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晨晨

內(nèi)容摘要：在漫長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積淀起來的文化內(nèi)涵儲存于語言學習的方方面面。文化對語言，特別是漢語不單是一件外衣，而是內(nèi)在的必不可少的內(nèi)核。對外漢語教學的目的就是既教授語言又傳播文化。如何做到兩方面的結合，本文探討了一種潤物無聲式的對外漢語課堂文化輸入方式。并分別從教學環(huán)境創(chuàng)建、例句設置、教學活動設置和作業(yè)設置幾個環(huán)節(jié)對這種方法進行了詳細論述。這種潤物無聲式的文化輸入方法不僅能夠使學習者更容易接受和理解中華文化，提高學習者的語言學習效率，還能夠使中華文化的傳播更加深入人心。

關鍵詞：對外漢語教學 語言和文化 潤物無聲 文化輸入

隨著我國綜合國力的不斷提高，近年來在世界上掀起了一股“漢語熱”潮流。尤其是在習近平主席提出的“一帶一路”偉大決策后，越來越多的外國人來到中國學習漢語，我國的漢語國際教育事業(yè)也得到了迅速的發(fā)展。學漢語就必須要學文化，語言與文化緊密相關，不了解語言中蘊含的文化背景知識就無法正確的使用語言，無法進行交際，無論是國內(nèi)留學生還是國外的漢語學習者，在學習漢語的同時都不可避免的需要學習中國的文化知識;教漢語就必須要教文化，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是文化的組成部分，我們傳播漢語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擴大中華文化的影響力，提升中國文化作為軟實力的力量。因此，無論是學漢語，還是教漢語，語言和文化都是相輔相成，不可分割的。美國語言學家薩不爾認為：“語言是不能離開文化而存在的”[1]，歐陽禎人指出：“對外漢語教學與中國文化教學是完全不能分離的。”[2]劉詢也認為：“語言和文化相互依存、密不可分，是一個整體?！盵3]由此可見，語言和文化之間的聯(lián)系非常緊密，對外漢語教學必須同時進行文化教學。

目前我國對外漢語文化教學有兩種形式：一種是語言課中的文化因素教學;另一種是獨立于語言課之外的文化課教學。所謂的文化因素教學就是對“語言系統(tǒng)各層次的文化內(nèi)涵和語言使用的社會規(guī)約”[4]進行教學。所謂知識文化的教學就是指對“那種兩個文化背景不同的人進行交際時不直接影響準確傳遞信息的語言和非語言文化因素”的教學。實際上，文化因素的教學相對于知識文化的教學來說更加重要，如果我們不對隱含在漢語里的反映中國人價值觀念、是非取向、衣食住行、風俗習慣、審美情趣、道德規(guī)范、生活方式等方面的文化因素進行教學，外國人就不可能真正掌握漢語，不能用漢語進行交際。而文化知識教學是獨立于語言之外，不直接影響人們的交際活動。因此對于這類文化的教學雖然很必要但是并不是十分緊迫，“如果說在對外漢語教學中對于文化因素的教學是雪中送炭，那么對于知識文化的教學則是錦上添花?！盵6]本文所說的潤物無聲的文化教學也正是指在課堂中進行的文化因素的教學。

1.潤物無聲式的對外漢語文化輸入的必要性

1.1 潤物無聲的對外漢語文化輸入更契合語言與文化的關系

語言和文化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語言是文化重要的組成部分，也是用于記錄文化的符號體系和文化的載體。語言與文化是部分和整體的關系，二者相互依附、促進和制約”[7]語言和文化都是在社會發(fā)展過程中形成的，都是人們出生以后在一定的社會環(huán)境中獲得的，語言也是文化的一種，一種文化不可能沒有與之相對應的語言，抽去文化的內(nèi)容，語言也不可能獨立存在。這種密不可分的關系要求我們在語言教學的同時必須進行文化教學，否則學生便無法真正掌握語言。筆者在對外漢語漢字教學課堂中，教了“小”字和“人”字后，留學生反問道：“小人”是否是“small

peo-ple”，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小人”的意思并不是“小”和“人”兩個語素義的簡單相加，這兩個漢字都有自身的意義，但是合成在一起他們的意思卻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這就反映了中國人在長期生活實踐中形成的一種價值觀念、思維方式，隱含在這一詞語背后的文化內(nèi)涵就是漢語的文化因素。文化因素在跨文化交際中制約著語言的理解和使用，甚至可能造成一定的交際誤解和障礙，缺少文化因素的教學就不能達到語言教學的目的。

1.2 潤物無聲的對外漢語文化輸入能夠使學習者更易于接受

“假如一個外國人跑到中國去，非要向你介紹他的國家和文化，你會怎么想？”德國下仁克森州首府漢諾威孔子學院中方院長胡春春在提及對外漢語文化教學時總是會問到這個問題，“你或許會說：‘那里離我太遙遠了，和我的職業(yè)和生活也沒有關系，我干嘛要聽你講？”[8]這也正是我國對外漢語文化教學所面臨的困境。雖然我國的國際影響力在進一步的增強，“漢語熱”的趨勢也正如火如茶的發(fā)展，但是我們還是應該從宏觀上理性面對我國漢語國際教育事業(yè)的一些問題。大多數(shù)學習者學習漢語的動機是出于生活、工作的需要，他們學習漢語僅是想能用漢語進行交際，對于中國的文化、歷史并不感興趣。冒然進行大量的文化輸入，反而會使學習者產(chǎn)生反感情緒。在同濟大學國際文化交流學院舉行的文化論壇上，陸儉明先生認為中華文化國際傳播已經(jīng)逐漸成為當今實現(xiàn)中國夢的一個組成部分，同時強調(diào)漢語教學的核心任務是教語言，語言教學必然伴隨著文化教學，但是絕不意味著要讓文化教學成為教學的中心和主流，更不能用文化記憶來沖淡乃至替代漢語言文化教學。因此無論是在國內(nèi)還是在國外的對外漢語教學，都不應該盲目的進行大量的文化輸入，文化教學應該像陸儉明先生主張的那樣：“應該是潤物細無聲，應該是耳濡目染、潛移默化，這樣的文化才能深入人心?！盵9]

1.3 潤物無聲式的對外漢語文化輸入能夠讓學習者提高學習效率

在對外漢語課堂中進行潛移默化的文化輸入，學習者不僅能夠?qū)W習語言，還能習得隱藏在語言中的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價值觀念、歷史發(fā)展等等文化因素，實際上是一種一舉兩得、事半功倍的做法。學習語言能夠幫助學習者理解文化，學習文化又能幫助學習者掌握語言，這樣更能夠提高學習者的學習效率?？死甑妮斎爰僬f強調(diào)學習一種語言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可理解的輸入[10]，如果在教語言時不對其中的文化因素加以解釋說明，學生只是生硬的掌握，很難轉化到自己的語言體系中，學習者的習得效率就不高。反之，在講解語言知識的同時進行潛移默化的文化輸入，能夠幫助學生理解漢語，轉化為可理解的輸入，提高學習效率。

1.4 潤物無聲的對外漢語文化輸入使中國文化的傳播更深入人心

近年來，文化軟實力逐漸成為國家間的主要競爭力，各個國家都開始有意識的輸出本國的文化，與此同時，各個國家的文化意識形態(tài)防患意識也在增強。在這種國際形勢下，想要做好文化輸出的工作，必須要采取一種合理的方式。在國外中小學對外漢語課堂教學中常常會發(fā)生這樣的案例，教師在課堂教學中講到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會遭到一些家長的投訴，這些家長認為這種行為是在向孩子傳教或是灌輸中國的意識形態(tài)。雖然有時候是由于跨文化交際的誤解導致，但很多時候還是出于教師自身的原因，有很多到國外教學的新手老師，總是會懷著傳播中華文化的滿腔熱情進行教學，便會不自覺的把語言課上成了文化課，急于介紹中國博大精深的傳統(tǒng)文化，殊不知這種方式不但沒有使學習者對中國文化產(chǎn)生興趣，更容易使他們產(chǎn)生反感情緒。因此我們在文化輸出的過程中要考慮一種合理的輸人方式，這種方式應該是潤物細無聲的，使學生在無意中受到中華文化的感染，使學生主動產(chǎn)生學習中華文化的欲望，這樣的中華文化傳播才是深入人心的。

2.潤物無聲式的對外漢語課堂文化輸入方法

成功的進行課堂文化輸入，方法非常重要。本文試圖從對外漢語課堂幾個教學環(huán)節(jié)來探究潤物無聲的文化輸入方法。

2.1 教學環(huán)境的創(chuàng)設

課堂教學環(huán)境是課堂教學的重要要素之一，它對于教學效果的作用是潛移默化而又影響深遠的。羅扎諾夫在上個世紀60年代創(chuàng)建的第二語言教學暗示法就非常強調(diào)課堂教學環(huán)境的創(chuàng)設，他認為良好的課堂教學環(huán)境能夠激發(fā)學習者身心兩方面的潛力，使有意識的活動和無意識的活動相結合，能夠提高第二語言學習效率，甚至把教學環(huán)境作為間接教材的一部分。漢語作為第二語言的教學是一種跨文化的教學，更需要在教學環(huán)境的布置上做好功夫。從硬件環(huán)境方面來說，教師可以在教室中掛中國國畫、中國結、中國書法等等，營造一種中國文化氛圍。還可以把課文中出現(xiàn)的中國特有物品展示給同學觀賞，比如課文中講到蘭花，教師可以帶一盆蘭花擺放在教室，并借此機會向同學們解說蘭花在中國的深刻內(nèi)涵。從軟件環(huán)境來說，教師可以在課前給學生播放一些中國歌曲，放松身心的同時又吸引學生的注意力，為漢語課營造課堂氣氛。在漢字教學過程中，教師可以展示甲骨文書法圖片，解說漢字的由來及演變，讓學習者在視聽結合的環(huán)境中感受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此外，教師也可以塑造一種中國式的交際氛圍，上課之前師生互相鞠躬問候，學生之間互相問候“你好”、“你最近好嗎？”等等，使學生真正融入到中國的文化環(huán)境中。

2.2 例句設置

例句的創(chuàng)設在對外漢語課堂中所占比重很大而且是至關重要的，一個例句的好壞決定了學習者能否理解這個語言點，教師在每講一個語言點都需要創(chuàng)設與此相關的情景例句幫助學生理解。因此在例句中融入中國文化元素是一種可觀的文化輸出，學習者既練習了語言又接受了文化的熏陶。不管是在生詞講解還是語法操練環(huán)節(jié)，教師都可以注入相關文化元素：如在講解動態(tài)助詞“過”時，教師可以設置這樣的例句：“你去過北京嗎？”“你吃過北京烤鴨嗎？”“你了解過孔子嗎？”如果學生的回答是否定的，教師可以順便做簡要介紹。在講解生詞如“堵”時，教師可以擴展詞語“堵車”，然后通過圖片展示中國道路上的堵車情況來解釋“堵車”這個生詞的含義，同時也是向他們展示中國當今社會的生活狀況。講解生詞“名勝古跡”時，教師可以做解釋“古老又有名的地方”，并通過圖片或小視頻向?qū)W習者展示中國的名勝古跡?？偠灾處熢诶湓O置方面要盡可能多注入相應的中國文化元素。當然，這種注入只是點到而止，并不能在課堂上大講中國文化，導致語言課上成了文化課。

2.3 活動設置

對外漢語教學中的教學活動包括課堂活動和課外活動。無論是課堂活動還是課外活動，都是促進學習者漢語學習的重要途徑之一，它不僅可以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還能夠提高學習者的交際能力。課堂教學活動是一種動態(tài)的交際活動，教師可以在活動中融入中國的行為文化。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教授吳偉克先生提出了“體演文化”[11]的教學方法，即將語言和文化相結合，既體驗中國文化，又在表演中加深對中國文化的認識。這種方式很適合用于課堂教學活動，教師可以嘗試讓留學生扮演特定文化中的社會角色，使扮演者暫時置身于漢文化氛圍，按照漢文化思維行事，以求體驗該文化，增進對該文化的理解和認同。譬如將留學生置身于買東西、看病、問路、問候、約會、招待客人等話題的情境中，讓他們各擔角色，各司其職，使他們沉浸在真實的文化氛圍中以特定角色者身份體會文化內(nèi)涵，把握文化本質(zhì)，提高文化鑒賞力。課堂活動還包括其他形式，比如教師可以播放中國電影讓學生學習漢語口語交際，同時也能在不自覺中受到中國文化的熏陶。教師還可以開展書法教學、剪紙教學、中國菜教學、中國運動會等實踐活動，讓留學生通過體驗這些有中國特色的文化行為，進一步感受中國文化氛圍，形成用漢語思維的習慣，進而達到有效輸出中國文化的目的。

2.4 作業(yè)設置

作為對外漢語課堂教學過程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布置課外作業(yè)非常重要。不僅課堂教學內(nèi)容要通過作業(yè)來鞏固，新的教學內(nèi)容也需要通過課后作業(yè)來預習。因此，作業(yè)在整個教學活動中起著承前啟后的作用。這個環(huán)節(jié)沒有教師的參與，完全依靠學生自身完成，而實際上學生自身獨立思考、探究的過程才是最佳的學習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如果能夠使學生自主的學習中國文化，將會收到十分顯著的效果。因此教師在作業(yè)布置上也要用心設計。如果是口語練習的作業(yè)，教師可以布置學生看一部中國電影，然后在課堂上表演電影中的情節(jié);還可以讓學生去室外做一個對中國人的問題采訪（比如對孝敬父母的看法），并在課堂中匯報調(diào)查結果。這樣可以使學習者感受中國孝文化，了解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如果是閱讀練習的作業(yè)，可以讓學生收集與課文主題相關的文章進行閱讀，并匯報自己的閱讀收獲。如果是漢字聯(lián)系的作業(yè)，教師可以讓學生收集這個漢字的組詞，并說出每一個詞的意思?？偠灾處熢谧鳂I(yè)設置上也要多花心思，是學習者在作業(yè)中也能不自覺地收到中國文化的輸入。

3.結語

在“漢語熱”趨勢愈演愈烈的今天，文化輸出也成為了漢語國際教育事業(yè)的肩頭重任。同濟大學國際文化交流學院副院長孫宜學教授在面對“漢語熱”的新形勢時感到歡欣的同時也充滿憂慮，“在他看來，“漢語熱”目前還只是熱在皮膚層面，尚未暖到內(nèi)心深處，要真正實現(xiàn)中國文化國際化，我們的差距還很大。[12]如何將這種短暫“熱”變成恒溫“熱”，如何將文化輸出變得更加持久有效，筆者認為潤物無聲式的文化輸出是一種較為理想的方式。這不僅更加契合語言與文化的關系要求，使學習者更容易理解和接受中華文化，提高學習者學習的效率，還能使中華文化的傳播更加深入人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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