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王友貴
她的盛開不就是告訴我們,緬懷先人、祭祀祖先的時候到了
初春的天氣有些涼意。萬物在溫暖氣候的滋潤下正在漸漸復蘇。山崗上、田野中雖然還可以看見殘枝枯葉,但綠的氣息已經(jīng)來臨,特別是成塊成塊、成壟成梯的油菜花,已顯出金黃燦燦,十分惹人喜愛。
大約是在掃墓的季節(jié),一天清晨,我走在“小桂林”的路上,聽車上的朋友聊些家常事。車窗外一片彌蒙,霧氣、岱色、枯枝,暮冬的景色一派殘敗?;厥淄?,我頭腦一片混濁,木然地坐在車上,妻兒們則懷著十分敬仰的心情去為我的父母插青掃墓。
車出市區(qū),我無意間抬頭望向車窗外,除了莊稼地滿眼的黃外,在丘崗邊、田坎上、石壁間,有一灌灌、一撮撮枝條上像是梨花盛開,又像是雪壓枝頭,有的獨立一撮,有的連成一堆。難道昨晚下雪了?我禁不住輕聲叫起來:“那是什么?”
路近山邊,人近花旁。車中的朋友說,哦,原來是些野花。還有人說,好像是碎米子花。另一個朋友說,這是一種不知名帶刺的灌木雜枝,冬天是枯枝,初春會開滿一竄竄白色的碎米子花,葉子很小很密,花堆聚在低矮的枝頭上。遠看像是雪壓枝頭,是春天里的雪景,大家叫它春雪花。好雅致的花名,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春雪花,我搜盡肚腸,怎么也想不起這種花來。我想,她的盛開告訴我們,冬天結(jié)束了,春天要來了。
車上的一個朋友說,那就是清明吊子花。我猛然想起,對呀,她的盛開不就是告訴我們,緬懷先人、祭祀祖先的時候到了,我們一路不就是去掃墓的嗎?
看見春雪花,我忽然想起古老的印花布來,藍底白花。婦女的服飾、頭巾,家庭里棉被的套子,隨處都有春雪花的影子。穿著春雪花,婦女們采茶采桑、洗衣做飯、生產(chǎn)祭祀,那是一幅幅多么古樸、清新、和諧的圖畫。正是這春雪花,激發(fā)了人們的靈感,創(chuàng)造出生活中的文化。
春雪花在她的花季里,沒有油菜花的金燦燦,帶給人們富足;沒有櫻桃花的妖嬈,帶給人們甜美;沒有映山紅的紅艷艷,帶給人們思戀。更談不上她有多么高雅、富貴和純潔。但是,她不擇環(huán)境而生,不湊熱鬧而放,默默記著自己的花期。穿上她,讓東方的婦女顯得淡雅、淳樸和美麗,讓華夏的民間顯得清新、和諧和溫暖。冬季未盡,萬物待發(fā),她的盛開,忽然間給人一種驚喜、一種意外、一種想象,這是她十分可貴的地方。