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魯民
有錢就是任性!這不,近來歐美幾個有錢的主閑極無聊,用18K黃金打造了一個馬桶,并公之于眾,轟動一時,令許多好奇者趨之若鶩,爭相排隊,除了為一睹“芳容”外,還想親自體驗(yàn)一把,以為將來炫耀吹牛之資。當(dāng)然,金馬桶的主家也不會讓你白用,人家自有其生財之道,你想來試試嗎?歡迎,一位收費(fèi)27英鎊,一次可使用3分鐘。據(jù)說已有6000名客人有幸入選,享受了“視金錢如糞土”的快感。
太陽底下無新事。用黃金造馬桶的思路,其實(shí)也并不算新鮮。早在一百多年前,列寧在談到黃金的性能時就半認(rèn)真半戲謔地說到,將來一旦實(shí)現(xiàn)人類大同,取消貨幣,一定要拿黃金造個廁所,讓大家參觀享用。如今,列寧早已仙逝,大同社會為期尚遠(yuǎn),但其造黃金廁所的設(shè)想則已初歩變?yōu)楝F(xiàn)實(shí),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當(dāng)然,如果再往前追溯,早在一千多年前,后蜀的皇帝孟昶就已經(jīng)使用過了鑄金鑲玉的七寶便器,也就是尿壺,鑲滿瑪瑙翡翠寶石,若能放到今天,估計要價值連城了??上@紙醉金迷的日子沒能過多久,就土崩瓦解了,“十四萬人齊解甲”后,這個尿壺也被當(dāng)成戰(zhàn)利品,和被俘的花蕊夫人一起被押送到東京趙皇帝的朝堂?!短姹炯o(jì)》記載:那趙官家頭腦還是蠻清醒的,深知奢靡之風(fēng)足以害國的道理,斥之曰:“汝以七寶飾此,不亡何待!”命令立即毀掉這亡國之物。不過,他卻對花蕊夫人采取了“拿來主義”,欣然笑納。重人輕物,重色輕義,可見其清醒也是極有限的。
黃金是稀有貴金屬,儲存量小,開采提煉更難,因而理所自然地充當(dāng)了貨幣的一般等價物,成了人們競相追逐的硬通貨。誠如莎翁所言:“金子,黃黃的,發(fā)光的,只要一點(diǎn)點(diǎn)兒,就可以使黑的變成白的,丑的變成美的,錯的變成對的,卑賤的變成尊貴的,老人變成少年,懦夫變成勇士……”
黃金也成了人們佩戴首飾的主要成分。戴金戒指、金項(xiàng)鏈、金耳環(huán)、金手鐲,就成了富貴的象征。我曾見過幾個珠光寶氣的貴婦人,那身上的金銀首飾估計加起來要有個一兩公斤重,想必不會太舒服靈便。用泰戈爾的話來說,鳥的翅膀上綁著黃金,它還能高飛嗎?
黃金還有一個重要作用是裝飾廟宇,舊時有錢人有大事要祈佛保佑時,一定會信誓旦旦地許諾一句“事成后必重塑金身”,也就是用金粉把佛像重刷一遍,或貼金箔以飾之。誰也沒實(shí)力,也不愿意真的用黃金鑄就一尊大佛。我在北京反貪展覽館里曾看到一尊拳頭大小的金佛,據(jù)說就值好幾十萬元,是基層一個小官為求升遷而送的行賄之品,結(jié)果東窗事發(fā),被供了出來,官沒升成,反而獲罪下獄。
金子確實(shí)是好東西,金光燦燦,富麗堂皇,但若用不好就會弄巧成拙,顯得俗不可耐。因而那些真正有錢財有品位的人,是很注意與黃金保持距離的,譬如比爾·蓋茨、巴菲特等人,富可敵國,不要說做個金馬桶,就是做個金廁所都不成問題,但你要在他身上見到一點(diǎn)黃金還真不容易。相反,那些脖子上掛著像拴狗鏈一樣粗的金項(xiàng)鏈者,則八成是脫貧不久的暴發(fā)戶,金玉其外,但愿不是敗絮其內(nèi)。
大名鼎鼎的七寶便器被毀掉了,“臭名昭著”的金馬桶不知壽限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