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以“債之構成”理論為基礎，分析了當前我國現(xiàn)行“私法”理論體系需要重構的動因，在此基礎上探討了基于“債之構成”理論的私法邏輯體系重構的新路徑。

關鍵詞 債之構成 私法體系 民商法 債法 法律行為

作者簡介：邵志超，安徽工程大學教師，研究方向： 經濟法、知識產權法、圖書館法等。

中圖分類號：D920.4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9.05.005

在改革開放40年實踐的基礎上，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結構和社會基礎發(fā)生了新的變化。民法、商法、知識產權法、經濟法、社會法、國際私法、國際經濟法等部門法內部原有的邏輯體系和理論框架難以容納新型的社會關系，導致在法律調整方式和法律適用上的內部邏輯沖突。因而需要對上述諸部門法體系加以邏輯體系整合和理論框架重構，以更好的適應、調整、規(guī)范新的社會實踐。

一、“債之構成”理論內涵闡釋

（一）“債之構成”理論的哲學基礎

“債之構成”理論是經濟法律行為理論的核心內容和行為內部結構構架，其哲學基礎是實證主義行為理論。實證主義（positivism）是定量型社會科學研究的方法 。在分析實證主義法學哲學和法理學原理的基礎之上，我們結合法學行為模型理論的三要素，即：假定條件、行為模式、法律后果，重點對行為模式加以經濟法上的解析，形成經濟法律行為的基本原理——“債之構成”理論。

（二）“債之構成”理論的基本內容

“債之構成”理論有如下內容組成：1.“法鎖”的有效存在。即存在一個事實上的法律關系，該法律關系由三個現(xiàn)實存在的要素構成（主體、客體、內容三要素）。2.“誘因”（或“動因”）的出現(xiàn)。即以經濟法律行為為代表的相關經濟法律事實的出現(xiàn)。3.“法鎖”和“誘因”之間的有效“連接”。上述二要素之間的“連接”表明固有的法律關系受到內、外部要素的影響與干預，未來即將導致現(xiàn)有經濟法律關系和權利義務結構的變動、新的經濟法律關系和“權、義結構”的出現(xiàn)。4.“連接”產生了法律上的效果。即事實上固有的經濟法律關系和經濟法律關系的“權、義結構”（具體表現(xiàn)為“職權職責、權利義務”結構，下同）發(fā)生變動、新的經濟法律關系和“權、義結構”出現(xiàn)。“債之構成”理論是一種三段論式的邏輯遞進結構。其邏輯遞進的結構為：不具有法律效果的債之結構或者法律關系的現(xiàn)實存在（法鎖）——“誘因”的出現(xiàn)導致債的結構性變化和更新運動——新的債之結構的出現(xiàn)或者新的“法鎖”的形成。

二、重構我國當代私法邏輯體系的動因

（一）當代“私法”內涵及其體系的重新界定

本文的研究對象是以整體看待的、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及其運行機制為核心的市民社會結構，所以，我們將對于調整和規(guī)范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及其運行機制為核心的市民社會結構起到基礎性作用的民法、商法、知識產權法、經濟法（含社會法）、國際私法、國際經濟法等七部法律規(guī)范納入本文所指的“私法”的范疇。故此，本文中“私法”的內涵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私法”即民法、商法等調整平等性法律關系的法，而是立足于法律行為的工具性，對可以運用“債之構成”理論進行法律行為解構、且其調整對象為以市場經濟機制為合理內核的現(xiàn)代社會結構及其反應的同質性社會關系，進行了立體式的邏輯體系整合和抽象法律行為內外部結構解剖。本文的“私法”是一種具有共同工具性質的、具有調整對象所涉及社會關系的本質同一性的、擴大了的和泛化的“私法”概念。

（二）重構我國當代私法邏輯體系的動因

1.傳統(tǒng)私法邏輯體系內部結構封閉，與中華法系優(yōu)秀法律文化和思維存在沖突。傳統(tǒng)私法邏輯體系內部結構封閉、呆板、晦澀、抽象難懂，普法、守法、執(zhí)法成本過高，尤其是西方大陸法系國家的抽象邏輯思維方式與中華法系優(yōu)秀傳統(tǒng)和思維方式相異 。例如，傳統(tǒng)德國民法典內部邏輯結構封閉、呆板，與當代市場經濟基礎和中華法系思維方式相脫節(jié);借鑒傳統(tǒng)德國民法典進行法典編撰的國家及其法學理論由于邏輯體系的內斂和嚴密，導致其法律結構較為封閉，很難容納現(xiàn)有的和新出現(xiàn)的各種新型社會關系。

2.傳統(tǒng)私法邏輯體系滯后于實踐發(fā)展的要求。這里的“實踐發(fā)展”是指當代中國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事業(yè)的經濟基礎和社會結構，以及建立于它們之上的中華民族的固有法律思維方式 。由于傳統(tǒng)民法體系脫胎于古代羅馬的小商品經濟之中，運用羅馬法系的思維方式進行法典編撰，與當代市場經濟基礎和中華法系思維水土不服，其在存在的客觀經濟、社會基礎和法律思維方式上均存在難以克服的矛盾。

3.傳統(tǒng)私法體系諸部門法調整對象局部分割、沖突。實踐中對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法律規(guī)范和調整卻是是七部法在各自發(fā)揮作用。這就導致了諸多問題的出現(xiàn)：七部法之間對共同對象的不同部分進行調整，存在法律難以兼顧的灰色地帶。例如虛擬性財產的規(guī)范，在民法和知識產權法中沒有體現(xiàn)，將這部分財產的規(guī)制放入民法中，對于原有的結構是一種沖擊，民法傳統(tǒng)結構難以整合之，這將導致新的法律制度或部門的出現(xiàn)，使得法律部門更加繁雜和派系林立。同時，各自為政的不同法律部門在具體法律適用上也存在著法律制度和規(guī)則沖突、司法成本較高、邏輯推力易于歧義、司法裁量權過大、易于導致腐敗等等問題。

三、基于“債之構成”理論的當代私法邏輯體系重構的新路徑

（一）邏輯體系重構具有的實踐基礎、理論基礎和邏輯分析工具

首先，對當代私法體系進行邏輯體系重構具有堅實的社會實踐基礎。要立足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實踐，在當代市場經濟機制的共同規(guī)律之上，依托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特色，總結改革開放實踐的成功經驗、科學規(guī)律和相關的教訓，在此基礎上進行有中國特色的市場經濟機制和社會結構的合理有效制度安排和體系統(tǒng)合。

其次，對當代私法體系進行邏輯體系重構具有合理的理論基礎。進行邏輯重構的理論基礎在于“債之構成”理論，即形成以對“行為分析”為核心的市場經濟法律行為模式群，通過共同的行為理論對主體及其交互行為進行內外部的解構、分析、判斷，從而有效判定行為的法律效果和責任承擔。對于“債之構成”理論具體的闡釋和運用體現(xiàn)在下述“總論-分論”式新邏輯體系各章的具體闡述和分析中，在此不再贅述。

最后，對當代私法體系進行邏輯體系重構具有客觀的哲學基礎和邏輯分析工具。在借鑒西方法律邏輯學的基礎上，以中華法系為依托，進行符合中華民族思維方式和符合中華法系思維傳統(tǒng)的內部知識結構體系的邏輯整合。在邏輯工具的利用上，我們除了有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哲學工具和辯證的邏輯演繹方法外，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給我們提供了巨大的思想寶庫和豐富的邏輯演繹方法體系。

（二）以“債之構成”理論為基礎，構建“總-分”式的全新邏輯理論框架

在“債之構成”理論的指導下，綜合私法邏輯體系的歷史及現(xiàn)實分析，可將上述七部法邏輯整合為“總-分”式的邏輯體系。

其中，“總論”部分以“債之構成”的邏輯法律行為制度模型為依托和主線，貫穿于傳統(tǒng)的民事法律行為、商事法律行為、知識產權法律行為、經濟法律行為等泛化私法行為體系中，構成共同的“債之運行結構”式的行為分析模式，并與民事訴訟法等的程序性“訴權結構”模式相對應?！胺终摗辈糠质聻椋喝松碇畟?傳統(tǒng)財產即物之財產之債;親權之債;知識產權之債;資本權利之債;勞動及社會保障權益之債;市場規(guī)制權相關權利之債;宏觀調控權相關權利之債;國際經濟法律行為中的權益之債;國際私法的適用規(guī)則等十章。上述分類依據(jù)是根據(jù)調整的社會關系的性質和類型的不同而進行分類;分類的共同基礎是立足于上述市場經濟法律行為或者商品經濟和社會法律行為的同質性基礎：即都立足于共同的市場經濟規(guī)則的基礎之上及以其為內核的當代社會結構之中，遵循共同的價值理念和行為模式。

（三）以“債之構成”理論為基礎，對“總-分”式私法理論體系進行具體制度整合和邏輯演繹

在“總-分”式的私法全新理論框架和邏輯體系下，要以“債之構成”理論為基礎，對“總-分”式私法理論體系進行具體制度整合和邏輯演繹。

首先，總論部分具體化為五章內容（基本原則;私法上的法律關系;“債之構成”的邏輯要件;債權結構與民事、商事關系及其融合和適應、附則等五章）。附則主要涉及到期間和期日、訴訟時效以及相關民法和商法、知識產權法、經濟法等總論部分原理的融合機制等制度的分析和界定。而新理論體系邏輯化的要義在于：在這一行為理論的指導下，新的私法邏輯體系中“總論”部分要以此行為理論為構架基礎，包括行為所遵循的基本原則、行為主體制度、“權、義”結構、法律事實理論、法律責任制度、相關法律適用制度等。無論是物權的運動、還是資本權利、知識產權等的運動，均以“債之構成”理論作為判斷主體契約行為的事實判斷標準和價值判斷之標準。需要強調的是，這里的“債”既表示傳統(tǒng)民商法意義上的“私債”，也包含有國家宏觀調控手段介入的、具有政府行政權力干預的經濟法上的“公債”。

其次，對“分論”部分十章內容的具體化與邏輯化。分論中第一、二、三章主要規(guī)范傳統(tǒng)民法涉及的民事之債，第四章囊括了知識產權法涉及的相關民事之債;第五章資本之債主要涉及商法中的公司法律制度以及證券法、票據(jù)法、保險法等商事之債，并可以適當?shù)哪依ㄣy行、期貨、信托等金融行業(yè)和資本市場中的相關債權債務關系，六、七、八章主要涉及社會法和經濟法中的債權債務關系，九、十章是對國際經濟法和國際私法中涉及的債之關系的規(guī)范和調整。在上述總論和分論的基礎上，可以再附屬上一個“附論”，對相關理論原則問題和具體制度適用等加以規(guī)范和說明。

最后，完善“總-分”式理論結構內部的邏輯鏈接。在制度層面，一個由“集中式的總論”和“分散化的分論”共同構成的“分散式法典”類型的制度體系可能要更好一點。這種編輯體系不僅有利于“總論”中理論的穩(wěn)定性、抽象性、原則性、指導性要求和標準的實現(xiàn)，而且可以充分體現(xiàn)“分論”部分的具體性、實踐性、務實性要求和標準。面對變動不拘、復雜繁蕪的具體社會關系，可以依據(jù)實踐的需要而對分論部分加以符合現(xiàn)實需要的修改，以適應實踐發(fā)展趨勢和鞏固改革成果，同時又可以節(jié)省大量的社會資源和立法、司法資源。

總之，以“債之構成”理論為基礎，構建“總-分”式的全新邏輯理論框架，是理論和實踐的總結，是對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新實踐的回應?！皞畼嫵伞崩碚撌撬椒ㄟ壿嬻w系重構的理論基礎，是貫穿于總論與分論間的主線和合理內核。當然，該觀點還需要接受實踐的檢驗，并在實踐中不斷得以完善。

注釋：

陳衛(wèi)佐.德國民法典的基本結構、主要內容及與議會的關系.中國人大雜志.2016（16）.

李昌麒.經濟法學.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

張守文.經濟法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