與其他研究進行比較;(2)由于性別、種族、身高等差異,目前WC的截點尚無統(tǒng)一標準;(3)皮下脂肪過多而非腹內脂肪過度堆積所引起的WC增大,可能會影響腹部肥胖程度的判定等[37-38,42-43]。
2.4 WHtR WHtR,即腰圍(cm)/身高(m)的比值,1995年由ASHWELL等[44]提出,成為新近被推薦可替代WC和WHR的腹型肥胖判斷指標[45]。其中關于超重/肥胖的分類和切點,《中國成人超重與肥胖癥預防控制指南》[14]指出:WHtR≥0.50為超標,與ASHWELL等[44]建議應用于全球中心性肥胖切點值的標準一致。而對于CVD發(fā)病相關切點,當篩查2型糖尿病時,WHtR切點為0.50,靈敏度為82.6%,特異度為48.6%;當篩查高血壓時,WHtR切點為0.49,靈敏度為70.7%,特異度為53.6%;當篩查高脂血癥時,WHtR切點為0.49,靈敏度為67.3%,特異度為56.1%,且WHtR篩查2型糖尿病、高血壓、高脂血癥的效果均優(yōu)于BMI[45],與其他研究提出的0.50相接近[46]。
在2000年國外學者探究出WHtR對血脂的預測能力較高,優(yōu)于BMI[47]。此后有學者發(fā)現,WHtR與年齡、體質量、SBP、舒張壓(DBP)、WC、HC、BMI、空腹C肽、胰島β細胞功能指數(HOMA-β)、胰島素抵抗指數(HOMA-IR)均呈正相關,與身高呈負相關;WHtR是HOMA-β和HOMA-IR的獨立影響因素,提示WHtR是胰島β細胞功能和胰島素抵抗良好的預測因子[48]。同時WHtR每增加1個標準差,高膽固醇血癥風險增加43%〔OR=1.43,95% CI(1.10,1.87)〕;高三酰甘油血癥風險增加35%〔OR=1.35,95% CI(1.07,1.70),提示WHtR的升高會增加血脂異常的患病風險[49]。
2010年至今國內研究者們陸續(xù)開展相關研究發(fā)現,WHtR與血壓和代謝綜合征各組分變化呈顯著相關性,且較WHR更易于測量,同時既保留了WC的基本特征,也避免了年齡、性別和種族的設定,其中人群變異度小這一點使得其在預測CVRF中具有一定的優(yōu)越性[45-46,50]。
現有資料表明,任何單獨一種指標不足以全面評價CVD發(fā)病風險,而單個指標的相互聯(lián)合應用能夠更好地預測CVRF[36,51]。如BMI和WC分別是CVD的獨立危險因素,但預測能力卻稍差于BMI與WC的聯(lián)合應用[52]。國內有關指標聯(lián)合應用的研究尚少,但其中有研究顯示BMI與WHtR的結合更能高效、準確地識別CVRF和篩查高危人群[53],這與國外一項成年人研究結論相一致[11]。除此之外,美國一項成年人研究發(fā)現了一種新的人體測量指標——相對脂肪質量(relative fat mass,RFM),其估計全身脂肪百分比的總體性能,尤其是對軀干脂肪百分比的預測以及對糖尿病的預測診斷準確性要優(yōu)于BMI[54],但國內目前尚無有關RFM的研究。由此看來,指標之間兩個甚至多個的相互組合以及對新興人體測量指標RFM的深入探索將會是進一步研究人體測量學與CVRF之間關系的新趨勢和新方向。
綜上所述,在臨床實踐活動中,可應用多種人體測量學指標來評價機體營養(yǎng)狀況和代謝水平,來預測CVRF和發(fā)病風險程度,從而有效指導CVD的防治工作。目前被廣泛應用的BMI、WC、WHR和WHtR,各自對CVRF的影響程度以及預測的靈敏度、特異度和準確性均有所差異,這可能與自身固有的缺陷有關。但WHtR校正了身高因素、人群間差異度小,在預測CVRF更具優(yōu)越性。相信隨著對指標間相互聯(lián)合應用和RFM的不斷深入探索,將會在CVRF預測、CVD防治等方面取得更大突破。
本文文獻檢索策略:
以“人體測量學”“心血管病”“危險因素”“預測”為中文關鍵詞檢索中國知網、萬方數據知識服務平臺, 以“Anthropometry”“Cardiovascular disease”“Risk factors”“Forecasting”為英文關鍵詞檢索 PubMed、EMBase,檢索時間為建庫至2019年6月。納入標準:所有研究人體測量學指標預測心血管疾病危險因素的實驗性、干預性、描述性及綜述性等類型的文獻,亦參考其引用的相關文獻;排除標準:文獻內容不完整,部分缺失;與研究內容不相符。
作者貢獻:李俊晴進行文章的構思與設計,撰寫論文;雷夢媛進行論文、英文的修訂;楊艷艷進行文獻/資料收集并制作圖表;李博進行質量控制及審校,對文章整體負責,監(jiān)督管理。
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