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宏偉
靜止的木雕是一種想象
在木雕的世界里,我看到了花鳥魚蟲,看到了靜止的人神態(tài)各異。他們放下敵意和爭斗,在擁擠的展室和平共處。
仿佛聽見大拉鋸鋸木的聲音,那些氣息穿過茂密的林子,在一棵孤獨的樹下祈雨。陽光是遲來的惠顧,灑向古道雕刻的歲月。幾滴水,從金絲楠木穿過兩千多年的渡槽,于想象中灌溉農(nóng)田。
云朵下的村寨,把寧靜揉捻成一種事物,只有小鳥能從翅膀上窺見石頭,它們始終保持緘默。老奶奶從窗戶探頭張望,用背篼裝回來的秋天,堆放在喜悅的笑容。
木雕用藝術(shù)詮釋自然的個性,表達一種構(gòu)思和內(nèi)心的遵從。那些精湛的手工裝扮著世界,也創(chuàng)造著民間的神奇。
展室之外,它們的魂靈擱置在哪兒呢?我叩問木雕,木雕不語。
翻動白伙的往事
瓦礫的記憶,是一幅疼痛的畫面。
白伙村已不見廢墟的影子。獨棟小院向著陽光,那些慌亂已躲入云層,像蟄伏的雨。荷塘蓄滿了夏天的水,一季比一季充沛。荷花立于中央,寬大的葉子似小船,劃過了一幀往事。
只有青龍寺的大楨楠依然挺直胸膛,如龍門人堅韌的骨骼。
想象的事物就這樣平靜落地,感動中銘刻于心。那些消失的帳蓬、營地,那些最可愛的人,疲憊的身影猶如田野的莊稼,茂盛地長著日子。
感恩廣場鋪滿了歌謠,每一個角度都在承接問候的光澤。擦不掉的痕跡,與白伙的土地共生共存,如浴火重生的裂變,在陽光下欣欣向榮。
石筍湖
霧氣漸漸散盡,零亂的腳步帶出清晰的山巒。
突匹的石頭如竹筍,攢足勁長出了筍尖。再遙遠的視覺都看見一種聳立,畫面凝練生動,意志堅毅。
樹叢中藏著鳥語,如山巒羞澀的探問。湖水在山腳滋養(yǎng)水草,也滋養(yǎng)寧靜的時光。那些游動的生命,在內(nèi)心深處仰望,不斷梳理慵懶的頭緒。
石筍山,臨風(fēng)而立的片斷,像一幀格言。
我努力翻閱湖面的書頁,從倒影中尋找相似的答案。難以跨越的距離,讓莫名的觸動靠近山的肌膚。只有怯弱的情感還在糾結(jié)徘徊。
是不是需要一個理由,俯身向頑強的石筍低頭。
王暉石棺
石棺里躺著靈魂,肉身已化作塵埃。
只有時光還記著年代,如浮雕上怪異的饕餮,把羊皮穿在身上,扮著和善的人臉。而貪婪的虎牙,從腋下看見了目標。當注意力被童子分散,面對危境,螭以龍子尊貴的顯赫,制止了一場即將發(fā)生悲劇。
沒有突出的棱角可以喂養(yǎng)靈魂,在未知的玄幻世界,古老的人們與神秘發(fā)生關(guān)系,而且超越了我們膜拜的石頭。
龜蛇還在石棺上移動,王暉不知,人們不知。兩千多年的東漢,就像石棺爬過的螞蟻,從恍惚的昨天挪到今天。
我佇足,但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