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惠芳 孔博鑒

一、積極行為干預和支持系統(tǒng)

積極行為干預和支持系統(tǒng)（Positive Behavioral Interventions and Supports，以下簡稱PBIS）由美國教育部特殊教育項目辦公室和美國中小學教育辦公室支持創(chuàng)建，旨在提高學校的效力、效率和公平性。針對校園欺凌現(xiàn)象，PBIS開發(fā)了“積極行為干預和支持系統(tǒng)下的反欺凌課程”（Bully Prevention in a Positive Behavior Support，以下簡稱 BP-PBS），其中包括初級和高級兩套課程，初級課程適用于小學，高級課程適用于初中和高中。

二、反欺凌課程內容介紹

BP-PBS初級課程分為三部分，共7節(jié)課：學生課程（第 1～5節(jié)）、教師課程（第 6節(jié)）、課程評估（第7節(jié)）。學生課程中，第1～2節(jié)介紹欺凌行為應對策略，第3～5節(jié)介紹如何應對流言蜚語、不適當?shù)臉撕?、網(wǎng)絡欺凌等具體欺凌行為。課程評估部分是研究人員對課程實施的效果進行評價，并對課程的執(zhí)行進行部分修改。學生課程的第1～2節(jié)和教師課程是該課程體系的重中之重，本文將對這3節(jié)課進行詳細介紹。

（一）學生課程1內容介紹

課程1主要教授學生“停止—走開—報告”策略，用時50分鐘。課程共分為五個部分。

第一部分：建立3～5條積極的規(guī)矩。教師帶領學生討論、確定適合全校范圍共同遵守的“安全”“尊重”“負責任”規(guī)則。例如，“安全”就是確保上課時手腳都放好，“尊重”就是每個人輪流說話，“負責任”就是在校園里用你學到的東西。

第二部分：討論如何運用規(guī)則。教師和學生討論在校園里怎么做才算遵守“安全”“尊重”“負責任”的規(guī)矩。例如，對他人使用禮貌用語，不要在走廊或自助餐廳亂跑，不要亂碰其他同學。

第三部分：討論在具體學校情境中不遵守規(guī)則的行為。教師向學生呈現(xiàn)一些實例，要求學生討論案例中的行為違背了哪些規(guī)則。包括：在走廊或者餐廳奔跑；向其他同學扔東西；打、踢或者限制他人移動；在別人背后說壞話；威脅其他同學；給別人取外號等。

第四部分：討論欺凌行為是如何發(fā)生的。通過實例解釋欺凌行為和同伴關注。（見圖1）

圖1 “玻璃杯下的蠟燭”實例

第五部分：教授“停止—走開—報告”策略，此階段，教師一定要讓每個學生練習每一步，確保他們熟練掌握。

1.停止信號。

向學生講解遇到欺凌行為時如何使用“停止”信號，或者看到他人遇到問題時如何使用“停止”信號。練習使用“停止”信號，并請學生示范。正例和反例分別如圖2和圖3所示。

圖2 正確的例子

圖3 錯誤的例子

2.走開。

“停止”策略沒有效果時，就要使用“走開”策略。教師向學生講解遇到欺凌為什么要走開：受欺凌者“走開”，欺凌者就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旁觀者“走開”，欺凌者就不會因為受到其他同學的關注而繼續(xù)實施欺凌行為。講解結束后學生進行“走開”策略的練習，練習至少要包括3個正確的策略使用場景和1個錯誤的策略使用場景。

3.報告。

當“停止”和“走開”策略都不管用時，學生需要報告老師。教師向學生講解遇到欺凌或者看到他人受欺凌時如何運用“報告”策略，告訴學生“報告”和“告狀”的區(qū)別：報告是解決問題，并且首先使用了“停止”和“走開”策略；而“告狀”是還沒有使用“停止”和“走開”策略就直接向老師報告，其目的主要是給其他人找麻煩。此外，教師要提醒學生：在危機狀況下，學生可以跳過“停止”和“走開”階段直接向老師報告。接下來教師要告訴學生“報告”時可能會被問到的問題，如老師會提問發(fā)生什么事情，會詢問是否使用了“停止”策略、是否冷靜地“離開”等等。最后在課堂上練習，保證至少有3個正例和1個反例。

第六部分：回顧和總結“停止—走開—報告”策略。

（二）學生課程2內容介紹

課程2主要教學生遇到他人發(fā)出“停止—走開—報告”信號時該如何應對。課程2的時間約30分鐘，最好緊接在課程1后一天進行。

第一部分：回顧上一堂課內容。

第二部分：回應“停止—走開—報告”信號。

教師首先告訴學生，對他人發(fā)出的“停止—走開—報告”信號進行回應很重要，即便你并不同意。教師舉例講解遇到他人發(fā)出“停止—走開—報告”信號時該如何回應，如停下正在做的事情；深呼吸，數(shù)到3；繼續(xù)過好這一天等。好的例子要考慮以下兩種情況：一是自己沒有做錯什么事情，二是認為別人在給自己找麻煩，在這兩種情況下都要做出適當?shù)姆磻?/p>

第三部分：集體練習。

集體練習一：將學生分成兩組，一組扮演欺凌者，另一組扮演受欺凌者。首先，受欺凌者發(fā)出“停止”信號，欺凌者對“停止”信號進行回應。完成一輪練習后，角色要進行輪換。練習共5分鐘，練習結束后，教師帶領學生討論在練習中遇到的問題。

集體練習二：將學生分成四組，一組扮演欺凌者，一組扮演受欺凌者，一組扮演旁觀者，一組扮演管理者。每個組輪流扮演這些角色，演完劇本后，要求學生練習如果自己遇到了這種情況該怎么辦。

第四部分：回顧“停止—走開—報告”策略。

（三）教師課程內容介紹

教師課程主要是讓教師掌握預防、矯正學生欺凌行為的技能，學會獎勵學生適當?shù)男袨椋瑢W生報告的欺凌行為作出正確的反應。

在BP-PBS中，教師對欺凌行為的反應決定了課程的效果。在發(fā)生欺凌的地方，如自助餐廳、走廊、健身房、操場等，會分配一個單獨的、特定的時間供教師來練習。在這段時間里，教師練習在事件發(fā)生之前糾正學生，獎勵學生對課程內容的使用，對欺凌行為報告作出一致的反應。當學生第一次使用BP-PBS策略時，教師的獎勵是至關重要的。此外，在練習期間，教師應該在每個環(huán)境中走動，討論如何預防矯正、獎勵適當?shù)男袨橐约皩ζ哿栊袨樽鞒龇磻?。教師最好在教授學生課程之前進行練習，這樣就可以為學生運用所學知識做好準備。

第一部分：指導教師熟悉“停止—走開—報告”策略以及對此進行回應的技巧。

第二部分：監(jiān)管行為訓練。

1.找到目標學生。

在理解和講授針對欺凌行為的恰當反應之外，教師重要的工作是要提醒學生在他們做出欺凌行為或者被欺凌時，應做何反應。

對于經(jīng)常受到欺凌的學生，在學校課外時間開始時找到這些學生，告訴他們問題行為出現(xiàn)的時候該如何應對；在課外時間即將結束的時候，再次找到他們，詢問休息時間內有關欺凌的進展，并獎勵他們?yōu)榇烁冻龅呐Α?/p>

對于經(jīng)常發(fā)生欺凌行為的學生，在課外時間開始時找到他們，提醒他們如果其他同學告訴他們停下或走開時應該作出什么反應；在課外時間即將結束的時候，再次找到他們，詢問休息時間內有關欺凌的進展，并獎勵他們?yōu)榇烁冻龅呐Α?/p>

2.獎勵合適的行為。

為了更有效地推廣合適的行為，應在學生第一次做出正確（合適）行為時便予以強化，對那些恰當使用“停止—走開—報告”策略的學生給予獎勵。此外還應提醒教師，卷入欺凌的學生，無論是欺凌者還是受欺凌者，都不太可能恰當使用“停止—走開—報告”策略，但還是要獎勵他們在正確方向上做出的努力。

3.對欺凌問題報告進行處理。

當教師接收到學生的報告時要立刻處理，處理的方式和效果直接決定了BP-PBS課程的效果。第一步，教師要強化學生的報告行為，如“很高興你告訴我這件事”。第二步，詢問欺凌什么時候發(fā)生的，在哪里發(fā)生的，誰被欺負。第三步，確認來報告學生的安全，可用以下詢問方式：“欺凌行為還在發(fā)生嗎”“告訴我這件事的學生現(xiàn)在有危險嗎”“你是否擔心被報復”“你需要什么才會感覺到安全”“情況有多嚴重”“你讓欺負別人的同學停下來嗎”“你當時走開了嗎”，如果學生做對了，教師要對學生進行口頭獎勵，反之，則具體詢問學生三階段技能中哪部分出了問題，并加強練習。

三、對我國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的啟示

（一）重視反欺凌校本課程的開發(fā)

BP-PBS反欺凌課程是在西方文化背景下開發(fā)的開放性課程，運用時要注意對課程內容的中國化改編。首先要對BP-PBS中規(guī)則的表述進行符合我國學生年齡和語言特點的包裝，例如“停止”策略，可以有“住手”“別動”“不行”等多種不同的表述方式。改編時，教師要注意用語是有禮貌的。其次，教師要遴選欺凌行為的典型樣例。欺凌的表現(xiàn)形式復雜多樣，有身體欺凌、言語欺凌、關系欺凌，也可分為顯性欺凌和隱性欺凌等。教師要依據(jù)學校實際情況選擇有代表性的欺凌行為作為課堂示范的例子。課堂活動的設計可以多樣化，BP-PBS中的策略僅提供了框架，還需要教師設計不同的活動。

（二）注重教師反欺凌能力的培養(yǎng)

BP-PBS課程中的大部分內容需要教師參與。作為課程的實施者和學生行為的直接監(jiān)管者，教師的反欺凌能力是關鍵因素。欺凌防治課程大部分在課外進行，學校層面要出臺相關政策，將其納入教師的日常工作，以提升教師對校園欺凌行為的重視程度。欺凌行為有其復雜的原因和表現(xiàn)形式，學校要與研究機構合作，定期舉辦反欺凌能力培養(yǎng)的專門課程，提升教師的反欺凌能力。

（三）注重校園積極氛圍的建設

BP-PBS課程的核心是培養(yǎng)學生的積極心理品質以應對問題行為，而學生的積極心理品質則要通過積極向上的校園氛圍來塑造。首先是要嚴肅校規(guī)校紀，相關研究表明，嚴格的紀律是學校層面降低欺凌行為發(fā)生率最有效的措施。其次，要建立相互尊重的校園氛圍，通過文化宣傳、主題班會等措施來進行。最后，要加強家校聯(lián)系，學校要建立相應的家校合作機制，讓家長也參與到欺凌行為的防治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