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祉含

摘?要：堅持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高度統(tǒng)一是當代中國愛國主義的本質。當前，社會上存在著一些偏離愛國主義本質的觀點，對人們認識和踐行愛國主義造成不利的影響。因此，有必要從邏輯上厘清愛國、愛黨和愛社會主義高度統(tǒng)一的內在關系?；凇耙欢ㄉ鐣问健钡闹袊厣鐣髁x生產方式構成了三者高度統(tǒng)一的利益邏輯，基于中國特色的“政黨—國家—社會制度”演進關系構成了三者高度統(tǒng)一的歷史邏輯，基于主體價值選擇和人的解放的訴求構成了三者高度統(tǒng)一的價值邏輯。

關鍵詞：愛國主義;利益邏輯;歷史邏輯;價值邏輯

中圖分類號：D647?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751（2020）12-0021-04

2019年4月3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五四運動1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當代中國，愛國主義的本質就是堅持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高度統(tǒng)一。”①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愛國主義本質的論斷具有鮮明的理論特色、時代特征和實踐指向，開辟了中國共產黨關于愛國主義在認識論上的新境界，必將對新時代凝聚起全民族的愛國主義精神產生深刻影響。但是，在經(jīng)濟全球化、網(wǎng)絡信息化，國際社會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盛行，區(qū)域動蕩持續(xù)加劇和國際意識形態(tài)斗爭日趨激烈的背景下，加之國內一些復雜的因素，在關于愛國主義的問題上，一些人存在不正確的認識，主要表現(xiàn)為：一是片面地理解愛國主義。有些人不能從政治原則的高度審視問題，割裂愛國、愛黨和愛社會主義三者的內在聯(lián)系來談愛國主義，片面強調愛國、愛政黨和愛社會制度的相互獨立性。如有的認為執(zhí)政黨只是代為行使國家權力，黨不等于國家，愛國不等于愛黨;有的認為社會制度和法律是統(tǒng)治階級的意志，作為國家公民，愛國不等于要愛國家現(xiàn)行的制度和法律。二是抽象地理解愛國主義。有些人缺乏歷史眼光和現(xiàn)實向度，只是“依據(jù)未加批判和反復思考的毫無根據(jù)的前提”②來談愛國主義，鼓吹歷史虛無主義。如有人認為中華民族的愛國主義只是在19世紀中國遭受外敵入侵后才產生的，否認愛國主義作為民族精神核心的歷史持存。還有的認為，中國歷史上的愛國主義并非真正的愛國主義，只是封建王朝體系下對王權的忠誠。這些愛國主義的觀點常常以整套邏輯論述的面貌出現(xiàn)，其背后的實質往往是通過背離前提、割裂聯(lián)系、偷換概念等方式將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相分離，從而制造出愛國不一定要愛黨、愛社會主義等別有用心的引申。因此，有必要從內在關系層面厘清當代中國愛國、愛黨和愛社會主義三者統(tǒng)一的內在邏輯，從而防范和克服抽象化、片面化理解的錯誤傾向。

一、利益邏輯：基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產方式的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的高度統(tǒng)一

愛國主義作為人們用于認識、處理個體、群體與國家關系的一個重要范疇，不是實體存在，而是一種關系存在。③在當代中國，愛國主義這一關系存在中，指涉?zhèn)€人、國家、政黨和社會制度的這些子范疇都是“屬于一定的社會形式”④的存在。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馬克思從對現(xiàn)實的社會歷史生活的真實了解出發(fā)，提出“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xiàn)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等觀點，為我們打開了新的世界觀：實踐只能是一定社會歷史條件下的歷史性的實踐，觀念也只能是一定社會歷史條件下現(xiàn)實生活的歷史性的社會觀念。愛國主義作為一種觀念，植根于“一定社會形式下”。馬克思在《〈政治經(jīng)濟學批判〉序言》中闡述道：“我們判斷一個人不能以他對自己的看法為根據(jù)，同樣，我們判斷這樣一個變革時代也不能以它的意識為根據(jù);相反，這個意識必須從物質生活的矛盾中，從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的現(xiàn)存沖突中去解釋。”⑤由此可見，人們考察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的愛國主義的本質，必須從當代中國的生產方式出發(fā)。在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學說中，關于生產方式的論述是貫穿始終的，其核心的內容是生產力和生產關系及其相互關系。

在當代中國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進程中，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矛盾運動及發(fā)展趨勢包含著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三者不可分的利益邏輯。首先，從生產力發(fā)展來看，中國共產黨始終在解放和發(fā)展生產力的過程中滿足人民利益。從新中國成立以來黨的實踐來看，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把解放和發(fā)展生產力作為中心任務。這一實踐邏輯的根本指向就是瞄準人民群眾最關心最直接最現(xiàn)實的利益問題。在新民主主義革命取得全面勝利之際，黨確立了將“生產建設”作為工作中心的方針。正是在這一方針指導下，在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后，黨的八大根據(jù)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作出了黨和國家的工作重點必須轉移到社會主義建設上來的重大戰(zhàn)略決策。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始終堅持以經(jīng)濟建設為中心，通過變革生產關系，極大地解放和發(fā)展了社會生產力，創(chuàng)造了全世界生產力發(fā)展史上的“中國奇跡”。在不同的歷史發(fā)展階段，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始終圍繞滿足人民利益這一核心目標并設定了符合社會發(fā)展階段特征的標準，如“翻身做主人”“解決溫飽”“奔小康”“實現(xiàn)共同富?！薄熬珳史鲐殹薄皾M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等。其次，從生產關系來看，中國共產黨通過在公有制主導下發(fā)展多種所有制經(jīng)濟和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體制，不斷增進人民利益。馬克思對“一定社會形式”的闡述直接指向的就是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相互作用下的“一定社會形式”，這種相互適應是歷史的、具體的。新中國成立以后，通過社會主義革命，實行三大改造，我國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建立起社會主義公有制。改革開放以來，面對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和文化需要同落后生產力之間的矛盾，中國共產黨堅持把馬克思主義的普遍原理同中國的具體國情結合起來，通過不斷調整生產關系以解放和發(fā)展生產力。新中國成立以來70余年的歷史成就表明，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產方式下，社會主義制度解放和發(fā)展生產力的本質正在實現(xiàn)，無產階級政黨努力實現(xiàn)人的全面自由發(fā)展的歷史使命正在實現(xiàn)，國家持續(xù)繁榮富強的愿景正在實現(xiàn)。這三個“正在實現(xiàn)”體現(xiàn)了國家、黨和社會主義制度三者在人民利益上的歷史的、具體的統(tǒng)一。

從利益角度考察，我們可以找到構成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高度統(tǒng)一的內在必然性的現(xiàn)實根據(jù)所在。在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生產方式下，黨的利益、人民的利益和社會主義制度的本質三者是高度統(tǒng)一的。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祖國的命運和黨的命運、社會主義的命運是密不可分的。只有堅持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相統(tǒng)一，愛國主義才是鮮活的、真實的，這是當代中國愛國主義精神最重要的體現(xiàn)?！雹?/p>

二、歷史邏輯：基于“政黨—國家—社會制度”演進關系的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的高度統(tǒng)一

愛國主義是一個歷史概念，在不同的歷史條件下有不同的具體含義。毛澤東指出：“愛國主義的具體內容，看在什么樣的歷史條件之下來決定?！雹邚漠敶袊唧w的社會形式出發(fā)，我們找到了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高度統(tǒng)一的利益邏輯。而根據(jù)辯證法的觀點，概念是處于不斷運動的邏輯進展中的，把握事物的本質，不能僅從直接性來判斷，而要深入事物內部的聯(lián)系。因此，把握當代中國愛國主義的本質，還需要從直接性的三者統(tǒng)一深入到內部規(guī)定性中去把握三者之間聯(lián)系、演進的環(huán)節(jié)。而“政黨—國家—社會制度”的歷史演進為我們提供了理解當代中國愛國主義本質的歷史邏輯。

現(xiàn)代民族國家不僅是一個歷史文化共同體，也是一個政治共同體，表現(xiàn)為一整套的制度設計。從單純的概念來看，政黨、國家和社會制度是具有各自規(guī)定性的。但是，它們始終是在“一定社會歷史條件”的語境中存在的，不可能抽象地存在。從世界歷史的維度來看，無論是資本主義世界還是社會主義世界，政黨、國家和社會制度都具有各自的生成和運行模式。政黨、國家和社會制度都是歷史現(xiàn)象，只是由于不同的背景和條件，不同國家的政黨的性質、任務、戰(zhàn)略等也都不一樣。⑧這種模式在資本主義體系中，是國家內生政黨。在這種體系下，政黨代表資產階級內部不同利益集團的利益，它的政黨性質、發(fā)展任務和戰(zhàn)略都具有資產階級的屬性，是以維護資產階級的利益為核心的。在這種模式下，愛黨不一定是愛國、愛社會制度;愛國也不一定要愛黨，愛國和愛黨、愛社會制度無法實現(xiàn)統(tǒng)一。

就中國而言，政黨、國家和社會制度的生成模式與資本主義世界不同，中國是先有政黨，然后才有新中國和社會主義制度。從國家的生成來看，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是中國近現(xiàn)代史的生動寫照。中國共產黨成立以后，經(jīng)過28年艱苦卓絕的斗爭，取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建立了新中國。在此基礎上，通過社會主義革命，建立起社會主義制度。在這個過程中，中國共產黨是作為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的無產階級政黨出場的，在歷史任務的實現(xiàn)方式上，中國共產黨在領導軍事斗爭和政治斗爭的過程中，通過自身強大的組織和動員能力，將中國社會各階層的廣大民眾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強大的人民團體，緊緊依靠人民取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又主導設計了人民民主專政的現(xiàn)代國家，通過中國共產黨的制度設計，人民成為國家的主人。因此，在主權國家的建構過程中，中國共產黨事實上扮演了人民和國家中介的角色。從20世紀初以來中國共產黨、新中國、社會主義在歷史時空中的相遇和交匯融合中我們可以看到，中國共產黨匯聚起全國各族人民的偉力，建構了社會主義的新中國，實現(xiàn)了黨性與人民性的歷史的統(tǒng)一，中國共產黨、中國人民和社會主義制度在歷史建構的過程中通過黨的領導這個中介有機融合。因而，從近代以來中國歷史演進的過程來看，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是高度統(tǒng)一的。

從政黨、社會制度和國家的互動關系來看，辦好中國的事情，關鍵在黨，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生動寫照。愛國主義是一個歷史范疇，不同的歷史時期有其特定的歷史使命和時代主題。在近代中國，愛國主義以民族獨立為使命。在當代中國，愛國主義以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為使命擔當。⑨歷史證明，作為國家和社會主義制度建構者的中國共產黨不僅具有開創(chuàng)者的歷史地位，而且始終表現(xiàn)為一個強有力的政黨。通過新民主主義革命取得政權，建立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后，“中國共產黨不斷地改革和完善政治、組織、思想等領導方式，在總結經(jīng)驗和自我創(chuàng)造的基礎上，形成了基本成熟定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國家制度和治理體系”⑩，創(chuàng)造了經(jīng)濟快速發(fā)展和社會長期穩(wěn)定的“兩大奇跡”。正如亨廷頓所言：“一個現(xiàn)代化中政治體系的安定，取決于其政黨的力量?！盉11中國的實踐證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成功關鍵在于形成、鞏固了中國共產黨的核心地位，凸顯了其在國家治理中的主導性地位和權威，又兼顧和整合了各民主黨派所聯(lián)系的社會階層以及群體的重要力量，從而全面實現(xiàn)了執(zhí)政黨的軸心引領與參政黨的廣泛參與，最大限度地提供了國家治理所需要的穩(wěn)定性與創(chuàng)造性。B12

三、價值邏輯：基于主體價值選擇和人的解放下的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的高度統(tǒng)一

愛國主義在存在形式上首先表現(xiàn)為愛國這一精神現(xiàn)象。關于這一精神現(xiàn)象，人們有不同的表述。黑格爾在《法哲學原理》中認為，真正的愛國主義是一種基于個人與政治國家間的利益統(tǒng)一的共享意識的政治情感。列寧指出：“愛國主義就是千百年來鞏固起來的對自己的祖國的一種最深厚的感情?！盉13習近平總書記認為：“古往今來，任何一個有作為的民族，都以自己的獨特精神著稱于世。愛國主義是中華民族民族精神的核心?！盉14無論是黑格爾筆下的“政治情感”、列寧所言的“深厚感情”，還是習近平總書記所講的“民族精神的核心”，都強調了愛國主義作為歷史主體基本構成要素的情感屬性。從愛國作為一種情感來看，這種情感的最樸素的價值追求就是希望國家越來越好，而希望國家越來越好的基本出發(fā)點就是作為國家之一員的人的自身價值能夠得到實現(xiàn)，即追求人的解放，這種樸素的訴求，體現(xiàn)的正是人民主體的價值選擇。

歷史唯物主義主張通過人的活動探索出隱藏在人的目的背后的“物質動因”，并以此為基礎來說明社會歷史發(fā)展的規(guī)律性及其作用方式。其背后的意義，實質是提出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同時也是歷史的評價者。歷史的方向與人民的愿望是一致的，誰代表了人民，誰就代表了歷史前進的方向。從中國近現(xiàn)代史的進程來看，中國共產黨恰恰是代表人民和歷史前進方向的政黨。近代以來，中國政黨林立，但能夠真正把民眾組織起來，形成一個團結統(tǒng)一的革命力量，團結帶領中國人民抵御外敵，反抗封建勢力，實現(xiàn)民族獨立、人民解放的，只有中國共產黨。建造新中國的歷史使命，是由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完成的。B15

中國共產黨成立以來，在近100年的歷史征程中，始終堅持人民主體原則，以人民群眾高興不高興、滿意不滿意、答應不答應作為一切工作的出發(fā)點。在不同的歷史階段，黨對社會主要矛盾作出正確判斷并致力于解決主要矛盾，特別是通過變革生產關系不斷解放和發(fā)展生產力，在經(jīng)濟發(fā)展的基礎上，不斷增進人民福祉，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顯著提升。可以說，中國共產黨的歷史就是一部以人民為中心的不斷追求更高層次的“人的解放”的奮斗史。這種更高層次的解放，鄧小平理論將其表述為“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表述為共享發(fā)展，即堅持發(fā)展為了人民、發(fā)展依靠人民、發(fā)展成果由人民共享。通過走“共同富裕”和“共享發(fā)展”的實踐之路，人的更高層次的解放在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進程中不斷實現(xiàn)并終將在共產主義社會達到人的全面發(fā)展。因此，從主體價值實現(xiàn)和人的解放的意義上來講，在當代中國，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的高度統(tǒng)一符合人民主體的價值選擇邏輯。

總之，在當代中國的歷史情境下，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三者的高度統(tǒng)一具有其特定的利益邏輯、歷史邏輯和價值邏輯。從邏輯上把握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高度統(tǒng)一內在必然性為堅持和弘揚當代中國的愛國主義明確了理論向度、實踐維度。從認識論意義上看，它有利于我們更加深刻地把握新時代愛國主義本質的內涵及其內在統(tǒng)一性;從方法論意義上看，它有利于我們深化對愛國主義教育規(guī)律的科學認識，從理性上凝聚起全社會愛國主義的磅礴力量。

注釋

①⑥習近平：《在紀念五四運動1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9年5月1日。

②《列寧全集》第38卷，人民出版社，1959年，第110頁。

③劉樹宏：《論馬克思恩格斯關于愛國主義的態(tài)度》，《北方工業(yè)大學學報》2018年第6期。

④《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39頁。

⑤《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2頁。

⑦《毛澤東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520頁。

⑧B15劉晨光：《人民、國家與政黨：中美政治發(fā)展道路比較》，《東方學刊》2019年第3期。

⑨馬潤凡：《全球化與愛國主義認同》，《中州學刊》2019年第8期。

⑩汪仕凱：《中國共產黨領導制度的歷史政治學分析》，《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20年第1期。

B11[美]塞繆爾·亨廷頓：《變革社會中的政治秩序》，李盛平等譯，華夏出版社，2020年，第396頁。

B12艾明江：《嵌入型邏輯：新型政黨制度與中國國家治理——基于新中國成立70年來的發(fā)展經(jīng)驗》《理論與改革》2019年第5期。

B13《列寧全集》第28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第168頁。

B14習近平：《在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69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4年9月4日。

責任編輯：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