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麗婷 圖/張晶晶
初晴:女,大山里走出的85后,思想新潮,崇尚不婚主義。前甲鼎員工,現任S&Q中國區(qū)人力資源總監(jiān)。業(yè)余狂愛寫作,夢想有一天可以成為暢銷書作家。
秦朗:男,1986年出生在部隊大院的紅三代,一表人才。畢業(yè)后一直在甲鼎任職,現任公司海外營銷總監(jiān)。他熱衷健身、騎行,最近幾年里滇藏線走了兩次,川藏南北線各走了一次。
在意外得知自己將被調任S&Q海外工廠的HRVP后,初晴決定既來之則安之,盡情地享受當下的美好。她有意識地將手里的工作轉交下屬,自己則開啟朝九晚五搭配豐富夜生活的每日“12小時”。初晴的好搭檔——財務總監(jiān)Peter獲得了一個offer,兩人一起吃了頓散伙飯,彼此以誠相待,舉杯共敬多年的友誼。收購不足3個月,投資方要求更改S&Q薪資結構的決定觸怒了管理層所有人的心理底限,核心員工紛紛離開。
秦朗回北京參加甲鼎半年度銷售會議,看了下安排表:除了3天集中開會外,就是些新品的技術培訓,還有各類例行的技術研討會。他真懷疑總部培訓部的專業(yè)性,竟安排了自己一個月的時間?而臨走時老板還囑咐秦朗在國內多待些時間。要知道他的時間就是業(yè)績!如果不是把時間劃分得如此零碎,秦朗還可以去上海找初晴。現在臨時又請他當銷售顧問,給一個重要管培生項目作導師兼評委。好在是北京與上海,兩地的城市交通也方便,如此秦朗給自己安慰了一番。況且他今年的業(yè)績已然無人能撼動。
大洋彼岸,王夢儀受命大肆開展招聘工作,目標直指S&Q的核心人才,從某種程度上講她也是S&Q這波神操作的獲益者。且不說她開出的高價Offer,單純在及時止損這件事上,S&Q那些跳槽的經理級候選人也不允許自己年薪縮水,趁自己還能拿得出漂亮的薪資流水,尋一個最佳機會。
薪資調整方案的出臺,一部分替代了初晴早前做的裁員方案??粗@些核心員工紛紛離開,她不免遺憾,但又不得不贊嘆收購方的高明,這“神來之筆”為他們省去了可觀的解雇成本。一個是主動離職,一個是被動解除,這中間免了多少法律問題,又有多少勞動關系無形中趨于和諧。撇去背負的罵名,收購方才是貨真價實的既得利益者。對于從野蠻到文明,再到玩轉金融圈的某街資本來說,相比歐洲公司的家文化,利益才是動力之源?;诖?,所謂的方法跟手段總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初晴耳聞或眼見多少歐洲企業(yè)被兼并收購的案例。精簡再包裝,然后高價轉賣,這種事不絕于耳,更不絕于市。如果Peter預估沒錯的話,S&Q恐怕將要經歷一場浩劫啦。而這一切初晴都無能為力,不禁感慨人生。想起最近很火的一本書中有關類似的描述:有一些活著的小東西在平原上出現了,過了一會兒這些小東西多了起來;又過了一會兒它們建起了蟻穴般的建筑,這種建筑連成片,里面透出光亮,有些冒著煙;再過一會兒,亮光和煙都消失了,活著的小東西也消失了,然后他們的建筑塌了,被沙埋住。在山河大地面前,人類如滄海蜉蝣;在資本面前,200歲的S&Q同樣綿軟。
一周后,初晴的調職通知向全員公告,鑒于她前期有意識的布局,交接工作進行得有條不紊,她轉而忙于告別宴請,才算是真正體驗了把本土風情。田子坊弄堂里的樂隊,寶萊納的酒,沒有加班的夜生活原來可以這么豐富!她自嘲是下里巴人。有時Peter也會一起,這兩個S&Q最強的80后總監(jiān)都要離開了,大家不免各自憂傷。有人說S&Q大限將至,200年風光將毀于一旦。不能理解第六代掌門為什么放棄做實業(yè)?還有,被收購以來,GM(總經理)的無所作為堪稱史上最大“敗筆”。S&Q從意圖收購甲鼎到被兼并,鬼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什么。
與此同時,甲鼎異軍突起,入主全球最有競爭力機械工程行業(yè)前三甲,海外業(yè)績更是搶眼,打著他家品牌Logo的大物件在國內外頻頻上新聞,一會兒去支援礦難,一會兒去搶險救災。秦朗,也隨著海外的成功運營聲名大噪,登上某雜志的封面人物,一時間風頭無兩。圈內人知道秦朗愛秀,對他此次出鏡也并不好奇。初晴看到雜志,內心五味雜陳。她知道秦朗有能力、有魄力、有擔當,自驅力超強,事業(yè)成功是必然;卻也開始懷疑這樣的人怎能甘心煮飯帶娃。果然,銷售的嘴不能信!初晴忍不住又把他以前說過的話回放了一遍。
這幾天,秦朗越來越明白老板給他放假的意義。甲鼎挖了S&Q很多人,而這些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發(fā)生的。自己的下屬在做什么事,他豈有不知情的道理?但這或許就是老板的好意,在與初晴有牽連的事上讓他回避。從前年輕,秦朗不知忌憚是什么。如今,他清楚自己最怕被那個小女人誤會。雖然她馬上要離開S&Q中國到海外履新,但這里畢竟有她的心血。秦朗最了解初晴,她敏感多疑,一旦被她認定的事,很難改變。但愿她能知情才好。念及此,他忽然有個疑惑:不是說月老的紅繩已經把姻緣牽好了,為什么就不能留下物證告訴他倆?免得彼此受折磨。
一連串核心人才流失,S&Q遭遇重創(chuàng),仿佛一個提前進入暮年的中年人,市中心的辦公室一片沉寂,工廠也寂寥了不少。初晴送走Peter,開始倒數自己去維特的日子。還有一周,她也要離開這里。細數過往,她仿佛看到曾經的一幕幕花開繁復,如今卻是浪花,轉瞬即逝……
以嚴格遵守財務準則出名,普華永道入駐S&Q進行財務審計。一周后,爆出多名高管私下收受賄賂,違反公司合規(guī)性操作,據說裝修那幾百萬的操作實在不是什么大數目。初晴聽得后怕,心中慨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S&Q中國這回算是真完了。她好像理解了GM此前的心思打算,如果不是這樣,Peter如何能全身而退,余下的爛攤子她也難辭其咎。
普華永道審計結束,GM毫無懸念地離開S&Q中國,一大批高管同時離開,標志著一個“時代”的完結。新任GM,以及新任幾個總監(jiān)級高管同樣來自S&Q內部,他們組合了新的S&Q文化。同時,新老板重金邀請初晴回國。一面是事業(yè),一面是承諾,她要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