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佳山
天天盯著手機看、沒完沒了打游戲、沒事總刷短視頻,拔網線、砸電腦、摔手機……如何與作為互聯(lián)網時代“原住民”的青少年和諧相處,找到合適的教育、溝通方法,這些年已經成為困擾這一代父母的一大社會問題。
過去所謂代溝的概念并不能概括造成上述現(xiàn)象的深層次原因,實際上,在當下的家庭、代際結構中,父母一代和子女一代,恰好屬于兩種媒介文化的過渡、轉型階段。從95后開始,新一代青少年就開始成長在互聯(lián)網環(huán)境當中,05后則幾近完全在移動互聯(lián)網的媒介語境下成長,他們都是經典意義的互聯(lián)網時代“原住民”,與在報紙、雜志等紙媒和電影、電視等廣電體系下成長起來的75后、85前父母,擁有著完全不同的媒介文化經驗。
現(xiàn)在對于“網癮”“游戲成癮”恐慌的靶心都集中在了互聯(lián)網、移動互聯(lián)網的媒介屬性,認為“網絡”是帶來這一切的原罪根源。的確,互聯(lián)網,尤其是移動互聯(lián)網,在這一輪媒介迭代周期中,所起到的媒介杠桿作用,在力度、尺度上都超過了既往所有媒介迭代效應的總和。
然而,片面強調互聯(lián)網、移動互聯(lián)網的媒介屬性,卻也極易跌入到媒介原罪論的道德指摘,進而錯失我們這個時代真正的文化癥結所在——在我國當代社會的家庭、代際結構下,提升媒介素養(yǎng),并不是過去只針對子女即下一代的單向教育行為;對于父母一代同樣存在提升媒介素養(yǎng),盡快適應移動互聯(lián)網的媒介文化環(huán)境這樣的實際問題。如果繼續(xù)站在報紙、雜志等紙媒和電影、電視等廣電體系的外在角度,來對待已經是互聯(lián)網時代“原住民”的新一代的種種問題,無疑只會進一步加劇代際間的隔膜。
我國今天的家庭、代際問題,與之前任何一個歷史時期相比,都有著顯著的媒介文化經驗差異,有著非常大的特殊性,很多問題是由于媒介迭代效應與家庭、代際問題相疊加而產生,不能簡單地用過去的教育理念、方式、方法等,來解決當前跨媒介、融媒介視野下的家庭、代際問題。提升從父母到子女至少兩代人間的媒介素養(yǎng),正是在從根源上努力解決當下兩三代人之間,實質上是不同媒介文化經驗沖突的一種重要嘗試。
在這個意義上,無論是人民網推出的“游戲適齡提示”平臺,還是北京大學教育學院推進的專項研究項目“電子游戲的適齡提示研究——基于游戲功能的視角”,以及騰訊的“DN.A數(shù)字原住民計劃”“少年燈塔未成年人主動服務工程”等,進一步完善防沉迷系統(tǒng),建立適齡提示標準,探索更加行之有效的代際媒介溝通渠道,為廣大未成年人創(chuàng)造出更為良好的媒介環(huán)境,對于我國當代社會的意義、價值已經不言而喻。
提升不同代際間的媒介素養(yǎng),進一步細化對未成年人的網絡保護機制、體制,推動網絡文化治理持續(xù)深入,進而推動我國網絡文化的健康、有序、可持續(xù)發(fā)展,當下正在成為涵蓋我國官、產、學、研各界的全社會共識?!?/p>
(作者是中國藝術研究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