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光環(huán),徐曉雯,賈玉婷,趙 希,王 丹
(吉林大學第一醫(yī)院 胃腸內(nèi)科暨內(nèi)鏡中心,吉林 長春130021)
高分辨率食管測壓(HRM)和不斷完善的芝加哥分類標準(CC)為食管動力障礙性疾病的診斷和治療做出了重要貢獻,根據(jù)芝加哥分類標準3.0版 CC v3.0,食管胃連接部(EGJ)出口梗阻性疾病是食管動力障礙的最優(yōu)先診斷類別,包括賁門失弛緩癥(Achalasia)及食管胃連接部流出道梗阻(EGJOO)[1],它們的典型特征是下食管括約肌(LES)松弛障礙。通過HRM實現(xiàn)了賁門失弛緩癥不同亞型的詳細分類,可以指導治療方式的選擇以及預后的評估。但是上食管括約肌(UES)分析的實用性尚未得到廣泛認可。實際上,CC v3.0并未使用UES的相關(guān)指標定義任何動力學改變。賁門失弛緩癥歸因于平滑肌構(gòu)成的LES功能障礙,但是作為食管和咽喉部屏障的骨骼肌-UES,其在賁門失弛緩癥發(fā)病中的作用也不斷被證實,特別是在預測遠期療效方面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2-5],提示UES的評估有可能在未來成為重要的參考標準,而UES參數(shù)的變化與賁門失弛緩癥亞型之間的關(guān)系尚未見報道,本研究目的就是通過HRM檢測及UES參數(shù)的分析探討可能的相關(guān)性,為利用UES指導疾病診治提供新的證據(jù)。
1.1 病例來源
回顧性分析2011年3月-2018年4月就診于吉林大學第一醫(yī)院胃腸內(nèi)科門診及住院患者,所有患者均經(jīng)胃鏡檢查高度懷疑賁門失弛緩癥,接受癥狀調(diào)查,記錄Eckardt評分。全部病例接受HRM檢測,排除曾行食道手術(shù)的患者。HRM參數(shù)正常對照組采用本中心已驗證的健康志愿者20例,無消化道癥狀及消化道手術(shù)史,并排除胃腸道及其他系統(tǒng)疾病,術(shù)前簽署知情同意書。本研究通過醫(y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
1.2 儀器及方法.
1.2.1HRM及診斷標準 采用36通道固態(tài)HRM系統(tǒng)(ManoScan ESO高分辨率測壓儀,ManoScan360 Acquisition 采集軟件,Mano View ESO 3.0 分析軟件)。全部病例依據(jù)2015年芝加哥分類標準v3.0[1]重新分析。賁門失弛緩癥分型標準:Ⅰ型(無力型),4s-IRP>15 mmHg,食管100%失蠕動收縮;Ⅱ型(體部增壓型),4s-IRP>15 mmHg,食管100%失蠕動收縮,≥20%的吞咽過程為全食管腔內(nèi)高壓;Ⅲ型(痙攣高壓型),4s-IRP>15 mmHg,食管無正常蠕動,≥20%的吞咽過程存在痙攣并伴遠端收縮積分(distal contractile integral,DCI)>450(mmHg.s.cm);(4)EGJOO:中位IRP≥15 mmHg,不符合賁門失弛緩癥上述任何診斷標準。
1.2.2HRM檢測指標 (1)下食管括約肌靜息壓(lower esophageal sphincter resting pressure,LESP),LESP的正常值范圍是13-43 mmHg,LESP包括呼氣末LESP(End expiratory LESP)(mmHg)和LESP呼吸平均值(Mean basal LESP)(mmHg)。(2)完整松弛壓(integrated relaxation pressure,IRP),通常指的是4s-IRP,它排除了EGJ中膈肌的壓力干擾,代表了LES松弛功能,當IRP大于15 mmHg,認為LES松弛功能障礙。新HRM芝加哥分類標準建議使用中位值來代替平均值[1]。(3)UES測壓參數(shù)包括UES長度、UES靜息壓(UES Mean basal pressure,UESP)、UES殘余壓(UES residual pressure,UES-RP)、UES基線松弛時間(Relaxation time to nadir)、UES恢復時間(UES Recovery time)。
1.3 統(tǒng)計學分析
使用SPSS 22.0 軟件對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正態(tài)分布的數(shù)據(jù)以均數(shù)±標準差表示,偏態(tài)分布的數(shù)據(jù)以中位數(shù)(P25-P75)表示。在包含和不包含正常對照的情況下,對LES及UES參數(shù)進行單因素的logistic回歸分析,證明有意義的變量入選到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中,后續(xù)分析排除正常對照組,對每種亞型進行配對。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臨床資料
納入352例(45.88±14.50歲,60.2%為女性)賁門失弛緩癥和EGJOO患者,其中EGJOO患者91例(25.9%);賁門失弛緩癥患者261例(74.1%),其中Ⅰ型59例(22.6%),Ⅱ型177例(67.8%)和Ⅲ型 25例(9.6%)。Ⅱ型在病例組中最常見。20例本中心健康志愿者作為正常對照組(26.55±4.73歲, 50%為女性)。病例組與對照組的性別構(gòu)成及BMI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60.2% vs 50%,P=0.36;21.36±3.18 vs 22.59±1.89,P=0.08)。病例組與對照組的年齡差異有統(tǒng)計學差異(46.88±14.10 vs 26.55±4.73,P<0.001),見表1。
2.2 HRM參數(shù)病例組與對照組比較
UES測壓參數(shù)UES長度、UESP、UES基線松弛時間、UES恢復時間與對照組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病例組UES-RP較對照組明顯升高(6.05 vs 2.65,P=0.009)。LES測壓參數(shù)包括LES長度、IRP、LESP均明顯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1。
2.3 賁門失弛緩癥不同亞型及EGJOO間的比較
Ⅲ型賁門失弛緩癥的平均年齡比其他類型的EGJ出口梗阻性疾病患者平均年齡大,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01)。見表1。賁門失弛緩癥不同亞型及EGJOO間UESP、UES-RP、UES基線松弛時間、UES恢復時間、IRP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01),將上述參數(shù)納入兩種亞型配對的單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中,證明有意義的變量入選到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中,各亞型之間在單因素及多因素分析中均有意義的HRM參數(shù)比較,其中UES-RP在Ⅱ型賁門失弛緩癥中顯著升高(P<0.001),而IRP在EGJOO中顯著低于其他亞型(P<0.001),見表2。
賁門失弛緩癥病因至今未明,研究認為其可能是自身免疫性疾病,食管遠端和LES內(nèi)肌間神經(jīng)叢在免疫應答中受到攻擊導致神經(jīng)叢炎和神經(jīng)元缺失有關(guān)[6],Kahrilas[7]等認為神經(jīng)叢炎的嚴重程度可作為賁門失弛緩癥不同亞型進展的先決條件。賁門失弛緩癥亞型及EGJOO之間存在著一定的聯(lián)系,EGJOO可能是變異性的或早期的賁門失弛緩癥,有研究表明部分EGJOO患者在隨訪時進展為賁門失弛緩癥且對傳統(tǒng)的治療方法有效[8],故本研究納入了EGJOO患者。賁門失弛緩癥的診斷是綜合松弛壓(IRP)≥15 mmHg,并根據(jù)食管失蠕動收縮及加壓的不同模式分為3種亞型,EGJOO為IRP≥15 mmHg,但不符合賁門失弛緩癥的任何診斷標準,所以LES相關(guān)參數(shù)IRP可以協(xié)助我們區(qū)分包括賁門
注:AC:賁門失弛緩癥;EGJOO:食管胃連接部流出道梗阻;UES:食管上括約??;LES:食管下括約??;UESP:食管上括約肌靜息壓;UES-RP:食管上括約肌殘余壓;LESP:食管下括約肌靜息壓;IRP:完整松弛壓;P1:包括正常組在內(nèi)組間比較的P值;P2:食管胃連接部出口梗阻性疾病亞型間比較的P值;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數(shù)據(jù)以均數(shù)±標準差表示,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偏態(tài)分布的數(shù)據(jù)以中位數(shù)(P25-P75)表示,組間比較采用Kruskal-Wallis秩和檢驗。
表2 不同亞型之間在單因素及多因素回歸分析中均有意義的HRM參數(shù)比較
注:AC:賁門失弛緩癥;EGJOO:食管胃連接部流出道梗阻;
失弛緩癥及EGJOO在內(nèi)的食管流出道梗阻患者與健康者[1]。UES參數(shù)在賁門失弛緩癥中的臨床應用價值仍有爭議,本研究就是要通過分析UES及LES相關(guān)參數(shù)的變化,探討UES相關(guān)參數(shù)與賁門失弛緩癥亞型的相關(guān)性。
UES是位于咽與近端食管之間約3 cm的高壓區(qū),它由橫紋肌組成,具有快速運動反應能力,區(qū)別于位于食管遠端由平滑肌組成的LES,它對食管腔內(nèi)的食團做出反射性反應,所以UES參數(shù)在賁門失弛緩癥中多變[9],盡管賁門失弛緩癥不直接影響橫紋肌,但是UES可發(fā)生繼發(fā)性改變[2]。UES異??赡芴崾炯膊☆A后,與UES功能正常的賁門失弛緩癥患者相比,UES異常的賁門失弛緩癥患者治療反應較差[3]。本研究中,賁門失弛緩癥患者與正常對照組比較,UES-RP明顯升高,與Dudnick[4]的結(jié)論一致。UES作為食管和咽喉部的屏障可防止食物反流和誤吸,UES壓力的升高作為一種保護性機制存在,可能繼發(fā)于食管排空障礙和食管內(nèi)壓升高,所以賁門失弛緩癥患者在內(nèi)鏡治療后UES壓力可明顯降低[5]。本研究中,病例組IRP及LESP均高于健康對照組,這符合芝加哥分類標準[1],區(qū)別于IRP的是,LESP增高不是診斷賁門失弛緩癥的必需條件。賁門失弛緩癥患者LES長度長于健康對照組,Ⅲ型賁門失弛緩癥的平均年齡比其他類型的EGJ出口梗阻性疾病患者平均年齡大,目前臨床意義不明,有待于擴大研究樣本進一步證實。賁門失弛緩癥亞型與EGJOO間所有參數(shù)進行單因素及多因素回歸分析,UES參數(shù)中只有UES-RP均有意義,且在Ⅱ型賁門失弛緩癥中顯著升高,這與Blais等[9]和Menezes等[2]的研究結(jié)論一致,即與其他亞型相比,Ⅱ型賁門失弛緩癥患者有更高的UES殘余壓力,UES-RP可以將Ⅱ型賁門失弛緩癥從EGJ出口梗阻性疾病患者中區(qū)分出來。劉作靜等[10]在一項納入了23例EGJOO、24例Ⅱ型賁門失弛緩癥及20例健康對照組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EGJOO的IRP高于健康對照組,低于Ⅱ型賁門失弛緩癥,提示從健康對照、EGJOO患者和Ⅱ型賁門失弛緩癥患者的食管動力障礙呈現(xiàn)逐漸加重趨勢。本研究中,EGJOO的IRP同樣高于健康對照組,而且顯著低于其他賁門失弛緩癥亞型,因IRP可反映EGJ的松弛功能,壓力越高提示LES梗阻越嚴重,這一現(xiàn)象提示EGJOO患者的梗阻程度可能輕于賁門失弛緩癥者。另有研究表明EGJOO患者食團清除率雖然低于正常者,但是不如賁門失弛緩癥嚴重,而IRP升高程度與食團清除率無關(guān)[11]。IRP在不同類型EGJ流出道梗阻性疾病中的變化趨勢,對疾病的病因、疾病進程的判斷有一定意義,但仍然需要更大范圍的研究來驗證。隨著HRM的廣泛開展,診斷為EGJOO的患者數(shù)量不斷增加,它的臨床意義不明,Okeke等[12]報道,沒有吞咽困難等相關(guān)癥狀的EGJOO只是偶然的測壓結(jié)果,而不是真正的神經(jīng)肌肉異常,這樣的患者不應該接受破壞括約肌治療。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健康對照組年齡較輕,但是在前期工作中已驗證了數(shù)據(jù)的有效性[13],未來本中心需要擴大范圍,招募不同年齡階段符合條件的健康人群。另外沒有分析臨床癥狀嚴重程度與UES異常的相關(guān)性,或者比較治療前后HRM參數(shù)的變化,這將成為本中心繼續(xù)深入研究的主要內(nèi)容。
總之,利用高分辨率食管測壓中UES異常變化的特點,尤其是UES殘余壓的變化可以將Ⅱ型賁門失弛緩癥從EGJ流出道梗阻的患者中區(qū)分開來。同時UES-RP作為食管體部及LES參數(shù)的有效補充,有助于提高對食管動力異常領域UES功能的認識,并為開發(fā)HRM參數(shù)創(chuàng)造新的臨床價值提供臨床依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